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红了脸,好似她还很受用这样的折腾。周嬷嬷道:“也不能仗着年轻就这么折腾。”
明玉坚决闭上嘴,虽然时辰尚早,也不敢在热水里泡太久,穿好了衣裳出来,屋里已经收拾得和平常没什么两样。香桃和落英、落翘三人站在一块,不晓得说什么,都红着脸。
明玉咳嗽了一声,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问道:“你们姑爷呢?”
三人闻言立即打住话头,香桃笑道:“姑爷晨练去了。”
说罢双手摊在落英、落翘跟前:“一吊钱,可不许耍赖!”
落英、落翘忙陪着笑道:“等发了月钱一定给香桃姐姐第一时间送来。”
“不过一吊钱,你们什么时候连这一吊钱也没有?”香桃不饶人地道,“快些给我拿来吧,好多着呢!”
落英、落翘幽怨地望了明玉一眼,异口同声道:“等得闲就给姐姐送来。”
香桃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讨好地看着明玉道:“姑奶奶想吃什么?为了谢姑奶奶,奴婢去做几样姑奶奶爱吃的点心。”
明玉瞧着她们的模样就晓得没好事,所以才忍住没问,不免瞪了香桃一眼。落英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奴婢们输了钱,姑奶奶可要香桃姐姐多做几样,叫奴婢们也受用一回。”
落翘还有些不服气:“姑奶奶不过随口这么一问,哪里就是才不见姑爷就想着姑爷了呢?”
香桃手臂一挥:“愿赌服输,别说这些没要紧的话了。”
恰好楚云飞晨练回来,往常不会多说一句话,今儿却多说了一句:“府里最忌讳聚赌。”
他神色严厉,说得很像个大事,几个人都吓得变了脸色,他语风一转:“念你们是初犯,且绕过这一回,前提是你们堵什么?要实话实说。”
明玉恨得咬牙,这些人竟然连同起来打趣她!
“你们几个,是不是过得太舒坦了?!”
老虎不发威还当是病猫不成?明玉指着她们几个,一叠声地道:“你今儿把屋里屋外的窗户都给我擦一遍,你把院子里的杂草拔了,你把房顶上的碎瓦片清理了,还有你……倘或没办好差事,这个月的月钱都扣了!”
结果,三个人不但没害怕,反而掩嘴笑起来,鱼贯着退出去,不多时便传来她们哈哈大笑的声音,明玉气结。
“难得见你发脾气啊。”
明玉瞥了楚云飞一眼:“爷才见我多久,哪里晓得我的性子?”
楚云飞望着她笑了笑,拿出长辈看小辈的模样,欣慰道:“偶尔发发脾气对身子也有益处?这样是不是觉得精神多了?”
明玉胸膛起伏,确实比刚起床那会子感觉有精神了,但是被气的。
外面天际吐白,明玉去小书房检查了一遍楚云飞要带去族学的东西,这才和沐浴之后换了出门衣裳的楚云飞去秦氏屋里请安。
秦氏正和魏妈妈说话,见他们两口子进来,魏妈妈就忙过来见了礼,态度十二分的恭敬。
楚云飞微微蹙眉:“无需妈妈跟着去,儿子身边几个小子也能张罗。”
秦氏笑道:“他们到底是小子,再说你几位兄弟跟前都有嬷嬷跟去张罗,独你一人少了如何使得?”
男人终究不必女人心思细腻,但楚云飞的心思怕是比女人还细腻。秦氏安排魏妈妈跟着去,一来是大家都有嬷嬷跟着,独楚云飞没有,外人瞧着好似苛待他,二来秦氏自己安排了信任的人,也免得楚大夫人借此安排其他人。
明玉笑着朝魏妈妈福福身:“爷就有劳妈妈了,若是缺什么少什么,请务必打发人回来告诉我们。”
魏妈妈惊慌失措地还了一礼,满嘴道:“不敢当不敢当,奴婢会竭尽全力照顾咱们爷周全。”
秦氏见楚云飞没有再反对,笑着招手让明玉到她跟前,细问预备的情况,明玉一一答了,倒要多谢阮氏的那张单子,虽然是去族学,添添减减预备,并没有不妥之处。秦氏便叫传饭,特意叫明玉也坐下来一起吃。
刚吃了早饭,楚大夫人、阮氏、吴氏就到了,得知秦氏已经安排了跟着去的妈妈,且已经张罗好,也没什么好说的。等天亮了,估摸着城门开了,楚云飞便骑马出府。随行的就他身边四个小子,一位年纪大的管事,还有便是魏妈妈。明玉把五十两银子分成两份,一份交给了魏妈妈,一份让周嬷嬷交给了那位管事。
送走楚云飞,秦氏就笑着朝明玉道:“回去歇歇吧,为了预备云儿要用的东西,怕是累坏了。”
明玉晓得秦氏是好意,多推辞反而见外,再说她也确实想再睡一会子。便告了罪退出来,半路上遇见阮氏和吴氏。
阮氏笑着道:“少年夫妻好光阴,四叔才走,四弟妹就失魂落魄的,原本想今儿劳烦四弟妹,看四弟妹这幅没睡醒的模样,只好改在明日了。”
明玉讪讪陪着笑,满脸歉意。
“都是过来人,我们哪里不明白?”
