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姒叹口气,其实她知道他心里那过不去的坎是什么,她也不禁有几分内疚。
“诶,这些都是牧民是吧,男女老少看起来都是一家一家的。”明姒转而望向外面,这样一看,一家一家其乐融融,看起来他们也不为失去家财而伤心失望。
“是啊,冬天的暴风雪十分厉害,那几日就连达布城都给封上了。只铲雪就足足用了三天,堆积在城郊的雪如同小山一般高。”雷振说着,似乎是想起了那时的景象,轻笑着说道。
“哥,现今的你看起来很像这塞外之人,就连这里的语言都精通了。”连棠心也是,在外面乌拉乌拉的说着,此时反倒她明姒看起来才像是个外人。
“这里的人热情真诚,值得结交。姒儿,这次回来,你们还走么?”看起来雷振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走是一定要走的,只是,我现在不宜长途跋涉,要多呆一阵子了。”明姒转着茶杯,眉目如花。
雷振好似想起了什么,“对了姒儿,听说,听说你有孕了?”
明姒点点头,“是的,三个月了。”
“真是好事,如若义母知道了,必定会很开心的。”义母,说的是明姒的娘。
明姒垂眸,那个薄命的女人啊!
“哥,你还惦记着娘,反倒我这个做女儿的,都把她忘了,真是不孝。”站起身,她走到窗边,瞧着外面天高云淡,这塞北的天空就是不一般。
“每每义母的生忌死忌我都会烧香祭拜,我也早知道你都不记得了,不过义母也不会怪你的。”走过来,雷振拍了拍她的肩膀。
“哥,你说当年娘她去世的时候是不是开心的?我还记得她去世时嘴边的笑,感觉她是解脱了。”红颜薄命啊。
“是啊,她是开心的。”不禁想起那负了她的人,觉得恨极。
“姒儿你开心么?我知道你不喜荣华富贵,但重要的是,你不要了荣华富贵一定要开心才行。”云燕潇,七王爷,雷振还是有些迷糊,他是真的不知他们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明明云燕潇是和明珠、、、、
“哥,我很开心。现今最重要的是,你得开心才行。”转过身瞅着他,明姒又旧事重提。
雷振躲避,“姒儿你饿不饿?我给你做吃的。”说着,转身要走。
明姒一把抓住他,“吃我就不吃了,若是有酒给我喝点就行了。”
“喝酒?”雷振挑高了眉毛,“这怎么行,你是孕妇,就算馋酒了,也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想想。”雷振开始责备她,真如同个兄长似的。
“唉,我的哥哥,你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有酒没有?有的话就给我拿来,没有就算了。”明姒撇嘴,绕过他走出房间,夕阳斜照,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雷振彻底糊涂了,无奈也只得去翻酒,孕妇喝酒?他这可是头一次听说。
“小姐,这里是不是很好?虽然说破败了点。”棠心与众人聊得很投机,坐在那里,显得肚子更大了。
“嗯。你呀,现在说他们当地的话说的这么溜,学的真快啊。”明姒坐下,周围的人都看着她,有些痴痴的。
“哈哈,都是格达教的嘛。他总是训斥我笨,现在小姐你都夸我了,看他以后还敢说我笨。”棠心高兴的扭来扭去,很是得意。
“这字迹笔法什么的我看一眼就会,但这语言嘛,我可就是不行了。”明姒摇摇头,她的弱项啊。
“哈哈,小姐你别谦虚了。啊啊啊,我的宝宝动了,小姐你快摸摸。”棠心突然大叫,然后拉着明姒的手按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
明姒也感觉到了她肚皮上的动静,鼓起的地方顺着肚子的一边划过另一边,然后就消停了。
“小姐,你的宝宝在动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棠心笑得一脸幸福。
明姒慢慢收回手,然后摇摇头,“说真的,还真是和你不一样。”
“啊?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法。”棠心正襟危坐,等着明姒回答。
“刚刚感觉你的宝宝是在伸懒腰,而我的,则是在练拳,动的很快,所以,有时他一动,就害得我很疼。”明姒暗暗叹气,她的孩子当真不一样么?其实她不求别的,只要正常就好。
“真的啊?那这样小姐你不是很痛苦?现在他还小,动作时力气可能不够,但等再长大些,你会受不了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也不知是福是祸。
“到时再说吧,不过我想我能受得住。”明姒握着她的手安慰她,其实她也心中忐忑。
“来,酒来了。少喝点,你醉了不要紧,别把肚子里的孩子也灌醉了。”雷振拿着酒壶从明姒的头上递过来,酒的味道分外刺鼻,一闻便是烈酒。
“好好好,要是我们俩都喝醉了,就劳烦哥哥照顾啦。”夺过雷振手里的酒,明姒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雷振有些诧异的看着她,棠心倒是很淡定,“来这里之前,小姐她已经喝了一坛了。”
“什么?那你不能再喝了,孕妇怎么能喝酒?”说着,雷振就要夺回酒壶。
明姒躲的很快,一边笑道:“不行,我现在是无酒不欢,就这点乐趣你都要剥夺,岂不是太残忍?”
