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此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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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此一言- 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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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儿年纪还小,就算真伤了身子,好好补养,未必不能去了根儿。

一个个爱怜夹杂着悔恨的轻吻落在发心:“……我记得库里有几张白狐皮,明天让他们找出,早早做了披风,轻软又暖和……还有两张紫貂的,够做件小袄……”

往年他也不关心这些,得赶紧让人从北边收些好皮子上来,女人的衣服不嫌多,一两件哪够的?

正文、第二百六十章 借菊赏看

九月九日重阳节。

登高赏菊、喝菊花酒、吃重阳糕、插茱萸。

大周的九月九与三月三是对应的秋春重要游玩节日,上巳“踏青”,重阳“辞青”。

今年因为有吉兆祥瑞,皇上龙心大悦,自觉龙体安康,早有旨意,重阳节这天将率众登高赏秋,并在宫中摆宴,赐饮菊花酒重阳宴。

这等场合,做为重臣的永安侯自不能缺席。

同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也效仿朝堂,召了命妇们入宫同乐,长公主一早入宫陪母后大人。

整个长公主府邸,一共四位主子,两位入宫了,一位去青州访友未归,偌大的府中就剩锦言一个养病的主子。

没什么要紧事,提前就给仆妇们放了假——节假日加班不人道,她素来是体谅的。

闲来无事,听夏嬷嬷闲话她们与李氏娘亲当年在卫府后院破屋中如何过节的,听起来有种敌后武工队的刺激。

顺便地,她也说说塘子观的重阳节,这一日,观中会特别热闹,二龙山风水宝地风景好,塘子观的素点做得好,就这两样,足够引得无数人前往。

水苏几个丫鬟也凑趣,说着东阳的重阳节与京里有何不同,说说笑笑的,倒也热闹。

前院三福求见,说是奉了侯爷之命来送东西。

锦言不方便见,夏嬷嬷带人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回来了,面色古怪,“夫人,侯爷在五芳斋订了各色重阳糕……”

五芳斋的重阳糕据说是京城第一,紧俏得很,排队未必买得上,号称一饼一金。

不过,以永安侯的财力与人力买两盒给她尝尝。不至于办不到吧?

当然,更关键在于用心与否,他倒是有心了……自己去宫里喝酒玩乐,还记得给她买糕点。心中就有几分暖暖的松动。

“侯爷还让人送了菊花来,说是给您赏看的。”

夏嬷嬷憋了口气,终于把重点的说出来了。

侯爷做事还真是……

“哦……那就摆进来吧。”

锦言很高兴,还蛮浪漫的嘛,吃的看的,胃与眼睛都考虑到了,精神与物质都不亏待。

在大周,菊花是清雅高洁的象征,赏菊是风雅之事,九月亦为菊月。重阳节又名赏菊节,由此可见菊花在重阳节的地位与重要性。

“摆不开。”

夏嬷嬷为难,这才是她进来禀告的原因:“院子里搭了个菊山,您从窗户能看到,另外一些非常名贵的。侯爷吩咐在厅中搭上花架子摆放,您看可否?”

虽然侯爷吩咐了,但是要在厅内摆这么多菊花,还是需要夫人首肯的。

“非常名贵的?”

锦言的关注点不在摆放在何处。

长公主算不上是爱花人,她只爱牡丹,府中花卉只是为了与身份地位相衬的,据她所知。府中的菊花品种都算不上名贵,何来的非常名贵?

“是,是安亲王府送来的……十大名贵菊种都有,非常漂亮。说是王府大管家押车,王妃的心腹嬷嬷就在外头,领了两位花匠过府照看……”

想到安亲王府来的嬷嬷那幅紧张的表情。夏嬷嬷深表同情。

“安亲王府?”

锦言愕然,自己与安亲王府的世子妃关系还算亲厚,两家府上有走动,只是以安亲王嗜花如命的性子,哪有可能送花给她看?还十大名贵菊种?人家自己府里不是要开赏菊会的?

“说是侯爷去借的……侯爷说就借今明两天。不耽误他府上开赏花会……”

夏嬷嬷轻笑:“看王府来人的样子,安亲王不是很情愿。”

安亲王岂止是不愿意?

任昆原话是:“……重阳您要入宫伴驾,哪有时间赏花?御赐的菊花酒,少不得要多饮几杯,次日正好歇歇,还是不得空……闲着那花也是开的,不如摆到我府上,省得落个花开无人赏……”

安亲王气得胡子都翘了,怎么就花开无人赏了,合着本王还要谢谢你帮本王赏花?

任子川你个混小子,居然算计到本王头上了!

气哼哼地将他赶了出去:“滚滚滚!本王派花匠过去,若弄掉了一片叶子,本王剥了你的皮……”

……这人……

锦言想笑,心里却微酸中透着甜意,以安亲王的爱花惜花,居然能将府里的名贵菊花一并借给任昆,绝不仅仅是看两府的交情,永安侯必定是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这个傻瓜!菊花什么的,何时不能看!还巴巴地跑人府上强借!还借菊花?他倒是不忌讳!

