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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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氏女-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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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林茂蓉忽然间抱住了相宜,下巴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宜妹妹,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旁人。”

    “秘密?”相宜心里顿时明白,肯定与嘉懋有关,她有些慌张,林茂蓉的脸颊就贴在自己肩膀上,一双眼睛里有着的悲伤,她肯定是想找自己倾诉,将自己当成她诉苦的对象——林茂蓉或许和自己一样,都在因着容家变成了长宁侯府而觉得悲伤。

    若是江陵容家还只是原来那个容家,或许林茂蓉还有些希望,可当容家变成侯府,容妃成了容皇后,她的身份顷刻间就被贬低了不少,与嘉懋的距离可不是一星半点。

    “蓉姐姐,既然是秘密,那你就该藏在心里头,谁也别说。”相宜伸手轻轻拍了拍林茂蓉的背,在她耳畔低语:“什么事情都会有它命中注定的结果,我们也不必多说,就睁着眼睛看便是。”

    林茂蓉呆呆的望着相宜,少女满腔心事不知道该如何排解。今日林夫人得了那个消息,赶着过来正告她:“蓉儿,你莫要再痴想了,宫中大变,容妃现儿成了皇后娘娘,而江陵容家的老太爷也被赐了长宁侯,你与那容大少爷是断断然不可能的了,还是安心在家中等候,母亲这就帮你仔细瞧瞧,寻个合适的人。”

    这消息犹如晴天里的一声霹雳,只将林茂蓉炸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她一直对于嘉懋有那么些小心思,即便林夫人有些反对,可心底里还藏着万一之想。

    每次来杨府见着嘉懋,他都是那般温柔的微笑,他分明是对自己有些意思的!林茂蓉心中有一种固执的想法,认为嘉懋其实是在意自己的,只是没有机会说出口,若自己能与他单独相处,鼓励他将心里的话说出来,指不定两人能相互明白对方的心事。

    她托了宝琴几次,可宝琴都没有找到机会,林茂蓉最近来杨府也没见着嘉懋,心中越发郁闷。八月她及笄的时候,邀请了杨府的几位小姐少爷过来,顺便也给了容大少爷一张帖子,可容大少爷并没有来,只是托着宝琴带来了一份及笄礼。

    那礼物也不是她想象中的簪子梳子,却只是一匹上好的丝绸。

    望着绸缎上那殷红的印花,林茂蓉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滴出血来,伸手抠了抠那些花朵,真恨不能将那些花瓣一片片踩到脚底下去。

    “容嘉懋,你不将我当一回事,我也不要将你当一回事!”暗暗的发誓,咬牙切齿的对自己说,可过了几日,那冷了的心思又慢慢的热了起来,如此轮回,煎煎熬熬的过了差不多一个月,今日听着这消息,林茂蓉登时垮了一边身子。

    她与容大少爷,那可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天旋地转,满腔愁思,总得要找个地方开解,她不想再找宝琴,对于这未过门的嫂子,她心中有些怨恨,托付了她那么久的事情,到今日也不见她给自己一个回复,每次问她,都只是摇头叹气:“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与表弟说。”

    哪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分明是不想说罢了,林茂蓉心里知道得很清楚,宝琴是想着这些事情不是大家闺秀做的,故此才不愿意给她去说,若是她真心愿意,哪里会找不到机会。

    思前想后,林茂蓉决定来找相宜诉苦,没想到才一开口,相宜就将她堵住再也说不下去。容妃成了容皇后,如何轮到她来难过?她又要难过什么?林茂蓉嗔目结舌的望着相宜,愁眉不展,再也开不得口。

    “蓉姐姐,这世上的事情哪里是能件件如我们的心意?有些东西是求而不得的,可偏偏这些求而不得的东西却是最让人苦痛的事情。”相宜伸手握住林茂蓉的,低声劝解:“蓉姐姐,你且放宽心些,你愈是想着那事,愈是折磨,放开眼看外边,便会海阔天空。”

    她殷殷劝着林茂蓉,就等于在劝着自己一般,心中酸涩,都不知道向谁说去。

    站在身后不远处的连翘,忽然也明白了为何相宜今日上午听到那个消息时脸色有些不好,有些局促不安,她一直希望容大少爷能娶自己姑娘,两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可现在瞧着似乎有些不大可能了。

    她将双手合在一处,心中有些焦急。

    谁才会是姑娘以后的良人呢?连翘望了望前边不远处并肩前行的两个少女,隐隐有些不安,容大少爷不能娶姑娘,难道尕拉尔便有了机会?

    一想到尕拉尔,连翘全身都颤抖了起来,此时此刻,她才真正体会到黄娘子那时候教她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分明看上去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情,拐弯抹角的,竟然与自己有切身的利益。

    一袭淡紫的衣裳越来越近,从青石小径上走过来的少年,面色有几分焦急,秋风将他的袍袖吹起,瞧着似乎要乘风归去一般。

    林茂蓉站住了身子,脸上有惊喜交加的神色,口中喃喃自语:“容大少爷,容大少爷?”

