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碰到门了!没人!”
两个小喽啰随口应付了两下,把花月容架到一边,其中一人低声问道:“你个小丫头,从哪儿钻出来的?”
花月容没想到快要能找到人问路,就突然跳出两个凶神恶煞般的小喽啰来。
山寨居然还有如此神秘的地方,不让人接近的?
院子里面“叮叮当当”的声音又开始响了起来“啊啊”花月容低声哑哑两下,用手指了指嘴,又指了指耳朵,示意自己不会说话也听不见。
这是情急之下花月容突然想起来自己最近和雪儿玩过的一个游戏。
那就是都装哑巴,谁先说话算谁输。
“原来是个哑巴。”
花月容这招一出,果然这两个小喽啰表情一松的样子:“吓死俺了。”
这两个小喽啰是为了一件事情在此地把守,不教有人靠近这间院子,更加不用说能进院子看看了。
本来这间院子也是偏僻之所,深藏在树林之后,平日里根本无人,这两个小喽啰时时也犯了懒。
除了等着一日三餐有人送过来,其他时候不是躲在旁边睡觉就是弄个色子耍钱。
方才花月容出现的时候,这两个小喽啰正在草丛中躺了晒太阳,等发现花月容敲门的时候,吓得汗都下来了。
不过既然是个哑巴,倒也不用担心这间院子的秘密暴露出去。
“哥哥,这小哑巴怎么办?用不用杀了?”
一个喽啰拉了另外一个背过身去低声问道:“上头知道了可不好。”
另外一个道:“兄弟!左右不过是个小哑巴,又听不见的,赶走了也就算了。俗话说得好,上天有好生之德咱哥俩做草寇都已经上了阴德,能放就放了吧。”
“哥哥你糊涂啊。”
先前那个喽啰显然觉察到了有些不对劲:“你在山寨比我时间长,何时听说有个哑巴丫头?我看这丫头虽然身上衣服有些脏,但气质不凡,肯定不是寻常人物。何况寻常丫鬟哪有这么好的衣服?”
“那就做掉!上头也说过,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两个小喽啰商议的正热闹,背后花月容猛然间发出一声尖叫,大喊道:“救命!救命!”
一边喊,花月容一边绕过这两个小喽啰,朝着院门猛冲过去!
这种时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要活命!
不管院子里面是谁,花月容都决定要试上一试!
“找死!”
“哪儿跑!”
两个小喽啰顿时知道自己上了恶当,拖着钢刀追了上来。
“救命!”
花月容已经扑到了门板上,双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拍打着院门。
就在这时,院门被拽开了。
花月容险些栽倒,幸好来人伸出一只手来稳稳扶住了她。
“你们两个想干什么?”
来人扶好了花月容,皱着眉头大声呵斥道:“一个小丫头你们欺负她做什么?把刀放下!”
花月容定了定神,只见来人身材魁梧,全身都是石粉,右手提了一把铁锤,沉甸甸的怕不有二十来斤重。
身后院子中央有一块好大的石碣,想必方才就是此人“叮叮当当”的做活来着。
“别多管闲事!”
其中一个喽啰回道:“上头怎么交代的你不是不知道!来的人一个不可放过!你这样搞法,我们兄弟怎么交差?”
“就是还是把那个小丫头交给我们处置!”
另外一个也附和道。
“呸!”
那石匠愤怒的吐了一口唾沫:“你们这两个鸟人也敢拉虎皮做大旗?一句话你们就能杀人?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们亮刀子!”
紧接着那石匠晃了晃手中的铁锤:“要不要来试试?我一锤一个砸扁了你们的鸟头那人也不会说啥!”
那两个小喽啰见势不妙,那石匠是帮了上头做一件大活,自己两个无非是蚂蚁一样的东西,杀了十个八个,上头一句话也肯定不带埋怨的。
不过是应付差事,把自己命搭进去,那可就真的不值了。
那两个小喽啰对视一眼,有些软脚但又故作强硬的回道:“人已经进了院子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我们就不管了。要是怪罪下来”“老爷我担着!”
那石匠撂下一句狠话,示意花月容进院说话,紧接着把院门给关上了。
“得反正不是咱们哥俩能惹得起的。还是回去接着晒太阳吧。”
“那要是问起来怎么办?”
“就说人是那厮请进去的,和俺们有啥关系?”
两个小喽啰嘟囔了一阵,竟然依旧躺回去晒起太阳来了。
石匠从门缝里见这两个小喽啰远去了,这才松口气把花月容领到院里,劈头问道:“你不是花荣兄弟的妹子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花荣是谁?”
花月容见这石匠把自己认出来,不免大吃一惊,马上面露jǐng惕之色:“我不是花月容”这句话一出,花月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如果不是花荣的妹妹,又怎么会知道花荣的妹妹叫花月容?
