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妇本善- 第9部分

平姨娘半天没反应过来，呆呆看了她半天，继而哈哈大笑，笑的拿帕子擦眼泪。

桑梓皱着眉不语。

“公主死了有十年了，你若曾是公主的婢女，也合该有二十好几了吧。”平姨娘指着她向榴香笑道：“瞧瞧、瞧瞧，这年头有这样忠实的奴才，真是、真是长公主在天有灵也该合眼了吧。”

“我不是在求您，是和您谈条件。”桑梓道。

平姨娘颇有几分玩味的笑，“我总觉得你不像奴才。没有奴骨、更没有奴相。而且……很聪明。”

“聪明？”桑梓奇道。

平姨娘笑道：“守坟的庄子里住的都是最低贱的奴，没有财路或人路，根本不要妄想能进叶府伺候。你一个小小女子，又没有身家。能搭上苏公子为你说情，这是能耐。刚入府没多久就知道关于叶府的情况，是聪慧。不动声色就毁了四小姐的名声，是机智。”

“你是个聪明人，与我这个聪明人合作，不会吃亏的。”

“……”

苏公子那件事，她真的不知情。明明拜托的是裴清，怎么成苏昱珩了。关于叶府的情况，她本来就很清楚。四小姐的名声，真心不关她的事，她是想不动声色的传出去，可没等她动手，别人就做好了。

……所以，她要怎么和平姨娘说，这些事，真的和她没关系？

正文　第13章　你是个聪明人

桑梓觉得自己真无辜。她现在只想知道叶元氏说的是不是真相。

据她所知，母亲——昌平长公主，是在下嫁叶府两年后有的她，她当然不愿相信自己的母亲有什么苟且之事。

叶元氏说是她买通稳婆和乳母，这件事若属实，那么也就是她害死了自己的母亲，也差点害死自己。

此刻的桑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没听进平姨娘的话。

所以，平姨娘喝了两杯水浪费不知多少口舌，只换来桑梓的一个字：“啊？”

平姨娘：“……”

这丫头是个呆子么？平姨娘不敢相信自己判断错误。种种迹象皆表明面前这个丫头是个聪明人，懂得利用别人铺路，而她躲在暗处散播消息却没有任何人怀疑。

那这种情况是……

平姨娘又认真仔细的观察桑梓后得出结论。

她这是大智若愚！

没错！

婢女榴香很惊讶姨娘居然一点儿也不在意桑梓的无礼，还是叫人上茶上点心，又置了个脚踏子给她坐。

明明姨娘的表情有不满，才一个晃神，就又是满脸堆笑。

榴香有点不太懂自家主子的心思了。果然是老谋深算，她暗暗腹诽。

几个时辰过去。平姨娘笑的脸都僵了。桑梓还在发呆。

榴香偷偷打了个哈欠，正被走进来的桃香看见，生生吞了下去。

平姨娘赶紧换了个表情，道：“有事？”

桃香看看桑梓道：“四小姐正找阿萝姑娘，姨娘怕是不能再留了。”

“梨花呢？”平姨娘道。

桃香道：“若不是梨花姐姐拦着，估计早就寻了。”

平姨娘心想，忙活这么半天不能白忙活，便先打发了榴香和桃香，直接了当和桑梓道：“我可以告诉你我所知道的昌平公主的事，你必须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桑梓蓦地抬头看她……

“你可终于回来了！”梨花拉桑梓坐下，面色放松，“哎，你再不回来，我可真没法和四小姐说了。”

桑梓看她，“你是平姨娘的人？”

梨花一愣，忽而笑了，“猜到了？”

“不是猜。”桑梓边倒茶喝水边道，“为什么要拉我下水？”

梨花笑道：“我不会害你。”

桑梓低头喝光杯中茶，淡淡道：“你可以在不知不觉做这么多事，而且还能想办法让姨娘以为是我做的。若你哪天要害我，岂不是轻而易举？”

梨花起身低头看她，“我没有害你的理由。”

桑梓与她对视，“可你也没有帮我的理由。”

梨花不动声色的望着她，继而移目负手走到窗边。“我是没有帮你的理由。但是我有帮平姨娘的理由。”

“为什么挑上我？”

梨花转头看她，“凭你和我一样不喜欢三小姐。”

“噗嗤。”

桑梓忍不住笑出声来，“是你傻，还是你认为我傻？”

梨花纯真的一笑，“我的理由是什么又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和平姨娘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

桑梓握紧杯子，“我不想像个棋子一样任人摆布。”

梨花走到她面前，凑近她耳边道：“奴才生来就是任人宰割的。难不成你以为你是主子？”

“我……”桑梓负气砸桌，茶壶、茶杯齐齐一跳。

“消消火。”梨花覆手在她手背，笑眯眯道：“今儿晚上最后一次吃青团，我们好好吃一顿。”

