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风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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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风雷-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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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出发就给了汉辰个下马威,汉辰心里不快,但想想于远骥的立意是对的。如果真是这么病死,怕也是轻于鸿毛,白来时间走了这回。不如轰轰烈烈死在杀敌戍边的疆场上。

汉辰落寞的回屋收拾东西,露过三姨太的院落,发现大门紧闭。才想起三姨太和老四去了美国,不由牵出了那日四弟临走前的一幕。

那天父亲开始逼了四弟从高中退学,随他去军里走动。

四弟汉涛在出门前,又犯起了失心疯,狂奔乱跑的发疯犯癫。父亲毕竟是老谋深算,一眼识破了他的骗局,只忽然大喊一声:“涛儿小心,你背上趴了只大毒蜂,别动!”忽然,四弟呆愣在原地吓得慌张的哭了问:“毒蜂在哪里?”

四弟小时候曾有次被毒蜂咬伤,所以后来听到了毒蜂就害怕。但这大冷天怎么会有毒蜂,汉辰听了就觉得可笑,四弟毕竟还是个孩子。

父亲勃然大怒,识破了四弟的伎俩后,几日来的懊恼一起发泄出来。

从数落三姨娘那些女人没见识的小伎俩,到骂她娘家兄弟的该死,从汉平如何的不成器,到汉涛如何的狭隘。骂到气头上,索性就抄起根院里的大棒子发狠的骂了说:“你们一个个的都想找死吗,我就成全你们。杨家多你们一个孽障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这下子所以闻讯赶来的人都慌了神。

杨汉辰心里为四弟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而心寒。就像前年春天那场瘟疫过后,他强忍了泪眼见了一个个弟弟离他而去。

事情过后,三姨娘就提议说让四弟去美国照看杨家在那边的生意。

这本是母亲曾想过留给汉辰的退路,如今也只要成全四弟了。

“让四弟去吧。”汉辰当时不假思索的答道,话一出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可能,放手了这个机会,他将难以再有第二个永远离开杨家的机会。为什么这么选择,为什么这么说,汉辰自己也不知道。

第76章 草原圈地

云城许司令府邸,许北征在堂屋廊上逗着画眉鸟。七姨太靠了柱子为他唱了小曲,边唱,边得意的用手揉弄着老爷为她新购置的皮裘。

“又高兴了?今天这曲儿都唱得好听。”许北征得意的看着七姨太,心想哄女人开心倒也容易。

“唉,我有什么可高兴的呀。这大个儿的回了娘家,老爷就三天两头的不着家了,这个楼呀,那个巷呀。不知道多少闲花野草的比我要高兴呢。”七姨太酸溜溜的几句话,许北征拉过她哄劝说:“你还嫌我陪你少呀,比比那些房,你要算‘三千宠爱在一身’了。”

“是呀,在家里也就我这个没脸的才让老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哪里比有些太太,身价高,动不动就给老爷个闭门羹,碰一鼻子灰。这吃不着肉,只好到我这儿来沾沾腥了。”

“你看,你看,你这醋吃的好没来由。兰卿她是身子不好,一直在吃药,再说灿儿都那么大了~~”

“老爷这是遗憾了,若是人家不吃药,怕我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连平日见老爷一面都难了。”

“爹~~”许凌灿气喘吁吁的冲进院子。儿子从来这么不管不顾的没规矩,可许北征就是喜欢灿儿这虎头虎脑的样子。

“哎呀,吓死我了。”七姨太娇滴滴的拍着胸,“冷不防的,原来是六少爷呀。”

“灿儿,没个规矩。不是对你讲过,来父母房里要通禀的吗?”

“哦”凌灿应了声,还是单刀直入的问:“爹爹,同科尔沁几个部落的王爷签订那个圈地造田的文书,您也有份?”

许北征一惊,不想儿子开口问起他这个问题。这还是他和胡大帅同蒙古一些王爷达成的协议,买下蒙古的一些草原,让汉民迁去开荒造田,好扩大北方的地盘。蒙古王爷也高兴有这笔进项,所以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并且这么一来,税收也能增加不少。

“你小孩子家家,这些大人的事你少打听。”许北征一句话就想把儿子堵噎回去。偏偏灿儿是个愣头青,追根刨底的问:“爹爹,你这话阿灿不爱听。在蒙疆,断了奶的男娃子就是要独立了,爹怎么总说阿灿是孩子。况且蒙疆的草原是属于蒙疆的,是属于蓝天碧野的,那是蒙人世世代代饮马放羊的家,爹爹有什么道理去把他们逼走,把草原毁了呢?”

