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
任昆来了兴致:“过几日天热了,把那白玉屏风换上,碧绿釉高花觚插一两枝粉荷,再把鲛纱帐换上,又凉快又透气……”
“侯爷说得是,清凉又有韵致。”
锦言连连点头:“那白玉屏风太过贵重,拿来用了有些可惜,不若留着,备一时之需……”
那么一整块白玉雕的屏风。放宫里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她哪敢真给用了?万一以后要用或者是磕着碰了的,到哪里再弄个赔他?
她话说得委婉,任昆的笑意却淡了:“有何可惜?给你的,就是你的……”
是,是,锦言点头称是,打趣自己:“……东西太罕见嘛,是我福薄缘浅,怕用不起这么贵重的……”
不知为何。任昆此时最听不得福薄缘浅这种话,先是母亲说自己别想称心如意,接着又听锦言说福薄缘浅……
酝酿发酵了一天的期望值,被接二连三的消减,已低至负值。心情不好,直觉上这些都不是想听的好话……
“怎么就福薄缘浅了?莫非,你也觉得我别有用心,无功不受禄吓着你了?”
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了。
亏他还以为她会高兴会有惊喜!
“怎么会?”
锦言露出一脸诧异,就是真觉得别有用心,打死也不会当面承认啊……
“无功不受禄倒有那么一点点,侯爷慷慨大方……以我小指甲盖大的功劳。确实受之有愧……”
无功不受禄?这话,任昆也不爱听!说来说去,就是没有惊喜反是惊吓!
“无功?”
他冷哼一声,“那你就……好好地……建功受禄就是。”
他想说“那你就好好地对我”,话到嘴边,又改了。
建功受禄?
锦言有点小懵。她若是个男子,也就罢了,她一内宅妇女,要她建功受禄?
建什么功?
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些礼品是永安侯提前预支的酬劳?
问题是,她要做多少事。解决多大的问题,才值这些?
“侯爷说笑了,人贵有自知之明,我有何德何能,去建功受禄?”
笑笑,将自己的意思表明:“既不能安邦治国,又不能造福百姓,侯爷要我如何还请明言,只要能力所在,定当用心。”
到底要做什么,您直接划出道儿来吧。
可怜的永安侯,郁火上升,脸腾地在瞬间变为煮熟的螃蟹,不就是送个东西吗,一个两个的,都叽叽歪歪的!
“一时半会儿没想到,不用急,自有用你的时候!”
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挤出来。
好人难当。
还没想到?锦言傻眼了,付了这么一大笔酬劳,还没想好要做什么?
完了,这坑儿肯定浅不了!
算了,事已至此,纠结没用,侯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这一百斤交代出去了……
“侯爷,您先喝茶,我去看看晚膳准备得如何。”
什么事也没吃饭的事情大。
躲他?不想回答就转移话题,要么就找借口开溜?休想!
“怎么?没下人了?丫鬟婆子不顶用就重换一批,几时这种事需要你亲自去了?”
任昆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不让她走。
“……嬷嬷丫鬟当差都用心,只是今天这事儿别人插不上手,”
知道这位爷心里不痛快,锦言笑得愈发可亲,脾气更好:“侯爷您刚讲要建功,眼下,就有个小小的功劳……”
什么?
任昆不解,听她提刚才所谓的建功受禄,心头不悦。面沉如水。
“今天收了侯爷的大礼,无以为报,就下厨房弄了几样小菜,聊表谢意啊。”
虽然弄不明白任昆的重礼所谓何来,本着有来有往,投桃报李的人情原则,锦言考虑回礼。
任大侯爷什么也不缺,她也没有相称的身家去回送,亲自下厨整治桌饭菜,礼轻情意重,心意到了就成。
“你……亲自下厨房?”
惊喜来得太突然,任昆有些不相信。
“对啊,只不过我手艺一般,侯爷别嫌弃就好。”
锦言很谦虚,任昆的嘴巴不是一般地挑剔,虽然她自我感觉厨艺还可以,架不住嘴刁的啊……
“侯爷您稍等等,我去安排装盘。”
任昆盯着她飘然而去的身影,心帆鼓荡:
她亲自下厨房,洗手弄羹汤?
整整一天的猜测,也没有此刻的惊喜交加。
居然比他猜想得更美好……
正文、第一百六十八章 最好的回礼
永安侯熟悉的女子从未下过厨房,或许有过,他不知道。
他身边有接触的女子,屈指可数,皇外祖母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母亲长公主殿下、寥寥几位公主郡主姨妈等,看看这份名单,与亲自下厨这四个字就隔着千山万水。
或许私底下是有过的,那也是为最亲近最重要的人,不为外人知。
亲自下厨这件事,不在永安侯的常规想象中。
定国公世子曾经不止一次显摆过,有一年他的生日,百里嫂子下厨房为他煮了碗寿面,这在勋贵之家是少有的,大哥嘴上说的好:“……她就是愿折腾,有的是厨娘,哪用得上她了”,那幅洋洋得意的嘴脸,令人恨不能揣他两脚!
