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一家名为托马斯矿业的美国公司忽然来到西澳,圈下了大片大片的土地,开始探矿,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在短短几个月内连续找到了几座大矿脉,还发现了大油田,还在一个已经被认定开采一空的金矿下层,发现了一个据说储藏着几十万吨黄金的大矿脉。
是不是有几十万吨黄金杰明卡不知道,事实上也根本没有人知道,因为哪里的保卫很严格,不过他在意的不是金矿,而是随着这些矿场被发现后源源不断抵达的华人劳工。
在欧洲眼中,华工是和非洲黑奴同样廉价的奴隶,但因为华工远比非洲那些黑奴更勤劳,所以各国都很喜欢用他们,就连拥有排华法案的美国,一边叫嚣着华人是肮脏的猪猡,一边在修建铁路等需要大量密集劳动力的工作上却不断使用华工,听那些来往的水手说还专门组建了公司从远东输入华工。
只不过这两年不知为何,大量的华工开始集体离开美国,致使美国国内铁路工开始不足,不得不开始使用黑人,而且听上次那个法国船长说,美国国内准备了多时的开发阿拉斯加工作,也因为找不到足够的华工,黑奴们又不适应那里的气候,只得去使用日本人。
伴随着几大矿场被发现,托马斯矿业如想象的一样,带来了第一批华人雇工,随着托马斯矿业的脚步,紧接着又来了西澳大利亚矿业公司,西班牙南洋贸易公司,爱德森农业公司,林业公司等等一些企业,似乎一夜间西澳就成了一片充满着黄金的沃原般引人注目。
无数的种植园,矿藏,林业工厂开始建立,区区十万西澳居民已经无法满足这些大企业,所以他们纷纷将目光对准了据说拥有四亿多人口,而且还非常廉价的远东。
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会有运送华人的船只靠港,一万,五万,十万,直至如今据说已经有超过二十万雇工和他们的家人生活在西澳,华人总人口大约超过了五十万。
杰明卡和所有西澳居民一样,一开始不喜欢他们,那些扎着辫子的华人总给他们一种怪异的感觉,他担心封闭,堕落和鸦片会随着华人的到来在西澳蔓延。
但很快,杰明卡和所有人都发现自己似乎有些错了,因为随着时间推移,这些华人们开始自发组织起来,他们中忽然多出了很多受过高等教育,能讲一口流利英语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开始建立学校,教那些华人劳工语言,传授技能,最后在他们的影响下,几乎所有华人都剪去了辫子,留起了精神抖擞的短发,他们中很多人现在还能讲几句简单的英语,和周围的西澳居民交流,这两年里他们又建立了免费的公立华语学校,银行、医院,邮局等等一系列服务机构,不仅可以免费供华人使用,还对当地西澳人开放,当然,还有更多的餐馆,那里面充斥着诱人的味道。
渐渐地,杰明卡发现自己有些佩服这些华人了,因为他们总是把最艰苦的工作包揽下来,他们钻入矿洞,裹着一身泥浆和灰碳忙碌,他们每天都会准时在种植园里出现辛勤工作,哪怕室外的温度到达了一个令人难以忍受的程度,尤其是那些在野外工作的伐木和矿场工人,他们不仅会帮助西澳居民低档土著,还经常性给那些居住偏远的人送去食物。
最重要的是,他们在每天辛苦劳作后,还会定时去接受教育,识字读书,他们甚至还办起了报纸。
尤其是那些占据了大多数的年轻人,在度过了最艰难的两年语言关后,他们中很多人都走上了技术和管理者岗位,和当地的西澳人一起管理起了矿场和种植园,在他们的努力和辛勤工作下,如今很多西澳人甚至忘记了他们是从远东那片据说充斥着鸦片的土地上走出来的人,给他们起了新名字,叫新华人。
而这些新华人的到来,也没有侵夺西澳人的工作机会,虽然他们中一些率先富裕起来的人开始在自己身边建起了楼房,走入了西澳人的生活,但他们更多的依然在各大工厂和种植园里每日忙做,反而因为这些人的到来,和那些大财团的资金投入,西澳已经焕发出了勃勃生机,尤其是最大的珀斯港,每天都会有各类物资从这里被运送出去,就比如他面前操作的吊机前这艘装载了五千吨刚出厂的铝锭的大型远洋货轮。
这些物资带回来了源源不断地金钱,不仅保证了当地人好新华人的生活,还开始投入到了一些基础设施上,那些财阀们似乎达成了一致,开始修建连同各个矿区和居住区的铁路,还在一年前橙弓把铁路延伸到了珀斯港。
如果澳大利亚六个州分开算里程的话,短短几年西澳的铁路总里程就成功超过了最大的昆士兰州,他们还修建了两座大型水利发电厂,除了给工厂提供电力外,还首次给当地居民提供电力,把电线牵扯到了每家每户。
而它们的建设者,同样是那些新华人。
但是……
当一切都变得美妙,眼看着西澳正变得越来越富足,生活越来越好时,这些年来澳大利亚的境内却出现了独立思潮,在东部,很多人开始要求独立,组建澳大利亚联邦,这股热风最终在不久前蔓延到了这里。
杰明卡和所有人一样,支持澳大利亚独立,虽然祖辈是英国人,但现在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他宁愿选择一个新国家,也不想在当英国的三等公民。
原本,这一切非常顺利,但最近却忽然发生了变化,因为那些来自东部富裕地区的代表们,在来到西澳后商讨独立问题时,却对这些改变了西澳的新华人视而不见,拒绝了给予他们自治投票的权力,据几位刚从昆士兰出差回来伙计说,在悉尼,墨尔本等城市,那里的报纸每天都在鼓吹华人入侵澳大利亚,把这些华人描述成了恶魔和抢劫者,把他们形容成了只知道吸食鸦片,躲在矿洞里不敢见阳光的臭老鼠。
杰明卡不懂政治,他不知道那些报纸到底是出于谁的授意,虽然他是西澳人,但对于如此诋毁身边这些新伙伴也有些不满,或许不给他们投票权还能说得过去,但为何要把他们描述成那样呢?
