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道:“只是眼下神霄派还未大张旗鼓,倒不好先下手了。”
“为何?”
鲁智深哈哈笑道:“洒家在军伍之时,不知道杀了多少敌军,难道真要等敌人打过来,我们才能反击么?”
西门庆听了拱手道了一声:“受教!”
又吩咐时迁道:“我给你一面腰牌,必要时可以调动皇城司资源,先下手为强!”
时迁接过腰牌,武松提起那道人,往前院走去,正好有马车卸了景阳春下来,武松将那道人放到车上,和神算子蒋敬招呼一声,时迁亲自驾车,往上清宝箓宫而去。
蒋敬见时迁进去没多久,就和武松提了个道人出来,分明是方才看风水的道人,唬了一跳:“这贼道肯定是满口胡诌,才有这等下场!”
那些挑夫伙计见武松一身官服,提着个大活人来去如风,哪个敢上来呱噪?
上清宝箓宫只在高头街尾不远,对着禁内晨晖门的便是,自从嘉王赵楷做了提举皇城司,上清宝箓宫附近就一直晃荡着皇城司察子的身影。
可笑那张如晦还自以为有个皇城使的虚职,就算是开封府也要卖几分面子,但张如晦这皇城使在门口这些皇城司的察子眼中,连个狗屎都不如。
皇城司的察子们长期潜伏在上清宝箓宫门口,自然是各有掩饰,不是推车卖熟食的小贩,就是摆个摊子卖香烛的,就连上清宝箓宫边上的茶铺,也早就换成了皇城司的察子。
所以当时迁驾着马车来到附近的时候,所有的皇城司察子都jǐng觉起来。
车上坐着的武松一身官服,让他们有些吃惊。
更不用说车子后面还四马攒蹄绑着个昏迷不醒的道人。
“车头那个大汉是新上任的武副指挥使!”
茶铺老板在二楼望着徐徐驶来的马车,有些不解的问身边的伙计道:“上头好像没什么命令下来吧?”
伙计非常坚定的摇摇头,也看着那架奇怪的马车。
马车上绑着人,在汴梁的街头大摇大摆的行来行去,这件事情本来就够奇怪的了,更不用说驾车的那人贼头贼脑的,和一旁穿着官服一身正气的武松形成了鲜明对比。
“后面绑着的那个道人是神霄派二弟子,姓王!”
伙计认出了马车上那个昏迷不醒的家伙。
茶铺老板倒吸一口凉气:“前头可就是上清宝箓宫,这是要和神霄派明着干还是怎么着?上头可一点没交代,要怎么做才好?”
思来想去,茶铺老板还是觉得先把这架惊世骇俗的马车拦下了再说,至少别在大街上晃悠了。
伙计们得了命令,点点头飞也似的下去了,正好能赶上那架马车。
“两位客官,进来喝杯茶吧!”
两个伙计一边一个,不动声色的把马车给勒住了:“三位里面请!”
这一说,明显是连马车后面那昏迷不醒的王道人也算了进去。
武松也知道皇城司严密监控神霄派的事情,见这两个伙计的身手,自然不是一般人;和时迁打个招呼,飘身下了马车:“你们两个,伺候后面那位贼道三弟,我们进去喝茶。”
不过数息功夫,马车已经被赶进后院,那王道人也被两个伙计搭了下来,茶铺老板远远看到这副情形,暗自松了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这新来的副指挥使也太莽撞了!”
茶铺老板为自己果断的决定沾沾自喜:“看来肯定不是上头的命令,这要是传出去那还了得!”
那王道人被提到后面柴房,武松和时迁则被请到了楼上雅间,伙计们殷勤的上了壶茶水,四碟点心,就迅速退出了雅间。
茶铺老板深吸一口气,走进雅间,比划了个手势:“副指挥使大人,卑职见过。”
武松一见那手势,就明白这茶铺果然是皇城司的临时据点,微微点头道:“我们押来的那位道人,你们可曾讲过?”
茶铺老板点头道:“回大人的话,此人乃是神霄派二弟子,姓王。只是不知此人犯何事情,要劳烦武副指挥使亲自押送?”
“大哥果然所料不差!”
武松心头一凛,和时迁对视一眼:“上清宝箓宫和神霄派也是在皇城司紧密监视之下。”
鼓上蚤时迁大咧咧的把西门庆方才给的腰牌亮上来晃一晃道:“那么你们在这里这么久,神霄派暗中炼制害人药的事情,你可知道?”
第224章 一探究竟
“害人药!”
茶铺老板看着鼓上蚤时迁手中挥舞的腰牌,认出来是西门指挥使的,同时也被时迁这话吓了一哆嗦。
不管嘉王和林灵素有多不对付,甚至于让皇城司暗中盯紧神霄派,但也仅限于外围和林灵素本身。
至于神霄派关起门来炼什么丹药,那就不是这帮察子可以知道的事情了。
但现如今时迁口出惊人之语,手中又有西门指挥使的令牌,更不用说旁边面沉似水的武松武副指挥使,让茶铺老板有些举棋不定了。
他作为上清宝箓宫附近察子的现场指挥,自然要对整个事务负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神霄派炼出“害人药”来,他自己也难逃其咎。
是放手一搏,派人摸进上清宝箓宫搜集证据,还是严密监视,先将这情况报上去再说?