这顿青团点心终究没能好好吃成。四小姐桑怡直接把她唤了过去，好一通教训。

桑梓不敢过多解释，只说自己进府的日子短，走迷了。

四小姐半信半疑，倒也没有追究。桑梓出了寝屋，听莲花和杏花说话才知道苏公子不日便要来府里。

难怪桑怡心情好不和她计较。

桑梓也默默做着分内的事。梨花让她背熟的医书已经背的八/九不离十了，里面全是些对花香过敏症状的叙述以及一些突发状况的治疗方法。

刚在梨花那里过关，又被她拉去辨识各种花朵。

“四小姐喜欢花儿，却又是易过敏的体质。所以这个你必须学。”

恰好莲花到后院剪花，见状不免掩口笑道：“梨花妹妹真是用心。阿萝妹妹你要上点心好好学。”

“嗯。”桑梓点点头。却见梨花半理不理的样子。莲花也没说什么，还是微微笑着离开了。

桑梓奇道：“似乎你不喜欢莲花姐姐。”

梨花抿抿唇，拉着桑梓往外走，“你跟我来。”

桑梓不解，及至院中，就见莲花捧着一束花正和一位男子说着什么。只见她脸颊粉嫩，表情娇羞，欲拒还迎的侧身对着男子。男子则是一副欢喜异常的模样，不断的动手动脚。

“宁哥……宁大爷？”桑梓丝毫不意外叶泽宁会做这等事。只是他的爹爹叶威璋是庶子出身，早就自立门户不在叶府居住，难道有什么事情回来了？

梨花驻足看了会，便道：“我们回去吧。”

桑梓见梨花面色不好，也没敢多问，乖乖同她回屋。莲花光天化日之下和少爷**，和她平日里那种娇羞模样大为不同。

桑梓闲来无事喜欢翻翻史书，梨花一反常态的没说她，自个默默的绣花样。

杏花蹦跳着跑进来，将一大筐干花压在她的书上，笑道：“你又讨打。看这么些个书。”

桑梓除了梨花之外，就和杏花关系不错。杏花每天都是喜笑颜开的，就是脾气直了点，难免得罪人。

“哎，杏花姐姐，你是不是梨花姐姐肚子里的蛔虫啊。怎么我刚背了书，你就知道她要我分辨花儿了。”桑梓故意苦着脸，娇俏道。

杏花哗啦一下夺走她的书，自顾自道：“《五代谜案》。你这是哪来的呀！”

桑梓一下就急了，忙的起身抢夺，“姐姐还给我。这个可不能被四小姐知道的。”

杏花把手背在身后，正色道：“不是我说你。你来叶府也有一段时日了，天天儿都忙些什么呢。还尽看些奇奇怪怪的书。梨花不管你，我可要管你。”

眼见书被她撕下来几页，桑梓登时就恼了，这是她塞银子给小厮帮找到的，平时稀罕的不行。

“杏花姐姐！”桑梓吼了声。

杏花一怔愣，书便被抢了去。桑梓抱着书，静静的看着她。

梨花也没想到桑梓会真的恼了，忙道：“杏花，她还小，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杏花脸一红，愤愤道：“不稀罕我管，我还懒得管呢！到时候出了乱子，梨花你也别来找我出主意！”

“杏花！”

梨花伸出手，杏花的身影早飘出门去。她无奈的看向桑梓，“你在叶府伺候，好歹长点心，这些人，有哪个是能得罪的？”

“是。”桑梓诺诺的说。她这个易冲动的性子还真得好好改一改。小姐的性子丫鬟身，不得不收敛一点。

“梨花！”

男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随即一只靴子踏了进来。

桑梓无语的看着她曾经的宁堂哥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梨花放下绷架，笑着行了礼，“大爷看望四小姐，好像……走错了地儿。”

叶泽宁很喜欢梨花爱答不理的样子，隔着点距离腆着脸和她说话。桑梓觉得没甚意思，抬脚想出去对着日光研究花儿。

“美人儿留步。”叶泽宁开口了，“新来的？”

桑梓想，那日元栋也是这般拦自己，看来这些纨绔子弟都是一个德行，不因叶府的家教更好会有什么改变。

“是。我叫阿萝。”桑梓没回头，很是大不敬的回答。

叶泽宁一向不在意这些，听见这个名字反倒思忖道：“你就是那个守坟庄子上姿色过人的姑娘？”

桑梓眉头一皱，这都传的什么艳名。

叶泽宁当即喜的双手箍住桑梓的肩，嘴巴凑过去道：“既然如此，今儿个你陪陪大爷？”

桑梓一阵恶心上涌，身子扭动两下，转身想扇他，猛想到身份悬殊，赶紧收了力气。这下像是她要摸他的脸。可把叶泽宁高兴坏了，一把握住她软若无骨的小手道：“你跟着大爷，大爷不会叫你吃亏的。”

梨花上前一步，笑道：“四小姐的脾气，大爷心里可有数的。”

叶泽宁左右各一个容貌各有千秋的姑娘，心化成一汪春水，早把探望妹妹的事忘在脑后。梨花这一提醒，唤回他些许神智。

桑梓趁势缩回手。

“瞧我这脑子。这不每次来都想先瞧瞧你们么。”叶泽宁一脸深情的望着梨花。

梨花笑道：“宁大爷怎得到府里来了？璋老爷可也来了？”

