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第一步。”
蔡攸叹道:“要让百花酿把景阳春整个赶出人们的视线才行;三十六正店、青楼、勾栏瓦舍那边怎么样?”
“按照预先安排好的,全力推广百花酿。”
桑三娘低头道:“毕竟百花酿是景阳春调制出来的,一经面市就受到很多店铺的肯定……”
也许是从桑三娘的话语之中感觉到了喜悦之情,蔡攸反而一脸严肃的打断了桑三娘的汇报:“这很好,但是记住……以后再没有景阳春,只有百花酿。记住,景阳春不仅要在市面上消失,就连在你的心中,也要消失……明白么?”
“奴家记住了。”
桑三娘低头称是,露出脖颈极好看的一块白。
蔡攸满意的点点头:“只有景阳春从人们心中完全消失,才是真正的消失;这第一步,自然是从我们自己的心中消失。从今天起,景阳春这三个字再也不必提起。”
“我们只不过是恰好手中有一批上等佳酿,调制出百花酿推向市场。”
蔡攸补充道:“三娘,你能牢记否?”
“奴家记下了,不敢有违。”
桑三娘身子不动,以极好听的声音重复道:“我们手中有一批上等佳酿,调制出百花酿推向市场。”
“很好。你这个姿态……姿势很好。”
蔡攸的眼神定在桑三娘由于低头露出的后脖颈那块雪白的肌肤,眼中渐渐有些狂热:“抬起头来。”
桑三娘抬起头来,有些惊讶的看到蔡攸眼中的那点狂热:“老爷,你……”
“伺候宽衣。”
蔡攸的命令让桑三娘又惊又喜。……
“什么?百花酿?”
第二天,西门庆便得到了皇城司及时传来的消息。
“百花楼果然好大胆。”
西门庆微微一笑:“不过这也在我预料之中。这百花楼背后的老板……果然不是一个寻常人物。”
百花楼的动作在西门庆的预料之中,但西门庆也没有想到,百花楼居然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这一手不可谓不毒辣,若真的成功,景阳春只怕还真是要从市面上消失。
负责传递消息的是甲组二十二号。
“大人,可有回书?”
甲组二十二号第一次尝试神行法,显然兴奋还没有褪去,更不用说面见传说中的西门勾当官。
“回书?不用了。”
西门庆呵呵笑道:“你就带四个字回去罢。告诉他们:釜底抽薪。”
“遵命!”
甲组二十二号并没有感觉惊讶,毕竟比起回书来说,口信才是比较安全的。
当然,如果西门大人会用密文回书,那就更好了;不过从西门大人过往的记录来看……这一点很难做到。
没有任何停留,甲组二十二号躬身告辞,转身就要出去。
“哦,对了。”
西门庆叫住甲组二十二号:“乘这个机会,把百花楼背后真正的老板查清楚,光凭桑三娘那个女人,可搞不出这么大场面。”
甲组二十二号凛然领命。
“有点意思。”
西门庆摸了摸雷公石:“还是有点对头捣乱,才有点意思。”
百花楼这招却确实很恶毒,但对于西门庆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招数,而且西门庆还有皇城司勾当官这个职位在身,百花楼这一次么……只怕真是惹错人了。
西门庆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相信皇城司,相信武松,相信潘金莲他们,能够按照自己的这个口信,把百花楼欺负的吐血;话说回来,如果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景阳春就算退市,西门庆也没话说。
果然,没有出乎西门庆的预料,消息传回来之后,武松很快领悟了其中的含义;当潘金莲等人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承认西门庆“釜底抽薪”四字,肯定能让百花楼血本无归。
百花酿能够继续存在的本钱,当然是那批百花楼从市面上收购的景阳春。
只要这些景阳春消失,百花酿失去了基础,又如何能继续下去?
