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皱着眉头,站在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站在沙发上的子子。
一件宽大及膝的白色T恤,上面有个黑色的骷髅图案。这T恤又肥又大,穿在身上一点儿线条都没有,活像个大麻袋。头发才洗过,都没梳好,还滴着水,乱七八糟扎成一团,顶在头上,光着脚丫的脚杆细细长长,手臂也是,白白细细一大截露在外面。
“你看什么看?”子子有些火了。靠在沙发靠背上,这男人不说话,皱着眉瞪着眼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看,那样子活像在挑水果!还挑了个不顺心的水果!
男人听到这个声音,抬起头来看子子那张素面朝天的脸。还行,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又小又红的嘴,怎么看怎么是个俏皮的样子。声音还不错,很好听!
子子的脸开始红了。怎么有这种老脸厚皮的男人?莫名其妙跑到别人家里来,一声不吭就像个花痴一样盯着人猛看?
“喂,”子子把方便面叉子在他面前晃了一晃:“你看够了没有?你怎么进来的?跑到我家里来干什么?赶快交待,不然我报警了!”
男人居然笑起来,眼睛微眯着,一口白牙晃得子子眼睛闪了一闪。
刚刚弄走一块怪石头,现在来了个怪人!不过人比石头好,至少人还能交流!
子子放下些心来,也不怕他。这厮穿得人模人样,长得也还过得去,应该不是为非作歹之徒!八成是哪家的客人,跑错房门了。
子子从沙发上溜下来坐着,继续吃方便面,顺带用叉子指指门:“出口在那儿,跑错门请自便。不然我真报警了!”
男人饶有兴味地看她香甜地大口大口吃方便面,并不动,过了半晌,忽然问:“你叫什么?”
嗯?子子抬起头来瞟了他一眼。不想走?要套近乎?好吧,看他长得还帅,逗逗他!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先说说,你叫什么?”现在的男人泡妞,见面应该不是问这样白痴的问题吧?这男人,可惜了,绣花枕头一包草,敢情有点儿白痴!
“我是方不言!”男人说着,一屁股在子子对面沙发上坐下来,充满期待地看着她。
方布严?这名字有些怪。子子哈哈地笑:“布衣神相是不是你们家亲戚?你不如叫方布衣好了。”
男人的脸抽了一抽,尽量耐心地解释:“不是布衣,是不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不言!”
哦。子子应了一声。瞟了他一眼,一个名字吗。用得着说得这么详细吗?
方不言看她没什么反应,把头凑近了一些,一双眼睛危险地眯起来:“你不认识我?”
原来这男人是个自恋狂!子子把面碗里的汤一饮而尽,从碗里抬起头来鄙夷地看着方姓男人:“你谁啊?诗人?画家?明星?世界排名五百强的首富?或者,”子子挤挤眼睛,“你是出名的男优?还是鸭店当红头牌?”
“你真不认识我?”方不言看着她,不理她的讥讽,很执著的重复。
子子索性不说话。为什么要叫方不言?应该叫方无言才对吗。真让人无言以对!
方不言看着她。就那么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黑色的眼睛里流光烁彩,瞬间似乎闪过无数说不清的东西。子子看不懂,可被这么一大个帅气的男人就那么不吱声静静地看着,愣谁都受不了。子子讪讪地笑了:“啊,敢情我没猜着,原来您是一少奶杀手。深情一眼迷倒少妇无数……”
方不言还是不说话,半晌站起来,在子子旁边站定,深深地看她,眼里居然有一些失望和忧郁:“你真不认识我?”
这眼神!子子的汤还没咽完,呛得咳出声来,一把抓起面碗,溜到厨房门口去。这男人的眼神杀伤力太大,离他远一点为妙!
“那个……咳咳!”子子指着门:“你八成找错人了,我真不认识你。你看,时间也不早了,我要睡午觉了!”
方不言的眼神沉了一下。露出一个杀死人不偿命的笑:“难得遇到我这么帅的帅哥,你不请我多坐一会儿?”
这人,不是一般的自恋。子子在心里嘀咕,嘿,人帅点有什么了不起,就你会笑?我不会?
子子整齐地露出八颗牙,笑得怎么看怎么狰狞:“那你慢慢坐,自便,我这儿没什么好招待的。”【wWw。wRsHu。cOm】
说着也不理他,猫进厨房收拾。这儿擦擦,那儿抹抹,其实刚收过,没什么好收的。子子有些不耐烦。这方不言是个什么人?没事跑她这儿来闲遛?还真好意思坐着不走了!
走出去看一眼,哟,这位大哥还真自便了,自己拿玻璃杯泡了一杯茶,放了厚厚一层茶叶,正拿着一摞报纸优哉游哉地翻。
子子看了心疼。那茶叶放的是她用来减肥的美人腰,金贵着呢。哪是那种泡法。一杯茶放个五六片就了不得了!
