“这是做生意的态度,广邀宾客来饮茶,才能财源茂盛。”安意笑道。
“承夫人贵言。”小子笑道。
走进茶居,就看到一方照壁,照壁上用行楷写着元稹的宝塔诗:
茶。
香叶,嫩芽。
慕诗客,爱僧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如醉前岂堪夸。
这首宝塔诗,在茶诗中难得一见,它概括地叙述了茶叶的品质和功用,以及人们对茶叶的喜爱和饮茶的习惯。
小龚爷微微颔首,赞道:“此诗用在此处,甚是合适。”
“谢大爷夸奖。”小子笑应道。
绕过影壁,就见一座假山,山上苔藓成斑,一条清流从石隙倾泻而出,形成一道小小瀑布,带动了下面那架精致小巧的木头水车,在假山后方是一排翠竹,竹后隐约可见白色的粉墙。
“大爷,夫人,请随小的来。”小子领着两人绕过假山,沿着小径往内走去。
这间茶居占地面积并不大,但是设置的非常巧妙,用翠竹、假山、石亭、小桥,隔出了园中的层次感,客人在其中行中,觉得曲径通幽,别有洞天。
行到小径尽头,豁然开朗,就见看到了茶馆。竹编的大门旁边挂着对联:“翠叶烟腾冰碗碧,绿芽光照玉瓯清。”
茶馆内看似安静,但凝神细听,就会听出茶室里有不少人在饮茶,小子将两人交给茶博士招呼。
茶博士给两人行了礼,将两人领进一间茶室坐下,笑问道:“大爷和夫人想饮何茶?”
“不知贵店可有敬亭绿雪?”小龚爷问道。
“大爷果是爱茶之人,这敬亭绿雪乃是本店东家取的名字,由皇上御笔亲点做为贡茶,别的店想买都买不到,唯有本店常备,想要饮敬亭绿雪的茶客们,必来本店。”茶博士骄傲地道。
小龚爷和安意相视一笑,“让伺茶女进来为我们泡壶好茶吧。”
进茶居饮茶分两种,一种是茶居提供茶水,让客人自行泡茶,自得其乐;一种请伺茶女来泡茶,进行茶艺表演。
“是,大爷和夫人稍等,小的这就去安排。”茶博士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三个穿着白衣绿裙的伺茶女端着茶具,提茶壶,捧着瑶琴,走了进来,给两人施礼道:“奴家给大爷请安,给夫人请安。”
“请起,请坐。”安意抬手虚扶。
伺茶女告了罪,在两人对面香案前坐下,捧着瑶琴的伺茶女净手焚香,十指轻抚琴弦,悠扬的乐声响起,另外两个伺茶女则备器、置具,开始泡茶。
“洗杯,洗去尘埃烦恼消。”伺茶女打开杯盖,冲热水入杯,洗杯完毕,倾净杯中水。
“投茶,白瓷玉盏迎佳人。”伺茶女将茶叶拔入杯中,从来佳茗似佳人。
“润茶,汲来甘露润绿雪。”伺茶女注水摇杯,举止轻柔,神态恬静。
“泡茶,沉醉更觉味香浓。”伺茶女盖上杯盖,起身将茶杯送到小龚爷和安意面前,“大爷、夫人请用茶。”
安意虽然不喜欢饮茶,但是跟计凡衣学过如何品茗,左手端起杯托上的茶杯,右手掀起杯盖。
品茗先闻香气,举杯放在鼻前,清香淡淡,再看茶叶和茶汤,白毫似雪,形如雀舌,汤水清澈嫩绿。盖上盖子,留一条缝,轻啜一口,回味爽口,香郁甘甜。
“好茶。”小龚爷以前就嘴刁,喜饮好茶,做了王爷后,各种贡茶,随他取用,能得他称赞,表明茶居没有拿次茶待客,的确用的是上好的敬亭绿雪。
安意含笑颔首,这个掌柜大师姐选得不错。
两人在茶居里,逗留了半个时辰,饮了茶,吃了些点心,满意地去对面的客栈投宿。
“茶居的掌柜,经营有方,生意兴隆,等我去茶山看过后,我要见见他。”安意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小龚爷笑问道。
“明天在城里先逛逛,买些东西,后天去。”安意知道茶园多分布在敬亭山的山坞中,那里林密荫浓,阳光遮蔽,乌沙土肥沃疏松,茶树生长的十分的繁茂,芽叶肥壮鲜美,对茶山之行,很是期待。
小龚爷没有异议。
第二天,夫妻俩出去逛街,走到一处丢套圈的摊子,小龚爷停下脚步,问道:“娘子,想不想玩玩?”
安意斜睨他一眼,问道:“你想让摊主亏得跳河吗?”
