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嫔方晓有些失言,羞红了脸,但又反口问惠嫔:“惠姐姐这么会瞧,那德妹妹这胎是位阿哥,还是位格格?”
“也是位阿哥!”惠嫔爽快的轻拍一下桌子,毫不犹豫的笑答。众人更是笑了。
我觉得有些恍惚,摸上了小腹,想着惠嫔的话,我倒更希望这是一位格格。皇帝的子嗣甚旺,但大多三、四岁就夭折了。太皇太后曾经下旨,将皇子抱与内务府大臣家,在宫外抚养。如今,荣嫔的小阿哥和惠嫔的保清阿哥,都养在宫外,而我的小阿哥,尚还养在宫里。如果,这肚子里又是一位阿哥,的确让我有所思虑。
佟贵妃越发的高兴,小阿哥扯着她衣襟上的多宝挂,乳母忙去哄他松手,佟贵妃止住,干脆整串取了下来,任他玩耍。我见贵妃如此喜爱儿子,也不好阻止,那小家伙便更加肆无忌惮的玩闹起来。
用完膳后,大家坐起一处吃茶点,又说笑了一回,便陆续告辞。贵妃喜欢小阿哥,就将那串多宝挂留给了他玩耍。
惠嫔、宜嫔、郭贵人仍留在我这儿,惠嫔因笑道:“宜妹妹早就想来看望德妹妹,只是德妹妹也忒恬静了,从不出宫门半步,我们总怕叨扰了你,故此不敢来。”
我忙笑着解释:“惠姐姐是知道我的,我虽懒散不爱走动,但在屋子里也是闷得慌,就盼着有人来叨扰了。”然后又转头看向宜嫔。“听说宜姐姐最爱热闹,宜姐姐要是能跟惠姐姐一样,常来看望妹妹就好了。”
宜嫔马上笑回:“那是自然,况且,我还要经常来请教惠姐姐并德妹妹……”话到一半,她便垂目看向自己的肚子,慈爱尽现。
我们见她那神情,也猜着了几分,各自心下含笑。惠嫔凑到她面前,说:“我跟德妹妹都是过来人,有什么尽管问就是了,再则还有你妹妹,也刚有了一位格格。”边说边看向一旁的郭贵人,郭贵人与宜嫔是异母的亲姐妹,同住在钟粹宫。
我便顺势问郭贵人,道:“郭妹妹的小格格好么?”
“好。”一提到孩子,只要是母亲都笑弯了眼。“早上我来的时候,她还吵着想跟着来呢。”郭贵人回忆着,想必此刻的心已经飞回钟粹宫了。再坐了一会,她们也告辞了。
吃醋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以后每周只能更一次,作者弃坑之前,必会提前告之。谢谢!晚上,宫女侍候完洗潄、编发辫,我歪在炕上拿着《日讲四书解义》翻看,皇帝如约而至。我故作没看见,不下炕,不说话,只对着炕桌上的“一莲三托”烛灯翻书。
他低笑着来到我身旁,半个身子也歪在炕上,眼中仍是那般常见的宠溺:“累了吧?”大手如以前一样,抚上了肚子。
我不答,放下书侧身依进他怀里,那股淡淡的茉莉清香,那是沐浴时香胰的味道。
他换手在我腰间摩挲,眸里情意盎然,我连忙按住,嗔笑:“爷别动,怪痒的。”他一笑,又亲昵的贴到我耳边:“朕也乏了,侍候安歇怎样?”
我笑眼睨他,勾动着一丝妩媚,再带上三分的调侃、七分的认真。“爷是说爷来侍侯我?”
