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窕不再说话,两手支撑着下巴看着四周的一切。毕竟是在树林里,四周常常有些细小的声音,姚窕整个人出于紧张的状态,很是关注四周的动静,眼睛不时的朝着周边看去。确定没有任何东西,她坐在那儿还是嫉妒不安。
树林里到处都是鸟儿的叫声,黄昏后的天气又有些寒冷,她只能缩了缩身子,小心的留意周围的一切。
云玄深看了她一眼,起了身朝着前面走去。姚窕吓的忙拉住了云玄深,担心的开口:“你……你去哪儿?”
“生个火,荒郊野外免得遇上野兽。”云玄深说的极为平淡,像是自己对这里有多熟悉一般,但听的姚窕却是心惊胆战。这树林里原来有野兽,听着多多少少有些惊恐。
云玄深从马上取了两块打火石,又将马背上的水袋取了下来,递到了姚窕的面前:“喝一点吧。”
姚窕确实渴了,接过水袋,也没有客气,直接朝着口中灌了几口水,又见云玄深生起了火,心里似乎并没有那么恐惧了。
“王爷,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俩人干坐着,姚窕忽然开口。
这里只有两人,若是他们再不说话,那岂不是太无聊寂寞了。
云玄深从她手里拿过水袋,灌了几口水:“你说。”
“上次我去宫里,我见圣上似乎很喜欢你,但你对圣上似乎并没有多亲。再者,王爷为何要在圣上面前装出一副病秧子的模样?”他的病是装的,两人早就心知肚明,可这倒是第一次如此提出来说。
云玄深平日顿然不会回答姚窕这一类问题,但今日些许是知道不能立马出去,尽耐下心来了,答道:“有些事,并不是你看的那么简单。表面的喜爱,不代表内心真的喜爱,皇族的亲情其实只是砒霜外的一层蜜糖,你若是太过贪恋,必会必死无疑。在我心里,父皇就是父皇,但不是父亲。”
姚窕一愣,手里拿着戳动地面的小木棍忽然停了下来。她对于云玄深的话似懂非懂,并不是很透彻。
“王爷打算一直装下去?”姚窕对云玄深的事一直都好奇,他肯说,她自然不放过可以问的机会。
云玄深偏过头来看她:“明日天气是晴是雨?”
姚窕一头雾水,指了指自己,询问云玄深是不是问自己,云玄深颔首,姚窕有些好笑,说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算命先生。”
云玄深舒展嘴角,笑了:“我和你的答案一样。”
凡事,得随着事态的发展来看,而不是跟着他的决定走,他本就没有决定的人,这些事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走一步算一步。
姚窕瞬间有些挫败,两只手支撑着下巴看云玄深:“那我可以问一个直接了当的游戏吗?”
“你的问题太多了。”云玄深直接侧了她一眼,不肯乖乖配合了。
姚窕无聊的动了动嘴唇,想起了自己腰间带了装受伤药丸的小陶瓷瓶子,忙掏了出来,眼睛一亮一亮的,凑近了云玄深,笑道:“王爷,我们呆在这儿也是呆着,不如玩一个游戏如何?”
“嗯?”云玄深挑了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姚窕将自己的小陶瓷瓶掏了出来放在了地上,用力的转动了几下,说道:“这个游戏呢,叫做真心话大冒险。瓶子转到谁,就必须完成另一个人提出的问题或者要求。”
云玄深怀疑的看了她的瓶子一眼,撩起了自己的袍子,看着她道:“听着倒是有意思。”
“自然有意思的很,一起玩吧。”姚窕看云玄深起了兴趣,忙喊开始,转动了自己的药瓶子。
药瓶子36度转动着,姚窕紧紧的盯着它,它慢慢的停了下来,缓缓的指向了姚窕。
“好了,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姚窕就当是给云玄深做了一个示范。
云玄深用小树枝拨动了一下火光,火苗顿时窜了老高,映的云玄深面色有些发红:“你可有让你忘不掉的人?”
“有。”姚窕想都没有想,回答的干净利索。
云玄深挑眉,又问了一句:“谁?”