“闭上眼睛,听声辨位,看谁套得多,如何?”小龚爷笑问道。
“输了的人怎么办?”安意问道。
“照老规矩办。”
“好。”
小龚爷牵起安意的手,走到摆摊的小贩面前,数了十文钱给他,拿了十个竹圈圈,递给安意,“娘子先来。”
安意眸光一闪,道:“你先来。”
小龚爷看着她,勾了勾唇角,站在画线的外面,闭上了眼睛。
安意冲着小贩比划了几下,小贩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了。安意抿唇一笑,拍拍小龚爷的胳膊,道:“相公,可以丢圈。”
小龚爷将手上的竹圈丢了出去,竹圈撞在了绘花春瓶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
安意给小贩使了个眼色。小贩刚把春瓶移开,小龚爷手中的第二个竹圈就丢了过去,套了个空。
“哎哟,就差一点点了。”安意佯装惋惜地道。
在安意和小贩合力破坏下,小龚爷十个竹圈丢完,一样东西都没套到。
“娘子,为夫为什么一个也没套到呢?”小龚爷笑问道。
“运气太差。”安意笑道。
“是吗?”小龚爷眯着眼看着她,早已洞悉她耍的小花招了。
“相公不是输不起,想耍赖吧?”安意挑眉问道。
“家有滑头妻,为夫不敢耍赖。”小龚爷笑道。
“你才滑头呢。”安意撇撇嘴,走到小贩面前,数了十文钱给他,拿来十个竹圈,开始闭眼丢圈圈。
小龚爷和小贩没有捣乱,安意顺利地套到两样东西,竹编的双层小提箱和一个唐三彩瓷马。
安意没要瓷马,提着小提箱,乐滋滋的和小龚爷继续逛街。
------题外话------
我在考虑,是下一章把大结局码出来,全更了,还是更到一百四十九章,再请假码大结局。
☆、第一百四十六章为民除害
夫妻俩在街上逛到正午,去路边的一家酒楼吃饭,拒绝了伙计安排的一楼位置,在二楼临窗的桌子边坐下,点了六道店里的招牌菜,要了一壶敬亭绿雪。
伙计站在桌边,面带歉意地笑道:“这些菜是我们大厨精心烹制的,价格比较贵。”
“你是担心我们囊中羞涩,付不起账,吃白食是吗?”安意笑问道。
“不是不是,这位大嫂您别误会,小的是觉得你们就两位,用不着点这么多道菜,少点几样,多吃碗白米饭,填饱肚子比什么都强。这茶水说到底就是解渴的,不用泡敬亭绿雪,泡别的茶也是一样的。”伙计解释道。
“多谢小二哥好意,我们今日来,就是为了品尝贵店的招牌菜的。”安意从荷包里抽出一张面额五十两的银票,递给伙计,“小二哥,看看这张银票可够付账?”
“够了,足够了。”伙计惊讶地接过银票,当真是人不可貌相,两个衣着简朴的人,出手不凡啊!
“你让掌柜的验一下银票,确认真伪后,再上菜。”安意笑道。
“小子年纪不算大,但还是有几分眼力的,银票上汇昌钱庄的印章是真的。”伙计笑了笑,“大哥,大嫂,请稍等,小子这就为你们传菜。”
伙计退了下去。
茶水、瓜子和点心很快送了上来,安意提壶倒了两杯茶,夫妻俩边饮茶,边看街上风景。这时,旁边一张桌子上的三个大汉的对话,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肉旦孙,包里缆足,武差事,干不干?”居中的黑衣大汉眼尖地看到安意荷包里有一叠银票,动了谋财害命的心思,小声问同伙。
“天牌硬茬,棘手。”灰衣大汉瞟了眼小龚爷,有所顾忌。
“三对一,稳妥。”另一个蓝衣大汉信心十足地道。
“天牌劈堂,地牌呢?”灰衣大汉问道。
“地牌盘儿念,一起劈堂。”蓝衣大汉道。
“盘儿念去不了小班儿,可以送去花菓窑子,也能换几枚现水子花。”黑衣大汉道。
三人用黑道上的切口,把事情商定好了。
小龚爷和安意交换了一下眼神,唇角露玩味的笑容,没想到稍微露了点财,就被劫匪给盯上。
两人已经洞悉三人的阴谋,不动声色地吃完午饭,离开酒楼,那三个大汉尾随在后。
“娘子,我们这次赚了这么多钱,别穿布衣了,去那边绸缎庄买几匹绸缎给你做衣服。”小龚爷饶有其事地道。
“相公,这衣服可以后做,我们得赶紧回家,买田买地,然后多买几个人来伺候我们,以后我们就不用干活了。”安意积极配合。
小龚爷眼眸含笑地看着安意,“娘子,我们买多少田地合适?”
“买三百亩地还有余钱买座小山头。”安意信口开河,后面三人听得眼中一亮,这么多银子,真是两头大肥羊啊!
