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此时姜茶来了,除了林瑾瑶的,花落也有一杯,两人谢过,就乖乖将姜茶饮尽,免得伤寒。
沁妃一笑,眼看着林瑾瑶将姜茶喝完了,又转过身对林瑾宁道:“老三家的,打发个人去给老三报信了吗?”
听到沁妃提醒,林瑾宁双手猛一握拳……方才太混乱,她只顾着担心瑶儿了,竟忘记了相公!如今,相公还指不定怎么担心呢!
这样一想,林瑾宁也坐不住了,当即叫了身后的朱氏:“朱姑姑,你去广宁园给爷报个平安,顺便将方才发生的事说清了。”
“是!娘娘,沁妃娘娘,奴婢告退。”说着,朱氏转身欲走。
“等等!”见状,沁妃赶紧出声道:“含郁,随朱姑姑一起去。”
“是,娘娘。”另一宫女走出来行礼过,便随着朱氏一起出去了。
眼看着朱氏出去了,沁妃这才蓦然冷下脸对林瑾宁与林瑾瑶两人直言道:“往日那穰梨轩中就时有皇子并各自的伴读赏花品诗,今日虽是除夕,但听你方才所说,若那宫女当真大声呼救,那么穰梨轩里必然是有人的。”
此话一出,林瑾宁的脸色也冷了,心里不由对那宫女与那宫女身后的人恨得牙痒痒。
如今司琅到底不在京中,若是当真让人看见瑶儿落水一身湿透的样子,只怕瑶儿就只有一死以明志了。当真是好狠毒的心思!
却听沁妃又问道:“是了瑶儿,你当时怎么中了算计的?是有人引着你出去的?”
“……并不是。”见沁妃问话,林瑾瑶才从满心愤慨中醒过神,又摇摇头答道:“是……那宴上有一道儿媳近日爱极的甜汤,再加上儿媳一人身边无人说话,便不自觉喝多了,便请一宫女带路去更衣。”
说着,林瑾瑶脸上微红,也是对于自己闹出这样的事而不好意思。
不过沁妃却从这短短一句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
“近日爱用的……甜汤?”沁妃一挑眉,复又道:“也是我的疏忽,原打算在你大婚第二日进宫请安的时候就给你配两个女官的,后来忙着给老五收拾行装,竟是忘了……”
说着,沁妃便转向身边的宫女,道:“将文姑姑与乔姑姑请出来。”
等宫女领命下去,沁妃这才又对林瑾瑶道:“当初给宪王府选人的时候,因时间紧迫我便没有一个个细查,这便叫人钻了空子了。文姑姑与乔姑姑原就在我身边侍奉多年,二人都是帮着主子管家理事的一把好手,会帮着你肃清府邸的。”
“谢母妃。”林瑾瑶赶紧起身道谢。
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原来那道甜汤,并不是因为她的好运而出现在宴上,而是人家刻意的算计呀!
一边听着的林瑾宁也是心下一紧。
她之前太过相信沁妃的能力了,便以为宪王府已然安全,没想到就出了这样大的纰漏。得亏这回朱氏发现了不对,不然……林瑾宁不敢想。这回一定要给朱氏记一功,等回府后定要重重伤她!
二人又在沁妃处呆了会儿,等那两位掌仪女官过来见过后,担心司瑁的林瑾宁便主动告辞,沁妃自知为何,便没有阻止而是点点头笑应了。
不想一行人刚刚走到甘泉宫外,就见朱氏与那唤作“含郁”的宫女一道儿过来,林瑾宁便赶紧上前询问。
朱氏答道:“回娘娘,奴婢去的时候,宴上已只有些许大人还不曾离开,多数都走了。另有宫女告诉奴婢,说王爷喝醉了酒,已经坐了马车回去,请娘娘不要担心。”
“是嘛。”
可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因此林瑾宁只是随意应下,就领着众人往宫门赶,偏照王府的马车已经被司瑁驾走,林瑾宁便只能与林瑾瑶一起坐宪王府的马车回府,好在林瑾瑶也知道林瑾宁焦急,便叫车夫先送林瑾宁回去。
再说这一头的司瑁。
司瑁的确喝醉了,但再怎么喝醉,他身边的小许内侍也不敢在林瑾宁未归的情况下只让司瑁一个人先走,将林瑾宁独自丢在宫里。可若是现在不走情况就更不妙的话……两害相权取其轻吧,于小许内侍来说,将王妃娘娘一个人丢下的罪过,可比代替王爷答应纳妾的罪过要小些。
不错,当时司瑁已经喝醉了,那一群有所图谋的大臣便趁机给司瑁推销自家的庶女,妄图动用“美人计”。不想喝醉的司瑁实在安静得很,只是睡,却不说任何话。见状,就有大臣对着一直扶着司瑁的小许内侍说话,话里话外都是司瑁府中只一个女主人实在冷清了,又有人竟以“王妃大度”这样的理由说话,将小许内侍吓得不行。
这样的事,他这做下人的怎么好说?更别说,这一群人压根儿就不需要他说什么,因为无论他说什么,第二日这些人就会将那些女子送到王府,届时,他就只有一个死字了!
