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风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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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风雷-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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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趴好。”

汉辰一阵面红耳赤,小弟乖儿正惊奇的看着他。

“娴如,你把两个孩子带出去玩儿。”杨焕豪打发走儿媳妇。

“姑母。”汉辰乞求的看了眼姑母。

几鞭子抽下,生疼,汉辰咬了拳头。

“腿怎么好的?”

汉辰心想,爹怎么知道他装腿瘸的事呢?莫不是顾师父?

父亲的大手,已经掀开了他的后衣襟,豪不留情面的要去扒他的裤子。

“爹”汉辰终于惊呼一声。

杨焕豪迟疑一下停住手:“好啊!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哈?好!好!说吧,说实话。”

汉辰颤了声音说:“儿子,儿子装的。”

“你们都听到了,我冤枉他没有?他该不该打?”

汉辰的回答,姑太太和大太太都瞠目结舌。

“这~~这是怎么回事?”大太太惊愕的问。她明明记得汉辰的腿被丈夫在祠堂打断,之后又遭遇腿骨接偏,生生的敲断了孩子的腿重新接了次腿,害得汉辰生不如死。不想一个多月后,汉辰下床还是一瘸一拐不能复原,落了残疾。直到乱云渡意外被假道士打下水,误撞到礁石撞开穴位才巧合般复原。

“爹,你不是说不和龙官儿计较此事了吗?”凤荣责怪着父亲的不守信用,汉辰才明白原来又是多嘴的姐姐告了密。

“杨家除了你大少爷足智多谋有这份胆量,谁还敢跟老子斗擂台呀!”鸡毛掸子狠狠抽下。

“你这是做什么?”文贤太太对弟弟杨焕豪怒目而视,心疼的搂过趴在床榻上咬着拳头的汉辰。

“呦,这孩子还哭了。”

汉辰掩了一把脸上的泪,强忍了啜泣,那副委屈的样子连凤荣都张大了嘴,愣了愣,噗哧笑了问:“弟弟,怎么了?爹的大棍子都不见你哭,这鸡毛掸子还打疼你了?”

杨焕豪也诧异的看着儿子汉辰的窘然失态。同凤荣一样,他也觉得汉辰会为挨了这几鞭子掸子落泪,却是令他意外。

“再敢跟爹玩鬼心机,你看爹今天怎么收拾你。”杨焕豪起身去揪缩在姑母身边不停抹泪的儿子汉辰,仿佛得意自己的旗开得胜般斥责。

汉辰被姑母紧紧的搂着,越是着急,那泪水掉落得越快。

为什么,汉辰自己也不知道,他更无法原谅和理解自己此刻的失态。当日在祠堂被吊打,狰狞的家法残酷的刑罚都没令他动容,今天一根小小的鸡毛掸子会引出他泪如泉涌。汉辰此刻都为自己的意外泪水惊愕了,那眼泪本来就很少属于他,而且每次都是往喉咙里回落,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改了线路从面颊上涌下。更何况是当了姑母和母亲这些女人,他怎么能哭呢?他更不该当了父亲的面哭,让他得意,让他有理由再鄙视自己。汉辰都无法谅解自己此刻的无能懦弱。

“杨少帅,大少爷,你还学本事了!”父亲阴阳怪气的腔调:“还去你姑母那里恶人先告状去,装出副可怜相给谁看?啊,还有上次在北平,当了那么多叔伯,你还一口一句,‘我娘说的,我是野草命,有口水就养活,吃点好的反怕肥料多了烧死’。你爹这十八年就是给你喝白水养你这么大的?你挤兑谁呢?”杨焕豪越说越气,抡了鸡毛掸子又要打,被凤荣跑过来嬉皮笑脸的拦住。

“爹,龙官儿他从小嘴巴笨,不知道服软,你看姑母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好歹~~”

“呸”杨焕豪同女儿抢着掸子:“爹今天就是让你姑母看看他侄儿有多听话,有多省心。还劳了她千里迢迢的过来兴师问罪来。”

