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很快便来了,李颢陵见势不妙就往窗子跑去,只留给非欢一句话。
“既然不能爱我,就恨我吧。”
恨……
可她还有什么力气去恨?
非欢怔怔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被抽去了灵魂。
她没有想过,李颢陵若要起兵造反,太子就不得不除。他动不了皇帝,却能害得了毫无抵抗能力的太子。
他不需要使用任何计谋,只要说几句往日的事情就可以让非欢同情他,可怜他。
非欢甚至怀疑,他的病他的毒是不是也是假的,所以才能有精力去做这样要了她命的事情。
元梓宸受了重创,昏迷不醒。与此同时,襄亲王李颢陵纠合齐国旧部十万人,起兵造反,意在恢复故国,赶出辽人。
其实非欢知道这不过是李颢陵的一个借口罢了,他何尝不想一统天下,做个旷古烁今的圣明天子。只是他若想夺取皇位,就只能利用这一点了。
而李颢元这边,丞相房宁替李颢元出了主意,对外宣扬李颢陵伤害太子在先,造反再后,罪孽滔天,必须讨而诛之。
宫里,太医院的太医全都出动,围在太子榻前出主意。
非欢医术比不过其中几个老太医,也就不去班门弄斧,只是出宫想去程宗奇那里要一颗保命的丹药,想暂时保住元梓宸的性命。
谁知湖心亭下的总部竟然是人去楼空!不仅是总部,湖心亭茶楼和逍遥醉酒楼竟然都换了她不认识的人经营。
冥兮楼的人像是陡然失踪了一般,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
非欢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
京城找不到人,她只得策马去了湖心小筑。果然,刚到云梦湖边她的马儿就有些不正常,想必是感应到了李颢陵的坐骑玄离。
她给李颢陵的那张图是假的。想必李颢陵他们现在已经被困在下面了,不知可还有一线生机?
非欢冷笑一声,与元弄染派来保护她的启一同下了水底。
用早先放过的钥匙开了大门锁,倒也不必担心这第一道暗器,想来李颢陵他们进去时已经把这里的机关破坏了。
非欢二人小心地顺着地图所指的方向走着,一路小心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两人沿着石壁约莫走了一刻钟,前面果然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左边的通道上写着“入之则生”,右面的上面写着“不入则死”。
这是一个死胡同。地图上只有这一处没有标明该怎么选,后面的路却是相通的。
非欢本来打算让二人分头行动,却被启拒绝了。要生则一起生,要死则一起死。他身为护卫,断然没有让主子一个人面临危险的道理。
非欢点头应下,开始琢磨起以李颢陵的性子会选择哪条路。
作者有话要说:梦真新文:
第六十九回
入之则生。
不入则死。
一般人看了这八个字应该都是会有些害怕的;瞧着第一个好像有生机,就会选了那个去。
李颢陵性子向来别扭,搞不好会选第二个。非欢这样想着,便招呼了启向右手边的通道走去。
李颢陵生性多疑;估计他不会带别人来这么重要的地方。就算是带了,也只能是老姚或者张顺。那二人的武功均在非欢之下;启制住李颢陵也非难事;所以非欢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反倒是李颢陵;他拿了错的地图;只怕是要被困在这里,也不知会不会受伤。
非欢正要进那通道,启却抢先一步;低声道:“让奴才为主子探路。”
非欢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她看东西不太清楚,比不得启敏感,他二人可不能在此处白白送了性命。
启蹲□子慢慢挪动着,非欢有样学样,小步子跟在后面。他们带了一日的干粮和水,因此倒也并不着急。
非欢心里一面担心梓宸的安危,一面又痛恨李颢陵的疯狂,难免有些不专注,连启什么时候停下来了都没注意到。直到撞在了启的身上,她才停了下来,轻声问:“怎么了?”
启忽然拔出佩剑,他来不及说话便快速挥剑,漫天飞来的四五十只箭竟然都被他打开了。非欢惊魂未定,刚呼出一口气,却发现启的左手臂被箭扫了一下,只怕是擦破了皮。这点小伤本也没什么,只怕是箭上有毒。
二人急急忙忙过了通道,非欢在心里早已把李家的祖宗骂了一千遍。搞什么箭雨啊,难不成想弄死他们自家祖孙?
好不容易过了这狭窄的长廊,非欢连忙检查了启的伤口。箭头上果然是淬了毒的,只是年头久了些,又不是剧毒,非欢快速处理了一下撒上些准备好的药粉,倒也能挨得过去。
启是个老江湖,这点小伤自然不在意,于是二人继续前行。
接下来的路有地图指引就好走多了,一路上也没碰到什么机关,只是这里太黑,非欢眼睛有些看不清楚,得要启扶着才能走路。
这样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启知道非欢产后体弱,便提议坐下来歇歇。非欢以为他的伤口痛了,就点头坐下。启怕非欢着凉,却也没办法生篝火,只好让非欢就着火把烤手。
这一停下来二人便怔住了,刚才只顾着赶路,倒是没看看这宝库的壁画。刚才就着火光看去,这面墙壁上竟然是一个女人的画像。那女人穿着皇后朝服,容貌生动,竟然十分熟悉。
非欢“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不小心碰掉了启手中的火把。不知道是这地下阴暗潮湿还是怎的,那火把竟然灭了。
本来以启的手劲是不该出这种意外的,只是他也是着实被吓了一跳。
那墙壁上画的女人,竟然就是非欢!
