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策马退后,与红主的红萝大轿并排而行,朗声说道,“砂画,你说我这像不像护送公主出嫁?电视剧上都这么演的,一般护送的将军都会与公主发生一段情。”
砂画轻微抬眼,温和的说道,“电视剧是个什么东西?可以吃吗?还是可以玩?”
蓝炫扬头长声笑了起来,“电视剧就是把生活虚幻,通过演员表演出来,就像你们古时候的戏曲一样,你看过戏曲吧?”
“貌似看过。”砂画调皮的朝蓝炫笑了笑。
蓝炫笑得更厉害了,因为他昨天才教过砂画“貌似”这个词,没想到今天她就会用了,他兴高采烈的看着砂画,“我再教你一句英语,ILOVEYOU,意思是我爱你。爱……拉乌……有。”
砂画疑惑的看了眼他,傻傻的跟着学道,“爱……老虎……油。”
“太聪明了,你要永远记得,别忘记了哦。”蓝炫温润的眼神看着砂画,久久不曾离开,他就这么侧身,静静的看着她,“红衣,爱……老虎……油。”
“又把你未婚妻忘了吧,负心汉。”砂画冷冷睨了蓝炫一眼。
两人斗趣的话把边上的三个丫鬟给斗笑了,玉儿斗趣道,“你们两个有断袖之辟?两大美男如果相爱,那糖糖和宁雅该怎么办,世间美男本来就少,你们还这样。”
南沧宁雅则羞红着脸坐在一旁,她从来都是不言不语的,因为她之前差点被夏建章整死,是砂画救了她,她很自卑,她的身子早已肮脏不堪,根本配不上砂画,即使她再爱她,也只能藏在心中,她不像玉儿们那样冰清玉洁,她根本没有资格爱任何男人。
龙糖糖一个劲的朝砂画那边挤,“真主,陛下,皇上,大王,你纳糖糖为妃好不?糖糖一定誓死效忠你,好不好嘛!我真的很崇拜你。”
“不好。”砂画冷冷回答,不打算理她,她把脸转身轿外,正好与一眼深邃的蓝炫四目相接,砂画赶紧低下头,手指轻轻打结,盼望能快点到罗刹边关。
人人都传她聪明过人,其实只有她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毫无把握的事。例如这次男扮女装找南风瑾,细想来,这根本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只有傻子才同意她的方法。
利用自己的美色让南风瑾退兵,她也只有这样了,看看罗刹那几十万老弱残兵,如今那些小的老的被她放回家之后,剩下的不足十五万,而南风瑾身后随时能调动百万大军,她拿什么和他拼。
再说,她最怕打仗了,不想让罗刹一个将士伤亡,所以,哪怕是牺牲自己,她也宁愿,况且她已经想好了逃生路线,只要北冥兵一退,她就打晕南风瑾,然后再由蓝炫接应,潜回罗刹。
其实她这次出行还有一个心愿,就是想见到楚小蛋,不知道他有没有跟着南风瑾出征,应该没有吧,南风瑾应该不会让小小年纪的小蛋历经风霜的。
大军经过一天的长途跋涉,终于到达边境的水城,水城因为抵挡北冥大军而变得破败不堪,南风瑾的军队早就进驻水城,当他一听到有砂画的消息,就亲自率军在城门迎接。
不远处,两军两两相望,天色已渐黯淡,砂画看不清前面的军队,却看得见脚下那些残刀破剑,整个水城门口都像被翻新过一样,到处是烧焦的气味,水城里浓烟滚滚,到处是一串串如龙的火把在扫荡,号角声震天响,将士的嘶吼声,呐喊声直直传出城外。
马车渐渐前行至城门口,蓝炫凌厉果断的看了眼来人,他好歹也在古代见过不少将军将领,可是眼前这个银白铠甲男子却让他为之一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北冥战神--北冥邪皇南风瑾?
男子银发飘飘,头戴羽林盔,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魄人的冷气,剑眉英目,风姿卓绝,柔和中带有刚强,刚强中带有凌厉,这是个危险的男人,看他一脸冷漠的样子,蓝炫就知道,这个男人不好惹,也惹不得。
蓝炫手一挥,身后的轿子继续前进,终于,在城门口停下。
砂画透过透明的轿帘,冷冷看了眼马上的银发男子,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她朝蓝炫点了点头,蓝炫打马上前,沉声说道,“这位就是北冥邪皇?”
南风瑾薄唇紧抿,眼神深邃,气宇轩昂,轻声说道,“正是,轿子里可是我皇后沁砂画?”