|“这是第二个问题,必须你转到我才可以问。”这个游戏是姚窕挑起来的,规则她自然比云玄深清楚。
云玄深倒也没有觉得异样,抬手转动了那小瓶子。这次瓶子对准了云玄深,姚窕马上露出了笑意,摆了摆手坐正:“好了,换我了。”
“你最忘不了的人是谁?”姚窕聪明问了云玄深想要问的问题,却又带上了名字。
云玄深似乎懂这个游戏怎么玩了,偏头老实的回答了问题:“我母妃。”
姚窕点点头,又转了转瓶子,结果还是指向了云玄深。姚窕心满意足,又问:“说一个关于你母妃的秘密。”
云玄深脸上的肌肉鼓动了几下,停住了手里的小树枝,说道:“德妃是我的母妃,曾经荣宠一时,但在我九岁那年便病死在了宫里。父皇那时候以为我还小,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却清楚的看到父皇给母妃灌药,也正是那碗药要了母妃的命。”
“……”姚窕脸上的笑意慢慢僵硬,抱着自己膝盖的手微微松了开来,看着云玄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从未想过在云玄深的心里埋着这么一个大秘密,更没有想到只有只有九岁的云玄深却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父亲灌药致死,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是多大的伤害?云玄深对所有人的冷淡,姚窕似乎明白了。
云玄深的反应反而极淡,麻木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姚窕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他反而抬手转动了瓶子,瓶口直直的对向了姚窕:“该我问你。”
姚窕回神,看了一眼瓶口,点了点头:“好。”
云玄深看向姚窕:“你忘不了的人是谁。”
姚窕单手托着腮,想了一会儿。她最忘不掉的人自然是溪水县的人,但是在溪水县里,她最不忘了的应该是银岔了。
“我最忘不了的你应该不认识。”姚窕撑腮的手敲动着脸颊,自认为不应该耍赖,还是说出了那两个字:“银岔。”
云玄深一愣,握住小树枝的手不由一停,嘴角是无法掩饰的笑意,随后轻咳一声掩饰了过去,说道:“银岔的名字在整个大云朝没有人不知道。”
“你知道银岔?”姚窕忽然显得有些激动,忙张口问。
“他是大云朝的战神,我自然知道。”云玄深怕露出破绽,说的极其随意。
经云玄深这么一提醒,姚窕忽然才想起银岔是战神这回事。她在溪水县住的时间太久了,总觉得银岔应该属于溪水县,而不是京都。现在云玄深这么一说,姚窕心跳了两下,忙又问:“那你知道他在哪儿?”
“这是你的下一个问题。”云玄深也不傻,也像姚窕一样不回答。
姚窕撇了撇嘴,边转动瓶子边小声嘟囔:“小气……”
结果瓶子转到了云玄深的方向,姚窕扬了扬头,问:“这下可以告诉我了吧?”
云玄深眼角带着一丝的笑意:“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你……”姚窕本满是期待的等答案,结果从云玄深口中是一句不知道,瞬间站了起来:“你耍我?”
云玄深耸了耸肩,不可否认:“他是战神,自然是在战场上,具体在哪儿,我又怎么会知道。”
他答案着实足够应付,姚窕翻了一眼,也不多问了。
银岔的去向,在她看来,云玄深知道和不知道没有两样。银岔为人又颇为神秘,想必整个大云朝,没有几个人会知道他的去向。
云玄深看着姚窕不说话,眉宇间的坚硬化开了一抹柔和。这个世上,又一个人不会忘他,他已经知足了。
再转动瓶子,瓶口对准了姚窕,姚窕询问云玄深:“你最信任的人是谁?”
“我自己。”云玄深依然毫不犹豫,连想都没有想。
这么一个答案,让姚窕无故事可挽挖掘,彻底失去了兴趣。但不甘心的转动了一次,刚要开口问,四周似乎传来呼喊的声音,姚窕停住手,忙站起来听了听四周的动静。
听到真的有人在喊,姚窕也喊了几声,让周围的人听到自己的动静,察觉到人群朝着自己靠近,姚窕忙站起来准备上马。
云玄深将火灭掉,不急不躁也上了马,莫名的对姚窕说了一句:“记住用心去看人,不要让表现所迷惑。”
这句话云玄深前几日对她说过一次,今日又再次提及,这让姚窕揣摩里面是不是别有他意,刚想张口问,云玄尧已经带着人赶了过来。
“芽儿,你没事吧?”云玄尧立刻下马检查姚窕是否有恙,见她完好冲自己笑,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抱歉的看着姚窕:“今日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只顾着猎物了。”
“没事,现在不是找到了吗?还是快些回去吧,免得家人担心。”姚窕在这儿呆的有些冷了,现在只想回去换身厚衣服。
云玄尧忙点头答应,看到云玄深,抱歉一笑:“三皇兄,是我疏忽了,让你惊着了。”
云玄尧脸上在笑,心里却不由微微担心。若是云玄深因为这次狩猎大病一场,只怕他在父皇哪儿是解释不清楚了,这狩猎可是他提议的,没有照顾好的也是他,责任自然都在他。
“没事,回去吧。”云玄深淡淡说道,也没有说云玄尧是对是错。
姚窕回了姚府,姚安听她回来了,心才放下来。已经是深夜了,即使想要教训,姚安也只能留着明日,莫要惊动了家人。
姚窕对着姚安行了个礼,刚准备回去。华轩苑的大丫鬟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对着姚窕就跪了下来:“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姚安皱了眉,真是一件事都不让他省心。
大丫鬟跪在地上,大有被吓傻的模样:“大夫人……大夫人,大夫人流了好多血……”
“什么!怎么回事?”姚安忙抓起了大丫鬟询问,那大丫鬟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姚安一把推开,只让她去请大夫,自己匆匆的去了华轩苑。
这种情况下,姚窕要是不跟着去,怕是显得太冷血了,也便跟着姚安身后去了华轩苑。
结果还未进华轩苑,就听到了里面的哭声。
“母亲,母亲,你别吓兰儿,你没事吧……”姚兰坐在大夫人的床边,哭成了小泪人。
姚安匆匆走进去,忙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父亲,父亲,你快救救母亲吧。”姚兰看见姚安,像是看见救星一般,忙跪了下去:“母亲总是觉得这几日腹痛难耐,本以为是正常情况,今日却流血了,甚至昏厥了过去,兰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姚窕本不相信大夫人能严重到何其地步,但是来了,朝着床上一看,血淋淋一片,大夫人整个人像是一张纸片一样躺在位置上。姚窕这才知道,大夫人这是真的出事了。
就在众人都焦躁不安的时候,大夫来了,所有人忙让出了路,让大夫进来。
大夫细细的给大夫人号了脉,脸上都是大惊之色:“大夫人怎么会病的如此严重?”