没办法,这小许内侍也是机灵,当即大声表示王爷醉了,又与后头许多宫女们说了,请在林瑾宁回来时告知一声,便求了勋王身边一个侍卫一起,将司瑁弄进马车送回了王府。
不得不说这做法实在明智。
若是再晚一步,那些酒精上头、兴奋不已的大人们,只怕不顾有没有人回应,就会先一步自说自话的定下来。而真到那时,有一个人开口就定能引得数个人开口,真这样的话,也不知第二日的照王府门口得要放满不知多少顶粉色小轿了。
好在他跑得快!
不过事情到这里也没完。
在门口谢别了勋王府的侍卫后,因不好进后院,小许内侍便与陈内侍一起,将司瑁抬到书房睡下。之后小许内侍又忙前忙后的给司瑁擦了身,这才自己去书房外头守夜去了。
不想,之后没过多久,书房的门就被轻轻推开,远光一照,来人赫然是当初被林瑾宁清出去的原“换衣丫头”……秋胭。
因此时小许内侍也累得厉害,立时便睡熟了,便没有听见秋胭进入书房时发出的那一点点小小的声音。
却说此时这秋胭心里也是既激动又惶恐,又有几分得意……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自从林瑾宁将她从司瑁的“贴身丫鬟”一职上撸下来、再不得近司瑁的身开始,她在府中的地位就一落千丈。
她不像秋茗,有一个当管事的爹,她原本就是因外头没了亲人,这才走关系进了宫做宫女的,只不想才刚刚过训,就被转手送到了新开府的照王府。
天可怜见,她竟成了王爷的贴身侍女!这样好的位置,若是哪一日得了天运,成了王爷宠妾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这样的梦秋胭只做了几日就碎了。
王妃善妒,竟然这样对她!满心愤怒的秋胭这样想,更是把林瑾宁恨到了骨子里。
可她并没有放弃。原本,她是想等林瑾宁怀孕、与司瑁分床的时候再伺机而动的,毕竟整个主院里几乎都是林瑾宁带来的陪嫁,这么久以来秋胭都没有找到空子钻。她一直在等,本以为还要等很久,却不想好运来得这样快!
这样想着,秋胭便小心的朝着睡在书房小床上的司瑁而去。
再说这一头,林瑾宁一进门,就直接问司瑁在何处,等陈内侍答了,林瑾宁便径直往书房走。
不想,她才刚刚到了书房门口,就听到门内传出一声女声短促的尖叫声,和“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林瑾宁心里一惊,立时快步上前拉开门,由月光一照,就见这没有烛光的屋子里,司瑁正瞪大眼睛向着地下愤怒而视,而一个丫鬟衣裳的女子,却整个蜷缩在地上不知情况如何。
反观司瑁,在看见林瑾宁的一瞬间眼中不由慌乱了一瞬,但很快又安下心,对着林瑾宁委委屈屈道:“娘子……”
看清屋内情形的林瑾宁心里也是一个“咯噔”,但见司瑁身上的衣裳虽有些拉扯,但到底也还齐整,因此也狠松了一口气:“锦罗,点灯……朱姑姑。”
“是!”
“是!”
得到命令,锦罗便赶紧进去将一排蜡烛尽数点燃了,而朱氏,则上前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把抓着秋胭的头发将人拉离了司瑁的小床前。
偏她那力气大的很,一下子将秋胭拉得眼泪都出来了,故而秋胭便抓住机会哽咽着望向司瑁,百转千回道:“王爷……”
可惜她等到了不是司瑁的怜惜,而是林瑾宁面无表情的冷语:“朱姑姑,掌嘴。”
“是!”闻言朱氏也毫不手软,噼里啪啦就是二十下,直将秋胭打得满脸通红,整个肿了起来。
林瑾宁在一边看得冷冷一笑。
她的男人也敢觊觎,也不看自己的命大不大!
“娘子……”心里惴惴不安的司瑁又开口。
林瑾宁转过来,见司瑁一脸紧张,不知怎么忽而就对这一日经历的种种而感到委屈,立时眼泪就下来了。
“娘子!”这下子司瑁也急了,鞋也不穿,一脚从小床上下来,三步并两步跑到林瑾宁跟前,就着袖子就给她擦眼泪:“娘子别哭……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林瑾宁心里虽难受,但到底也不会无理取闹,故而等司瑁给她擦了眼泪,便两手搂着司瑁的胳膊不放,又转过去对一直在门口等着的陈内侍道:“陈内侍,这丫鬟私自进来爷的书房,该当何罪?”
