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苗影回扬州
此前学子们冲击皇城的时候,李世民就准备亲自赶去朱雀门询问原委。不料刚出太极宫,就得知出了岔子,张焕被执金吾将士一箭射伤,当时李世民心里即疑惑又愤怒。所幸张焕并无大碍,而后来又发生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李世民竟然没来得及询问尉迟敬德,张焕到底如何受的伤。直到人都散去,只剩下长孙无忌、马周和尉迟敬德时,李世民才开口询问。
尉迟敬德道:“皇上,当时薛仁贵尚未下令攻击,那放箭之人乃是私自行事!那人名唤王砻,是执金吾一员什长。王砻放箭之后,被城头的公孙小痴一箭射中,薛仁贵当场将他擒拿。”
若是张焕在此,定然又要惊讶一下了,那黑甲将军竟然是战神薛仁贵。
“审问过王砻了吗?”
“皇上,末将有罪!末将忙于安抚学子们,随口问了几句,那王砻一言不发,末将就令人先将王砻押解了回去。不料那王砻趁着守卫不留意,竟然从马上一跃而下撞了个脑浆迸裂!”
李世民脸色一沉:“怎么如此不小心?去传薛仁贵来,朕亲自询问当时的情况。”
尉迟敬德不敢怠慢,赶紧出宫去将薛仁贵传了进来。薛仁贵还是第一次进宫见驾,十分惶恐的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李世民再三询问王砻放箭的时机,薛仁贵十分肯定的说,当时自己正准备下令攻击,就听见身后弓弦响,王砻肯定是在下令之前就出手的。
李世民问完之后,摆摆手令薛仁贵退出去。
长孙无忌皱眉道:“皇上,此事必定是有人指使!”
“辅机说来听听。”
“若是因为失手放箭,王砻肯定会为自己辩解。其实按照当时的情况,薛仁贵即将下令,王砻只要一口咬定依令行事,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有问题。而他一言不发,事后又找机会自尽,想必是怕熬不过审讯供出他人。不得不说,王砻自尽反而给人欲盖弥彰之意!”
御史中丞马周面貌清瘦,一脸的儒雅,听见长孙无忌所言,连连称是。
李世民道:“辅机,你彻查此事!朕要知道,是谁在朕眼皮底下向王砻下的命令!”
长孙无忌道:“皇上放心,明日此时,微臣一定查出结果禀报皇上!”
“微臣李岩求见皇上。”
“进来吧。”
大理寺判寺李岩年方四十,长相十分威武,进来后就大礼参拜。
李世民道:“起来吧。朕传你来,所为何事你可知道?”
“回皇上,窦刚已经告诉微臣了,乃是为了三司会审崔康一案。”
李世民点头道:“那几个告状之人,你可妥善安置了?”
“回皇上,微臣将他们都留在了大理寺,一应证据证人也都妥善安置了。”
“辅机,你深知朕的心意,就由你给他们说一下三司会审的事情吧。”
“遵旨!李大人,马大人,皇上的意思是……”
此时在朱雀门外,学子们已经三三两两开始离去。房玄龄因要赶去礼部接手试卷,因此只是叮嘱张焕先回去好好检查伤口,就匆匆赶往礼部。张焕则在人群中找到了妙玉等人,在王玄策等人簇拥下回到了家中。
杜枝娘正在家里急得跳脚,见他们回来了才放下心来,免不了又将张焕数落了一番。得知张焕已经被钦点为状元,而且还被封为散骑常侍,脸色才缓和下来,督促着他赶紧去找孙思邈查看伤势。
孙思邈最近几乎没出过门,潜心在编撰《千金方》,因此丝毫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听说张焕受了箭伤,倒是吓了一跳赶紧查看。好在伤势本来就不重,又加上太医使用了宫中秘制的金创药,伤口并未再流血。
孙思邈道:“小伤而已,晚上老道再给你换一帖药,不出三天包你完好如初。”
“多谢外公!不知《千金方》编撰的怎么样了?”
“方才完成了一半,只是这刻印成书极为麻烦,老道想将此书推广天下困难重重,甚为头疼啊!”
此时各行手艺人都敝帚自珍,很多人教徒弟都要留一手。向孙思邈这样准备将研究成果推广天下的,可以说万中无一。
张焕心里敬佩不已,想了想道:“外公尽管放心,等到书籍编撰完成,我一定帮你大量印刷成册。”
“外公,相公既然答应了,肯定会做到的,你别担心啦。”苗影见张焕答应了,也很为孙思邈高兴。
孙思邈感叹印书难,只因此时使用的是雕版印刷,首先要制作原稿,然后将原稿倒着摊在木板上,然后由工匠在木板上按照原稿雕刻文字图画。有些精细的图画,还要大师级工匠出马雕刻。雕版制作麻烦,而且使用寿命有限,基本上一本书印完,这幅雕版也就没什么用了。
张焕在扬州时,就想将活字印刷术研究出来。不过当时家境贫困,再加上自己仅仅知道原理,没有资金和工匠如何弄得出来,也就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后来诸事缠身,就将这件事情抛到脑后,如今孙思邈提出刻印书籍艰难,张焕就准备这次一定要将活字印刷研究出来。
孙思邈知道他从不说大话,既然满口答应了,想必是有主意,心里也颇为喜悦,接着又和张焕说起了下下江南一事。苗影见外公说起此事,脸色马上就垮了下来。
“相公,去年离开扬州的时候,计先生等人建议找块风水宝地给爹娘大修阴宅,我答应了。当时你事情多,我就没告诉你。前几天计先生来信说,基本已经完工,就等着我回去主持迁坟。我一直拖到今天才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分心。如今你被皇上钦点为状元,还封了官,虽然还没正式下诏,不过也是迟早的事情。我心愿也算是了了!我准备和外公明天就动身回扬州去!”