他本已经坐起身在炕沿上,听见如此说,便又附身压过来,我动弹不得,唇角的笑容明亮如焰。他一挑俊眉,笑容如我:“当然是朕侍候德主子。”
我亦不客气,说:“如此,就有劳爷了。”
皇帝坐身起来,我也将身子轻挪向炕沿,他便低腰拿起脚塌上的云凤如意鞋替我穿上。我脸上微微有些红晕,双脚落地还没站稳,他忽地一把将我横腰抱起,我尚未料及,轻轻惊呼一声,本能的圈上他的颈。他笑了,十分得意,说:“朕侍候德主子去东暖阁,德主子抱紧了。”声音之大,只怕窗外的宫女、太监听得一清二楚。再看屋里满点着的灯烛,已将他和我的影子如真的投映到了窗棱上,缓缓的,移动到了东暖阁。
然后,他竟熟练的为我宽衣,就好像曾经有过多次一样。我有些恍神,又有点入迷,烛光映在他脸上,我想让这一刻再多停留一会儿,右手轻轻的抬高,抚上了他的脸,确切感受他的真实。皇帝侧颈吻上了手心,温和的轻唤:“婉儿……”随手放好了最后一件衣袍,拉过锦被将我盖住。
他笑:“德主子满意吗?”我不语,扯好被子裹紧自己。皇帝便自己褪去衣袍,掀开被子钻了进来,我习惯的赖到了他温暖的怀里。
“今日累了,快睡吧……”
“爷。”我看了一下他微闭的眼眸,唉了唉,又轻轻呵气:“爷刚才去钟粹宫了么,宜姐姐今日想必也累着了。”
他略睁开眼,黑黝已是牢牢的迫视我,再沉吟片刻,声音带着戏谑:“朕都在你床上了,你还要朕起身去钟粹宫?”
“不……”我有些惊慌,下意识的抱紧他,我没说要他现在去。
皇帝突然笑起来,紧紧将我抵在他坚实的怀里,嘴唇贴在我的额际,却是说:“你快放手,朕好起身穿衣服。”
“爷……”我娇嗔,明明他抱得比我紧,却还叫我放开。
哈哈哈,他朗声大笑。“朕的婉儿口是心非。”笑过后再略松手看着我,带着玩味:“你为什么要朕去宜嫔宫里?”
我沉吟几分,说:“宜姐姐的身子比我还多两个月,爷若心疼我累着了,自然也要心疼宜姐姐才是。”
他微笑,表露出一丝赞许,温暖的大掌抚盖着我的脸,声音极其的温柔:“你喜欢宜嫔吗?”
我笑道:“宫里的姐姐们都对我极好,没有不喜欢的。”
他“唔”的轻语一声,大拇指挪动着,摩挲我的脸颊,我觉得有些痒痒,便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按住他。他一笑,双眸直盯着我,好像在思索、犹豫什么。
“爷?”我先开了口。
“婉儿……”皇帝略动了动唇,终于说了下去。“你刚才不是问朕,去了钟粹宫没有?”他微顿,又看了看我,见我一副等待下文的模样,便清了清嗓子,继续的说:“事实上,朕来你屋里之前,已经去看过宜嫔了。”说完,他竟直直的看着我,用的是试探的眼光。
心中不由的有些紧张起来,也顾不得真实的感受,连忙笑问:“那宜姐姐可好?下午回去的时候,没有没小睡一会儿?晚上腰间酸痛不酸痛?”一口气,说了许多。
他仍直视我,好像在辨我这番话的真伪,但不久就显出十二分的高兴。在被褥下搂紧我的腰,笑道:“你们真是极好姐妹……”
我忙推他,皱眉:“爷勒住我的格格了。”
他听了急急松手,坐起了身,作势还要掀开被子瞧看,我拽住不让,说了声:“好冷。”他一时便不知所措了,满脸的担心,神情带着懊恼。
“是腰酸了还是肚子疼?”他准备披衣唤人。
我瞧着他着急的模样,不由眼眶一热,他是在乎我的,至少现在还是。后宫里这么多的妃嫔,只要他仍旧在乎我,就够了。
双手毫不犹豫的伸出被子,此刻一点也不怕冷,张开搂住他。他皱眉,拉高棉被替我遮盖。我低哝:“都不是,是小格格踢了我一脚。”
他关心:“踢疼你了?”