雷振皱眉,“喝酒伤身,姒儿,你要悠着点。”雷振说完,周围的人们也多乌拉乌拉的说着什么,雷振连连点头,而后道:“你看看,他们都说孕妇不能喝酒,姒儿,别喝了。”
明姒摇摇头,又喝了一口,“哥,我说没事就没事。你这么喜欢这里,不如带着我随意走走?”
雷振无奈,摇摇头,“你喝酒就老实的喝,这若是走路不小心摔了,我这罪过可真大了。”坐下,雷振是坚决不容她。
明姒淡然,拎着酒壶在另一边坐下,“哪有那么严重。”
“小姐,你就别吓少爷了,自回来就开始吓他,少爷迟早被你吓死。”棠心嬉笑,就明姒这不似常人的举动,任何人都会吓着。
“那倒不会,只是,你这样不仅伤了自己,也伤了孩子。”雷振还是不同意。
明姒不再理会,兀自喝酒,一壶的烈酒,被她三口两口的就喝光了。
天气逐渐温暖,这达布城的风景也一天比一天的好,绿柳成荫,草色连天,身在城郊的人更容易感受这夏天之景,放眼望去,让人心旷神怡。
因着明姒整日在雷振这里,云燕潇也干脆跟随着住到了这里,只是雷振的茅草房太小,而且院子里每天还人来人往的,使得这里看起来更为狭小。
云燕潇不喜这里,因为实在过于脏乱,也更因为这里的人一副黝黑的长相,他更是不喜,直言看着影响心情影响食欲。
他这番言论不仅让明姒无言,雷振也是分外不顺眼,但却又不能说什么,只是每日里在院子里与众多的牧民们谈天说地,这是在用行动膈应着云燕潇。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明姒的肚子已能看出孕相了,穿着以前的衣服,小腹那里绷得紧紧的,使得整个人看起来丰腴了不少。
云燕潇虽是不喜这城郊杂乱的环境,却很是喜欢明姒现在的模样,有时盯着明姒的肚子能看上半天,明姒一动,他的视线就随着动,好似粘了胶一般。
在屋子里来回的走走,桌子上东倒西歪的堆放着数个酒坛,都已空空了,那都是明姒的杰作。
她现在真如酒鬼一般,整日里饭菜很少吃,倒是总喝酒,雷振胆战心惊,云燕潇倒很放纵,使得雷振更看他不顺眼。
“哎呀。”走着走着,明姒突然叫了一声,云燕潇已很是习惯,躺在床上单手支着头,听到明姒叫,他眉头动了动,“又踢你了?”
明姒摸了摸肚子,然后点点头,“嗯,一点也不听话,喝了那么多酒也没把他灌醉。”刚刚那可是狠狠的踹了她一脚,动作相当快,也不知这小东西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呵呵,我儿子就是这般与众不同,只是你这样顽皮却苦了你娘。以后可别这么放肆了,不然小心到时你出世后老子揍你。”瞅着明姒的肚子,云燕潇教训着,听得明姒忍不住笑。
“胡说八道,你这样说他能听到?打他的话,等到他出世吧。”这才将近四个月就这般顽皮,不知再过几个月,会是如何?
手牵手一起走 182、丑孩子
连府书房,这雅致的房间内挂满了书法字画,更有不少的名家之作,狼牙石刻,那都是百年前的珍贵遗迹。舒欤珧畱
书案正后方的墙上,有一幅美人图挂在墙上,那画上的美人儿轻卷车帘,顾盼生辉,恍若真人映在其上,有此可见作此画之人画工之深。
窗边的软榻上,连擎斜倚在上面,眉目清隽,碧眸如水,视线淡淡的望着那幅美人图,神情悠远。
香炉中的熏香悠悠的飘荡着,最后融于空气中。
叩叩叩。
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连擎回过神,收回望着那画像的视线,“进来吧。”
门从外打开,明姒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虽还是那般风华无双,隆起的肚子却表明她已然名花有主,并且,马上要做母亲了。
“连大哥。”走进来,明姒反手关上门。
“来的很快嘛,快过来坐。”连擎站起身,将软榻给明姒让出来。
明姒走过来,眸光澄澈,“连大哥叫我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坐下,自从这肚子一天天隆起来后,她走几步就很累。
“当然是有好事,这两坛酒是刚从大燕运回来的。是五十年的红香舞袖,你这个酒鬼一定会喜欢的。”连擎指着桌子上放着的两坛酒,密封的很结实。
一听是酒,明姒的眼睛不禁睁大,“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呵呵,不用客气。”连擎在一旁坐下,看了一眼明姒隆起的肚子,一边赞叹道:“时光如梭,再过一段时间,这爱喝酒的小娃娃也要降生了。”