张焕一愣:“这么急?”
孙思邈捻须道:“已经选好了迁坟的黄道吉日,就在七天之后,再不动身就要耽误大事了!”
张焕知道迁坟这件事在此时意义非凡,虽然十分的不舍,也只好默然点头。
苗影强笑道:“相公,有机会我一定会来长安看你的!你放心,等你回到扬州的时候,一定会看到一艘这世上最大的海船!”
孙思邈道:“老道见那媚娘十分聪慧,这阵子就将金针之术传授给了她一些,还留下了一本金针图解给她。影儿离开之后,你练完功让她给你施针。好在给你用针并不复杂,影儿施针的时候她也看见过,应该没什么问题。”
张焕再次道了谢,苗影出去唤来媚娘仔细吩咐了一番。孙思邈向媚娘询问了一番要领,见她对答如流,又让她取出金针在小铜人身上寻找穴位,也都丝毫无差,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因张焕受伤,苗影又要离去,所以虽然张焕被钦点为状元还封了官,家中气氛反而有些沉闷。晚间面对着满桌菜肴,众人都没什么胃口。俩个小家伙也感觉到了异常,老老实实的待在武顺身边。
草草吃过饭后,杜枝娘等人都相继离去,只剩下张焕和三个女子。四人回到张焕房间之后,妙玉取出一张纸来递给苗影,苗影看了之后并未说什么,只是对着媚娘淡淡笑了下。
张焕有些疑惑:“那是什么?”
妙玉微笑道:“相公,那是杨老夫人拟定的文书,内容是正是将媚娘给你做妾。”
张焕皱皱眉,此时的妾和奴仆下人一样,是毫无地位的。《唐律》明文规定‘妾通买卖、妾乃贱流’,而且就算嫡妻去世,妾也是不能升为正妻的。张焕觉得如此做法,未免太对不起媚娘了。
媚娘本来一脸笑容,正准备给苗影和妙玉敬茶,见张焕不语,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只好呆呆的站着。
妙玉道:“相公,你不愿意?”
媚娘闻听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定定的看着张焕。
张焕摇头道:“你和影儿通情达理,我感激不尽,岂会不愿意?只是在我心里,并没有什么妻妾之分,都是一般看待的。让媚娘做妾,未免委屈她了。”
听他如此说,媚娘才松了口气道:“多谢相公怜惜,小女子蒲柳之姿,能得以侍奉相公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岂敢有其他想法。”
媚娘心底其实未尝不感到有些委屈,只是自己进了一趟皇宫之后,算是看透了人情冷暖。张焕不但有才华,而且为人温柔体贴,对自己的亲人也很好,就算是做妾,想必他也不会亏待自己。又有刚才那番话,媚娘算是放下心来了。
张焕点点头道:“你放心,我刚才那些话不是随意而说的!不但是你们,以后有了子女我也会一视同仁!”
媚娘嫣然一笑,口称姐姐分别给妙玉和苗影敬了茶水,算是将这身份定了下来。
这些日子以来,苗影对媚娘态度也好了许多。今天张焕处于生死之间时,三女可谓是上下一心,苗影心中一些芥蒂也终于消除,内心基本接受了媚娘。张焕见到这一幕,心里也是既感慨又高兴。
妙玉和媚娘知道他俩分别在即,肯定有话要说,寒暄几句之后就笑着离去。
二女离去后,苗影眼泪哗的一下就滚落下来。想要抱着张焕,又担心触碰到他的伤势,只好牵了他手痛哭。张焕百般安慰,才让苗影停止哭泣。
自从家中买来侍女之后,苗影就很少服侍张焕洗漱。离别在即,苗影亲手去打来水,细心地帮着张焕洗漱了一番。
躺在床上后,苗影絮絮叨叨的叮嘱了张焕很多事情。张焕丝毫不觉得厌烦,反而感到一股浓浓的温情。苗影说了会话,忽然凑到张焕唇边,紧紧地吻住了他。
这还是俩人第一次亲吻,好在苗影已经年方十四,在此时也算是成年了,张焕的心理障碍也少了很多。再加上离别在即,张焕也不忍心让苗影难过,唇舌相交许久之后才分开。
苗影自觉有趣,又来几次深吻才作罢。张焕今日身心俱惫,再加上又受了伤,和苗影说着说着话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来人!”