方不言忽然从报纸里抬头了:“哟,这茶挺贵的哈?”
子子一愣。窘了窘了。莫非他会窥心术?
心里这么一想,就有些害怕。早上不就见了个莫名其妙的石头?现在又突然来这么一位不速之客。谁知道有没有什么联系?不行,得问清楚。
子子就摸着沙发坐下来了。她不是花痴,没沈佩佩那种与帅哥搭讪的天赋。埋着头想了半天,先从什么问起?刚刚她的态度可不大客气。这会儿放下面皮来问,似乎……不大好开口。
这么想着,不觉一抬头,正好看到方不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子子干咳了一声。脸不自觉就悄悄红了。她不大习惯这么样被一个男人着迷一样地看着。
方不言看出她的不自然,脸上浮起一层不易察觉的诡异的笑。然后低下头去翻报纸。
“那个……”子子终于开口了。“你是不是我们这楼层哪家的亲戚?”
“嗯。”
方不言心不在蔫地应了一声。抬起头很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翻报纸。
这怎么看怎么像反过来了!倒反像他是这儿的主了!为探点儿消息,子子憋着气,继续耐心地问:“你来这儿旅游的?”
“嗯。”
极简短又快捷的回答。
“那个……”子子终于言归正传:“你是不是要找一块石头?”
“石头?”方不言终于抬起头来,“什么石头?我不找石头。”他站起来,极自然地走到子子的大卧室探头看了一眼,又到小卧室看了一眼,然后走到厨房门口,观察了一分钟,才转过身来:“你这房子挺大啊。我不找石头,我来看房子。看看这幢楼里出租的房子的结构,不错,住起来应该舒服。”
“你来租房子的?”子子呆了。
“对啊。”方不言玩味地笑了。
子子怒了,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门:“我又不是房东,你来我这儿看什么房子?你这人真有病!出去!出去!”
“你这房子又大又空,一个人住着不是浪费?”
这可恶的男人居然不走,还站在门边把手放大短裤的裤袋里东张西望。
“滚啊!”子子再压抑不住怒气,一把就拉门,门居然是反锁着的。子子洗澡的时候,为了安全,把门上了安全锁。掏出钥匙来,三两下打开门,子子满脸恼怒地把这莫名其妙的帅哥推出去。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神经病。一大早遇着个神经病!
子子被气坏了。糊涂中没想起来,既然门上了安全锁,这见鬼的男人是从哪儿进来的?
正文 耍流氓
子子在洗手间折腾了好一会儿了。手忙脚乱地穿一套白色的灯笼纱裙。她在一家培训机构上班,今天要参加一个青少年拓展训练的闭幕式。为配合场景宣传,子子和机构其她女同事要表演一个话剧。子子在里面饰演纯洁美丽的天鹅天使。
拓展训练在野外进行,闭幕式当然没条件搭建一个设施完善的后台。所以得早早把衣服换了,其它道具可以现场再穿。
灯笼裙是租来的,腰身和前胸都相当肥大。子子折腾了半天。腰身还好,束起一根白色的纱带,打个蝴蝶结,虽然皱了一点儿,好歹是能衬出细细的腰杆的。前胸就很麻烦,得在后背把衣服折起来,再夹一些小夹针,还不能太明显,子子努力把手往后伸,踮起脚来,左手左脚用小夹针把后面的衣服夹起来,举了半天,手酸得不行,衣服却夹得皱巴巴的。不成。这样儿出不了门。
子子打开门,往楼道里张望了一回。楼道是个回字形。总共住了四户人家。左边是搞婚妙摄影的张哥。右边好像是一跳街舞的小伙,很少在家。对面是很会碎碎念的李姐,在一家婚介所上班。
李姐刚好端了一盆水出来,见到子子这装扮,笑眯眯地:“子子,你穿成这样儿,要去参加舞会?”
“李姐,帮我束束衣服。上衣太大了。”子子跑过去。把小夹针递给李姐,转了身子背朝着她站着。
“咋这么大哟。子子,你得在前面再垫点儿东西才不空。这小*要喂大点儿呢。”李姐接了夹针,用手理着衣服,端详了一下说道。
嘿嘿。子子有些尴尬地笑。李姐说话向来这么直接,还好没有别人。不然这面子丢光了!
“哎哟!”李姐忽然在她身后叫了一声。
“怎么了李姐?”子子急忙地要转头去看,被一只手轻轻按住了头,李姐的声音好像飘到一侧去了:“没事儿,你站好,我被夹针扎手了。”
“那你小心点儿,随便夹下,不会掉下来就好了。我们上午汇演,下午就可以换了。”子子扶着胸前的衣服,有些奇怪李姐声音的飘忽。怎么觉得身后有股莫名的压迫?
有一只微微冰凉的手在脖颈处理着衣服。然后微微地拉紧。衣料摩擦发出索索的响声。
子子有些奇怪,一贯喜欢碎碎念的李姐今天站在身后,今天怎么会反常的安静?