说罢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便叫了吴氏告辞。
明玉回到屋里,就觉得头重脚轻,香桃几个忙服饰她睡下,盖上薄被明玉就睡过去了。却是被一阵低浅的说话声惊醒。
“……姑奶奶在休息,你要跪也等姑奶奶休息好了再说!”香桃的声音不觉太高了两分。
回答却是一阵抽泣声,明玉一下子就辨别出来是春蕊。
昨儿和今儿上午都没得闲,也根本没想到春蕊这回事,明玉扬声叫了一声。
香桃和莲月率先进来,后面跟着一瘸一拐的春蕊。形容看起来虽然还有些憔悴,但气色却比前儿瞧着好多了。
明玉没理会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时辰也早了,让香桃和莲月服饰着穿衣梳头。春蕊就一直垂着头默默地站在屋子中央。
等明玉整理好妆容,在南窗下的榻上坐下,周嬷嬷送了茶来,春蕊这才上前两步,“噗通”一声在明玉跟前跪下:“奴婢拖累了少奶奶,特来请罪。”
明玉好整以暇,微笑道:“不过生病罢了,什么拖累不拖累?”
春蕊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毅然道:“那封信是六姑娘吩咐奴婢交给少奶奶的!”
明玉没想到她会主动承认,其实信已经毁了,楚凤怡如今在养病,就算春蕊不承认,也没证据证明与她有关。
“什么信?我怎么不晓得?六姑娘有什么话不能当面与我说?还要写信告诉我么?”明玉盯着春蕊满脸疑惑。
春蕊紧绷的肩膀微微塌陷下去,明玉道:“看来你也病的糊涂了,我这两日忙乱,竟然忘了你,今儿你来了,这会子叫你家里人带你回去养病也好。”
春蕊眸光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熄灭,眼泪刷刷地掉下来,哽咽地哀求道:“求少奶奶绕过奴婢这一回吧……”
大概她自己也没抱着多少希望,这话说的很无力,而这样的无力使得她看起来愈发可怜。
她低声道:“那信原是六姑娘求着奴婢想法子交给徐小爷的,奴婢……奴婢觉得不妥当,才一直带在身上,那天在少奶奶屋里,奴婢原想捡起来,没想到,没想到……”
前后的说辞都不一样,明玉神色冷下来:“我们都没发现什么,你只是病了罢了,六姑娘也受了惊吓,二夫人才没有追究。”
那封信明玉虽然粗略地看了一遍,但这会子春蕊提醒,她回想起信里的内容,倒发现了蹊跷,严格说起来,那首诗填的不好,即不雅又没什么新意,但却是一首藏头诗!
明玉不由分说,当即便让香桃去通知门上的人,春蕊情知再辩解也没用,绝望地朝明玉磕了三个头。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阮氏惊讶含怒的声音:“这是怎么了?叫你过来是伺候四奶奶,这般没脸的东西,整日要死不活的做给谁看?!”
到最后竟然有股子咬牙切齿的味儿,明玉实不明白阮氏和春蕊这到底是要唱那出戏。还没来得及出门相迎,阮氏已跨上门槛走进来,还狠狠瞥了屋檐下的春蕊一眼,脸上堆着歉意,朝明玉道:“原是瞧着她勤奋能干,四叔屋里有没丫头,四弟妹身边虽然有,到底不能比我们少了去,她虽是我身边的,到底进府也有几年了,算得上是知根知底的人,因此才派了她过来,想着能帮帮四弟妹熟悉咱们家的事儿,不曾想她却给四弟妹添堵。我这就把她带回去。”
纱织帘子外面,春蕊还没走远,听到这话整个身子都晃了晃。
把她带走,阮氏还会派其他人过来,明玉反而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丫头了,她主动把把柄交出来,难道是自己猜测错了,她不想回阮氏身边去,是想留在这边?
但留下她,终究是个隐患,明玉立即笑道:“我进门那日,见春蕊就极好,眼下她也是身子不舒服才这样没精打采。我想让她回家去养段时日,等好了就回来,谢大嫂费心想着。一来我屋里事儿不多,二来大嫂调教的人我若还说不好,那真是昧着良心说话了。”
她是不想留下春蕊,却不是现在就把她撵走。
听了这话,阮氏身边三个丫头仿佛都松了口气,阮氏却蹙眉道:“虽然事儿不多,但少了却说不过去。她回家养病去了,四弟妹屋里的人就愈发显得少了。”
莲月笑道:“我们爷去了族学,就服侍少奶奶一位主子,里里外外算下来也有十几个人,就这些都不晓得如何分配。大家伙若是都闲暇着,反而要生出事端。我们少奶奶又比不得大奶奶,管的事儿多,身边人少了就不够用。”
这话明玉倒没听出别的意思,阮氏却看了莲月一眼,莲月笑吟吟迎上阮氏的目光,明玉请阮氏入座,感激道:“大嫂的好意我心领了。”
“也罢。”说着盯着明玉笑起来,“俗语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四弟妹和四叔性子还真像!”