茶铺老板一眨眼功夫就做出了决定。
“既然大人这么说,那就随卑职等进上清宝箓宫一探究竟如何?”
茶铺老板冲武松一拱手道:“这王道人关在这里也不是回事。”
武松点点头道:“你可有寻常衣服,借我一套换换。”
茶铺老板暗中一挑大拇指,自己不过稍微起了个头,这位武副指挥使就马上明白了自己的用意。
只要和武松同进退,不管是得了功劳还是捅了篓子,自然有这个副指挥使扛着,他最多是打打下手罢了。
很快,一套不新不旧的衣服被呈了上来,武松换过衣服,左右看看似乎还挺合身。
不过虽然换过了伙计的衣服,武松一脸的英气还是丝毫未减。
王道士被两个伙计扶了出来,依然是昏迷不醒,茶铺老板吩咐赶出大车,把王道士解了绳索,四平八稳的仰天平躺在大车上,一行人往隔壁上清宝箓宫而来。
上清宝箓宫规模不小,院墙高耸,本来是皇家道观,却被宋徽宗赵佶随手赏赐给了林灵素做道场。
此时大门紧闭,并无任何动静,茶铺老板上前叩了叩门,不多时有两个道童出来,其中一个不耐烦的问道:“何人在门外喧哗?此乃通真达灵先生清修之所,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那茶铺老板见小小道童好似鼻孔朝天、目生于顶一般出口不屑,心中冷笑一声,还是行礼道:“道童有礼了!我是隔壁茶铺的老板,有个道人在我店门口昏迷不醒,恐怕是上清宝箓宫中的道爷,所以特意送过来。”
那小道童这才看见茶铺老板身后那辆大车上似乎躺着一人,旁边有个伙计打扮的大汉,正抱着胳膊看着自己,车前面还蹲着一个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矮子,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哪儿来的野道人,怎么可能是我上清宝箓宫中人?”
那小道童见车上躺着的道人身穿并非神霄派常见道服,小脸顿时沉了下来,大声呵斥道:“我看你们都不是好人,拉走拉走!”
“你这小小道童,莫要出口伤人!”
鼓上蚤时迁摸了摸小胡子,嘿嘿冷笑两声。
那小道童见时迁贼头贼脑的样子,心里恼怒道:“我说你不是好人就不是!再不走我就叫人出来打!”
另外一个小道童眼尖,把先前那个道童袖子一拉,低声在耳边道:“哥哥,我看这是咱们教的王师兄,早上就是这身服饰出门的哥哥你去出恭没看见。”
先前那小道童唬了一跳,再细细看去,果然是自己教内排行第二的王道人,暗自庆幸被自己兄弟提醒了一下,要不然掌教怪罪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小道童面色一变,假装咳嗽一声道:“不过我神霄派乃是名门大派,既然是同道遇难,就算不是本派中人也要伸出援手,这样吧你们把人拉进去,可不要在宫内乱走!”
武松见这小道童前言不搭后语,显然是认出王道人,冷笑一声赶了马车上前;两个道童心中有鬼,一个去开了偏门,另外一个扶了马车进去,自知理亏也不说话。
待到了偏院之中,两个小道童上来要扶王道人下车,鼓上蚤时迁上来帮忙,却暗中从王道人口中扒出那两颗麻核桃,顺手甩入旁边草丛之中。
那两个小道童把王道人扶到屋内床上,见那王道人依旧是昏迷不醒,其中一道童去找人医治,另外一道童看着武松、时迁等三人,不让他们乱走。
鼓上蚤时迁是老江湖,从怀中掏出个草扎的蚱蜢来,送给那小道童;那小道童见那虫子活灵活现,拿在手中爱不释手的把玩,结果被时迁三言两语就把话套了出来,去叫人的那个是明月,眼前这个叫清风,年岁小点。
就是清风先前认出王道人,此刻和时迁聊了两句,顿时把时迁当做好人,无话不谈,就连后面炼丹炉的方位都套了出来。
时迁眼珠一转,骗那小清风道:“小道人,俺们几个都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开个小茶铺在上清宝箓宫隔壁,也没那眼福在宫内观光,现如今机缘巧合,说不定在宫内到处走走,饱饱眼福。”
那茶铺老板知道时迁用意,当即也附和一二。
小清风恼道:“我见你这汉子心肠不错,救了二师兄,这才和你闲聊几句,这怎么就得寸进尺,要在宫内乱走?我那明月师兄都说过不许乱走,要我看好你们的!还是少给我添麻烦罢!”
“你那明月师兄莫非也说过不要和我等攀谈?”
时迁嘻嘻笑道:“可你还不是和我聊的高兴?”