釜底抽薪四字,可谓是对付百花楼的上上之策。
西门庆更关心的是,武松他们是否能查出百花楼真正的幕后老板,毕竟这才是最重要的。
经过钱勾当同意,皇城司开始暗中调查那批景阳春的存放地点。
很快,他们就获得了准确消息。
毕竟那一批景阳春数目大到了惊人的地步,而且百花楼的酿酒师傅需要在其中加入蜂蜜和其他香料,调制出百花酿来。
皇城司便从百花楼高薪聘用的酿酒师傅下手。
高泉,原先是丰乐楼头牌酿酒师傅,自从丰乐楼烟消云散之后,本以为自己会得到吹雪楼重用的高泉,在那些厨子伙计纷纷被吹雪楼聘用之后,惊讶的发现,居然没有任何人联系自己,更不用说给出适当的筹码。
千方百计打听之后,高泉才了解到,吹雪楼的招牌景阳春并不是在汴梁附近酿制的,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梁山水泊。
那里,据说有酒神留下的酒窖。
高泉失魂落魄了一阵,被百花楼以原先丰乐楼工钱的七成聘用了过去。
这件事情,高泉一直羞于在别人面前提起。
不过百花楼也有和其他地方不同的独特好处……那便是百花楼的那些姑娘。
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当红的头牌自然是高泉无法染指的,但那些岁数大了已经几乎没有任何机会在客人面前出现的姑娘们,高泉还是有机会的。
其中一个叫红嫣的,便做了高泉的姘头。
高泉欣喜有加的同时,又被桑三娘悄悄叫去,安排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桑三娘不知道从哪儿获得了一批佳酿,让百花楼所有的酿酒师傅尝试调制出新酒。
高泉只是闻了两下,便马上知道,这批佳酿是吹雪楼出产的景阳春。
高泉未动声色,而是抓住这次机会,拿出了自己最好的水准,用蜂蜜和其他香料调配出了一种让桑三娘赞叹不已的新酒。
据桑三娘所说,幕后的老板也对这种新酒赞不绝口,起名为“百花酿”高泉得到一份赏金,足够他过得很好;这时桑三娘才把底兜给了他。
除了这批佳酿是景阳春之外,其数量之大,让高泉瞠目结舌。
不过当桑三娘透露出做这一切的目标后,高泉马上同意桑三娘的立场。
毕竟对于他来说,吹雪楼没有聘用他,已经让高泉恼羞成怒。
想到能利用百花酿搞垮吹雪楼,高泉更加卖力了。
桑三娘对此非常满意,在她的安排下,红嫣更加卖了三分气力,伺候高泉。
让高泉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滋味,几乎一天都离不开红嫣这个妖媚女子。
但与此同时,红嫣也成为了高泉最大的弱点。
所以当某天高泉推开家门的时候,发现红嫣脖子上架着两把寒光四射的雁翎刀,向他投来求助的眼神时,高泉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第379章 借你一用
黑衣察子并没有隐瞒,也没有必要隐瞒身份,其实不用说,那身标志性的黑衣便表明了身份。
高泉马上意识到,来者是皇城司。
传言吹雪楼的后台便是皇城司,所以高泉明白这两名黑衣察子前来的目的。
吹雪楼也有高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已经辨明清除所谓“百花酿”的真正面目,所以这才找上门来。
而且,皇城司毫无偏差的找到了高泉最大的弱点。
高泉没有尝试狡辩,但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想要糊弄过去。
但黑衣察子一开口,高泉就知道再无侥幸可言。
“那批景阳春放在何处?”
开口的黑衣察子语气很平和,但握着雁翎刀的手非常稳定,高泉甚至可以看到红嫣那让他为之疯狂的姣好肌肤上,由于感受到雁翎刀的冰冷,而出现的变化。
高泉不假思索的说出了自己知道的所在。
虽然他曾经在桑三娘面前起誓,绝对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但今天的形势却让他没有任何选择。
听他说出了这个所在,红嫣投来了冷冷的一眼。
当黑衣察子在红嫣脖子后面拍了一拍,让他心爱的女人昏倒在地的时候,高泉反而感到一阵欣慰。
他一直以为酿酒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直到遇到红嫣之后,这个女人已经转而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所以当脑后受到重重一击的时候,高泉伏身倒地,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
红嫣没有死,他自己没有死,那就一切都好。
高泉在昏倒前的最后念头是这样的。
“什么景阳春,什么百花酿,去他妈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高泉被人晃醒了;高泉睁开双眼,发现是红嫣在晃动自己,而二人还是在自己的屋子里面,而不是什么黑狱之类的。
高泉非常高兴。
“红嫣,你还好吧?”
但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红嫣冷若冰霜的面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红嫣脸上都快冷到滴水成冰了:“为什么要把那处所在说出来?”
高泉心猛地一沉,莫非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做错了?
这时他才注意到,红嫣手里握着一把锋利小巧的尖刀,而且正抵在他的胸口。
这一幕让高泉心疼的几乎停止了呼吸。
“你知不知道,奴家为什么会在你身边?”
红嫣紧紧抵住高泉的胸口,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如果不是上面吩咐下来,你以为你身上有半点东西能让奴家看得起么?”
高泉只能报以苦笑。
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么?
“但今晚你却让奴家的希望完全破灭。”
红嫣语言中渐渐有了愤怒:“你的所作所为,让奴家这些努力完全白费了。”
高泉苦笑道:“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岂不是会死?”