是对服侍的人要求少,还是都不愿领取她们的好意?明玉抿嘴笑了笑,这才问起阮氏前来的目的。
阮氏笑道:“没什么要紧的,刚刚外面的管事送了一车螃蟹来,我特意选了个头大的给四弟妹送来。”
明玉惶恐不已:“让大嫂费心想着了。”
“本来打算摆几桌咱们乐一乐,想想他们爷们在族学用功读书,日子清苦,咱们这会子玩乐看着也太不像话了。这些螃蟹横竖也值不了几个钱,不如叫上上下下的人都尝尝。只是,这东西虽好吃,却不能贪嘴多吃,特别是四弟妹。”
明玉愣了愣,阮氏掩嘴笑道:“螃蟹寒性大,吃多了会呕吐。”
为什么明玉会觉得阮氏这话很有深意?螃蟹对明玉来说也不算是稀罕的东西,当初在淮安,每年螃蟹上市,四太太也会买一些回来叫大家都尝尝,明玉很喜欢,但阮氏送来的这些,她却有些不敢吃了。
阮氏紧接着又笑道:“我也一番好意才多嘴提醒四弟妹一句。”
------题外话------
那个代价的问题,亲亲们自行脑补吧!和谐社会,小果是个乖孩子~
☆、068:落榜
说罢眨眨眼掩嘴好笑,明玉猛然间反应过来,不觉红了脸,嗔怪阮氏:“大嫂又拿我取笑了,怎么可能那样快?”
双身子的孕妇要少吃螃蟹,最好不吃,这一点明玉倒是知道。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送走阮氏,莲月便有些迫不及待去小厨房看螃蟹去了,香桃陪着明玉进屋。眉间同样阴霾聚集,忍不住低声道:“这位大奶奶行事作风还真有些叫人摸不透。”
哪怕是玩笑话也会让人不由得竖起防备,是故意的还是天生如此?明玉也有些捉摸不透,最怕的不是嘴巴锋利,而是嘴巴说得出又做得出的人,比起那些无声无息,这样的人反而更可怕,她会让你起了防备,同时又叫你错觉,她这般说了不一定回这般做。让你无时无刻不防备着,时间久了,就会出现疲劳,然后防不胜防。
明玉对着阮氏方才坐过的地方吐了一口气,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果然不出所料。”莲月从小厨房回来,轻声嗤笑道,“大奶奶就是比其他人想的周全,想来咱们夫人屋里必然是四十八只!”
明玉和香桃听了,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莲月,莲月笑着道:“咱们这边送了五十二只过来,不多不少。”
“如何咱们屋里还比夫人屋里多?”香桃满是疑惑。
莲月笑道:“因为咱们夫人屋里人少。”
又笑着朝明玉道:“少奶奶还不晓得,大奶奶素来讲究好事成双。”
五十二只……这院子里算上楚云飞身边的小厮和管事,恰好二十六个人,每个人两只。明玉和香桃当即就想到了,不由得面面相觑。
难道阮氏只是打趣她,说她年纪小,贪嘴把给下人们的也吃了不成?明玉觉得好似吞了半只苍蝇,但心底却不敢这么肯定。
“大奶奶是精打细算惯了的,自然会把这些也事先算好。”
莲月这话倒提醒了明玉,阮氏送了螃蟹来,她也要回礼。便趁着午饭前和莲月、香桃把回礼商议出来,莲月算账很有一手,很快就给了明玉一个主意。
明玉不确定:“这样就可以了?”
莲月点头道:“这样就很好,没得大奶奶隔三差五又送东西过来。”
语气里少不得有几分不屑,仿佛阮氏连这样的便宜也要占。莲月见明玉微蹙眉头,想到自己是夫人派过来提点少奶奶的,且这几日观察,她也晓得明玉喜欢直来直往,便又道:“日子久了少奶奶自然就晓得大奶奶的性子了,她是把一文钱也看得死紧。”
阮氏的出身不错,亦是望族之后,且她是家中嫡女,怎么可能养成这样的性子?再说,明玉也去过阮氏的屋里,布置的美轮美奂,屋里的丫头穿戴也十分体面,如果真把银钱看得这样紧,又怎么会叫人觉得她出手很大方?
莲月见明玉将信将疑,叹了一声道:“大奶奶原就擅长维护面子。”
“我不是不信你的话。”明玉朝莲月微微一笑,道,“我在想什么时候把爷他们的送去。”
今儿一早楚云飞才走,下午她就打发人送东西去,不知道会不会妨碍了楚云飞。
“螃蟹好生养着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咱们先养几日吧。”
香桃道:“要不去奴婢去问问大奶奶、二奶奶,没得她们都打发人送了,咱们却没送。”
说到这儿,香桃脸上露出两分促狭的笑来,明玉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去秦氏屋里请安,秦氏也提起螃蟹的事儿,因莲月告诉明玉秦氏体质畏寒,不宜吃蟹,所以才没把得的螃蟹选几只送来。
这会子秦氏便叫人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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