“大夫,你这是何意?”姚兰不明白大夫话里的意思。
大夫还在替大夫人摸着脉搏,一字一句说道:“已经摸不到大夫人的胎相了,大夫人身体一直不佳,本不应怀上孩子,这是用药所致才怀上了孩子,这孩子本就保不住的,又因大夫人中了慢性毒,想必这次势必会连累大人。”
姚安听出大夫语气中的严重,忙皱着眉头问了一句:“你是说,夫人怀上孩子是因为药物所致?”
大夫不敢有所隐瞒,点头应了下来:“不仅是用药所致,只怕用的药也只能让人怀上孩子,但却生不下孩子啊。”
“……”
众人都是一愣,听的心惊胆战,难怪大夫人一把年纪了,还怀有身孕,原来是吃药啊。
“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母亲,你要多少银子都可以。”姚兰惊得说不出一句话,但是第一时间还是想要大夫救救自己的母亲。
大夫收回了手,看向了姚安:“侯爷,恕我无能为力了。大夫人本就中慢性毒,又怀孕滑胎,身体亏损已到达了极致,怕是撑不住几天了。”
姚安的整张脸都黑的难看:“劳烦大夫了,你先回吧。”
送走了大夫,姚安又吩咐人重新请了一个大夫过来,结果所有说的话都是一样的,都说大夫人中毒,但是什么毒,他们又都不知道。
整个华轩苑乱成了套,姚窕稳稳的站在里面,眼睛朝着大夫人床头的植被看了一眼。
大夫人中的是什么慢性毒,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了。若是非得说起因果,这一切怕都是大夫人自己应得的,若是没有害人之心,又怎么会被别人害了呢?
姚兰跪在大夫人的床边哭的死去活来,姚安心烦意乱,去了书房。
现在,怕是大夫人身边的人是真的伤心,但是平日里和大夫人结怨的,早就在心里乐开了天。大夫人没有几天的过头这件事,只怕他们就差端起酒杯庆祝了。
姚窕自然也不会在这儿装好人,慰问了几句也回了自己的风灵苑。
大夫人用药怀子,这件事让姚安实在有些无法承受。但是又得知她中毒这件事,姚安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大夫人了。毕竟是多年的夫妻,姚安对大夫人有感情,欺骗和感情一起,压的姚安极其的矛盾,不知该如何。
等到大夫人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姚窕在风灵苑听说大夫人大哭了一场,滴水不进,姚兰哄了许久,大夫人才喝了点水。所有人都瞒着大夫人身体的事,但是身体是大夫人自己的,她再清楚不过了。
大夫人醒来的第五天,华轩苑的大丫鬟忽然过来请姚窕过去。
大夫人忽然要见姚窕,姚窕奇怪的很,但还是跟着去了。
大夫人正卧病在床,刚喝了黑乎乎的药汁,见姚窕进来了,眼睛一下子凌厉了起来。
“姚窕见过母亲。”姚窕还是像往日一样向着大夫人行礼。
大夫人冷笑了两声,干枯的手死死的抓住了身下的锦被:“收起你那一套吧!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
姚窕露出疑惑的表情,起了身:“姚窕不知母亲话里的意思,母亲可否说的更明白一些?”
大夫人推开丫鬟端过来的药汁,不肯再喝,咳嗽了两声,脸色因为缺血涨红的厉害:“我找大夫来看过了,我中毒已多时,你敢说,这毒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母亲这话说的好生奇怪,姚窕可从未送给母亲任何东西,母亲的食物又是华轩苑料理,这毒怎么会和姚窕有关?”姚窕脸上带着笑意,似乎并和病重的大夫人计较,但是大夫人把这当做隐形的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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