“你懂什么!”
红嫣语速越来越快:“我们两个人的性命,比起那个秘密来说,不过是个屁!你要是个男人,就应该和那两个黑衣察子搏杀,而不是用秘密来换取奴家的性命!”
“事已如此,你想怎么样?”
高泉突然道:“既然秘密已经让皇城司知道了,说不定现在那个所在已经落入皇城司的掌控之中。就算你杀了我,桑三娘会放过你么?”
“胡说八道!”
红嫣断然打断了高泉试图表达的意思,但高泉却明显感到胸部的压力似乎松了一些。
“我们还有机会逃出去。”
高泉给了红嫣一个大大的笑容:“逃出汴梁,逃到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
“迟早有一天……他们还是会找到我们的。”
红嫣几乎无法继续握住那把尖刀。
高泉突然搂住了红嫣,在她耳边道:“在那之前,我们不就会一直快乐的生活么?”
这个诱惑对于红嫣来说非常大,让她陷入迷思;等她醒来的时候,高泉已经轻轻夺下了那把尖刀,放在了方便的桌子上,顺便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个包裹,里面都是金银细软,如果节约些,足够他们过半辈子的。
“你……”
红嫣几乎无法起身。
“我们走罢!”
高泉背上包袱扶起红嫣:“再过一会儿,南边的城门就要开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红嫣突然浑身充满了气力,和高泉相互扶持着出门。
东方,已经泛白。……
城西某处农庄。
黑衣察子们已经在消无声息之间潜入了这里,没有花费多大力气,就把整个农庄控制起来。
敏锐的感觉和丰富的经验让他们很快找到了此行的目的。
仓库里面堆积如山的景阳春。
武松让黑衣察子清点数量之后,脸上露出微笑。
没想到百花楼居然把所有的景阳春都藏在同一个地点,这还真是……幼稚啊。
武松估算了一下,除去首批被调制成百花酿的景阳春,剩下的应该都在这里了。
“大人,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黑衣察子躬身等待着武松的命令。
饶是武松,也不由不走出仓库外面,让夜风使自己有些发烫的头脑冷静下来,不至于做出错误的举动。
“如果大哥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武松仰望繁星,摸了摸背后那两口雪花镔铁戒刀,冰凉的刀柄让他很快有了主意。
“开始装车,把庄主叫来。”
武松转身向大厅走去。
除去景阳春之外,西门庆更在意的是百花楼的幕后老板到底是谁。
这便是武松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庄主是从热被窝里面被揪出来的,在同一个热被窝里,还有他的第三个小妾。
“你们是谁!”
一句话没说完,来人就迅速把他的嘴堵上,同时把他心爱的第三个小妾直接捆在被子里面,嘴自然也给堵上了。
“山贼?草寇?飞贼?”
庄主被一路推推搡搡,脑海里冒出一个个可能,但很快都被他自己否认。
这里可是汴梁郊外,哪儿来的山贼和草寇?
这些人的手法,明显非常专业而有组织,他可没有听说什么飞贼能做到这一点的。
同时,庄主也发现自己前进的方向是这个农庄的大厅。
那里灯火通明,平时总是他自己在这里理事。
但今晚,当中椅子上只有一个背着双刀的大汉,正饶有兴趣的注视着自己。
庄主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夜风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来人,给庄主上个炭盆。”
武松一挥手,马上就有人把炭盆移到庄主面前,让他感到暖和多了。
但庄主还是没有搞清楚来人到底是谁。
“我们是皇城司的。”
不用他费脑子,武松第一句话就表明了身份:“想必庄主也听说过皇城司罢?”
顿时,庄主觉得四肢冰冷,忍不住离那个炭盆更近了一些。
皇城司是什么所在,庄主当然是听说过的,皇城司的手段,他也听说过。
为什么皇城司要突然出现在这里,庄主心中似乎也有些推测。
“我姓武,庄主贵姓?”
武松很客气的问道。
“姓蔡。”
庄主并没有隐瞒,在皇城司面前说谎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很好。”
获得一个好的开始,让武松面露笑容:“那蔡庄主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庄子是汴梁那个蔡大人的别院?”
“你们是为了那批景阳春来的罢?”
提到这个庄子真正的主人,蔡庄主心里突然有了些底:“不妨告诉你们,这里的主人可不是你们皇城司能够惹得起的。”
“哦?”
武松报以一笑:“庄主这么说,似乎把范围缩小了很多,这样我们也少费许多气力了。”
蔡庄主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你们这是要把景阳春搬走罢?说实话如果这里的主人知道这件事情,说不定你们还要乖乖的拉回来……所以你们如果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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