蓝炫扬了扬眉,沉声说道,“是。要我把她交给你可以,请你先把兵撤出水城,撤出罗刹境内,而且永远不得再骚扰罗刹,让罗刹能休养生息,百姓安居乐业,没有战争,只有平安。”
南风瑾沉思了一下,并没有回答他的话,突然,他快速打马上前,马蹄声蹬蹬蹬的咔嚓作响,赤焰乖巧的闻着味道寻去,自动在轿子前停了下来,南风瑾冷抽了口气,“咣”的一声劈开轿帘。
顿时,电光火石间,剑锋飞扬,只见轿子里的三个丫鬟全部害怕得爬在中间的橙衣女子身上,而橙衣女子,则双眼眨都没眨,仍是镇定自若的坐在中间,只是淡淡的扫了南风瑾一眼。
南风瑾脸上露出一抹难得的笑意,厉声吩咐道,“所有北冥大军马上撤出水城,罗刹大军除这顶轿子外,都进水城去,蓝公子,我答应你,不再侵犯罗刹。”
蓝炫淡淡的朝他笑了笑,他看砂画的眼神有些悲哀,眼眶里似乎噙得有泪,这个时候他才突然发现,他舍不得她跟南风瑾走,他怕她真的被南风瑾欺负。
这时,城里一声娇喝声传来,一位身穿砂画的漂亮女子打马上前,并排站在南风瑾边上,拱手说道,“瑾,我军正在撤退,要在哪里扎营?”
男子凝视着夜空,淡淡说道,“过了城外那条忘川河,就不再是罗刹境内,就在忘川河对岸扎营吧。”
“知道了。”女子说完,眼神有些悲凉的看了那顶令人羡慕的轿子,轻声问道,“瑾,这里面的就是皇后吗?”
南风瑾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一声瑾,重重的落在轿内女子心里,她们的关系竟然好到直呼一个“瑾”字的地步,呵,她跟他都没这么亲近呢。多年的分离,她对他早已渐觉疏离,如果叫她唤他作瑾,她应该会不习惯吧。
似乎,轿外并排着的两位才像一对,而她,只是个局外人而已。
“如醉,那位是冰蓝宫宫主蓝炫,听说是从外地来的,有些古灵精怪,你没事可以找他聊聊。”南风瑾扯起嘴角,轻扫了轿子里的人儿一眼,发现她的样子出奇的镇定,即使看到他跟南沧如醉如此亲近,她都没有任何表情,这让他隐隐有些不快。
轿内正低着头的南沧宁雅一听到如醉两个字,急忙抬起头,大声说道,“皇姐,你怎么在这里,我是宁雅。”
南沧如醉透过被劈开的轿帘,果然看到了自己的亲妹妹南沧宁雅,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快速翻身下马,急忙扑了上去,“宁雅,你怎么在这里?我是姐姐,宁雅。”
“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南沧宁雅使劲抱起如醉,两人哭得稀里哗拉的,砂画一直没有看南风瑾,但她总感觉到一股灼热的眼光朝她射来。
蓝炫打马上前,温和的看了砂画一眼,“想不到她们两姐妹能在这里相见,真是缘分,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
“嗯。”砂画朝他轻轻点了点头,两人颇有默契的对视笑了笑,这温馨的一幕,看在对面马上的男子眼里,是那么的忌妒,她竟然对那个小子笑得这么温柔,却对他冷眼相向,南风瑾紧握着拳头,手上青晴暴裂。
砂画,砂画!这一次,我再也不放开你了。
随着大批北冥将士从水城撤出,罗刹将士也进驻城里,蓝炫依依不舍的望着砂画,两人即将分别的时刻,他勇敢的走了上来,“爱……老虎……油。你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
“嗯,我知道的,你去把水城里的事务处理好,我懂的。”砂画朝他重重的点了点头,两人静静的对望着对方,纷纷温和的笑了笑。
“蓝宫主,够了吧!”南风瑾说完,朝众将士大声吩咐,“出发。”
又是号角声声,战鼓滔天,轿子里两姐妹互诉忠肠,因轿子很大,砂画和玉儿、龙糖糖坐在中间,砂画有些看不清外面的事物,只能透过刚才南风瑾划开的那一刀朝外面望去。只见蓝炫的一直凝望着她,她朝他淡淡的笑了笑,像一株青莲般美好。
行走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大军渡过忘川河上的吊桥,终于抵达对岸,与水城遥遥相望。
一到达目的地,将士们纷纷开始安营扎寨,忙得不亦乐乎,赶了一天多的路程,砂画累死了,她叫玉儿给她打了热水,她准备在营帐里沐浴。
在下轿之后,南风瑾并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和南沧如醉、宁雅两姐妹不知道去哪儿了,玉儿脸色陀红的在木桶里洒野花瓣,那是她之前在忘川河边摘的,她边洒边看着一脸沉思的砂画,轻声说道,“真主,幸好北冥邪皇相信你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久不来看你,不过这样更好,他就发现不了你的真实身份,不知道你是男人了。”
砂画脱掉重重的外衣,沉吟道,“玉儿,你先出去,记住,带上糖糖,出去后借故去采花的机会,从吊桥逃往水城,蓝炫会在那里接你们。一会儿如果南风瑾敢进来,我就一掌劈了他,再逃走。”
玉儿沉吟了下,轻声说道,“真主,我不想离开你。而且……我认识北冥邪皇,只不过……他忘记我了。”
砂画顿了顿,她明知道他们相识,却只是淡淡开口,“怎么认识的啊!”