一声汽笛,打断了杰明卡的思绪,又一艘悬挂着美国国旗的大型货轮的进入了港湾,当它缓缓靠上了码头后,靠码头一侧的船体忽然裂开一个大门,一辆辆暂新的卡车载着货物从船舱里开出,逐渐形成了一个长长的车队,很快消失在港区外。
这不是杰明卡第一次见到卡车了,事实上这段时间不断有这种能开侧门的船只来到这里,带来了大量的卡车和轿车,杰明卡自己也在不久前买了一辆。
这种能装在两吨货物的卡车在西澳很受欢迎,似乎就是为这片荒野量身打造一般,很多人都喜欢买一辆,有了它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种植园扩大后的运输问题了,而在珀斯西北五百公里外的巨大油田,又保证了大伙不至于开到一半没了汽油。
西澳在改变,在飞速发展,但有些人似乎不愿意看到这一切,天空的阴云正在逐渐密布,杰明卡知道,此时此刻华人代表们正在和西澳总督谈判,但他对谈判并不抱太大希望,因为那位担任了近十年的总督阁下,和他的东部同僚一样,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新华人,甚至不久前还准备立法要求约束新华人的行动,但最终因为各种原因而搁浅。
他无法想象,一旦谈判失败,这些建设了西澳的华人得不到应有的政治地位,会不会真的实施分裂?
最后一辆卡车从船舱里钻了出来,从杰明卡的吊车下缓缓驶过,但这辆和往常一样的卡车这并未引起他的注意,他开始着手准备装卸下一批货物,为今他们这些普通人能做的,也不过是努力地工作挣钱,尽量让自己生活的更好些。
卡车内,沈军抬头看了看高高的吊车,很快就从悬臂上收回了目光,扭向了旁边一位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子。
“欧阳庚先生,事情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西澳总督根本不愿意和我们谈,他已经和东部展开了谈判,而且如果我们拿不到投票权,就无法阻止澳大利亚合并。”欧阳庚苦笑着摇了摇头,向沈军解释起最近的情况。
欧阳庚原来是满清驻美国大使,也是当年的留美幼童之一,李恩富和大量的留美幼童进入了檀香山政务院后,他也受到了邀请,并最终在李默的游说下留了下来。
甲午之后,澳大利亚这边急需一位信得过的人来管理,所以李恩富便推荐了他,最后他以托马斯矿业为掩护,进驻了西澳,并且经过几年的努力,成为了此地当之无愧的华人领袖。
如今生活在西澳的华人全都知道他,也知道这位文质彬彬,能讲一口流利英语,擅长和洋人打交道的欧阳大人帮助他们争取了很多的利益,不久前更是直接找到了西澳总督,迫使他放弃了歧视华人的法案。
而昔日在美国碌碌无为的欧阳庚,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定位,李默的信任和全权任命,以及这片充斥着各式各样资源的土地,让他逐渐找回了理想。
这些年来一直待在西澳,让他有机会从外海独立的角度去看远东发生的一切,亲眼看着新华在李默的带领下一点点壮大,所以他比任何都明白其中的艰难,加上特殊的旅美生涯,使得他对外海华人如猪狗般的地位感同身受。
这些年的经历,使得他更理解新华意味着什么,所以他在西澳,无时无刻都不忘记宣传新华,带领手下深入矿区,林场和种植园,和每一位华人交谈,了解他们的需求的同时,也不忘记为告诉他们什么叫新华。
正是他的努力,使得如今西澳大地上这些华人甚至比国内很多地方都认同新华,所以很多新华法律条规也开始在华人聚集区悄然推行。
来到西澳前,他就和李默有过一番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交谈,所以他很清楚如今已经身为新华皇帝的李默对这片土地的梦想,根据当初两人最后达成的一致,即便是新华不能直接控制这里,最起码也该在这里建立起一个华人占据了巨大多数的政权,作为保护国接受新华的领导。
但在来到这里,见到了这里富足的资源后,他就改变了想法,这片土地绝不能从新华手中流失,因为他实在是太广袤,太富足了。
