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锦言受到林府老幼女眷的欢迎。
羞窘之中,提起人间春晓之事事,解释了前因后果,带去了永安侯的歉意。
老夫人打趣道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与外人可不相干,除非锦言这个东家需要,否则他们可不会去找永安侯讨公道。
一番话说得锦言很不好意思。
林老夫人眼神微闪,暗自揣测锦言在长公主府的日子看起来是真的不错,长公主居然将那么珍贵的素心腊梅让她当礼送了,虽说这里头有永安侯的关系,也不乏给锦言长脸之意。
遇到长公主这样的婆婆,又嫁的是永安侯那样的,都能把日子过得舒心,这孩子心思通透,难得啊……可惜了……若早知道有这个孩子……
锦言的这趟出访圆满而成功,回府之后先找老大汇报工作。
长公主很满意,看来卫家这门亲结得还不错,锦言除了年纪小点,平时有些孩子气外,其他的都好,遇事明白,能拎得清,慢慢教导,会是个得用的。
回去后,锦言将今日工作言简意赅写成书面汇报,请任嬷嬷送到浩然堂。
职场经验:不管几多领导,不论事务大小,该汇报的要汇报,该知会的要知会,别怕麻烦领导。
永安侯看到信,面露霁色。
白日里去翰林院找林大,直接表明来意,向来酸腐的林大居然很好说话,三言两语就尽释前嫌。
他还暗自嘀咕:这林家一门老小,何时改了风向!
没想到,原因在这儿呢——卫四外祖与林风止竟有这等关系!
如此,改天得把这件事与皇帝舅舅报备,以免留下什么后患,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落了林府的面子没关系,怕的是与御史台沾亲带故,勋贵公侯与官宦清流各有各的圈子,关系过近惹上位者忌惮。
想到这儿,扭头问身边的幕僚:“御史台几时回京?”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得在林老头回京前就找机会把事儿说给皇帝舅舅听。
“明天你去趟明国公府,问问吕三知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就说,这等欺男霸女之事,污了本侯的耳,那厨子伤了胳膊,本侯替他讨个公道。”
吕三杯具了……
至此,人间春晓这件事,对于锦言来说算是尘埃落地。
吩咐李掌柜考虑装修方案、试做新菜,计划等出了正月就找工人来施工。
日子忙忙碌碌地过得极快,逢十五永安侯忙得没时间沐休,白天自然没时间来榴园喝茶,专门差了人来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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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四日是锦言的生辰,过了这个生辰,锦言正式满十五岁。
长公主本欲大办一场,被锦言劝住了,这个时候各府都要忙着过年,哪家府里的事儿都少不了,再说及笄仪式的目的是为了宣布姑娘长大成人可以嫁人了,她已经嫁了,再来大操大力意义不大。
“公主婆婆,我都嫁得这么好了,这个就不要大办了吧?”
锦言不是古人,对这个仪式的重要性完全没感觉。
长公主想到及笄礼上主人要由父母充当,而锦言的父亲杳无音迅,母亲又远在东阳,以为她思及心忧,怜其世事,又见她说得恳切,遂打消了操办的念头。但还是去了宫里,向太后、皇后娘娘讨赏赐。
早几日,东阳卫家送年礼的就到了,卫老夫人与几位夫人都有生辰礼物来。
李氏额外差人送了满满一大车子,送礼的管事郑重其事地将一个楠木小妆匣交给锦言,里面是一枝珍珠玲珑八宝簪,簪头硕大的南珠,圆润莹泽,散发着迷蒙银白光晕。
锦言深觉自己又冒领了他人的深情厚爱,很是有些惭愧,暗下决心以后要勤写信多捎东西给李氏。
一时又想起塘子观的师父和师姐们,不知自己送的年礼和信都收到没有,虽说是出家人,但往年这个时候观里也是要忙年的,清扫除尘蒸面点做素斋画平安符……
又思及自己的爸爸妈妈,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呢,历来都是最忙的时候,要么是接了party单子做活动要么就是赶场子……
一念起,今世已经太长,长到她要忘记了自己。
羁绊这个时空,久到要怀疑真实的过往是否存在了,忧虑陡然而起,在自己还没找到回家的路时,把那些熟知的事情会忘记了吧……
夏嬷嬷见一贯笑语宴宴的她神色怏怏,以为是思念亲人,很是安慰劝解了一番。
如此一来,弄得锦言深刻反省自己是否太矫情了,倒把那点不合时宜的小思绪打消散了。