玉儿抿了抿嘴,“玉儿十三岁曾在明夏将军府侍奉过将军一家人,后来将军为了找七公主,也就是他的夫人沁砂画,去了东陵。因为之前玉儿为了七公主惹怒过将军府里的林嬷嬷,然后林嬷嬷就找借口把我赶走了,本来将军是要我跟着他的。”
“玉儿,你觉得我……跟你们七公主像吗?”砂画轻声问她。
玉儿仔细看了看砂画,随即摇了摇头,“其实玉儿已经有五、六年没有见过七公主,她大致的容貌玉儿依稀记得,不过玉儿还是觉得你们不像,因为她是个温婉安静的女子,而真主你,能文又能武,打想架来无人能敌,你是男她是女,我看你们是姐弟的机率还要大些。”
“所以,你还想跟着他,不想跟着我和蓝宫主了?”砂画轻轻开口,想不到,玉儿竟是个如此重情重义的人。
玉儿急忙跪下,脸色微红,轻声说道,“对不起,真主。当年将军要我跟着他时,我就答应了,只是林嬷嬷把我赶走,我没办法再见到将军,一路流浪到了东阳,才被冰蓝宫任前任主尹不落好心收留,不过我当时就在心里发誓,此生如果再有机会见到南风将军,一定要跟着他。”
玉儿的思绪回到五年前,她轻声念叨到。
“你叫玉儿是吗?”
“回将军,是的,奴婢叫玉儿。”
“以后,你就跟了我吧!”
“谢将军。”
“传令下去,以后府里每晚都要掌灯,夫人哪天回来,就不会看不清路。”
“红杏阁每天都要打扫,把红杏阁的匾额换下来,重新命名为:念砂阁。”
“以后出门在街上遇到跟夫人差不多的,都要仔细盘查问清楚,看看是不是你们夫人,见到像她的人都要尊敬,玉儿,你知道夫人还喜欢喝什么茶,吃什么糕点吗?”
“夫人平时爱吃什么,爱做什么,只有蓝蝶儿姐姐一人知道,不过我有时候去红杏阁玩,会看到夫人吃的点心和水果。夫人喜欢种花,满院子里全是香喷喷的花,她喜欢安静,不喜吵闹。她会作诗,会弹琴,会画画,会织非常漂亮的云锦。她喜欢喝雨露花茶,喜欢吃水果糕点,不过那种糕点很特别,是不加草莓的草莓糕点。”
“不加草莓的草莓糕点?”
“夫人的花茶全是她自己采摘的晨露,她很善良,喜欢逗小动物玩,天天给花草树木浇水,连花草树木都十分喜欢她。还有将军您穿的这件青色锦袍,是出自夫人之手,不过当时鸢尾公主给她抢了去,送给了你。”
玉儿一口气说完,沉吟了一下,淡然望向砂画,“真主,这便是玉儿第一次同将军对话,不过玉儿这辈子都记着,虽然刚才他没有认出我,不过玉儿铁了心要跟着他。请你转告蓝宫主,我对不起尹姐姐,对不起他。”
玉儿说完,发现面前的男子正发呆思索着什么,她走到他面前,伸手轻轻在他眼前晃了晃,“真主,你怎么了?是不是我们将军对妻子太深情了,所以你感动了?从那以后,将军府夜夜掌灯,整个将军府灯火通明,路过将军府的人都知道,那是将军在等夫人回家了,可惜这么多年,夫人一直未回去过。”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我根本不认识南风瑾,对他的事不感兴趣。”砂画脸色苍白,不知道怎么的,一听到这里,她的心就会深深的刺痛,曾经他的伤害,她铭记于心。他对她的好,她也铭记于心,只不过总是迫于自己不去想罢了。
砂画起身,走向浴桶,轻声说道,“玉儿,如果你真的想跟着南风瑾,我不会拦你,不过你要把糖糖送到吊桥对面,蓝炫会派人在那边接她的,既然北冥的大军已撤,我会想办法逃走,然后蓝炫会找人散步我去了东陵的谣言。”
玉儿朝她拂了拂身,“真主,玉儿明白,玉儿一定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玉儿此身的追随和愿望就是南风将军,玉儿对不起您,对不起宫主,如有来生,玉儿一定好好侍奉你和宫主。
“知道了,你出去吧,我要沐浴了。”砂画背对着玉儿吩咐道。
“不行,真主,你要先吃点饭菜,你一天多没吃过饭了,我去给你端来,吃了再洗澡,不然你会晕倒的。”玉儿体贴的望着他。
“好吧,顺便再加点水。”砂画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玉儿给她端来一些简单的酒菜,她也有些饿了,开始慢慢吃起来。
“真主,刚才我去端饭时,看到南沧公主和宁雅正有说有笑的和将军喝酒。”玉儿自顾自的说道,仿佛很不喜欢口中那位南沧公主似的。
“哦,是吗?”砂画没有抬头,只是轻轻搅了搅盘子里的饭菜。
“这样也好,将军不和你吃饭,肯定今晚不会来打扰你了,那你可以想办法尽快逃走。”
“我知道的。”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听到他和如醉一起有说有笑的吃饭时,她的心竟然会痛,他不是不爱笑的吗?怎么会对南沧如醉有说有笑,连她都很少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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