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之谦狠狠的握了握手中的马鞭,双眼一凛,一扬马鞭飞快的朝前冲去,一边大吼道:“以马填之,给我冲。”身后有万千野狼,想用这个沼泽来拖延他的速度,不可能。
一边朝着高坡下的沼泽地就冲了过去,铁蹄阵阵如闪电一般呼啸而至。
一步踏入沼泽地里,齐之谦一马鞭挥去,卷起一陷入沼泽里的士兵,一边操控着马匹,踏在牠们同伴的身上,飞快的朝前狂冲而去,战马也知道所踏之地有危险一般,几米拼尽了全力,长嘶中四蹄几乎没沾地面的朝前冲去,马鞭卷着浑身污泥的士兵,在沼泽上一拖而过。
身后的士兵们见此纷纷照做,一时间泥泞的沼泽地里,陷入了无数的战马,能拉出来的士兵,都拉了出来。
刹那之间,铁蹄践踏在沼泽里的战马身上,飞快的跃过不大,但是也不小的沼泽地,朝着宽阔高地冲了过去。
马声长嘶,凄厉而铁血,在这一片美好的蓝天下,奏起血色的鸣唱。
没有人回头,也没有人尝试着慢一下,要是能够慢一下,那么就会发现身后早没了那野狼群的身影,早没了那琴声和箫声的合奏。
齐之谦到底还不懂云轻,云轻并非赶尽杀绝的人,岂会真正要他十万士兵葬身狼腹,他若是慢一点,这无数的马匹和人,也不至于葬身在沼泽地里。
阳光闪烁,蓝天清风,血色草原。
齐之谦这厢在亡命奔逃,而苍茫草原上的西面,此时却风平浪静。
十多人快马穿梭在草原上,朝着腹地进发。
“公子,,不对啊!”一身赵国装束的墨银,扯着头上帽子往下拉了拉,眉心紧紧的皱起朝身旁之人低声道。
这一行人,无不是赵国深秋时节居住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放惯常的装束,裘皮袍子,头上一顶寛边帽子,高高的衣领几乎遮挡去半边的脸颊,若不走近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来人长什么样子。
马匹上搭着皮毛货物,看上去就一土族人。
与他齐头并进的独孤绝中,皱眉听着墨银的话,这不用他说,他已经发现了,至从进入这苍茫草原上来,就遇见很多的禁忌的地方,不得擅自走动,只能避道而行。
若放平常人眼里或许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可他们岂会不知道,这是军队驻扎在这里的防线。
楚国和赵国的军队驻扎在苍茫草原上,等待齐国的军队一到,就开进长城外驱逐进犯的匈奴人,这他是知道的,但是为什么禁止戒备的的地方这么多,若说楚国和赵国分几处屯兵,这也有可能,只是感觉就是不对。
“我也觉得不对,公子你瞧,那边士兵的衣服下是银白色的甲胄。”墨离压低了声音凑近独孤绝道。
独孤绝一眼扫之,眉眼微微一沉,那不远处巡逻的士兵,在北风的吹拂下露出一身粗布衣服下面的甲胄,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他也看清楚了,确实是银白色的。
“燕国的。”墨银,墨离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齐齐瞪大了眼。
燕国的甲胄乃是七国中最好的,当年独孤绝以兴师问罪之名进入燕国,盗取的就是这燕国的镇国之宝,精铁的锻造之术,经过锻造之术冶炼出来的精铁,不是铁黑和铁色,而是银白,极轻又防御力极好的银白色,除去燕国外只有他们秦国暗中锻造的有,现下在这里出现,这……
“什么人?做什么的?”正对视间,那一队兵士纵马巡逻了过来。
“我们是高山领那里的人,军爷啊,你们就是要去长城边围剿匈奴人的吧,这匈奴可把我们害苦了,我们……”墨银立刻一抬头,满口赵国土话,又是恭维又是感激的迎了上去。
高山领,乃苍茫草原上的游牧土族,本就生活在这苍茫草原之上,齐楚赵屯兵于此,倒也没有驱赶原住地的居民,只是军队驻扎的地方,限制了任何人的进入,因此这苍茫草原上,也几不可见的会时不时出现高山领那边的人,去城镇买卖皮毛等货物的身影。
好半通拉扯,那一队士兵上上下下打量独孤绝等许久,方冷冷的道:“没事不要乱跑,知道我们为你们征战,就别给我们添乱子,快点回家,这草原上现在还驻扎着楚国的人,我们认你们是原住民,他们可不认,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走吧,走吧。”
“是,是,我们马上就回去,这生意我们隔些日子在做……”墨银立刻点头哈腰的示意独孤绝等跟着他离开。
“燕国人。”翻过前方的土坡,看周围没有人后,独孤绝冷冷的开口道,这带头的人是真正的赵国人,那赵国土话说的很顺,但是就近看去,他身后的几人,秋风吹起的衣袍下,那隐隐约约的银白色盔甲,看的更是仔细,绝对是燕国甲胄,没有错。