“买小山头做什么?”小龚爷不解地问道。
“种果树,还能放养鸡群鸭群。”安意一本正经地规划,“到时候,可以捡好多鸡蛋和鸭蛋,就不用省着攒着换油盐了。”
“嗯,还要养猪。”
安意忍着笑道:“养三只猪。”
“把猪养肥了就宰了吃。”
“你喜欢吃红烧还是清炖?”
“一只红烧,一只清炖,还有一只就卤着吃。”
“猪头不好吃,剁碎了喂狗。”
两人边说边往城门口走去,打算把三人引到城外再动手。
三人见状,大喜,摩拳擦掌,只等到了偏僻处,就杀人抢银子,完全没有想到,他们遇到了高手。
出了城,安意演戏演全套,左右张望了一下,问道:“哎呀,相公,牛车已经回村了,我们怎么办?”
“今天就辛苦娘子走路回家,等过几天,为夫买辆马车,以后娘子进出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小龚爷笑道。
“谢谢相公。”安意笑道。
“不用谢,应该的,为夫赚这么多钱,就是为了让娘子过得舒服。”小龚爷嘴甜地道。
两人沿着官道走了一段路,看旁边有条小路,安意眸光流转,道:“相公,往大路回去太远了,我们走小路吧。”
“小路崎岖不平,你走得动吗?”小龚爷问道。
“走不动,你背我啰。”安意娇声道。
“好,那我们走小路。”
两人找了个很合理的理由,朝小路走去,后面的三人不疑有他,还暗暗高兴,今天运气好。
大约走了五百多米,到了一处较为宽敞的地方,小龚爷和安意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那三个借着树木躲躲闪闪,遮藏身形的男人,勾唇冷笑。
“三位跟了我们夫妻这么久,是时候现身了。”小龚爷沉声道。
那三人听这话,心头一惊,这两肥羊知道他们跟着?他们该不会走了眼,遇上扮猪吃老虎的高手了吧?
三人这时想退缩也退不了,只得硬着头皮,跳了出来。黑衣大汉喊道:“把银票交出来,就饶了你们的性命。”
“死到临头,还敢说这硬话,当真是有胆。”小龚爷眸中寒光一闪而过,手按在腰间,抽出了软剑,运气一抖,剑身笔直挺立。
三人的眼睛瞪得老大,就凭这一手,已然表明,此人是武林高手,他们这次真是惹到硬茬了!打雁不着反被雁啄瞎了眼。
“好汉,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尊驾和尊夫人,还请好汉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几兄弟的狗命。”灰衣大汉胆子最小,也最懂得见风使舵,立刻战战兢兢的跪地求饶。
“你到是知趣。”小龚爷嘲讽地冷笑道。
蓝衣大汉大声道:“蒋蛮子,不用怕他,我们有三个人,他只有一个人,还带着个娘们,只要打死这小子,抢了恳子,我们开花,去小班儿好好乐乐。”
“相公,他们居然敢瞧不起我。”安意撇嘴道。
“他们的招子没水,要不然也不会盯上我们。”小龚爷笑道。
“既然招子没用,就不必留着了。”安意玉手一扬,数根绣花针飞射而出。
这三人不是柳子,只是普通的混子,身手一般,抢得大多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是以,安意一发暗器,跪在地上的灰衣大汉,顺势趴在地上,躲避射来的绣花针。
另外两个大汉,也赶紧地有样学样,趴在地上了,嘴里喊道:“好汉饶命,女侠饶命。”
还没动真格的,三人就这副怂样了,小龚爷收起了软剑,杀鸡焉用牛刀。
“你们叫什么名字?”安意问道。
灰衣大汉抢先道:“小的叫蒋蛮子。”
黑衣大汉报出姓名,“小的叫俞长铁。”
“小的叫吴立。”
“你们这是第几次做这种勾当了?”安意问道。
“我们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好汉饶命,求女侠饶命。”俞长铁磕头道。
“女侠,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一定改邪归正,回家好好种田,再不出来做坏事了,求女侠看在我家有八旬老母要奉养,就饶过小的这条狗命吧。”吴立道。
“第一次做这事?八旬老母?”安意冷笑,脸色一沉,“你们三人今天遇到的是我们,倘若真是一对农家夫妇,就会被你们所害,听你们说江湖切口,就知道你们是惯犯,还敢撒谎骗我,看来不能饶过你们。”
“女侠,他们不老实,我老实,我说我说,我们合伙做这事,有四年了,到底抢了多少次,我也算不清了,但是我们没杀过人,真得没杀过人,我们求财,没多伤人命。”蒋蛮子满脸惊慌地道。
“刚才你们在酒楼商量时,就说要把我家相公劈堂,还敢说你们只是求财?满嘴谎言,没一句可信的。”安意不耐烦听他们说废话,摸出迷药,撒了过去。
“女侠饶……”
话还没说完,三人被药迷昏了过去。
“娘子,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三个?”小龚爷问道。
“虽然我很想一刀一个杀了他们,但是挖坑埋他们太费劲,所以还是交给官府去办这事吧。”安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