不等许北征说话,七姨太就笑了说:“看咱们六少这张小嘴,真是厉害呢。怕家里上上下下敢这么排揎老爷的,也就六少一人了。”

许北征喘了口粗气,转念一想,莫不是谁利用凌灿来达成什么目的。他知道蒙古有些部落尤其是牧民对此事十分的反感,因为圈了牧民的地,草原越来越少,牧民就要被迫搬迁,背井离乡。

可政治、经济永远不是小孩子能理解的,如果不占上蒙古那些草原的地,俄国人一直在虎视眈眈着那片荒渺浩瀚的草原,随时可以借口侵入。所以许北征和胡大帅商量再三,觉得同蒙古大公们谈成这笔政府买地的买卖才是下赢此局棋的先手。

许北征堆出笑脸,拉过凌灿为他擦了头上的汗,不顾七姨太嘲弄不屑的目光,温和的对凌灿说:“灿儿,那你跟爹说,你是怎么听来的。爹都不是很明白这件事的经过,你看,政务上的事,多半是你大哥在帮爹料理,这个你是知道的。”

听了父亲这句话,凌灿才缓和语气,懊恼的说:“苏克和阿果从蒙疆过来找我。他们的地被占了,他们不想搬迁,也不想汉人去占他们的草原,可王爷不管。苏克说,王爷那圈地的公文,是爹和胡大帅签发的,草原的乡亲们就托他们来云城找我,让爹给个说法。”

“等你大哥回来爹再替你问问他。”许北征惯用的方法——拖着。

“灿儿,你的行装收拾好了吗?明天就要出发去外蒙古了,你在那边可要听你于叔叔的话。”

“灿儿,你怎么一早就来打扰你爹爹。”四太太兰卿随了管家进来院里,一身素色的袄裙,清雅可人的样子,嗔怪的看着儿子。

许北征打量着兰卿,嘴里说着:“不怪灿儿,是我找灿儿问点事。”但眼睛却一直停留在兰卿身上。

年过三十,兰卿仿佛才开始有了女人的风韵,裁剪搭配别致的衣裳,精巧的佩饰都显得清新与众不同。尤其不同于家中和花乡里那些庸脂俗粉。

“兰卿,你大姐可有消息了,什么时候回来呀?”许北征随意的问。

“姐姐来电报了,说她和大少爷随了表少爷和于司令明天启程,就快回来了。”

“嗯,你大姐不在的时候,可是辛苦你了。”许北征话音未落,忽然“哎呀”一声,脚上已经被七姨太狠狠的碾了一脚。

※※※

北国风光,雪霁后白茫茫一片天地,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亮。

子卿将地图平铺在一片平坦的雪地上。

穆一枫独立在山崖边,望了远处白雪皑皑的群峰和冰冻的大河大声问同学们:“同学们,你们知道‘白山黑水’指的是什么吗?”

“我知道,‘白山’是长白山,‘黑水’是黑龙江。”

“是代称东北三千里河山。”

“说的都对。”穆一枫赞许说:“大家看这地图。”

穆一枫顺手折了根枯树枝指点了东三省左边的一大片土地说:“这里,叫蒙古,本来是中国版图的一部分。”

学生中俨然有很多同子卿一样不明就里的学员唏嘘不已。

“教官,外蒙古不是个独立的国家吗?”

“放屁!”不知道哪个知道些典故的学员骂道,“清朝的时候是我们的地盘。”

穆一枫笑了:“这我就跟大家要讲一个故事了。从前有个大家族,我们姑且称他是姓‘华’的簪缨世家。这华家兄弟子侄很多,都想当家作主,争夺家产。弟兄们为了争夺一家之主的头衔打得头破血流,一方面荒芜了田地买卖什么正事都不去做了,每天只想了如何打败其他各房的兄弟。终于一天,华家的内乱惹来周围的几家邻居的关注。邻居分别找了华家的几房兄弟说,‘你和我结拜,我去帮你揍烂你的几个兄弟,保证你当华家之主。’。于是华家兄弟几个分别跟邻居的赵钱孙李家,只要肯帮忙他们的人开始签契约。邻居借他们钱去买棍子、菜刀同兄弟们血拼肉搏,甚至给他们砒霜,出主意去如何害死其他兄弟。但邻居提出了条件,‘你用了我的钱去完成你的大事,总要给我们些好处。比如,你家的田产就归在我们名下,至于在上面种什么,收成多少也与你们无关。’好,这些兄弟们各自妥协了,不然,哪里有天下掉银子的好事,谁让他们想当家呢。这样,又过了些时候,掏钱支援他们的邻居又说了,‘既然你们一时也没钱还我,那就把你的跨院的一间房子暂且典押给我吧。’这家里的兄弟几个分头一想,也有道理,花人家的钱吗。好,这房子典押给了别人,兄弟们才发现上当了。邻居说了,‘既然房子典押给我了,那房子里的一切就归我所有,包括这吃的、用的、甚至房里的女人。’这兄弟们才急眼了,周围人的唾沫也要淹死他们了,哪里有把自己的女人典给别人睡的,更何况使用权归了邻居,就是把女人卖去窑子也没办法插手了。于是这几个兄弟急了,想同邻居翻脸打架,可他们的身体都被内讧熬得遍体鳞伤、虚弱无力了,哪里还有力气对外打仗。于是又有了人来趁火打劫,公然入室来明抢豪夺的,逼迫了华家的兄弟改姓另立门户,甚至给他们当干儿子的。于是乎,这家兄弟就七零八落~~~”

“穆教官,孝彦听明白了。教官是借华家兄弟暗喻北洋政府的混乱,政府借款,各派倾轧。难道外蒙就是这么被分离出去给沙俄当了异姓的干儿子吗?”