既然已经借来了,不看白不看。

“摆到厅上,帮我收拾下,请王府的嬷嬷进来……”

……

锦言换好了见客的衣服,亲自谢过安亲王妃的心腹嬷嬷。那嬷嬷是明白人,知道侯夫人如此礼遇,是给自己王妃的脸面,忙跪下叩谢。

偷眼观瞧,见侯夫人比起去年赏花会时,瘦了一圈不止,脸上涂了薄薄一层胭粉,看着气色还可以,小小的尖下巴颌让人看了心疼……身上的衣服很合身,想是新做的。

“……烦劳嬷嬷替我好好谢谢王妃,改日精神大好了,必过府拜谢。”

重重地赏了,又吩咐备了府里自己做的桂花糕、昨日摘的石榴啊绣着寿菊图案的衣料等应节的礼物,既显得十足用心,又算不得十分贵重——

重阳节的礼,之前就送过了,这份纯粹是谢礼。

男人有男人的交际,永安侯给了安亲王什么,借了这些花回来,付出了何种条件,与她回安亲王妃的礼不冲突。

……

安亲王府的花匠很尽心尽职,不卑不亢地向锦言介绍着菊花的品名特点习性与得名来源。

安亲王府的菊花是京中首屈一指的,品种花色,数以百计,永安侯当然不可能都借来,他借的只是安亲王府菊花中最有名的十盆。分别是:

墨牡丹、绿水秋波、玉翎管、雪海、羞女、仙灵芝、黄半球、点绛唇、粉荷花、玄墨。

皆是名贵之种,花色有红、绿白、紫金、金黄、粉红等。暗暗淡淡紫,融融冶治黄,花序多变,形色各异。姿洁态美。

这两位花匠嬷嬷俱是爱花之人,言谈举止间对花儿的喜欢与呵护,流露无遗。一如专业人士说到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言语朴实有趣,娓娓道来,锦言听得有趣,不时地虚心问上几句,花匠们喜欢她的随和,十分乐于回答。

几个丫鬟们也站在旁边听得认真,花美丫鬟俏。一室的秋色春水。

临到午间时,宫里来人,说是太后娘娘惦记着侯夫人一人过节太孤单,赐了重阳宫宴的吃食。

今天这个日子,命妇们都进宫过节。太后娘娘还能想到她身上,不管是因为何人何事,总归好处是落在她的身上,傻瓜才会跟自己过不去,非要去猜太后娘娘是在为女儿的所为愧疚,还是看在任昆厚待自己的情份上……

说笑了一上午,用了午饭。精力明显不济,去了外衣,摘了簪环,睡午觉!

这一睡,直到永安侯踏着暮色回府时,她仍未醒来。

任昆紧张地坐卧不宁。会不会有事?要不要叫太医?

夏嬷嬷提醒了两遍,夫人说了,有些累了,可能要多睡会儿,不要叫她……

永安侯按捺住心中的担忧。换了家常的袍子,斜靠在床边守着,时不时伸手去试她的鼻息——

他真是怕了,怕她病不好,怕她身体一直虚弱,怕她又睡着了叫不醒,怕她……

经过这一场磨难,他什么也不求了,只求她好端端地呆在他身边,能说会笑发脾气使小性子,什么都好……

心里有他自然欢喜,没有,他也不计较了,总归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只要她好好的,让他守着……

比起失去的恐惧与绝望,永安侯觉得锦言喜欢不喜欢自己,其实算不得最重要……

锦言睡了美美的一个大觉,一个梦也没做,黑甜黑甜的深度睡眠,全身都舒服了不少。

睁眼,是任昆暖暖喜悦的双眸,似乎还透着一丝紧张:“……醒了?”

语气低柔,透着不易察觉地如释重负。

“你回来了?什么时辰了?”

她睡得太好,脸上是满足的轻笑,还有一点刚醒后的小迷糊。温温软软的,象个恬美的娃娃。

任昆只觉得她睁眼一笑就是全世界的岁月静好,不由笑了,亲昵地亲了亲她的鼻尖:“睡好了?酉时三刻,正好起来用晚膳……再不醒,可要唤你了……”

他借了菊花是为了逗她开心,解闷的,若要因此累着她,岂不是适得其反?

“嗯,这就起来了……”

说着要起了,却懒懒得不想动。

“不急。”

取了温热的水,半扶起她的头,喂到嘴边:“来,用点水,润润嗓子。”

就着他的手用了两口:“……不喝了,谢谢。”

任他轻柔地将她的头安放回枕上,看他放了茶碗,取了帕子给她试了唇边的水渍,又体贴地整理了枕头,使她躺得更舒服,动作熟稔自然……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不由就冒出句傻问题,怎么看,永安侯都不象是细心体贴会侍候女人的男人……

“喜欢你自然要对你好,以后会更好的,不过……”

任昆一本正经,答得坦率,“我是要求回报的,一年半之约……还是,言儿你现在开始有一点点喜欢我了?”