文贤知道弟弟是得了理,但又怕宝贝侄儿吃亏,嘟囔说:“你凶什么,有话不能好好对孩子讲。”又拍拍紧搂的汉辰说:“龙官儿,去给你爹赔个不是。”

书房里,汉辰呆滞的坐在书案前,娴如关注的目光始终没离开他。

“龙弟,爹他~~他没为难你吧?”娴如担忧的眼眸流露了哀婉。

汉辰看了她浅笑摇头,低头研磨,娴如冷落的立在一旁。

“我那尊玉雕呢?”汉辰猛然失声大叫,震惊的样子,头上青筋暴露。

见丈夫神色骤变,娴如手足无措的安慰说:“我替你收起来了,那玉雕破补成那个样子,摆在桌上也不雅,也是对神不敬呀。”

“谁让你乱动我的东西!”汉辰忽然暴怒的咆哮起来,一把将桌案上的笔筒砚台掀翻在地。

惊得娴如大叫一声向后躲避,却踩在四儿脚上险些跌倒。砚台里黑色的墨汁溅到娴如绣罗裙上,斑驳乌黑一片。

“姑爷!你这是做什么?”四儿眼泪夺眶而出,“你~~你~~你怎么这么对我们小姐,小姐她怀了宝宝呢。”

汉辰脸色惨白,生冷的目光瞪着娴如,仿佛路人一般:“拿来!”

娴如掩了泪,看了眼四儿。四儿撅了嘴从书架下的一个小抽屉里端出一个锦盒。

汉辰一把夺过来,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轻轻的如同抱一个婴儿般从里面捧出那尊剔透温润,但却是残补而成的玉雕善财童子像。指尖仔细滑过玉雕上条条裂痕上,痴痴的对了玉雕品玩发呆。

“龙弟,姐姐知道你心里还为过去的事憋屈。可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爹这些天不也是在同你~~”

“连书房这块儿落脚之地你们都不肯留给它吗?”汉辰对了手中的玉雕说,打断了娴如的话。

两行无奈的泪从娴如面颊滚落。

出门时,四儿不时回头望望姑爷在疏窗前的身影,不解的问娴如:“小姐,姑爷莫不是着魔了吗?他去蒙疆送亲就随身带了这尊摔碎的玉雕,这回来也天天对了玉雕发呆。”

娴如抬眼望望黑沉沉的夜空,没有星月,眼泪却断线珠子般倏然落下:“你家姑爷是怕自己有一天会忘记了这尊玉雕,所以要天天看。”

第59章 龙城兵变

夜晚,汉辰忽然被父亲传唤了同去四山口军营。一个震惊的消息,四山口兵变,郑师长被叛军击毙。虽然颜参谋长暂时控制了形式,这么大的变故,父帅必定要去安抚一番。

才进军营,汉辰父子就被四面冲出来荷枪实弹的士兵包围。灯火通明的营房里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

点对突如其来的意外变故,汉辰同四名副官持枪将杨大帅挡在身后,四把手枪同四面的齐刷刷几十支步枪对峙。

参谋长颜富春哈哈的笑了进了大帐:“大帅,别来无恙?”

“老颜,你这是~~~”杨焕豪惊讶的问,面色的平和仿佛无视那些黑冷阴煞的枪口。

猛然间,杨焕豪的目光发现了躲在兵士后面的钟尧旅长正神情闪烁的偷望。

杨焕豪不敢相信是自己自幼养大的故人之子钟尧居然叛变他,心中暗骂这只养不熟的狼,但也只能痛心疾首。

杨焕豪对钟尧犹如父子,平日对钟尧呵责严厉,但钟尧对他却一直言听计从。也是因为放心钟尧在四山口营地维持大局,他才决定连夜赶来帮钟尧稳定局面,毕竟四山口是要塞。

颜富春哈哈大笑着说:“大帅,果然豪杰。明人不说暗话,良禽择木而栖,颜某要对不起大帅了。大帅,颜某就是想请大帅跟我们往栾城走一趟。”颜富春侧头望了眼钟旅长。

钟旅长走到人前:“大帅,你们的人放下枪受绑,钟尧不会为难大帅。”

“这个么,不要问我,你去问他们愿不愿意放下枪?我这个儿子,从来的忤逆不听话,不是我吩咐他下枪,他就能下的。”杨焕豪谈笑自若,丝毫没有生死关头的紧张惊慌。

钟尧的枪对准杨汉辰,汉辰的枪却一直对准颜富春的头。

“少帅,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你们已经是身陷囹圄。抗争是无谓的。”颜富春劝说。

杨汉辰淡笑:“颜参谋长,你不会怀疑汉辰的枪法吧?”