“子子啊,你这细胳膊细腿,穿上这套小裙子还真是漂亮呢。”
李姐终于说话了,可是人也随着站到子子的旁边。子子一愣,陡地汗毛直竖:李姐站在她旁边,那么在后面整理她衣服的是谁?
子子扯着衣服,忽地转过身去。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手还没有缩回去,保持帮她插小夹子的姿势。此刻正用一双幽深的眼睛看着她。
不正是昨天那个莫名其妙的方不言?
“你!你!你什么时候上来的?谁叫你帮我系了?”
子子气红了脸。这个男人,像只猫一样,走路没有声响吗?刚刚她明明只看见李姐一个人在楼道里的!
“子子呀,你男朋友多体贴啊。”李姐在旁边眉开眼笑:“他刚刚上来,看见我在帮你弄呢,就做了个手势,让我不要出声。你没听我刚哎哟了一声吗?”
“男朋友?”子子狠狠瞪了方不言一眼,转了头去看李姐,手不觉握成了拳:“李姐,谁说他是我男朋友了?”要是方不言敢胡言乱语,子子下决心要当场给他一记右钩拳,一记右钩拳,外加一式直顶膝,打得他下巴脱臼,小肚子痉挛!子子可是学过几年跆拳道的!
“你昨天不是把他赶出来了吗,年青人,闹点儿矛盾很正常,总得给人家个认错的机会吧?”李姐在那儿对子子挤眉弄眼:“这小伙多帅啊,子子,你原来还一直藏着不让我知道哪?”
子子汗了。李姐是婚介所的,手头上有大把的资源可抓,没少给子子介绍过。都被子子给敷衍过去了。更汗李姐这自以为是的揣度。她不老吧?才二十五岁呀。没有男朋友不正常吗?
“你走开!”子子对李姐的分析无言,只好转过来吼方不言:“我不要你系。你有病啊?一大男人弄什么衣服?你怎么像个鬼一样来去无声的?”
“哎哟子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脾气了?得饶人时且饶人,是不是?”李姐在旁边看不过去了,立刻拔刀相助。子子哭笑不得。是不是女人年纪大了,就会对长相好看起来又有气质的男人无一例外地产生好感?李姐这口气这神态多像她老妈呀。每次子子回去后,只要遇上有钱气质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就都变成子子的错了!二十五岁不老吧?就该那么忍辱负重了?更何况,面前这位神不知鬼不觉的尊驾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子子正要一本正经和李姐说清楚,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方不言笑着开口了:“李姐,没事儿,我们家子子就这脾气。你忙你的事儿去吧。”
“哎,就是,年青人的事,你们自己搞定。”李姐对方不言那一脸温文尔雅的笑大生好感,满意度笔直上升。转身走开时还不忘回头对子子笑眯眯挤挤眼睛,然后嘭地把门关了起来。很高兴自己给两小青年一个自由的空间!
这哪儿跟哪儿了?子子转回头来对方不言横眉怒目。她什么时候成了他们家子子了?
方不言看着她,挑一挑眉毛,脸上刚刚还无比绅士的笑瞬间就变成一种带些深思和玩味的表情。
“神经病。”子子转头就走。和这种类似流氓一样无聊的人犯不着再浪费时间!经过方不言时子子忽然侧身,腿迅即抬起,抬腿提膝转身,一记横踢狠狠蹬过去,笔直踢到身侧这高大男人的肋骨上。
方不言料不着娇小柔弱的子子还有这么一招,脸上的笑自然是没有了,人也被踢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子子神气地站着,看方不言陡然睁大的眼睛与惊奇的神色。哼。没事儿做遛来占姑奶奶的便宜么?这便宜那么好占?这才用了五成的力道。不然,哼哼。肋骨都给踢断掉!
方不言低头拍一拍身上留下的腿印子。再抬起头来时竟然笑得阳光灿烂,笑得子子眼睛眨了一眨,又眨了一眨,然后在心里认定,被踢了一脚还笑得这样开心。这丫的一准是个精神病。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
子子转身就要回屋子。管他是不是精神病,反正大仇已报,是人是鬼都和她无关。
“咳。”方不言咳了一声。然后做势抬腕看表,在她身后声气温和,不紧不慢:“时间不早了。怕是有人要迟到了。”
子子心一紧。这么一折腾,都忘记时间了。再拖延着,真赶不上集合处的车了!可衣服还没弄好!
子子转身就要去敲李姐的门。方不言靠在过道的廊柱上又凉嗖嗖地开口了:“我还能把人吃了?不就系个裙子吗?还有这么胆小的女人啊。”
我胆小?奶奶一腿就可以给你踢飞去姥姥山了!子子火腾地就上来了。气冲冲笔直走到方不言身前,将一把夹针拍在他手上:“怕你啊?你不是把李姐支走了吗?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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