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林毫不惊讶的靠在椅子上,嘴角勾勒着一丝暗赞。
一人给的毫无征兆,一人接得理所当然,没人说有多珍贵,没人问要怎么回报,好似生死兄弟一般来的爽快之极,也许真正应了那句话,惺惺相惜,是英雄,重英雄,一面之缘,足以定一生忠义。
云轻见独孤行只服下暮霭的药片刻,脸上就有了点血色,不由心下微微一松,同时又微微一紧,一年时光,必须去找药了。
且说云轻这边正为着独孤行的病担忧不巳,独孤绝那边却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齐国太子府,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里面好些机密,被他的人顺手牵羊给带了回来。
这齐之谦因嫌宫内不好与百官行事,毕竟上面还有他父王,虽然在齐国他几可一手遮天,但毕章其它人的眼线太多,因此大半时间住在王宫的皇家别院,也就是他的太子府。
丁家满门抄斩,他算定丁飞情,云轻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她们不来,肯定有人来,因此天牢和法场那是重重天罗地网设下,亲自镇守。
却没想独孤绝虽然答应救人,可没说要还丁飞情一个毫发无损的丁家九族,因此,声东击西,直钻了齐之谦的空子。
齐之谦坐镇法场,精英几乎都散布周围,却给独孤绝留了个无人守着的太子府,被独孤绝一把火烧的干干凈凈,那火势蔓延之齐国王宫,宫内刺客乱窜,直杀齐王。
逼得齐王连下三道金牌令箭,要齐之谦回宫救驾,齐之谦当众实在不好违令,只好转身救驾。
而在齐之谦回救王宫之时,独孤绝的再趁乱重锤出击,九族虽然没有全部救下来,八族至少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齐之谦算了他那么多次,这次不过小小一个还击而巳。
独孤绝看着眼前的飞鸽传书,嘴角勾勒出一丝嗜血的笑容,齐王无能他岂会杀之,要是换齐之谦登基为王,他不是帮了对手,毕竟王和太子还是有差别的。
齐之谦明白这点,所以不救,不过齐王不明白,因此惊吓得三道令牌命齐之谦回宫救驾,有时候一个糊涂的君王,还是很有用处的。
皆大欢喜。
晚宴上,独孤绝一说,丁飞情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不由抱着云轻好一阵笑闹,看得独孤绝直发怒,干脆的扯过云轻抱在怀里,转身就去了寝宫,羞得云轻整张脸都红了。
月上柳梢头,一轮下玄月挂在天空,再过两日就是年关了。
“绝,大哥的身体不能拖了。”云轻坐在独孤绝的怀里,微微皱眉道。
独孤绝也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当下沉声道:“我会想办法,你不准去!”长生果是真的有的,那他一定想办法拿到手,只是绝对不准云轻去。
“绝!”云轻看着独孤绝。
“你别想,年关再过两日就到了,你好好准备,这可是你第一年做主宫廷,别想离开。”年关准备乃属后宫份内之事,可是要云轻管理的呢。
“你明知我……”
“不管,现下,先给我生个儿子再说!”独孤绝不等云轻反对的话说完,直接把云轻压倒。
瞬间,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声弥漫在整人寝宫。
南蛮那么危险的地方,他岂会让她去,想也不要想,他哥的事他会自己想办法。
转眼就过了两三日,云轻天天被独孤绝弄的一身酸软,站起来都费力气,别说去什么南蛮了。
让云轻实在是无语,她就算要去也会过了年去,这个独孤绝……
腊月三十,整个秦王宫一片喜气洋洋,到处张灯结彩,往来的人众无不带着灿烂的笑容,一身新衣,衬的肃穆的秦王宫也鲜活了起来,新年到了。
乾坤殿上,独孤绝和云轻高坐于上,下方百官聚首,正满脸喜庆的献上他们的珍奇异宝。
但见琉璃八宝马,翡翠玉西瓜,黄金黑玉枕,血玉龙凤杯,玛瑙牡丹屏……无数的珍宝摆满了整个乾坤殿,那宝物的光泽不输外面的阳光璀璨。
“臣偶在民间得一宝物,乃是七国山川卷轴,今特献陛下与王后,愿我大秦海纳百川,一统天下!”吏部上大夫出列高声说道。
独孤绝一听顿时点头,大笑道:“好,这物好。”
身边站立的楚云见此立刻示意吏部上大夫展开画轴,只见展开后几乎有十丈之长的画轴上,七国山川几乎都罗列在其上,地理面貌虽然不详尽,可难得如此汇聚一图,寓意却比内容更好。
“愿我大秦海纳百川,一统天下!”百官瞬间躬身齐喊。