当下三人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燕国居然也在这里,而当头的居然用的是赵国的人,如此隐瞒真实情况,这里面……
“公子,我们立刻……”
墨离的话还没说完,独孤绝冷冷的挥了挥手打断墨离的话,沉声道:“送消息回去,看起来这里不似齐楚赵三国驻守赵国边界那么简单,哼,我倒要看看到底怎么个不简单。”说罢纵马就朝前奔去,居然深入苍茫草原腹地而去。
墨银,墨离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了然,想查清楚底细是其一,想找到云轻是其二吧,只是这苍茫草原看起来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复杂,他们不过十来个人,如此下去……
知道独孤绝的说一不二,两人暗自摇头,皱了皱眉,快速下达命令后,拍马朝着前行的独孤绝追去,看来要更加慎重了。
风起云涌,晴空蓝天下,蕴藏着一股杀机。
苍茫草原东南面上,齐之谦带着十万铁骑如飞一般冲过沼泽地,不敢做任何的停留,朝着西面的方向就奔了过去。
由于前锋阵营上的战马几乎少了一半多,基本上一匹战马上都乘坐两个人,满身污泥,一片狼狈。
齐之谦行军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如此的狼狈过,一身污秽就不说了,被人设计着逼着往陷进里钻,还明知道有可能有问题,却不得不钻进去,实在是窝火的很。
要知道,在完美的计划,在绝对的力量前都是不堪一击的,他再有心计,在绝对凶残的野狼面前,也只有逃的份。
“嘶……”一声战马的嘶吼,在他还没有苦笑出来的时候,骤然长啸起来,齐之谦顿时一惊,抬眼就朝前方发生异变的地方看去。
只见战马跳跃着,如发了疯的朝着四面八方狂奔起来,而越是乱跑就越是疯狂,马背上训练有素的兵士,居然没能控制住马匹的狂奔,只能任由它们瞬间四散而奔。
齐之谦顿时脸色一变,在任何的情况下他都不怕,但是如此四散而走,他的军队岂不是直接瓦解。
“给本……”骤然的大吼还没说出来,坐下的马匹突然也如发狂一般的长嘶跳跃了起来,那巨大的颠覆几乎要把他从马背上折腾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不好了,太子殿下,地上有东西。”一直保护在他身边的上将军玄知,突然大吼出声道。
齐之谦心下一凛,一眼扫见一被剧烈跳跃扔下马去的士兵,落地后身上瞬间多了几个窟窿,涓涓的鲜血流淌下来,齐之谦立刻明白过来,地上有埋伏的东西,有铁尖刺。
“该死的。”齐之谦一派儒雅的面上,第一次有了怒气的神色,如此连环埋伏,居然如此一环接着一环,真要他死在这里才甘心?
一边竭力控制着发疯的马匹,一边大吼道:“你们注……”
“嗖。”齐之谦大吼的话才出声,身旁不远处的高坡上,草地上,突然利箭破空,朝着他们所在的地方就射了过来。
黑黑的箭头,短小而精干,一排排连珠的朝着他们射来,那是机关,早就准备好的机关。
齐之谦脸色铁青,快速的拔剑击打朝着他射来的箭头,身旁一直把他护卫在中间,就算是脚下有尖刺,也没有离开他太远的贴身护卫,见此来不及护卫自己,齐齐拔剑迎上四周的利箭。
顷刻间,黑色的箭头如雨一般从四面八方朝着齐之谦的军队射了过去。
但听嗖嗖之声破空而来,齐国的军队瞬间大乱。
脚下有暗器,空中有利箭,顾此失彼,顾彼失此,战马长嘶,疯狂奔跑,箭头如雨,四射而来,天罗地网,不外如此。
任凭他齐之谦计谋无双,今日遇见这样的状况,也要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高高的山坡后面,丁飞情带着她的两万亲信,不断的游离着,操控着那早就埋伏好的暗箭,不需要屈身与前去引发,只需要远远的拉扯那早就安排好的机关,隐藏在草丛中的利箭,自然会射过去,不求准头,不求方向,反正四面八方都是人,怎么射,怎么有。
战马狂奔,四散而走,齐之谦的十万大军尽皆网在中央。
遣散了万千上万的野狼群,云轻和飞林此时坐在白虎王的身上,抱着一身污泥才从沼泽地里奔出来的小穿山甲,站在齐之谦的十万大军身后远远的高坡上,看着这一方天地间的一片狼藉和混乱。
“厉害,厉害,难怪凭借女儿身能当上韩国的上将军,如此手段,确实高超。”纵马跑上前来的暮霭,看着远处的混乱情景,不由眼含赞誉的道。
“姐姐很能干。”云轻抱着小穿山甲,很真诚的道。
“一环连一环,是很厉害。”飞林点点头,把玩着手中的血玉短萧。
“那是因为我们厉害,要不是我们帮忙,她也完成不了。”赶过来的小左笑眯眯的拽着小右,满脸的兴奋和得意。