“不疼。”我摇头,侧脸贴到他胸膛上,聆听心跳。
他方才放了心,又呵呵低笑起来,胸腔的微颤传到我的脸颊。“朕的小格格不会这么顽皮,这肯定又是一位阿哥。”
我不信,抬头看他,笑道:“我这是小格格,宜姐姐肚子里的才是位阿哥了。”
皇帝笑意愈浓,翻身换了一个姿势,把我舒服的安置在他怀里。然后继续了刚才未完的话:“你跟宜嫔真是好姐妹,朕方才去看她,坐了没多久,她就说今日永和宫人多,怕你累着了,让朕到你宫里来。朕来了,你却也担心她累着了,又让朕去钟粹宫看看。”
他好像越来越开心:“婉儿,你们两个这样为对方着想,朕很高兴。”
我侧头看着他,神情淡然,静静的听,不作言语。他微愣:“怎么了?”
“吃醋了。”小嘴一扁,脖子一扭,我故意逗他,凭的是他对我的宠爱。
皇帝只怕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惊讶之余,却又带着喜悦。然后闷声低笑,终于憋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我脸朝帐内不理,他扳过我的身子,轻点着鼻尖,笑问:“为什么吃醋?”
我偏头不语,他捉狭着双眼,贴上我耳根:“因为朕先去了宜嫔的钟粹宫?”
“不是。”我闭上双目慢回。
耳边又传来他的低笑:“还说不是?若是为这个而吃醋,就不值了。不过……”他突然停住,没有了动静。我疑惑,缓缓睁开,却看见他一副守株逮兔的样子,正是在等我睁眼。一时恼不得,急不得。
一抹玩味在他脸上加深:“不过,朕偏要你吃醋。”大掌已经不安分的摸上我小腹,他的脚缠住我的,一个怀抱翻身,煽情吮上撅起的红唇。
抵住他的肩,因为他刚才的话而故作不悦,口中那小寸丁香并不与他配合。他不管,呼吸开始急促,右手稳抬起我的腰部,左手扯了一个软绵绵的靠枕塞到腰臀之下。我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欲擒故纵,连声娇嗔:“臣妾不能侍驾。”
他不理,自顾扯我的衣扣,一路细吻,低喃哄诱:“婉儿乖,你可以的……”
“臣妾,臣妾不能……”
“乖,听话。”再退下亵裤,他喘息得厉害:“婉儿,你这刁人的小东西……”
“啊……”我赶紧咬住下唇,却咬不住他的呼声。
紧紧抱住他的双肩,承受一阵阵的欢娱。隔扇门外就有值夜的太监,不知是否已因这羞人的粗喘呻吟而回避。
他餍足了,我也已经无力,圈在他臂膀中沉沉入睡,背后微微有些生汗,我喜欢这样的微汗潮温,带着情爱的气息。
“婉儿。”有人在轻叹:“宜嫔和你朕都……”只是,我已经睡着,后面说的什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
内廷㈠
从那天以后,宜嫔便常来我宫里小坐,她的性格灵韵开朗,又不失庄端淑雅,说起话来落落大方。所以,宫里上至太皇太后、皇太后,下至常在、答应,都对她很是喜爱。
宜嫔的文墨也极通,棋弈更堪精湛。偶尔,我跟她两个挺着肚子分别坐在炕桌两侧持子对局,一下就是半个时辰以上,急得两个宫的嬷嬷、宫女苦劝不已。终局数子,或她赢,或我赢,大家彼此乐一回,输赢倒不重要。
若是惠嫔也来了,我们三人便在一处斗斗纸牌,敲敲核桃、榛果,说说家常话。遇到天下雪的时候,雪花漫天飞舞,院中的腊梅更是散发沁人的馨香,于是就命人用帷幙将殿前抱厦的两侧挡住,在里面设下暖椅、脚炉,然后大家围炉烹茶、赏雪观梅。
有一次,惠嫔掐下几朵腊梅温在酒里,我跟宜嫔正拿着手炉闲聊,皇帝踏雪而至,刚绕过宫门影壁,就看见我们坐在抱厦内。众人起身行礼,他大概没有料到惠嫔和宜嫔也在,先是微微一愣,然后马上笑道:“朕刚才去承乾宫瞧了贵妃,也想来瞧瞧你们,你们倒是凑在了一处赏雪,如此雅兴,怎么不叫上朕?”