小清风“哎呀”一声,这才想起来自己明月师兄方才特意有过交待,莫要和这些人闲聊,尤其是这个贼眉贼眼的家伙,怎么自己玩得高兴都忘记了?
“都怪你偏偏要送我这草蚱蜢,都忘记了师兄嘱咐!”
那小清风气呼呼把那草蚱蜢往时迁手中一塞:“拿去拿去,还给你便是!”
“莫非你师兄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时迁呵呵笑着,把那草蚱蜢依旧放在小清风手中道:“这小玩意就送给你好了,我们不到处乱走就是了。”
那小清风转怒为喜道:“这样才好,在这院中等我师兄回来”话音未落,鼓上蚤时迁故作惊讶,伸手一指那小清风背后道:“那厢不是你明月师兄回来了?”
小清风只以为师兄回来,自己便脱了干系,兴高采烈转身看时,哪里有明月的身影?
鼓上蚤时迁哄那小清风转过身去,依旧在这小道童脖颈处按了两下,这小清风顿时眼前一黑,软软倒地,武松一把抱起,放在屋内床上。
“既然位置问清楚了,那就去一探究竟。”
武松返回身来低声吩咐那茶铺老板道:“只要看好了地方,回去向上头请示便是。你且在此处守候,若是神霄派有人来,替我们争取些时间便是。”
那茶铺老板见武松如此说,便放下一颗心来,点头道:“小人知道了。”
时迁蹑手蹑脚出了院子,左右看看,这才招呼武松前行,二人慢慢摸到后面炼丹室来,远远鼻中就闻到一股不小的酸气,时迁识得石硫磺就是这种味道,在室外张了张,果然架上一堆堆的药材矿石,里面就有石硫磺。
有两三个道人用手巾捂了口鼻,去架上取了石硫磺等物,在铁碾中慢慢弄得粉碎,一包包用黄纸包好,放在另外一边架上;室内中间一个不小的炼丹炉,倒是没有点火。
时迁和武松打个招呼,一个翻滚摸到炼丹室另外一边,摸了块碎砖在手,伸手弹出,碰在炼丹室外窗上,便是一声闷响。
那些道人都奔出室内来看,并无一人,待要走回去又听见前面有“喵呜”一声,有道人笑道:“这上清宝箓宫也有野猫不成?”
另外一道人笑道:“那就看看道爷手段,将那猫抓来炖了吃!”
那些道人都到处寻找野猫踪迹,哪儿能找得到?
时迁口中“喵呜”“喵呜”不停,把那些道人逗得都远离了门口;武松得了机会,奔进屋里去,见傍边架子上纸包鼓鼓囊囊一摞摞的,每样都拿了一包揣在怀中。
待出来看时,那些道人还在猫着腰到处找根本不存在的野猫,武松暗赞时迁好手段,先摸了出去。
时迁几声猫叫,见武松得手,叫的声音渐渐低了,那些道人只以为野猫远远去了,垂头丧气的回去接着干活,也未曾发现药材丢了几包。
时迁和武松会合,重新回到偏院的时候,那茶铺老板正在和一个道人说话,武松认得是神霄派大弟子张如晦,在丰乐楼见过的,急忙先背过身去,让时迁上前对付。
“我神霄派弟子怎么会突然晕倒在你茶铺门口?”
张如晦狐疑的看着茶铺老板。
“道长,你也在小人店中用过茶的,怎么就忘记了?”
茶铺老板笑道:“小人可是正经买卖人,道长还是先去看看贵派弟子究竟如何了?这天气最近是炎热了些兴许是中暑也说不定。”
张如晦才不会相信这种天气会让王道人中暑,这时屋内传来明月的惊呼:“师弟,你怎么也昏倒了?”
张如晦大惊失色,急忙进屋看时,王道人和清风并排躺在床上,明月急的跳脚:“大师兄,这可如何是好?”
第225章 走水
张如晦皱眉上前,在小清风脸上拍了拍,这小道童顿时清醒过来,睁眼看见自己明月师兄和大师兄都在床边,起身奇道:“我明明是在院中,怎么会到了这里?”
“不好!”
张如晦听这话就觉得有些不妙,急忙反身出来看时,哪里还有方才三人的踪影?
“此事有些不妙,需禀报掌教得知!”
张如晦吩咐明月照顾王道人和小清风,急急忙忙走到后殿来时,林灵素正在打坐入定。
听张如晦一说,就连林灵素也坐不住了,一同来偏院来看,王道人已经清醒过来,但口中被塞了麻核桃多时,连舌头都僵了,哪儿能讲得出话来?
林灵素皱着眉头吩咐取来文房四宝,又叫清风明月两个小道童退下。
王道人提起笔来先写了“西门庆”三字,林灵素便问道:“此事和西门庆有何干系?”
王道人又接着写了“玉佩”二字,林灵素猛然醒悟,道一声“糟糕”问王道人道:“你可是出示了五石散?”
一旁的张如晦也想到了关键之处,顿时汗流浃背,这主意是他自己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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