那石匠约莫三十多岁,进了这话咧嘴一笑,顺手把手中铁锤丢到一旁,指了指旁边的凳子道:“坐下说话罢。”
花月容神情不定的坐下了,那石匠走到院子角落,伸手在身上拍了拍,惹起一身石粉飞扬起来:“这院子就是脏了,比不上你家院子干净了。”
“你到底是谁?”
花月容知道那石匠认出了自己,干脆开门见山的问道。
那石匠仔细拍去了身上的石粉,这才走回来在花月容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你可能不记得了,我之前还去你家喝酒,花荣兄弟让我给他刻个印记来着?”
花月容被那石匠一提醒,隐隐约约记起了这人的容貌果然是在哪儿见过的。
“你是金大坚?”
花月容犹豫的吐出了个姓名。
那石匠被花月容直呼其名,并没有生气,反而高兴的回道:“没错,我就是玉臂匠金大坚。”
“你不会是和花荣兄弟吵架,偷偷跑出来的吧?”
第174章 破墙而出
面对玉臂匠金大坚的问题,花月容默默不语,只是摇了摇头。
和自己哥哥吵架?
花月容还记得前几天和哥哥吵得最厉害的那次,离家出走的念头还真是出现过。
不过现在花月容还真是希望能和自己哥哥吵架,而不是坐在这个院子里闲聊。
不管金大坚如何询问,花月容不是摇头就是沉默不语。
金大坚越问越奇怪,但也只当是兄妹俩赌气而已:“要不然我送你回去吧?花荣兄弟肯定现在是焦急万分,别害怕,有啥事我给花荣兄弟说说其实兄妹么,还有啥说不开的?”
让金大坚更加困惑的是,花月容听完这话泪眼婆娑的无声哽咽。
更让金大坚没有想到的是,花月容的腹中隐隐传来阵阵肠鸣。
“你这孩子啥时候从家里出来的这是饿了吧?”
金大坚没有犹豫,转身从屋中取出早上剩余的两块饼,又端来了一碗清水。
“我这儿没啥好东西,填填肚子吧。”
饼是剩的,早已又冷又硬。
水是水缸里存着的井水。
如果是在平时,这样的东西放到花月容面前,不要说看也不看,恐怕是要一袖子甩飞了去才是。
花月容只是犹豫的看了一眼金大坚,就抄起袖子抓了一张饼大啃特啃起来。
狼吞虎咽这种形容词实在不足以形容花月容现在的形象。
昨晚由于照顾花荣,花月容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所以饿了整整一个晚上之后,花月容觉得这是天下最好吃的饼。
金大坚暗自摇头,见花月容只顾吃饼,顺便提醒了一下边上还有碗井水。
花月容嘴里面塞满了饼,含糊着不知道说了什么,直到把第一张饼塞进肚子里,花月容才端起那碗井水一饮而尽。
什么龙井,什么香茶,也比不上这碗井水来的甘甜。
紧接着花月容又对第二张饼发起了冲锋金大坚只知道花月容肯定饿了,但是也没想到她已然饿到了这种地步,摇摇头又去缸里舀了碗井水。
“你这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大坚欲言又止,自己身上就背着个甩不掉的烂摊子,搞得自己神经兮兮,还是让花月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让金大坚意外的是,花月容咽下最后一口饼,提出的不是回家。
“我要去西门庆那儿。”
“西门庆?”
金大坚惊讶道:“你为啥要去他那儿?”
金大坚只是个干活的石匠,和圣手书生萧让关系极好,所以间接也提起西门庆的名字。
老实说,西门庆这个名字萧让在宋江嘴里听过多次了,不过每次总跟一些不好的词关联起来。
用宋江的话说,西门庆是梁山的毒疮,治得晚了梁山不保。
不过在金大坚眼里,西门庆救了晁天王,应该是梁山的恩人才对。在欢迎的酒宴上,宋江还不是拉着西门庆到处结识弟兄么?
上次宋江来院子里面看石碣的时候,金大坚忍不住问了问,宋江对此的回复是:“此人心机叵测,城府极深,你们不要被他骗了!”
所以金大坚只好埋头使劲的刻那块石碣,萧让给的鸟篆金大坚是看不懂的,不过只要能拿出样子来,金大坚就能原封不动的给你刻出来。
不过金大坚还是心里犯了嘀咕,不过是刻块山寨用的石碣,何必要到这种偏僻地方,还要派了两个小喽啰日夜盯着?
从花月容出现到小喽啰的应对,金大坚越发的觉得这块石碣有问题了。
而花月容的回答应该让金大坚觉得问题不小。
“这是我哥哥的意思。”
花月容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自己哥哥中毒身亡的消息吐露出去,只是推说是花荣的安排。
花荣那可是宋江的义兄弟!一个头磕在地上的!