第77章 责任·荣誉·国家

穆一枫看了热泪盈眶激动的子卿,点点头说:“民国初年时,战乱不断。中国那时已是满目疮痍,国土被列强瓜分殆尽。一直对蒙古心怀不轨的沙俄,就怂恿了外蒙古的大公们宣布脱离祖国‘独立自治’。那时的外蒙,其实已经在满清多年的腐败无能和连年战乱下,主权丧失殆尽。所以,做为军人,最大的荣誉将是‘开疆拓土,收复失地’。如果谁能完成这一历史使命,收复外蒙古回归中国版图,谁将是第二个史书上留名的班超。这也就是孙先生说倡导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也就是‘民族’的真正魂结所在。”

“啊哼!”霍文靖大声干咳了一声,对穆一枫使着眼色,心里暗怨小七过于锋芒毕露了。就是拥护南方政府孙先生的言论,但作为北洋军政府的军人、教官,如何能对学生讲述如此激烈的言辞呢。

穆一枫淡笑了说:“昨天,就在昨天,我听到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政府派驻西北的筹边使许北靖将军和西北边防总司令于远骥,要出兵外蒙,收回国家在外蒙的权力。”

“呜啦!”“好呀!”一堆学生乱叫乱嚷着,摩拳擦掌,仿佛都激起了上战场浴血奋战的豪情。

“磨刀不误砍柴功。所以,每位同学现在就要奋发努力,才能将来去报效国家,开疆拓土,成就男儿的大业。”霍文靖大声开导说,学生们听的肃然起敬。

穆一枫换了个轻松的话题说:“我来讲武堂的第一天起,就听说大家给穆某起了个绰号,叫‘穆疯子’。”

学员们一阵爆笑,又忙忍住笑声。

“这个不妨,疯子就疯子。可我想让大家知道,尤其是上次在锁狼关缠了我要学枪法的同学知道一个故事。穆教官小时候,也很调皮,也是家里的幼子。凭借了自己的小聪明,学什么都是不求甚解,为这个,小时候没少挨打。”穆一枫看了眼胡子卿又转向大家讲,“我生在行伍家庭,所以注定要学打枪。小时候每次被家长拿了鞭子逼得一丝一毫不许有偏差时,我心里就委屈,心想别人家的孩子不用吃我这样的苦头吧?那时我才十二岁。~~终于有一天,我懂了家长的一片苦心。那是我十四岁在战场上,同敌人在山丘上短兵相接,所有人都死伤殆尽了,我被一个勤务兵紧紧压在了他身体下才逃生,他死了。”

穆一枫闭了眼忍了口泪继续回忆说:“我从死人堆里站起来,就在这时候,一个搜山的敌兵也忽然端了枪转过身来。就在那一霎那间,我想我完了。枪响,我立在那里发呆,那个端枪的敌兵却倒下了。”

所有的学员如听天书般目不转睛的凝视着穆一枫。

“因为我下意识的拔枪射击,一枪弹穿那个敌兵的头颅。他比我慢了半拍,子弹也打偏了一些。这样,他送了命,我活了。我之所以能活,就是在从小那些不近人情的训练。我从拔枪到射击都是习惯性的动作,毫不迟疑的反应。~~我就跪在地上大哭,哭得昏天黑地,哭得我们胜利的部队上来接应我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劝我。回家后,我就跪在我大哥面前说,我说,‘哥,弟弟的命,是你给的!’”穆一枫咬了拳头说不下去了,忍了忍抬起头,霍文靖已经接了话激动的说:“所以,你们再有谁骂穆教官,骂我霍文靖不近人情,尽管去骂。因为作为你们的教官,我们宁愿你们现在骂我们,也不想有一朝你们因为技不如人冤死后在阴曹地府恨我们这些教官!”

听了穆一枫和霍文靖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胡子卿心情无法平静,心中那压抑已久的激情又开始澎湃汹涌。

当年,目睹山河飘絮被列强瓜分后满目疮痍的国家,他曾失望过,他想过逃避。一只脚几乎都踏出国门,打算离开这片沃土时,是申教授那慷慨陈辞的演讲《中国之不亡有我》挽留了他的心,坚定了他留下来为报国出力的信心。为了这个信念,他放弃了养尊处优的王孙贵族般的生活享受,进了讲武堂学习军事;为了这个信念,他忍受痛苦煎熬和种种屈辱,去苦练学习。其实,子卿心里那团星星的火种在告诉他,希望有一天,马革裹尸,纵横疆场,轰轰烈烈的成就番济世安民的大业。

一路上,子卿纠缠着霍文靖不停询问外蒙古的故事。

霍文靖解释说:“辛亥年间的武昌起义,革命风潮闹得外蒙古王公们人心惶惶,所以他们在沙俄的哄骗利诱下宣布独立。如今,自从去年俄国十月革命,也使得部分外蒙的王公对俄国新政权心生敌意。已经有外蒙的王公考虑回归中国,但被外蒙议会否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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