听到声儿的陈内侍转身进来,回道:“回娘娘,是……重打二十板子再发卖的处置。”
“是嘛……”林瑾宁神色冷了,半晌方才道:“那就这么办吧。”
同样听到两人说话的秋胭吓得不行,偏脸上疼说不出求饶的话,只能“呜呜”的哭。
“是,娘娘。”陈内侍应下,便转身出去找了两个力气大的内侍,将秋胭捆了,一路拖出去。
等外人都走了,林瑾宁才冷着脸扶着司瑁在小床上坐好,又为他穿了鞋子、衣裳,这才道:“走,回房。”
自觉尚有几分理亏的司瑁也不拒绝,只木头桩子一般林瑾宁怎么做他就怎么配合。
两人回到同德院。
司瑁还想着林瑾宁会与他说什么,不想林瑾宁却是梳洗好了就直接睡了,半句话没有说,倒让原本只有三分忐忑的司瑁不由得又加到了五分忐忑,直至第二日早上,这五分忐忑又成了八分。
无它,第二日大年初一不上朝,原本正美美睡着的夫妻二人却被外头的下人叫醒,一问,竟是照王府门口来了两顶小轿子,说是刘府并张府的庶出小姐,应约来给王爷做妾的。
“应约”二字,使得原本就不高兴的林瑾宁更不高兴了,一时气愤之下,直接将司瑁从床上给推了下去。
摔在地上的司瑁打了个滚儿,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外头人说的是什么话。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答应了要纳妾了?谁这样坑他!
他喝醉了酒以后一惯最安分的,又怎么会许下什么“纳妾”的诺言?莫不是谁在讹他吧!
这样想着,司瑁也坐不住了,当即唤人进来给他穿衣梳洗,还让与他同去宫宴的小许内侍在外头等着。末了儿,还信誓旦旦对林瑾宁保证绝对好好解决问题,这才转身出去了。
林瑾宁在床上翻了个身,闭着眼睛继续睡。她压根儿不担心司瑁解决不了给弄两个妾氏回来。
方才只是气急了,这会儿想通了也就好了。
前世司瑁一辈子都没纳妾,若说今生他们才新婚司瑁就想心思了……她才不信呢。
☆、第六十七章 司瑁压粮
司瑁领着陈内侍与小许内侍火急火燎来到前院,不过一会儿就又停了下来。
原还满腔怒火,但被院子里的风一吹,司瑁倒也清醒了过来……不过几个不入流的角色罢了,何需他亲自上去?
更何况,方才小许内侍已经与他说过了,他在宴上压根儿也没有答应什么不该答应的东西,如若他当真上赶着解释什么,反落了下成。
再说了,那这两家的来意很明显,就是以为他不会拒绝送上门的人,或者是觉得他不会当众打这两家人的脸?
可惜了,比起别人的脸面,当然还是自己的府邸的安全和他娘子的感受要重要些。
这样一想,司瑁就更不打算出面了。
故而,他便招手使陈内侍过来附耳一说,待得陈内侍得了令下去,司瑁倒干脆转身又回了前厅安排各家的拜年事宜去了。
这一边,陈内侍领着小许内侍走到了照王府大门口。
“来的可是刘府并张府下人?”陈内侍问。
“小的是礼部侍郎张大人家的下仆。”只见一个矮个子男子出来,满脸笑意道:“小的奉老爷之命,应约将府中三小姐送来,还请这位……”
说着,这人还示意一般看了看陈内侍身后的大门。
“小的是銮仪司仪史刘大人家的下人。”另一家的也不甘示弱,立时上前道。
不想陈内侍压根儿不接他俩的话茬,反而面无表情道:“王爷有话让我带来:其一,咱们照王府向来讲规矩,却从不知道妾氏可以从大门进,想必两府规矩全然与众不同,便抬了轿子堵在这里?其二,我们王爷昨日虽然喝醉,但也不是全无意识,加上同去的小许看得分明,却不记得王爷什么时候答应了要纳妾?当真以为我照王府好骗?”
“可是老爷说了,明明……”这张家下人不甘心,接口道。
“王爷还说了,他与王妃才新婚,无论国大家法,都没有在此时纳妾的道理,照王府重规矩,做不出这样不要脸面的事情。”语毕,似是看不见两家下人难看的脸色一般,陈内侍又道:“还请诸位回去吧,大年初一的,何必闹得都不好看?”
说着,陈内侍又低头一礼,而后转身就走,回去复命。
说白了,这两家敢这样正大光明的送妾上门,所倚仗的无非是司瑁素日瑟缩的性子,料想他会念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份上捏着鼻子认了,却不想这会儿两家下人竟连司瑁的正主儿都没见到,就被随意打发了。故而,被留在外头两家来送人的下人们也只能留着满脸的不敢置信,最终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好在大年初一大早上街上人不多,拜年的百姓们都还没开始出来活动,这才没有让这两家更丢人。
而被原封不动将“小姐们”送回去的两家大人心里怎么想,司瑁这头就顾不上了,左右丢了脸面的不是照王府的女眷,他可不急。
不过两日,倒是宫中又出了事儿。
起因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