连花荣都让自己十几岁的妹妹偷偷出门找西门庆,那事态得严重到什么地步?
几乎是一瞬间,金大坚就做出了决断。
“随我来。”
金大坚取了铁锤在手:“我带你去找西门庆。”
花月容紧紧跟上,但金大坚没有去打开院门,而是带着花月容来到后面的一处院墙。
“这是”花月容看着面前的石墙,不知道金大坚打的什么注意。
金大坚伸手在石墙上四处摸了摸,解释道:“外面两个鸟人一直在,光明正大的出去肯定是不行。这面石墙是我故意留下的一处手脚以防万一的时候。”
金大坚说的不清不楚,花月容听着也糊涂。
一面石墙,能有什么手脚?别说金大坚手中的铁锤,就算是来把大锤子,要砸开这面石墙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金大坚似乎摸到了什么,变掌为拳,在某处轻轻敲了两下,发出“突突”的声音。
“这世上很多东西就好像这面墙一样,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结实得很,但其实都有个弱点。”
金大坚说道:“这面石墙的受力点就在此处,当初修墙的时候我就故意在受力点用了一块空心石头。”
见花月容明显没听明白,金大坚举起手中的铁锤:“稍微站远点。”
花月容往后面闪开了数步,金大坚嘿嘿一笑:“这锤下去,这院子里的秘密十有**就会曝光也罢,锤子没敲下去,谁知道到底是不是敲正了呢?”
花月容见他自言自语,又神神秘秘的,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像你这样的丫头,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罢。”
金大坚话音未落一锤砸向方才敲击的那个点。
那个受力点。
花月容早早捂起了耳朵,却发现动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只是轻轻的一声闷响。
那个点出现了一个不大的小洞,但随之产生的是沿着小洞辐射开去的裂纹,金大坚伸出一只手,摸着那些裂纹。
金大坚的手摸到哪里,裂纹就扩大到哪里。
裂纹越来越长,有如蛛网般的延伸出去,渐渐的布满了整个墙面。
金大坚微笑着伸出手去,轻轻一推。
下一刻,花月容就见那面石墙有如被施了法术似的,非常缓慢的崩塌下来。
声音并不大,而且由于金大坚的那轻轻一推,石墙是往外面慢慢崩塌的。
碎石缓慢的滚落,落在外面的草丛里,发出一连串的闷响。
金大坚这一锤一推,生生在石墙上开出一条路来!
“我们走罢。”
金大坚没有放下手中的铁锤,而是示意花月容可以走了。
两人蹑手蹑脚的迈过碎石,花月容远远的还能看见门口那两个小喽啰躺在草丛中翘起的二郎腿。
金大坚带着花月容悄悄的绕过了两个小喽啰,重新回到了树林。
比起花月容来,金大坚对这片树林有如掌纹般的熟悉,带着花月容在树林中穿来穿去,不到一刻功夫就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山坡下,正是供头领们居住的院落。
不用金大坚辨认,花月容也可以认出西门庆的院落,因为院子中间有一顶偌大的帐篷。
但此刻帐篷里面没有人。
与之相比,院落前面的空地上黑压压的聚集了一帮子人。
“走,看看去!”
人越多,金大坚反而感觉越是安全。
金大坚带着花月容走下山坡,悄悄的挤进人群。
直到此刻,金大坚和花月容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一群人,而是两群人对立的站着。
而两群人中间是不知道哪儿搬来的大桌。
托塔天王晁盖居中而坐,左边是宋江和吴用,而右边是武松和刘驼子。
桌上的人脸色都不是太好看。
刘驼子带着一半人断后,其他人抬了小天晴的棺木,从容的回到院子前面。
宋江和吴用等人带了士兵也紧随其后。
闹出这么大动静,不想让托塔天王晁盖知道也不行了。
晁盖也没有想到表面上一团和气的山寨能闹的这么厉害,满脸怒容的大步走到中间,大声喝了一通,才控制了场面。
“天王哥哥,武松和刘驼子等人莫名其妙抬了个棺木砸开花荣家的大门,还伙同汤隆偷了兵器准备行凶!”
宋江振振有词:“山寨之内怎能容他们行凶?”
晁盖当然知道花荣有问题,但西门庆没有清醒之前,谁也无法确定犯事的就是小李广花荣,所以宋江一说,晁盖扭过脸去看了看武松:“武松兄弟,你有何话说。”
“我大哥昏迷之前认出凶手就是花荣无疑!”
见宋江恶人先告状,武松冷笑一声:“小天晴是我大哥的随身小厮!是为了替我大哥挡那一箭才身亡的!”
“大哥昏迷不醒,生死未卜!那花荣龟缩在家中不出,自然要抬棺上门问罪!天王,我们兄弟为了山寨尽心尽力,谁知却又背后放冷箭的!要是换了天王自己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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