锦言,亲自下厨,整治一桌晚膳,作为谢礼……
信息量有些大,任昆还在琢磨中。
“侯爷,可以了,请您入席!”
锦言指挥着将席面摆好,进来请任昆移驾入席。
哦……
永安侯收回思绪,起身与她去了餐厅。
“做了一点小布置,希望侯爷喜欢。”
任昆定睛观瞧,正中摆放的仍是惯常用餐的紫檀八仙桌,桌上铺了暖橙色的桌布,高背椅的座垫也统一为同一颜色,室内四处多放了几处烛台,光线柔和而明亮,桌上没摆烛台,碗盘碟盏的中间摆了盆颜色清新的插花。
“侯爷这边请。”
锦言拿出主人的派头,请永安侯入座。是给侯爷的答谢宴嘛,不是她要喧宾夺主。
任昆落座,眼睛盯着桌上,很丰盛,不是只有一碗面:“……这些,哪个是你弄的?”
难得她有这份心,任昆拿定主意,不管好不好吃。即便她做了碗盐拌白开水,他也要一滴不剩,全喝了!
“都是呀,是不是简单了些?手艺不好。没敢多做……”
锦言观察他的表情,老大这样子,是高兴啊,还是嫌弃呀?
都是?
这还简单?
“都是家常小菜,侯爷尝尝看。”
目光殷切,不敢说色香味俱全,至少自己试吃还不错!
在食材的选择上,以他的口味喜好为原则。两人吃了这几年的晚餐,任昆的饮食习惯锦言了如指掌。
本来她还计划选几样新食材做几种新花样,夏嬷嬷却老成持重:“……夫人。侯爷惯用的食材更妥当,这入口的饭菜,保险起见,万一新食材引起身体不适……”
对呀,万一某种食物引起侯爷过敏。她就担了个谋害亲夫的罪名!
没那么严重?
公主殿下把昆哥儿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
锦言骤然间觉得自己太小白,再次强调,居古代,行事不能冒进,稳妥为上。
重新拟了菜单,又请了任嬷嬷从头参予指导,美名其曰怕不了解侯爷口味。盐多盐少的,请她帮忙掌控。其实是请她坐阵,万一有事,也能做旁证。
任嬷嬷对永安侯的忠心,长公主和驸马爷绝对信得过!
您说,您做个饭都这般如临大敌!
夏嬷嬷真心觉得自己的那句提醒被矫枉过正了。看夫人这架势,摆明了不出事不罢休的节奏!
锦言深以为然,嬷嬷提醒地很对,防患于未然,任侯爷可不是普通人。掉根头发她也担待不起!
从食材的准备到烹饪的全过程,她身边的旁观者不下四五人。
侯爷,您吃顿饭,容易吗!
……
四样冷盘,四种颜色。
“……白的是山药丝,蘸料汁很鲜美,”
大厨兼主人挨个向客人侯爷介绍:“玫红的是樱桃酱渍春藕,有一点甜,很脆的!”
任昆不喜欢吃甜食,但这个樱桃酱实在太美味了,锦言欲罢不能,十分有必要显摆显摆。
“……白绿的这个是毛豆和豆腐……”
盘中,白色绿色的小方块整齐码放,清新爽口。
任昆尝了尝,噫?好味……
“毛豆煮好打成泥,调好味道,放模子里塑形,做法很简单。”
黄色的是煎鸡蛋饼,一眼就能认出来。
任昆挟了一箸,这是……蒲菜?
“侯爷好厉害!”
轻飘飘送出一记马屁:“的确是蒲菜煎蛋,您平素喜欢蒲菜炒肉,不知用来煎蛋,合不合口味?”
回答她的是重重的一记点头,以及再次伸出的筷子。
任昆心中满是惊喜,她竟有这般好厨艺?
仅仅四样冷盘,已让他意外连连,接下来的,会是什么?
(屏幕闪过字幕:广告之后,更多美味……)
身为主人,哪能真插播广告?
一盘炒虾仁,成功令任昆慢了下来:“……这是?”
他疑惑地看了锦言一眼,又挟了一筷子,慢慢品味……虾仁嫩滑,鲜味十足,另一股味道是……没错,是茶香!龙井茶?
仔细看了看盘里的菜肴,粉白的虾仁间果然点缀着片片嫩芽,先前没注意。
“这是龙井虾仁,味道不错吧?”
这个,可是她的拿手好菜!
任昆觉得,这是自有记忆以来,味道最好吃得最舒服的一顿饭,无论哪样,都令他的味蕾爆开一连串的快乐和满足。
美好的一餐最后以竹荪土鸡汤收尾,完美至极。
“侯爷,我的厨艺还能入口吧?”