他目光炙热,毫不含蓄地表白自己的心意。

有一点点喜欢你么?美死去吧!

锦言翻了个白眼,大哥,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

正文、第二百六十一章 秋夜私语

用了晚膳,见锦言精神很好,永安侯要抱她到外间赏菊。

侯爷的理由很充分:“就借了两天,总要多看看,往常去安亲王府,都是白日赏花,想来灯下赏菊别有一番风味……”

锦言见他兴致颇高,不愿扫兴,就应下。

“……我自己走就好了。”

她现在可以下床活动锻炼的。

任昆才不理会,俯身一个无师自通的公主抱,轻松松将她抱到了外间的暖榻上:“……别再累着,想休息就说……”

拉开薄被将她的腿脚盖好:“开着窗呢,别着凉,风来暗香浮动,感觉更好……可惜无月。”

略带点遗憾,月下赏菊更是妙事。

榻上小几摆了各色茶点,还有一小壶菊花酒。

“给你备了枸杞菊花茶,少用一两口应景……”

菊花酒什么的,是不能给她喝的,等明年,这些欠下的都会一一补上。永安侯满怀歉意,锦言倒没觉得有什么,过节应景嘛,心情最重要。

高兴就好。

任昆将她半搂在怀里,两人偎依在一处,静静地看花,饮酒饮茶。清冷的风跃窗而入,搅起一室的暗香花影……

永安侯说得不错,灯下赏花与白日里看花,的确不同。

夜静人空,灯光柔亮,那些花儿静静地开着,仿佛各有心事独自美丽,又仿佛趁着星多人少窃窃私语,借风传递着余香脉脉的问候……

“安亲王真乃雅人!”

任昆不无羡慕:“以后要嘱府里的花房多学着点,养些耐看的花……”

这样,他每个月都可以与言儿这样赏赏花,只他们俩个……难怪话本里常提月下花前相会,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原本对话本持否定态度的永安侯终于发现有那么一样是说对了……为了捕获佳人芳心,他私下里没少看才子佳人的话本。

桑大哥说女人不能宠,宠爱后她什么都管,不得自由。而且对着一个女人久了,就觉厌烦无趣——

这显然不符合他与言儿,他巴不得她管东管西呢,偏她。根本就没有要管他的自觉性,最重要是,他一点不烦不觉无趣,他的问题是怎么能天天守在一块儿,她不烦他……

大哥的法子显然是不对的,他现在自己都后悔着呢……

婴子粟是花间老手,他说女人喜欢就宠着,不喜欢就冷着,言儿可不是他的那些玩意儿,而且。他不能也舍不得冷落,那样受罪的是自己。

永安侯挨个把自己身边熟悉的人想了一遍,要么是情况不同不能借鉴的,要么就是已被证实失败的,平王世子那小子。只有应对花楼姑娘的招术,全不靠谱!

于是侯爷没少翻书,各种艳词话本通读了不少,自认为已具备举一反三的能力,谁知,之前试了几次,效果不理想。

侯爷立马从信任到怀疑到否定。既然话本经验不好用,干脆随着自己的心意来。

总之,什么事让她高兴就做什么事,什么话她愿听就说什么……

当然,话本的作用还是有的,什么烈女最怕赖汉缠。百柔能化钢——

他试过了,即便言儿不想,但只要自己脸皮厚点,便宜总是能占到的……

就算真恼了,低声下气多陪不是再加一句咱们是夫妻。她就不气了……

永安侯象个有耐心的猎人,一点点试探着锦言的底线。

“……真美……”

锦言感叹着,眼前的花,虽姿态各异,皆高洁清雅,哪怕开得大红浓烈的,骨子中也透着股飘逸出尘。

“你喜欢,咱们就晚几日再还回去?”

她那么喜欢,不妨再多借两日,反正已经借了。

“你不怕安亲王杀来拆了府中的大门?”

锦言笑,以安亲王的花痴程度,能借两日已是割肉,再拖延时间,过期不还,肯定是要上门讨要的。

“拆了就拆了,回头修好就是,”

想到那情形,任昆也笑:“花还回去了,再是借不出来了。”

也就是这回,恰逢王爷有所求,否则,他再诚意十足也没用,人家用不到他,顶多是送几盆差不多的,借这些如王爷心头肉的名种是想都别想的。

“你送了安亲王什么,他居然会答应借花?”

锦言着实纳闷,安亲王是谁呀,堂堂亲王,什么没见过?府上会缺东西?任昆用什么条件让他松口的?

那可是花痴!爱花如命的。只有他往家里划拉哪有往外借的道理?

不是他小气,是嗜好使然。

“几句话……”

很喜欢言儿问他的事情,这是不是表示她有一点关心在意自己了?

“几句话?”

什么样的话这么有价值?就是皇帝陛下开口借,安亲王未必会痛快地答应,那还是金口玉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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