    嘉懋走得很快,他简直不相信今日朝中巨变。

    今日一早他先去了翰林院,呆了两个时辰,与翰林院的院首交代了一声,走去了平章政事府,刚刚迈步进去,里边一群人闹哄哄的朝他作揖打拱:“容大少爷,大喜大喜。”

    嘉懋一愣,不知道这群人向自己道喜究竟是何意思,自己还没定亲呢,哪里就轮着旁人来给他道喜了?站在门口,一脸莫名其妙:“喜从何来?”

    “哎呀呀,容大少爷你还不知道?”有人比嘉懋更惊奇,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别装啦,容妃娘娘现儿已经被封皇后,就等着下个月行封后大典,你祖父也被封为长宁侯,以后你就是长宁侯府的小世子啦!”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嘉懋愣在那里好半日都没回过神来,周围的人都哄笑了起来:“看看,容编修这表情真是惊喜交加!”

    过了好半日,嘉懋才弄清楚不是同僚们在捉弄他,确有其事——平章政事府的陆大人将他喊了过去,一脸喜气洋洋的与他说了这件事:“容编修,前途无量啊!”

    “大人,你是说我会仗着皇后娘娘的势前途无量,还是凭借自己的才干?”嘉懋有几分郁闷,没想到人人都将他看成了升天的鸡犬。

    陆大人尴尬的笑了笑:“容编修自己有才学,又有皇后娘娘的扶持,如何能不前途无量?本官也没说错,只是提前向容编修道喜罢了。”

    陆大人说得没错,不多久,宫里就来了懿旨,传容嘉懋进宫。

    再次踏入映月宫,嘉懋心情十分复杂,上次来的时候是自己中了状元,骑马夸官以后,容妃娘娘着人宣他进宫,他满心欢喜,以为是自己能趁机提出要求的时候,可没想到却遭到了容妃娘娘的拒绝,今日她已经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只怕是不需要再通过他的婚姻去拉拢旁的势力了。

    心中有些起起伏伏,时而喜悦时而担心,步子算不得沉重,可也不算轻松。

    到了映月宫里,容皇后脸上只得一丝丝笑容:“容编修,皇上隆恩,顾念你有一段时间没回过江陵,特命你明日启程,跟着那宣旨的内侍回江陵去,到时候再一路回来。”

    嘉懋心中不免有几分沮丧,这一来一去的,只怕是要一个多月,那宣旨的内侍若是有心,路上故意耽搁些,向过路州郡的官员索要东西,或者是让他们作陪游山玩水,那来回就得要两个月了。

    两个月不见相宜……嘉懋心中有几分不踏实,总感觉分开一天都有些舍不得。

    “容编修,莫非你还不愿意?”见着嘉懋久久没有说话,容妃实在诧异,难道这侄孙是傻了?皇上给他这个机会,既能回江陵去探亲,又能一路上吃些供奉,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儿,真真是皇恩浩荡,他竟然还不愿意?

    嘉懋没得法子,只能领旨谢恩。

    容皇后心情很好,留着嘉懋用了午膳,可嘉懋却没有半分心思,用过饭以后没有多做停留,急急忙忙便回了杨府。

    一想着要有一两个月不见相宜,嘉懋的心便是空落落的一片,他已经习惯了每日见着她,哪怕只是遥遥的望着她在湖边散步,也会有一种出自内心的喜悦。

    快快从垂花门穿了过去,奔进了内院,才走没多远,便见着了相宜与林茂蓉。

    酸楚与甜蜜充斥在心间,嘉懋快步走了过去:“相宜。”

 89|不要脸没

    九月秋风渐渐凉,园中的叶子上下飞舞着,一片萧瑟的景象,枝头落下的迟桂花星星点点缀在衣裳上边,幽香里带着些别离的气息。

    “相宜,我明日就要动身回江陵了。”嘉懋一双眼睛直直望着相宜,实在有些舍不得移开,与她相聚在京城已有大半年,早已习惯了她就在自己身边不远处,住在同一个园子里,晚上看着同一片夜色,可是这离别瞬间就到了眼前,真是有些难舍难分。

    林茂蓉站在身边有些没弄清楚嘉懋话里的意思:“容大少爷,你要回江陵?为了什么事情?难道皇上将你贬斥了?”