汉辰的话很明白,如果对方稍有造次,他会拼出去鱼死网破也要崩开他颜富春的头颅。

“年轻人,意气用事不好。你若莽撞行事,伤了你父亲的性命,是为不孝。”

汉辰一阵朗笑:“杨汉辰从来就是大帅眼里的逆子,何忌‘不孝’二字?”

杨焕豪感叹了问汉辰:“老大,你安排的人马什么时候到呀?”

汉辰面沉似水,难以揣测:“父帅,快到了。怕再有个半个时辰,秦总理北平的飞机轰炸中队也要飞到了。”

“哈哈哈哈~~”杨焕豪几声大笑:“老颜你呀,真不是顾夫子说你计策如诸葛,果然高明。小钟子都被你给晃悠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绑了我们去邀功,你再借东方的手杀了小钟子,我杨焕豪的人就彻底除尽了。你既能做上龙城王宝座,还能抱得美人归,果然不错。”

“呵呵,凭大帅如何胡言乱语,钟旅长和我是不会被挑唆生隙的。”

“那就怪了,怪的狠了。上月在我府上赴宴,是谁躲在楼廊里搂了小钟子的小妾亲了一口,还被抽了个嘴巴?”颜富春一阵面色白红:“那是富春酒后无德,已经向夫人道歉。”

钟尧已经是面色惨白,显然事先并不知情。

杨焕豪呵呵笑笑:“无妨,无妨。反正李旅长上次也是为了女人同你闹得翻脸拔枪,可惜这回终于死在你手下。”

“唉,这飞机一来,炮弹一扔,四山口变成焦土,什么女人都是别人的了。”杨汉辰接了话说:“北平航空署的六架爱佛罗轰炸机已经开到了城西小校场待命,你都没注意到天上过飞机么?哦,也难怪,天色晚了。不过,三个小时内不见大帅折返,这里就会炸为平地。”

杨汉辰面色坦然,但内心却紧张得如紧绷欲断的琴弦。其实,他知道,现在所有的话都是在赌,而且是没有任何赌注的“诈赌”。此时他极力让自己显得从容冷静,来增加敌人的恐惧。军队,他已经派二牛子去叫,但需要时间。但北平航天署的六架飞机,那纯属无稽之谈。

“汉辰,其实爹在路上也觉出不对了。只是爹一心想,有你钟哥在这里,就是颜参谋长有异心也闹腾不起来什么。更何况三一旅的兄弟都是吃杨家饭的,仁义二字总还是要有的吧,我杨焕豪什么时候让兄弟们吃过亏?”杨焕豪故意甩话给钟尧听。

“父帅,临行前秦总理还在电话里劝你,说索性让飞机把这些乱军都炸平了,你不听。你说兄弟们是被人蒙骗,不能无辜惨死,才亲自连夜赶来劝大家。你若是不来,就不会遇险。”

“只可惜了三一六旅的弟兄们,都有妻儿老小,平白的卷进这场篡权的纷争,还要尸骨无存,肠飞肚裂。”

猛然间,营房外天空中传来一阵如闷雷滚过的响动,星月灿烂的夜空又不像有大雨的征兆。

忽然,不知道谁在外面惊恐的大喊一声:“飞机轰炸来了,卧倒!”