叶泽宁笑道：“这不下个月就是端午了。我爹想着要送礼来，我娘又想宣弟了，硬吵吵着跟来。这才偏早了些。”

李二夫人也来了？

桑梓笑了笑，这下叶府可热闹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见莲花慌慌张张入内道：“可不好了，二夫人不知怎得落水了！宁大爷快去瞧瞧吧！”

正文　第14章　端午事变

李二夫人闲来没事在叶府正中的园子里喂鱼，悠闲自在的脸上的皱纹都跟着笑。

然后不知怎得，她身边的婢女走开了，更不知为何，背后似乎被撞击了下，她惊声尖叫着往池中倾斜，巨大的肥硕身躯将池水砸出一个大坑，飞溅的水花洒的到处都是，池中锦鲤纷纷逃窜。

丫鬟端着小碟子糕点正好经过，又恰好看见三小姐不知所措的站在池边。

“不好啦！二夫人掉进池子里了！！”

这么一通嚷嚷，整个叶府登时慌作一团。叶元氏拉着脸命人将二夫人救出来，送回风雅院休养。

这下可好，叶威璋正陪着叶老承恩公说话，当即听说了这个事，立马跳脚指着叶威琰道：“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老承恩公目光一凛，道：“璋儿，不许放肆！”

叶威璋挤眉弄眼表示不满，悻悻坐下，心里头又担心李氏的安危，屁股在椅面上磨来磨去，甚是不安。

“父亲，若不然咱们一同去瞧瞧？”叶威琰很是纳闷，这好好儿的刚入府没几天就出了事，他也算叶府半个当家人，面子上不好看。

叶威璋一听，也按耐不住了，眼巴巴的看着父亲。

老承恩公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动，见儿子没出息的样子就来火，一拍桌子沉声道：“怪道你不如你哥哥，一个女人罢了，又没死，值得那么大惊小怪的？”

叶威璋气势缩了大半，垂着脑袋不吭声，明明是哥哥先提议去看看的。

叶威琰曾是驸马，又在朝廷任职，前朝摸爬滚打这么些年，自然是稳重、察言观色要更甚浑不知事、只懂吃租银的弟弟不知多少。老承恩公这么一说，他立刻转了话道：“叶府一向和睦，儿子认为可以遣下人问问看，也好了解情况。”

老承恩公用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看了看他的庶子叶威璋，很是赞许的对叶威琰道：“琰儿思虑周全，还有，听说你母亲从佛堂出来几日了。却也不曾见过为夫，且命她晚些时候来我这里一趟。”

叶威琰答应了。

李二夫人的风雅院那叫一个井井有条。公主未嫁进叶府前，叶元氏是叶府掌家夫人，处理事情来自是比大夫人好太多。

所以当叶老太太扶着丫鬟、带着婆子来的时候，厅堂内一切妥当，郎中也已经给李二夫人瞧过了。

叶老太太上座坐定，一眼瞥见拱手侍立的叶元氏。“儿媳，你怎么出来了？”

叶元氏满脸堆笑，褶皱也跟着弯了起来，“儿媳吃斋念佛这么些年，很是惦记老太太的身子。加之心头郁结已解，也该尽一尽为人媳的孝道了。”

叶老太太目光深邃，却也没再说什么，而是环视一周道：“怎么回事？”

只见那名恰好经过的端糕点的小丫鬟跪下道：“启禀老太太，二夫人落水时，婢子正好看见了。”

“哦？”叶老太太嘴角微勾，“看来大夫人持家有道。原先府中出事，总是没人吭气儿，今儿倒好，我才该问了一句话，就有人看见了。”

大夫人缩着脑袋不说话。

叶元氏轻蔑的看看这个媳妇，也没说什么。

小丫鬟吓的瑟瑟发抖，磕头道：“老太太，婢子……婢子……”

叶老太太柔声道：“不着急，你慢慢儿说。”

小丫鬟深呼吸，咽了口口水道：“当时二夫人在池子边喂锦鲤，我端着点心从东边来。三小姐不知何为一个人在附近，婢子好奇看了两眼，就瞧见……就瞧见……”

“瞧见什么？”叶老太太看向三小姐。

小丫鬟喃喃道：“就看见三小姐走到二夫人身后，好像推了她一下。”

“哼。”三小姐冷哼一声。

厅内所有人看向她。三小姐倨傲道：“胡说八道！我和二婶子无冤无仇，为何要推她入水？而且这个小丫鬟也说可能。莫须有的罪名谁不会栽赃？”

四小姐桑怡笑道：“姐姐急什么。又没说一定是你做的。小丫鬟若是离得较远，不一定看得清，你到忙着解释了。”

二小姐桑愉拉了拉妹妹的袖管，小声道：“怡儿莫要没规矩，长辈们都在呢。”

桑怡很听她这个嫡姐姐的话，当即就不作声了，而是使了个眼色给庶女五小姐叶桑情，叶桑情依附四小姐过活，开口便道：“二姐姐这话说的是，殊不知有些人是乡野丫头不懂规矩，白白连累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