“是啊,我也盼着他早点出来,免得我受罪。”明姒说着,随后抬头环顾四处,视线在触及那幅美人图时愣了一下,这画,是连擎那时给她看的,是他亲手画的。
注意到明姒在注视着那幅画,连擎笑了笑,“你与那时的变化很大,现今看来,满脸都是幸福之色。”
“是么?那我倒是没注意。”明姒想了想,或许吧。
“那时真的没想到你会是大燕朝中的人,也没想到,很重信义的云兄会是王侯。”连擎赞叹,也颇为感慨。
“当时是迫不得已才对连大哥隐瞒的,我倒是有些过意不去。后来,连大哥又帮了我们那么多的忙,现今又有如家人般的照顾我们。”想起过往种种,明姒突然觉得他们对连擎亏欠不少。
“千万别这么说,这样太过生分,我可是会生气的。”连擎煞有其事的瞪了瞪眼睛,让人感觉分外亲切。
“好好好,我不说了。”站起身,明姒一手扶着后腰,他这肚子太过难受,坐时间久了也很难受。而且可能是她坐着时压着了肚子里的小东西,他也很难受。
“不舒服么?若是不舒服,我送你去休息?”连擎看着明姒的肚子,按理说其实她这肚子隆起的速度过快了,当时回来时她肚子还是平坦的,这短短两个月,就快要赶上棠心了。
“我没事,连大哥一会儿派人把这两坛酒送到城郊去。我要去看看棠心,她快生了,这几日她总是吵着心慌意乱。”明姒放下手,说完便转身朝着门口走。
连擎走在后面送她,叮嘱她一定要看着脚下慢慢走,可是不能出任何意外啊。
格达和棠心就住在连府,明姒顺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走过去,刚转过一小片苗圃,就瞧见了坐在一排盆栽前大肚子的棠心,她拿着一个小水壶正在给盆栽浇水,煞是清闲。
“真是清闲啊。”明姒笑道,棠心听到动静立即转过头来,“小姐,你怎么来了?”放下水壶站起身,她挺着肚子,看起来很是辛苦。
“好了好了,你坐下吧。你这马上就要生了,今天可有什么不舒服的?”明姒走过来,一旁有下人给搬来椅子。
“还好,就是心慌意乱的,总想做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做什么。”看着明姒坐下,棠心才坐下,一手摸着隆起的肚子,满脸幸福之色。
“嗯,你小心些,也别到处乱走,身边也得无时无刻跟着人才行。”明姒叮嘱,棠心连连点头,然后瞧着明姒的肚子,不禁赞叹,“小姐,现今你的肚子都和我的差不多了,你有没有感觉不适或者什么。”
“没有,我很正常。你呀,别操那么多心,现在为人妇又马上要为人母,多关心关心夫君孩子和自己吧。”这丫头一直跟着她,现今能有这般际遇,找到如此夫君,她也很是安慰。
“嗯,我知道的小姐。对了小姐,你饿不饿?这糕点刚刚出锅,还是热的呢。”棠心突然站起身,绕过椅子去后面的桌子上拿点心,谁知还未走到桌子边,她突然停住,说话声也戛然而止,好似突然被高手点住了穴道定住了似的。
明姒看着她一诧,“棠心,怎么了?”
“小姐、、、小姐,我、、、我尿尿了、、、”棠心带着哭腔,站在那里身子都在抖。
“什么?”明姒忽的站起身,几步走过去,低头瞧着棠心的下身,她的裙子果然湿了,而且有水迹从脚下那里流出来。
“小姐、、、、”棠心哆嗦着,抓住明姒的手臂,她的手都在抖。
“没事没事,你这可能是要生了。来人,快把格达找回来,请产婆请大夫。”明姒扶住了棠心,她被吓得已经站不住了,整个人压在明姒身上,她本身的体重再加上肚子里的孩子,重的犹如米袋,明姒脚下踉跄一下,差点跌倒。
几个下人跑过来,七手八脚的帮着抬起了棠心,棠心紧抓着明姒的手,使得明姒没办法只得跟着,快步的朝着房间跑回去。
“没事没事,棠心你别怕。深呼吸,别紧张。”明姒坐在床边握着棠心的手给她打气,棠心可是十足的紧张,因为羊水破了,她下身的裙子已经被剪开了,能清楚的看到已经有血流出来了。
“小姐,我好疼啊。”棠心冷汗涔涔,这种疼真不是一般人能受住的,虽说女人生孩子是天经地义,但这痛苦,她不要再有第二次了。
“没事,深呼吸。”明姒也不知该怎么办,疼,这是必须的。
“棠心!”格达从外疾步跑进来,扑到床边抓住棠心的手,往日文质彬彬的模样已然不见,满是紧张之色。
一瞧见格达来了,棠心立即泪眼模糊,“都怨你,我好疼啊。”
“对对,都怨我,你忍住,到时等你不疼了,随你打我骂我。”格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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