    容大少爷可是新科状元,在两个府里都挂了职,前途不可限量,容家又正是得势的时候,怎么一眨眼便被贬回江陵去了。

    嘉懋这才注意到相宜身边站着的女子原来是林茂蓉,朝她微微点头:“林大小姐,我是要与宣旨使回江陵去宣读圣上的旨意。”

    “哦哦,这样甚好。”林茂蓉一只手捂着胸口,眼睛恋恋不舍的望向嘉懋,他生得越发得好看了,比刚刚她来京城的时候见着他的时候更英俊了些。身子仿佛高了不少,俊眉星目,眼睛朝这边望过来的时候,她就会好一阵心跳,几乎不能自已。

    有林茂蓉在旁边用这样的眼神望着自己,嘉懋只觉得全身都不自在起来,他朝相宜笑了笑:“我先去跟外祖母说这件事。”

    相宜点了点头:“你去。”

    “唉,有一两个月不能见着容大少爷了。”林茂蓉望着嘉懋的背影,说得毫不避讳。

    相宜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林茂蓉的话让她心中有些发酸——虽然嘉懋并没有表示半分喜欢林茂蓉的意思,可她还是有些酸意。

    难道这就是牵挂这就是喜欢?相宜心中暗自叹气,看了看身边的林茂蓉,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让她打消了那个念头。嘉懋与她的事情,现在还只是沉在暗处,旁人都还不知情,自己又拿什么样的身份与林茂蓉来说?

    况且,这事情难道不该是嘉懋与她去说个清楚?相宜整了整衣裳,踏着步子往前边走了过去,一地稀疏的迟桂花在她脚底下展开着花瓣,即便从枝头飘零,可依旧香如故。

    “姑娘。”傍晚时分,连翘匆匆忙忙从外边奔了进来:“尕拉尔方才来找了我。”

    “尕拉尔找你,你就出去见他,又何必与我来说?”相宜坐在桌子旁边,有些心不在焉,铺在桌子上的纸上画了一枝横出来的桂花枝子,黑色的一条,上边用淡墨勾出了团团叶子的轮廓,还没有添加花朵。

    黄娘子叹了一口气,将相宜手中的笔拿开:“相宜,你且到外边去走走,现儿你心不静,是没法子画出这迟桂花来的。”

    相宜看了一眼黄娘子,站起身来:“说罢,尕拉尔找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难道是那些奶茶的事?”

    连翘摇了摇头,一把将相宜扯住往外头走,到了走廊上边,这才塞了一张纸条在手心里头:“尕拉尔叫我转交给姑娘的。”

    说话间,神色疏淡,似乎没有一分别的意思。

    相宜将纸条打开,上头却是嘉懋的一笔字:今晚戌时初刻,湖心亭见。

    她猛的将纸条搓成一团,看了连翘一眼:“你有没有看过这条子?”

    连翘摇了摇头:“尕拉尔让我给姑娘,我怎么能偷看?”

    相宜深深的望着连翘,脸上浮现出笑容来:“连翘,你这才是真正的信任。”她停了停,低声道:“你且放心,尕拉尔是帮人传信给我的。”

    连翘抿嘴笑了笑:“姑娘,你也太小看我了。”

    青莲色的暮霭沉沉,将杨家的园子笼罩在一片迷离之中,站在湖畔望着长长的曲廊在碧波里延展,宛若一条长龙般。湖心那处有一座亭子,在迷离的暮色里,它瞧上去有些朦胧而模糊,仿佛是海市蜃楼里的亭台,只能远远望着,走到近处,却会不见踪影。

    连翘陪着相宜踏上曲廊,走到湖心亭前边,她站定了身子,推开一扇雕花格子窗,伸出头看了看四周,见波心映着一点点初出的星光,仿佛银河落到了人间,里边灿灿的性子就如宝石般闪亮。

    “姑娘,我就送到此处,相信容大少爷不会高兴见到我。”连翘朝相宜摆了摆手:“我到这里给姑娘看着动静。”

    相宜的脚踏上了湖心亭的台阶,心中噗噗直跳,她知道嘉懋就在里边,可她的腿脚现儿却有些发软,似乎不能站稳,扶着朱红的阑干,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稳住心神,举足踏进了湖心亭。

    “相宜。”嘉懋迎上前来,满眼惊喜:“你总算来了,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

    “你不是写着戌时初刻?我可是准点儿到的。”相宜朝嘉懋笑了笑:“你的话里意思,大抵是埋怨我到迟了。”

    “我又哪敢埋怨你?”嘉懋的脸上有无奈的神色:“相宜你怎么就总是错看了我的一片心?我等你无论多长时间都心甘情愿,别说是这么一阵子,哪怕是等一年,甚至是一辈子,我都愿意。”

    “嘉懋。”相宜的心沉了沉,嘉懋说的话实在有些诱惑,一年一辈子,说出来容易,可真正要做到却是很难,谁又能为谁等一辈子?前世里头,嘉懋也没有为她等上一辈子——虽然他们彼此并没有挑明说要互相等待,可她相信他明白自己的心。

    “相宜,正因为有错过,我才发现自己的软弱,意志不坚定。”嘉懋诚挚的望向了她,话语里有一种深深的忏悔:“在失去你的时候,我茫然失神,无论做什么都不觉得有兴致,生活全然是一片迷茫。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请求你原谅,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让我做出弥补,我不会再放弃,为了与你在一起,今生我会不顾一切。”

    相宜只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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