独孤绝心情大好,伸手紧紧握住云轻的手,云轻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任由独孤绝握着她的手,一片温暖。
“臣献上……”
“报,南蛮圣女使者求见。”一声奏报打断工部上大夫的话,飞快的传入大殿。
大殿上本来热烈的气氛,顿时一僵,百官面面相觑,南蛮圣女使者,南蛮从不与他们接触,今天怎么突然……
第一百零五章 哗变
独孤绝眉头微微一沉,眉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沉声道:“宣。”
“是。”楚云当即高声道:“宣南蛮圣女使者进殿。”殿上群臣顿时齐齐侧头朝殿外看去。
云轻高高坐于其上,缓缓收敛了嘴角的笑容,眉眼间几不可见的微蹙,闪过一丝若有所思,若她当日没有记错的话,飞林曽经问过雪王妃是不是南蛮人,而雪王妃含糊其辞,今日这南蛮使者……
没等她如何思索,殿外快走上来的几人,云轻抬眼看去。
只见来人不比秦国人彪悍体型,也不若赵国人的高大,齐楚的温文尔雅,韩燕的风度翩翩,看上去并不是很强壮,个子适中,风度也不谦和,却精壮之极,犹如豹子,好像随时都可以在瞬间给人致命一击的感觉。
来人三男一女,三个男子头上带着插了羽毛的帽子,上身只穿一件看似单薄的贴身短襟,下身围着一虎皮裙,不似繁装儒衫,与七国民风大不相同,看上去很新鲜。
而那一个女子一身纯白的衣裙,裙脚上绣着一圈像树又像鸟,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图案,脸上以白纱蒙着,看不见容貌。
三男一女大步走上,当前那女子一进殿门,一眼便对上了云轻的眼,便没再移开过,注视着云轻的脸,完全无视旁边的独孤绝。
独孤绝一见眼神一厉,重重的一声冷哼!
那蒙面的女子闻声斜眼看了独孤绝一眼,便也不再理会,依然站在殿上打量着云轻,对独孤绝不行礼也不跪拜。
朝中百官见此齐齐脸有怒色,楚云脸色一沉便欲出声。
那蒙面女子身后一长相刚武的男子,见此踏前一步,看着独孤绝高声道:“南域圣女座下左都尉见过秦王。”说罢与身后两男子对独孤绝微微躬身为礼,却不行跪拜之礼。
而那蒙面女子只淡淡一点头,权当作了礼节。
“放肆!见唔君王为何不跪?”礼部上大夫立刻面色一沉,上前一步大喝道。
那左都尉冷冷的瞟了礼部上大夫一眼,声音万分洪亮道:“天地君亲师,我南域只跪圣女,邻邦君王,为何要跪?!”虽然七国称呼他们为南蛮,不过他们自己却不是如此称谓,而是南域。
一句话说的万分响亮,掷地有声,万分桀鷔不驯。
“你……”礼部上大夫面上瞬间被气得通红。
独孤绝闻言满身冷酷的皱了皱眉。
楚云见此立刻挥了挥手,打断群臣愤怒的欲呵斥的话语,看着眼前的左都尉,沉声道:“国自有国礼,无须强求。”
南蛮之地只信奉圣女和南蛮王,这只跪他们的说法并不是虚构,今南蛮圣女的使者来的蹊跷,这礼法上到没有必要太过强求,先看来意。
一句话按抚百官,百官闻言齐齐收敛了怒色,静待来人表露来意。
那左都尉见此,看了一直淡然坐在王座上的云轻一眼,再度对着云轻微微躬身后,高声道:“我南域圣女闻相邻秦国,出一惊才绝艳之人,驾驭万兽,声震八方,今恰逢大好日子,我圣女特意送上薄礼一副,望请王后笑纳。”说罢,伸手从身后一男子手中取下一长长的礼盒对着云轻递上。
自这三男一女进殿,云轻一直与打量着她的蒙面女子对视,此时听言如此说道,不由望向说话的人。
百官闻言瞬间面面相觑起来,面色不怎么好看,只送礼于王后,这算什么?
先有王,才有王后,大殿之上献礼于王后,不就等于无视他们的王,虽然是献礼,但是……
高坐于上的独孤绝见此,却并不觉得难堪,若是送给别人,那么这面前的三男一女不要再想走出这秦国,不过若是送给云轻,那么他不但不怒,反而觉得欢喜。
“呈上来!”独孤绝大手一挥。
下方的墨银,墨离立刻走上前,接过左都尉手中的礼盒,在王阶下站定,万分小心的打开。
防范于未然,这南蛮来得蹊跷,不能大意。
小心翼翼的打开礼盒,见里间就只一卷轴,看来是字画一类的东西,难道真的献礼而来?
云轻见此移开目光,看向左都尉淡淡的道:“多谢圣女。”
“王后喜欢才好。”左都尉定定的看着云轻,眉眼中很是尊敬。
墨银见此取过画,恭敬的走上前朝云轻缓缓展开。
云轻,独孤绝顿时齐齐看过来。
只见卷轴展开,一副水墨山水立刻跃入眼帘,荷塘清幽,莲花朵朵,一女子依栏而立,凝望远方,冷淡而绝世清艳,乃是一副绝色佳人图。
楚云站在云轻和独孤绝之前,也把此画收入了眼帘,不由暗自诧异,给云轻献上一美人圈,这是什么意思?这画要送,送他们秦王还贴切一点,送给云轻做什么?