长公主安排了一场家宴,与驸马分别都送了礼物。
永安侯也送了个小匣子,里面装了一万两的银票,锦言心领神会——这是给人间春晓的装修费。
然后是除夕守夜拜年,第一次在塘子观以外的地方过年,心底总是有些不在状态。
好在大家都忙,迎来送往的,一天就过去了。
锦言按着长公主的要求,陪她一起待客,年后的这些日子着实见过了不少的内宅贵妇,锦言打起精神把这些女人哄得开心,人家也揣着好奇观察打量着她——永安侯的夫人呢……
到哪里八卦都是女人的最爱,就如这些女人的话题,无非是胭脂水粉衣服首饰、儿女亲事、孙男弟女,斗妾室小三经验交流等等,除了婆媳关系外,女人们的八卦,古今皆同。
锦言听得津津有味,古代无娱乐项目,此等话题堪比电视聊天节目。
在长公主有意的抬举之下,锦言在这些内宅妇人前获得了个温顺乖巧孝道的好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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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上元节,有灯会。
京城的灯会十分的热闹,这一日,无论大姑娘小媳妇,家里一般都不会拘着不让出门,多由父兄护着上街看灯。
特别是白马寺的灯会,更是一席难求!只有最精美的花灯才得以在白马寺展出,除花灯外,灯诗会更是引得读书人欲罢不能……
大周虽说对女人要求不苛刻,但这样不限制恣意地玩上一把的节日,一年到底也没几次。
早些,长公主就叮嘱永安侯这一日带锦言去看灯:“……她在观里长大,哪见过这个?左右你也要上街的,带她去看看热闹见识一番也好。”
永安侯不置可否,没应声,也没明着拒绝。
等到十五一早就找不到人了,长公主火大,晓得他是带着水无痕出去了。
锦言装作不知,劝解道:“公主婆婆,咱们府上也备了好多花灯呢,在府里赏灯,人少清静,再说我以前在观里是不观灯的,好东西要一点点地来,光府里的灯就够我开眼了,到了街上,眼睛岂不是不够用了?花灯入眼却看不过来,要难受好几天呢。”
长公主就笑,催着她快到园中观灯。
锦言走在迤逦的长廊,两侧挂满了灯盏,廊下花树上也有不同的花灯闪烁。慢慢走着,慢慢观赏,耳边隐约有府外的热闹喧嚣传来……
锦言在一盏仙女灯前驻足,仿佛在观灯又仿佛在侧耳倾听……
跟在身后的夏嬷嬷笑着指前方一盏走马灯,几名小丫头正围着灯叽叽喳喳,仙鹤过后是竹林,穿过竹林是仕女,不同的花样来回翻动着,锦言也凑过去看得津津有味,孩子一样笑出了眼泪……
(小锦言想家了呢……)
第三十六章 一个人的花灯
一路观灯,回到院子,永安侯差人送来一盏精致的鲤鱼灯,锦言让人挂在檐下,红得刺眼,那条胖鱼在风里悠悠地晃着,要游走又无水可依……
那一年,她刚做到总监,接手一个大型灯会的活动。
夏季公园灯会是那座旅游城市最负盛名的传统之一,那一届规模空前。
万事俱备,吉时已过,开幕式剪彩的嘉宾却迟迟不到。
她与主办方协商决定立时启动,不再等候。
赞助商态度更强硬:“这是我独家赞助的活动,我说了算!必须要等我的代言人到场才行。”
赞助商是一家地产公司,这是财大气粗的大老板首次露面。
她看着他,态度更加地坚决:“……这是我们代理的活动,我说了算!”
在她挥下手示意的那一刹那,璀璨的灯火涂满深色的夜空,流光溢彩,法轮天上转,梵声天上来;
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各式花灯在声光电的配合之下,引得赏灯人连连惊呼。
赞助商气愤的脸在灯光的辉映下光怪陆离,如同开了七彩铺子,她却乐不起来,果然冲动是魔鬼,后续公关费用钱途堪忧啊……
后来怎么样呢?
后来,赞助商没刁难,却有各种的小为难,日理万机动辄运作几亿十几亿资金的大老板,却为了几十万的公关费用,三天两头找她对细项谈执行。
应对两次后,她耐心尽失:“李总,很抱歉,财务上的事情我实在是不太懂,合约细节也归法律处管,您看这样好不好,我请财务部和法律处的同事,还有本次活动的项目经理一起,集中给您解惑,您看约在哪天?”
赞助商撑不住,脸上罕见地闪过一丝红晕,原来这男人是要追她。
在他锲而不舍很有诚意又够笨拙的追求下,他成了她的恋人。
他一直说对她一见钟情,直到他们第一次上/床,男人进入时带着夙愿达成的满足:“爽死了……做梦都在想这个,第一次见面就想上……这么嚣张够味的姑娘……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想得疼……宝贝,你太好了……”
律动中的男人喃喃自语着,炙热的坚硬深深浅浅,不遗余力地充满,她却感到茫然和失落,真相如此?