张焕次日睡到很久才醒来,见身边并没有苗影,只留下一丝淡淡的处子香味,一愣之下赶紧喊人询问。
房门推开,进来的却并非侍女而是妙玉。
妙玉有些伤感道:“影儿妹子和孙道长已经走了。影儿妹子说你受了伤,送别时若是动了情绪会影响伤势恢复,因而一大早就悄悄走了!”
张焕眼睛瞬间就湿润起来,想着苗影的一颦一笑,只觉得怅然若失。
妙玉微微叹口气走了过来,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第078章 西内苑赐宴
三月七日辰时,礼部东大院。
偌大的房间里近百人正在誊抄试卷,房玄龄则带着人来回监督。今日调来誊抄试卷的,大都是内廷翰林院的翰林学士。
此时的翰林学士,仅仅只是李世民的私人顾问,没有丝毫实权。除文词、经学之士外,还有卜、医、棋、术等各色人等,平时待诏于内廷翰林院中。李世民会根据不同需要,传召不同的人员。
房玄龄见这些翰林学士誊抄速度极快,一份刚抄完,马上就有人接过去迅速糊名。照着这种速度,也许只要不到一天,上千份试卷就能誊抄完毕了。
“房大人,散骑常侍张焕求见。”
房玄龄一愣,这张焕不在家好好养伤,怎么这么快就跑来了。房玄龄走出房间一看,张焕身穿一身崭新的青色官服,正在一个小吏带领下走了过来。
“张焕奉命前来协助大人,请大人指教。”
张焕见面就要行礼,房玄龄赶紧一把扶住他,语气有些嗔怪道:“有伤在身,哪来这么多礼节!不在家好好养伤,这么早跑来做什么?”
张焕笑道:“多谢大人关怀,今天伤势已经好多了。”
房玄龄带着张焕进入房间,对众人做过介绍后,就拉着他去一边说话。房玄龄简单的向他介绍了下誊抄试卷的进展,就询问起了向大理寺递状子之事。
张焕整理了下思路,从李治来取策问,再到长孙冲造访留下计划一一说了出来。
房玄龄听完后皱眉道:“你我不是外人,老夫有些话就直说了。”
“伯父请指教。”
“崔氏乃是世家之首,又和东宫关系密切。你此番动作虽然有皇上撑腰,不过却和这两方势力势同水火。你这次中箭十分蹊跷,俗话说暗箭难防,以后行事务必要小心!再者,你和卫国公关系密切,势必会引起侯君集的嫉恨。”
张焕有些不解:“我和二哥关系好,关侯君集什么事?”
房玄龄正色道:“侯君集曾经向卫国公学兵法,卫国公并未倾囊相授,因此怨言颇多。卫国公昨日当众表明将你作为衣钵传人,侯君集心胸狭窄,十有八九对你满心嫉恨。”
张焕皱皱眉,点了点头。
“你如今名满天下,又有皇上和卫国公撑腰,侯君集想必也会再三思量。皇上近俩年开始扶持魏王,依老夫看来朝局迟早有变,若是……呵呵,所以也别过于担心了。”
即使张焕已经算是自己的女婿,房玄龄出言依旧谨慎,并没把‘易储’二字说出来。不过张焕心知肚明,一脸了然的道了谢。房玄龄见他明白了,微微一笑转而询问起了官服的事情。
张焕笑道:“这是今日一早宫里的人送来的,突然穿这身衣服,还真是不习惯。”
“呵呵,慢慢就习惯了。”
俩人又说了会闲话,房玄龄强令他回去养伤,等到正式阅卷的时候再派人通知他。张焕无奈,只好告辞回家去。
张焕受伤的事情几乎满城皆知,因而今天不时有人前来探望。刚刚送走几批学子,李治和柴令武、房遗爱三人也来了,都各自带来不少礼品和上好的药物。张焕本想请妙玉见见房遗爱,谁知妙玉刚才又被晋阳公主请去了,只好作罢。
李治三人见张焕精神不佳,寒暄一阵之后约定以后再聚,就一起告辞。离开前,李治悄悄塞给张焕一个盒子,还挤眉弄眼了一番。
将三人送出大门后,张焕刚回到房间,侍女又来通报说有人送礼物来。请进来一问才知道是魏王李泰的人,来人说魏王久仰张焕大名,请有空去府中相见,张焕随口答应下来。
那人离去后,张焕才将盒子打开。盒子里面只放了一瓶药,瓶子下面压了一张花笺,上面只有‘上好伤药’四个字。这字迹张焕熟悉非常,正是高阳的字。张焕拿起这瓶药,一时之间心情十分复杂。
晚间妙玉回来,张焕向她说起房遗爱来访之事,妙玉恍若未闻。张焕暗自叹息,接着询问晋阳公主找她何事。
妙玉道:“小公主自从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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