连他自己都浑然不知,在一场又一场的胜利的潜移默化下,他也早已变成了李默身边最忠实的大新华主义者。
不过就在新华的触角伸到大夏,伸到婆罗洲,已经半包围澳大利亚的时刻,李默和他共同的梦想,却在最近遭遇了最严峻的挑战,因为澳大利亚要自治了,这将严重威胁到把西澳,乃至整个澳大利亚都纳入了新华的疆域。
欧阳庚的一番解释,让沈军明白了为何段老大会把紧急从东西伯利亚调到这里,总参甚至做好了军事干涉的准备。
“欧阳庚先生您放心吧。”欧阳庚话语里的无奈和不甘心,不仅没让沈军感觉棘手,反而激起了他的雄心。
区区一个个澳大利亚,人口不过百来万,若是自己不把它闹个天翻地覆,怎么对得起皇上和段老大的重托,怎么对得起他黑手的名声。
所以立刻嘴角一歪,眼睛猛然一眯,冷道:“我们就是来帮您解决麻烦的。”
第六卷 远东第一战 第356章 上帝,李默到底做了什么?
圣彼得堡奢华的冬宫门前,俄国陆军大臣,阿列克塞·库罗帕特金大将望着矗立在宫殿前的阿特拉斯巨神雕像,左右踱步似乎有什么难以决断的事情。
这一幕,引来了侍卫长和卫兵们的注意,可谁也不敢上前打搅他,因为库罗帕特金大将可不喜欢别人随意打搅,据说上次有个不开眼的上校因为打断了他和风骚的奥利菲亚太太的谈话,最后被发配到了西伯利亚,现在正在一个叫伊犁的地方瑟瑟发抖。
那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何况伟大的沙皇陛下也没有禁止大臣在冬宫前驻足,所以大伙都躲得远远地,生怕得罪了陆军大臣,被发配到远东去执行任务。
“那是谁?为什么让他在冬宫前闲逛?”
卫兵们刚退回来,打着哈气的宫廷钢琴讲师瓦尔克走了出来,侍卫长连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悄悄说道:“瓦尔克先生,那是陆军大臣。”
“哦。”
瓦尔克点点头,想了想后向库罗帕特金走去,侍卫长本来还想阻止,但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停了下来,因为这家伙也不是个好东西,仗着当了皇后钢琴老师后,横行圣彼得堡,敛财骗人,是个无恶不作的混蛋,偏偏这家伙懂音乐。
“我讨厌音乐。”侍卫长白了眼瓦尔克的背景,在士兵们的讥笑声中,嘟囔着去别的地方视察了。
“尊敬的库罗帕特金伯爵,不知道有什么事可以让瓦尔克为您效劳吗?”瓦尔克眯着眼睛走到了库罗帕特金身边,他可知道这位陆军大臣的能量,如果能搭上这条线,那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原来是瓦尔克讲师。”
库罗帕特金听说过瓦尔克的恶名,本来不想搭理这个家伙,但手里的情报实在是太棘手了,当初建议从中亚西亚调兵进驻伊犁的是他,实施了该计划的也是他,本来是想借机会消耗新华,也是垂涎庞大的远东土地,现在这个计划却带来了严重的后果,李默这家伙竟然不管不顾的调集了三个师团进驻北方边境,就连海参崴和叶卡捷琳娜堡都处于了威胁之中,更别提一旦进入新疆的六万大军了,如果让他们腾出手来,恐怕整个中亚西亚都会成为新华的附庸。
如果把这些消息直接递给皇帝陛下,恐怕就不是臭骂一顿那么简单了,会不会被皇帝陛下直接给撤职查办都难说。
所以见到了瓦尔克后,他立刻眼珠一转,讨好道:“瓦尔克阁下,是有些小麻烦,最近远东出了些问题,该死的新华竟然开始垂涎我国的西伯利亚地区,还派出了军队。”
“该死,这些该死的日本人。”瓦尔克激动地唾沫横飞,破口咒骂,浑然不知库罗帕特金脸都绿了,什么时候新华变成日本人了?这家伙不学无术也就算了,竟然连国家都没搞懂,找他是不是个错误?
“瓦尔克阁下,新华不是日本,是中国。”
“中国?”瓦尔克瞪大了眼睛,满脸不信:“是那个人人都留着猪尾巴的支那?他们怎么可能威胁伟大的俄罗斯帝国?”
“我怎么知道。”库罗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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