锦言有点小得意,从餐桌食物的残余情况看,客人是很给面子滴,堪称光盘运动。
任昆重重点头,意料之外的大惊喜!最好的回礼。
“你如何学了这等好厨艺?”
她就象座挖不尽的宝山,以为已经很了解,转个弯,扑面而来的又是另一个惊喜和不同。
这小丫头……他幸福地想叹息。
“侯爷有所不知,”
锦言一本正经道:“凡是吃货,或多或少都会有那么几个看家菜式,吃得多了,自然就会做,这与久病成医是同一个道理。”
好吃者。日常一日三餐也追求好味道。
不论是美食家还是普通吃货,都不可能每餐饭都有大厨料理,无人下厨时,自然是自己动手安慰挑剔的味蕾与肠胃。
这样啊……永安侯摸摸下巴。听起来似乎有几分道理。
又想起一事:“听闻大厨子都有独家秘方,你?”
她应该也有的吧?
他虽不好吃,什么御宴名厨的,见识过不少,这般欲罢不能的绵长回味还是头一回。
独家秘方?看来侯爷吃得很哈皮嘛!
“有啊,”
笑得特不正经,语气却煞有介事:“这个独家秘方,是每一个专业的非专业的掌勺者的最高追求境界……”
这么神奇?
感觉很违和啊,不过,这顿晚餐确实是最好味的。
“那是什么?”
她鲜少有这般洋洋得意的吹嘘……呃。不是吹嘘,是不谦虚。
“诚意。料理食物的人满怀诚意,用心烹制最好味道的心意。”
摇身变神棍……不,是文艺抒情范儿。
“仔细挑选食材,选择最新鲜最优质的悦性食材。不是嘴巴吃下去的东西才叫食物,那些好看养眼的,让你一眼看到就立刻感受到愉悦的,也是供养眼睛的美味!”
“……还要加入对享用食物的人的心意,当然最重要的是,因为侯爷知道它不是平日厨房准备的,在进食过程中就有一份与平常不同的心情。于是食物就多了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变得更加可口起来。”
“用心做出的,都是美味。”
吃货做总结语。
任昆沉吟。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您惯用的厨娘不用心啊,”
锦言赶紧解释,别因自己信口开河几句话。砸了别人的饭碗。
“是因为心意不同,您是主,彼为仆,用心中会多几分敬畏,与答谢不同。而且任何一种口味用常了,味觉会趋于平淡,乍一换花样,心境也不同。”
侯爷,咱们只是偶尔请吃个饭而已,没必要打听我是哪个技校厨师班毕业的吧?
因为用心做出来的,所以是美味?
说得好!桑大哥念念不忘的那碗面条想是同样……
任昆第一次觉得,没有比食物更能表达情意的,对比起冷冰冰的金银珠宝,这一桌食物带来的温暖慰藉,远远超过食物本身。
不由就起了小小的贪心:“……你何时再下厨?不用这么丰盛,煮碗面就好……”
他是不是曾错过一些事情?现在说也来得及:“……几时你要试新菜?我向来不挑剔食物……”
这是,什么节奏?
锦言有点小呆……是今日起,以后自己还要兼职做饭?不定时研发新菜式?侯爷要给自己当试菜员?
怎么个意思?是她理解的这个意思吧?
这是闲来无事自己给自己找事,还是恶客欺主赖上霸王餐?
“……那些东西你不是收得不安嘛,一顿饭抵一件,如何?”
任昆是揣摩人心的高手,察言观色见她眉间的犹豫,立马追加条件:“无需多,一碗汤一碗粥,只要是你亲手做的,都算。”
这还差不多……
成交!有来有往的交换,她能够接受。
也好早点把欠债还完……
等到洗洗上床要睡了,锦言才反应过来:这交易,吃大亏了!
这是*祼的不平等合同,商业欺诈呐!
明明东西不是她想要的!是他硬给的!
明明她做顿饭是为了答谢的,怎的这人情却愈还愈多,卖身成了兼职厨子?
锦言郁闷地睡不着觉,只好安慰自己:
不是我方太笨,是对方太强大太狡诈……
正文、第一百六十九章 侯爷有疾
!!!!!
……这是?
亵裤前襟湿漉漉粘腻腻的,散发着某种暧昧的味道……
任昆的脸红了又绿了,这是!
这是什么,每个生理发育成熟的男子都清楚明白。
侯爷您不必惊讶的一脸惨绿,这只是,夜里您睡着后,某个器官进行了一场激烈美妙的运动,这些,只是运动完美收官的见证而已,在一定程度上表示运动的舒服与酣畅淋漓,没什么大不了的,与您练拳脚出一身汗无甚区别。
任昆不是为这个脸红。
他纠结的是……做运动的对象。
昨夜一场好梦。
晚餐用得太好,温饱思淫欲,做了一个很美妙的梦。
发生了什么,他还记得一部分。
起先只是晚餐场景的回放……她笑吟吟陪着自己用餐……后来,丰盛的晚餐不见了,她笑盈盈地端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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