此念头还没成型,那画作接着展开,画中绝色丽人的容颜完全展露出来。
弯弯的柳叶眉,黑如宝石的丹凤眼,小巧的瓜子脸,而那眉心一块殷红的樱花印记,令整个人更添三分灵气。
三人看到这齐齐一愣,那张脸,这不是云轻是谁?
云轻眉眼中微微一闪而过诧异,她的画像?
独孤绝则瞬间神色一冷,南蛮圣女送来一副云轻的画像是什么意思,不由眉眼一沉正欲说话,却一眼扫到墨银打开画作的右下角,作于丙辰年七月,话到嘴边卡在了喉咙里,倾刻间说不出话来。
丙辰年七月,这幅画是二十年前所作。
云轻瞬间大感诧异,二十年的画像,这不是她,但是那张脸,那额上的樱花标记,怎会如此相像?
与独孤绝对视一眼,两人再度仔细看去。
纸张发黄,摸上去微有湿气,显然有了些时间,的确不像近作。
再细细看那眉眼,虽然一眼看上去很像,但是仔细看,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画中的女子是冷,冰冷高贵,而云轻是淡,淡雅温和,那眉眼处也略有不同,仔细看来就可看出确实是两个人。
但是那轮廓之像,若说雪王妃与云轻有五分相似,那么这个女子与云轻就有七分相似,天下间居然有如此相像的人。
“这是圣女珍藏了二十年的画作,王后可喜欢?”大殿上左都尉洪亮的声音响起,直直望着云轻。
大殿上的百官都看见独孤绝和云轻楚云细微的变化的神态,不由此时也都齐齐看着云轻和独孤绝,他们的陛下并不是轻易动容的人,这画上面到底画的是什么?
云轻言转头看着殿下的左都尉,那眉眼中的敬意和狂热,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是云轻却看得很清楚,当下云轻暗自皱了皱眉,面上却淡雅依然的道:“很喜欢,多谢圣女割爱。”
“若想知道画上的女子是谁,我可以为王后提供答案。”那自从进殿一直没有出声,只看着云轻的面女子突然出声道,声音冰冷之极。
云轻闻言看着那女子,心里微微波动,这话后面的意思,也许并不是她喜欢的,也许……
当下温雅的道:“若想知时,自当拜访。”
那蒙面女子见此看了云轻一眼,不再说话,那身后的左都尉等人,也静立在殿中,不再言语。
楚云一见立刻拍掌朝殿外侍卫道:“四位远道而来辛苦了,请作稍事休息后,陛下设宴款待。”
四人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走了出去,相当直接。
朝中百官见此不由哭笑不得,这南蛮就是南蛮,简直就是一个蛮子,一点规矩礼节都不懂,实在是登不了大雅之堂,不由奚落之声隠隠传来,各自暗中嘲笑。
然独孤绝眉眼中却闪过一丝戾气,眯了眯眼,凭着直觉,独孤绝很肯定那不是他们不懂礼节,而是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在他的地盘上还敢如此嚣张,好,好!
云轻则从墨银手中取过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画中人到底……
接下来百官継续进献宝物,只是云轻的心巳然落到了画中人,浑然没有注意大殿上的情况了。
时间飞速而过,转眼就到了晚间,百官献礼,居然献了一整天。
华灯初上,盛宴开席,整个秦王宫一片灯火通明,戏班,杂耍,歌舞,充斥在秦王宫轩辕殿前一方旷阔的场地上。
百官会聚,与君王同乐。
独孤绝高高坐于其上,看着眼前的破阵舞,朝着下方的群臣举了举杯,下方立刻百官回首,恭敬的举杯,谢主隆恩。
而云轻与独孤绝遥遥相对,身后坐着后宫的嫔妃和百官的大妇,今日普天同庆,理当同乐。
“王后,陛下让送来的暖炉。”云轻靠在椅子上正闲散时候,楚云突然在耳边道。
云轻闻言抬起头来,一温度正适中的暖炉从楚云手中放到了她手中,云轻看着手中的暖炉,不由微微扭头朝独孤绝处看去。
独孤绝正定定的看着她,见她看过来,不由一扬眉,无声的道:“好好给我抱着。”
云轻见此不由轻轻的笑了起来,抱着怀中的暖炉,虽然是寒冬腊月,整个人整个心都是暖的。
她手腕上曾经被封住的筋脉,在雪王妃那一杖长生果后,早巳康复了,巳不再怕雨天寒冬的季节,这独孤绝居然还特意给她备着暖炉,这人怎么能如此细心。
“陛下说了,王后要是觉得累了,就先回寝宫,这里不应付也没事,陛下过会就来找你。”楚云笑着低声在云轻耳边道。
他们都知道云轻这性子,并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