暮霭见此哈哈大笑道:“就你功劳最大。”
“当然。”小左大大方方的接受,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暮霭和飞林一听不由齐齐大笑。
云轻闻言不由也微微勾了勾嘴角,只是目光一直注视着那处混乱之地,姐姐还在那里,可不能出事,若不是姐姐不让她去,她还真想赶去帮忙。
“别担心,你姐姐不会出事。”暮霭看着云轻的目光,笑着道,那处他可参与了的,只要小心点,保准万无一失。
要知道,他们的预想只是伏击齐之谦的军队,让他受创后,开始怀疑他们六国联盟里面谁是内奸,如此一来,他的六国联盟可能直接不攻自破。
要知道,士气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拖不得,一拖可能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他们内部不稳定,不能确定那一国有问题,他们就一天不敢发兵攻秦国,互相猜忌下来,谁都可能是奸细,谁都可能不是奸细,人心这个东西,可是经不得猜忌的,只要谁都不相信谁,互为掣肘,那还谈什么六国伐秦,那不过就会沦落到一个题外话而已,六国联盟,不攻自破。
因此,这一场不会有太高的难度,再说了,齐之谦带来的可是十万军队,他们纵然设下了埋伏,可到头来也只有丁飞情的两万军队,如果这样两万都能灭了齐之谦的十万军队的话,那齐之谦也不用混了。
云轻听暮霭的宽慰,不由回头朝暮霭微微笑了一下,点点头道;“谢谢你。”
“客气什么,我……”
“不对劲。”暮霭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直站在白虎王身上的飞林,突然皱眉看着远处冒了一句。
气氛一瞬间立刻就紧了起来。
“什么意思?”暮霭沉声道。
飞林望着远方,沉吟道:“感觉不对,如此快的溃散,怎么可能,要知道那可是十万铁骑,前锋中招,后面的不会那么快踏进去,怎么会这么快就混乱成这个样子?”
“说的对。”飞林话音才落,一骑如飞一般奔来,丁飞情一脸五彩斑斓的冲上前来。
“可有受伤?”云轻立即迎接了上去,来不及问情况,先快速打量丁飞情全身而去。
“我没事。”丁飞情直接从马上跃了下来,快步走进,沉声道:“不对劲,这不是十万铁骑,人数不对。”
飞林,暮霭一听脸色同时一沉,看着丁飞情道:“你如何得知?”
这齐之谦的十万铁骑是从他们眼皮子下过去的,虽然隔的远看不真切,但是那队列和铁蹄声确实跟十万铁骑差不多,他们不至于连这点人数的多少也分不出来。
丁飞情狠狠一双手互击一拳,飞快的道:“齐之谦,智计无双,果然不能太看轻了他。这前锋人数是够的,但是整个中间部份基本上是空的,很多战马身上根本就没有人,十万铁骑,十万战马绝对有,但是我估计可能只有十万的一半,或者连一半都没有。”
她在近前看的最是清楚,前锋一人一马,有很多还是两人一马,但是整个中间部份,基本上就是一个驾驭着两匹马,队列整齐的时候看不出来,但是一进入暗刺地带,战马乱冲,一下就看出来了。
云轻,飞林,暮霭,快速的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是一沉。
只有一半,那还有的人到那里去了?齐之谦这一招玩的是什么,他是在防备着什么?还是他本身就准备着做什么?
“他准备要做什么?”飞林把玩着手中的血玉短萧,双眼快速的转动。
没有人答话,齐之谦想要做什么,谁知道。
面面相觑,几人一时间都摸不清楚齐之谦这一手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此兵分两处,公开给其它五国的只有这一路,那还有一路去了什么地方?还有的一半兵力他要做什么。
正在此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尖利而高昂,冲破长空远远而来。
云轻听之一怔,唰的抬头朝天空上看去,只见一头黑色的大鹰穿梭在天空中,只露出一个小小的黑影,此时正不断的盘旋在西面方向的天空中,长声鸣叫着,一声接一声。
云轻顿时脸色一变,面色瞬间苍白。
“怎么?”丁飞情见云轻脸色有异,不由快速的问道。
“绝在这里。”云轻下意识的抓紧了坐下的白虎王的毛,这是华阳太后养的那头大鹰,她懂它的意思。
鹰目刁钻,极是锐利,千米之内也能看个清清楚楚,而这鹰华阳太后又特意培养过,用来认人,只要见过,它就能认的出来,此时的鸣叫声所表达的意思,居然是独孤绝在这里。
飞林,暮霭,丁飞情一听不由齐齐一楞,脸色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