就见一架飞机俯冲而下,贴了营房顶飞过又迅然拔起。盘旋几圈,追了乱做一团的士兵头顶跑,吓得士兵四下躲蹿。

外面乱做一团,里面的士兵也慌忙逃命,颜参谋长大喝:“谁敢乱跑,军法处置。”

杨焕豪哈哈大笑:“老颜,你小子省省吧。不跑就变肉泥了。”

“快去点火挥白旗!”汉辰提议,“如果就一架飞机,那只是侦查情况的,后面的轰炸大队就要来了。”

兵士你奔我逃,争相躲避,已经成了乌合之众。

杨焕豪笑骂一旁六神无主的钟尧:“骂你小子无能草包,你不服。看你带出来的什么兵?这就吓得抱头鼠窜了。还不去给我把颜富春这个逆贼拿下!”

见钟尧仍在踟躇,杨焕豪愠怒而又意味深长的走近钟尧:“小钟子,你知错能改就好。我平日对你们可能严厉了些,可也是恨铁不成钢!”

杨焕豪话是对钟尧说,眼光却停在儿子汉辰身上。

少帅杨汉辰逃家曾被老帅擒回打断腿,军中已经无人不知。

汉辰一副尴尬羞愧的样子,又对钟尧说:“钟哥,你从小跟我们叔侄一起长大。我爹的脾气你是最知道的,平日里打也好骂也好,那不过是对自己家的孩子。”

汉辰心里明白,钟尧哥的叛变,怕同前些时父帅杨焕豪当众责打钟尧并命他颜面扫地的在众人面前罚跪有关。

不论颜富春如何去劝诱威吓钟尧,但毕竟棋输半步,大局已定。

杨焕豪当众宣布钟尧继任郑师长的一切职务,叛贼颜富春凌迟处死,追嘉被颜富春所害的李旅长并抚恤其家属及罹难的兄弟。一场叛乱草草平息。

第60章 劫后余生

汉辰护送父亲改从水道连夜折返龙城。青石滩登岸后,天近拂晓。汉辰父子带了几名随从投店在“红杏招”,一面等待顾夫子的人来接应。

江风凄冷,虽然有个炭火盆,屋里还是寒气自生。

杨焕豪的目光始终在上下打量蹲在地上为他洗脚去乏的儿子汉辰。汉辰半蹲半跪,脱了军装棉袄只穿了件衬衫,后背的轮廓都依稀可辨。低着头细心的帮他搓捏着脚心。

杨焕豪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儿子的后背:“穿这么少,别冻到。”

汉辰如被雷电击了般的一惊,支吾的接了句:“回父帅,汉辰不冷。”

杨焕豪享受着儿子对他精心的伺候,想想晚间在叛军面前毫无惧色谈笑自如的儿子,不由伸手去抚弄汉辰的右脸:“还疼吗?”

汉辰脸上隐隐留着被父亲临行前那一掌煽出的肿痕,摇摇头勉强笑了应道:“回父帅,已经不疼了。”

杨焕豪注视着儿子起身去加热水、调水温,有条不紊的样子。在家除去谈军务公事几乎没有机会或心情同儿子如百姓家父子般的家居闲处。

“龙官儿,今天若真是跟爹把命送到了四山口,你后悔不?”

“汉辰的命是父帅给的,汉辰还没资格谈后悔二字。”

儿子的话也不错,老一辈的意识里,父亲当然对子女性命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但汉辰此刻的话听来那么生涩。

“你就不怕死?”杨焕豪不甘心的追问,他很吃惊才十八岁的儿子如何能坦然面对生死。

汉辰这才微抬起脸诧异的仰视父亲,嘴角挂了恬然的笑意:“鬼门关走过几次,就不怕了。”

汉辰面带笑意,眼泪却落回到心里,他说的是实话,有哪个少年能如他一般几次面临生死边缘呢?

汉辰拿了条干手巾为父亲擦脚,小心翼翼的扶了父亲坐回床上,弯身为父亲盖好被子。

而杨焕豪的目光一直近乎贪婪的仔细观察着儿子。

汉辰弯身要去倒水,杨焕豪脱口而出:“小龙官儿,给爹捶捶腿,爹这腿要散了架子了,酸痛。”

汉辰应了声,就跪在床前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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