那一夜,她妖娆绽放令得他心神失守,梅开数度仍深埋其中不舍得离开。之后,她不再赴他的约,断得干净。
他招术使尽眼见无果也就放弃了,接下来,身边有美无数。
她听说,撇嘴,果然……愈发地沉醉于工作。
后来,偶尔会收到他的短信和邮件,看过笑笑删除。不回复。
等到再见面时,她也有了千帆阅尽的淡定,依旧自信耀目,却多了妩媚少了青涩,他看得不错眼,目光沉沉,如孩子般执拗地要一个为什么的答案。
她自嘲地笑,彼时年轻,不懂。
的确是不懂。不懂爱情不懂男人。
当初她问他为何会喜欢自己,她虽骄傲却不会自认魅力过人,有让人一见钟情的惊艳,何况他们的初次见面并不那么美好。
他说正是她咄咄逼人寸步不让喊着我的活动我做主时,他呯然心动。
他不知道,正是这句答案成了芝麻开门的咒语,打动她的心。
她以为那一瞬间他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外表而是内心的不同。
那时她还年轻,看不上同龄的青涩男生,折服于叶芝的《当你老了》——“多少人真情假意,爱过你的美丽,爱过你欢乐而迷人的青春,
唯独一人爱过你朝圣者的心,爱你日益凋谢的脸上的哀戚;”
……
彼时她最得意的是自己的能力,最介意的是别人疑为花瓶的眼光,竟会在意吸引男人的是自己这颗朝圣者的心还是那张美丽的脸……
所以,他在床上的那句话无异于重磅炸弹!
毁灭她最引以为傲的一切。
等经过了光阴与男人,才知道叶芝还有一首《箭》——
“我想着你的美——
这一箭
射入我的骨中,
一种狂野思想做成的箭。
没有人能仰视她,
没有一个人;
当豆蔻梢头刚刚绽开,
一个女人;
修长雍容,又有胸脯和脸蛋,
肤色艳美,就象苹果花瓣。
这种美越加亲切了,但因为
一个理由,我想哭那已经过了季节的旧时的美。”
所以,不管是心还是身,都是她自己的;
所以,男人爱女人,生理与外在的吸引实在是太过平常,只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不是所有走过的路风景都依旧……
他清了身边的女人又开始约她。
有时她会赴约,跟他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有时他会扮文艺范儿,嗑嗑巴巴读诗给她听;
她笑得打跌,心底却叹口气——都市男女,看顺眼了就在一起,不喜欢了就分开,哪里还要去分辨真情假爱区别呢?
繁华落尽后,当初那个青涩纯真冒傻气的小女生早就飘散在风沙里,对于眼下,一瞬间的心动是真实的就可以了,谁离了谁都可以活得更好更幸福——
分开的这几年,他身边一直没缺过美女,结过婚又离了,有一个儿子跟着前妻……
因了儿子,他时常与前妻联系,有时也会在前妻处过夜……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他。
也享受与他在一起的时光,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想与他结婚,至少目前没有这样的念头。
在她的圈子里,男女交往,都会礼貌地不去过问对方的过去,不去打探人家的隐私,除了在一起的时间,各有各的生活。
他的过往与她无关,更不想这份过往与自己的生活相关。
但若他们有未来,他的这份过往,他的前妻他的儿子,势必还会继续在他们未来的生活中出现……
她不想要。
花灯年年,她觉察到自己的矫情,总想在最对的时间里独占一盏最初的那盏最对的灯,却懒得去修正,已经没有渴嫁的兴致。
所以……
她抬起右手伸八字做手枪状指在自己额头:
所以,你完了!
现在只有卫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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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灯摇曳,锦言借着夜色与灯光,放肆地沉溺了一回。
回头,还是笑语盈盈无忧无虑的侯夫人,照样有八卦的心情:
“嬷嬷,你说侯爷带着水无痕公子出去,还给咱们送灯,水公子心里会怎么想啊?”
真的好奇,不懂耶!
永安侯既然陪着自己心爱之人出去了,又当着他的面,给自己的妻子送灯,那水无痕听说是极为出色的人物,任昆也没有把他拘在内宅(当然,井梧轩怎么着也不能算是内宅,在前院呢),在他名下置办私产不说,自己在外的不少产业都交由他打理,与朋友一处也都带着,看重之意,毫不避讳。
由此,水无痕身兼情人管事知己等数职于一身。
“他一个小相公,谁管他心里想什么!想什么都没用!”
犀利的夏嬷嬷永远是这么地一针见血。
锦言哀叫一声倒在榻上,哎呀嬷嬷,人家原想的是断背山的生死之恋,还没开始YY呢,你怎么就给掐死了!
“……等以后,以后各地的花灯想看哪里就去哪里看。”
夏嬷嬷轻揉着锦言的肩头,温言劝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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