说完,便命人侍候椅凳,坐在了我与宜嫔中间。宜嫔笑吟吟的将自己的手炉递给了皇帝,让他取暖,惠嫔则斟了一杯酒奉上,为他去寒。我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皇帝饮下酒,然后听到他连连的称赞“清香无比”。
我笑了:“皇上可知这是什么酒?”
他看了看杯中的底色,自信而答:“是江南夏贡的甘泉酿。”
我轻轻摇头,宜嫔立马笑说:“皇上猜错了,罚一杯。”说完,又斟了一杯递给他。皇帝很开心,拿着酒杯细闻一遍,再看了看我们三个,说:“你们私下藏的什么好酒?朕竟猜不出来?”惠嫔听罢,捂嘴低笑,宜嫔则眉飞色舞,皇帝转目看向我,我轻声说:“皇上闻出什么味道了?”
他一笑,将酒一饮而尽,再指着我和宜嫔,故作严肃:“你们两个胆子不小,竟敢背着朕吃酒?”话声刚落,宜嫔便呵呵笑起来,惠嫔连忙解释:“皇上误会了,这酒是臣妾温了一人在吃,宜妹妹跟德妹妹都有着身子,怎么敢吃酒?”
皇帝握着杯子不放,左右各看了我与宜嫔一眼,道:“朕不信。她们若没吃酒,那朕刚才说这是甘泉酿,怎么会一个摇头,一个又说猜错了?”
宜嫔更是大笑起来,丝毫不惧皇帝是否真的生气。
“你笑什么,难道朕说错了?”皇帝看着她,心情似乎不错。
宜嫔轻扬着瑰唇,眸若繁星般灵动:“皇上当然说错了,臣妾跟德妹妹认得此酒,并不能说我们就一定喝过。”
皇帝含笑点头:“这话也对。”既而又看了我一眼,再转头问她:“那你倒说说,这是什么酒?”
宜嫔巧笑盼兮:“这呀,是惠姐姐亲酿的‘花骨酒’。”边说边睨向惠嫔。
“哎呀!”惠嫔急了,忙笑道:“皇上别信宜妹妹乱说,臣妾哪会什么‘花骨酒’?这只不过是平日宫里喝的惠泉酒,因看见德妹妹院子里的腊梅开得好,摘了几朵浸在里面,所以才有此清香罢了。”说了又指着宜嫔,笑嗔:“宜妹妹真是口快,怎么就杜撰了一个‘花骨酒’出来?”
皇帝开怀大笑:“这个名字好,朕就爱喝这样的。”说着,把手中的杯子递与惠嫔:“你再帮朕倒一杯,此酒就依宜嫔,叫花骨酒了。”
“谢皇上。”宜嫔赶紧谢恩,眼角飞扬。惠嫔含笑接过酒杯,斟满献上。
第二日,大家同样在抱厦里闲聊赏雪。皇帝派人送来了各式精巧的小点心,完了王磊打千,笑道:“回三位主子,万岁爷说外面下雪天冷,让三位主子坐一会儿就进屋里去。”
宜嫔一手扶在腰间,一手摸着滚圆的肚子,笑对我说:“现下正是赏雪的天气,进屋去倒没意思了,德妹妹觉得冷么?”
我摇头,惠嫔便接口笑道:“我也不觉得冷,按说这里手炉、脚炉都有,哪会冷着?想必皇上是担心两位妹妹的身子。”
宜嫔含笑仍抚着肚子,王磊又在一旁躬身说道:“回惠主子,万岁爷还说,让惠主子看着宜主子跟德主子,别让二位主子吃酒。”
惠嫔听了,扭头看着我跟宜嫔:“瞧瞧,果然是心疼两位妹妹,命我做‘监酒御史’了。”我与宜嫔相视而笑。
然后到了冬至,皇帝在养心殿赐宴贵妃跟嫔位。宜嫔得宠,越过了安嫔,与佟贵妃同在东边头桌,而我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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