“这是怎么回事……”非欢强定心神,用火折子重新燃了火把再看过去,这壁画并不是这一两年才完成的,看样子最少有七八个年头了。
她拍了拍胸口,忍不住说:“吓死我了,这是谁画的,怪渗人的!”
“是啊,陛下您还好端端地活着,不知是谁竟然将您的画像画在了这里,真是诡异。”看非欢不但没休息好还被吓着了,启有些赧然,站起身道:“这里感觉不太对,咱们继续走吧。”
他们刚刚已经吃过了一些干粮,这会儿虽然受了惊吓,但体力已经好了许多。
二人按照地图的指示走了大概半个时辰,非欢忽然停住脚步,拉了启一把。他微微一怔,刚要开口就见非欢做了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道:“你听,有打斗声。”
启凝神听去,果然传来打斗的声音,只是那声音极小,甚至还没有二人的脚步声大,他只能偶尔听到一点点。他心下愈发佩服非欢的耳力,此刻却也顾不上称赞,只得悄声问:“怎么办,去看看吗?只是那里并不是正确的方向,怕是有危险。”
非欢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们必须找到李颢陵,冥兮楼竟然被他搬空了,此事着实诡异。”
最近的事情,处处都透着奇怪。
启点了点头,便要开路,不想被非欢拦住了。启下意识地回头看她,只见非欢微微颔首道:“我听得清楚,让我来。”其实是因为启受了伤,非欢担心他会被人所伤。李颢陵害过很多人,却还不至于亲自对她动手。
非欢循声过去,走了约一刻钟的时间,那打斗声忽然听了。她垂下眸子仔细听去,却只听到忽忽风声。
非欢大惊失色,连忙使了轻功跳了起来,对启大叫一声:“危险!”
她还没说完这两个字,胸前便被人重重击了一掌。那人竟然是对她的武功极其熟悉!
非欢心中难过至极,手上反应却很快,她反手捉住这人手腕狠狠一扭,虽然没有扭断却也是伤了他的筋骨。
刚才两人是在空中打斗,那人被非欢纠缠住,一吃痛腿上力气便松了些,直直往下坠去,还不忘死死扯着非欢。
非欢早已没了力气,空中没有借力点,她一下子就被扯了下去。到了地面借着地砖的反射和火把的余光,非欢这才看清的身下之人。
难怪她觉得这人招数熟悉,还知道她的武功路子一般,原来他不是别人,正是非欢唯一的弟子刘晟。
看到是刘晟,非欢反而松了一口气。往那边看去,启和李颢陵已经打成一团。
李颢陵竟然是和刘晟一起下来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才他们两个难道是窝里斗?
“非欢,小心刘晟!”伴随着李颢陵大喊一声,刚刚还瘫倒在地的刘晟猛地跃起,也不顾手腕断没断,两只手用力按住非欢的双肩,狠狠地压了下去。非欢来不及躲开,只得一掌打向刘晟的胸口。
这一掌打得结结实实,非欢并没有留情,用了□分的内力。刘晟生生受了这一掌,忽的吐出一大口血来,染上了非欢的裙角。
非欢不念旧情,也是因为刘晟对她下手太狠,她现在已经是痛得站不起来了。好在刘晟也好不到哪里去,刚才和李颢陵恶斗一番不说,非欢又这样发狠。他倒在地上,嘴角一直在流血。
她紧紧地盯着这个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孩子,声音已经变成凄厉的哭腔:“为什么?!晟儿,为什么连你也要这样对我!”
刘晟已经是强弩之末,竟然还笑了起来:“哈!林非欢……欢姐姐,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非欢捂着胸口一面运气,一面忍着剧痛问道:“你……你是恨我瞒着你,询兮是你生父的事情?”
刘询嗤笑一声,冷冷道:“那个老东西与我何干!”他回头看了渐渐处于下风的李颢陵一眼,面露狠色:“其实……他的毒是我下的。冥兮楼也是我假冒了你的名义迁走的。他起兵造反,是我鼓动……待他夺了皇位再死去,这天下……还有你……就是我的了……”
非欢惊得说不出话来,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忽然仰起了头,大笑起来:“说得好,说得好啊!原来你们一个个害我伤我,竟然都是为了我!”
她还想再说什么,忽然感觉一阵头痛,竟这样晕死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无榜也日更哦~梦梦预计还有两三章就完结了。
关于非欢的那个画像和本文前传有关,不过那篇文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看情况而定吧。
另外,新文《镇宅夫人》求关爱~
第七十回
崇元元年的天气可真是反常极了;南国早春,往年这个时候都城的人们早已经换上的轻薄的春衫,今年却都还穿着棉衣马甲,冻得够呛。
闹着要恢复故国的大齐旧部不少;让他们这么一闹,一部分眷恋大辽的家伙趁机作乱;竟然也兴兵造反;一时之间天下大乱;人人自危。
宫里面就更是混乱;原本应该主持大局的皇后娘娘竟然失踪了,太子性命垂危,这样下去只怕活不过三日。
太后无奈;只得出来在后宫坐镇。顺便下了一道懿旨,让礼妃南宫璟云代行皇后之权。
这可把礼妃乐得不行,她是最愿意看到皇后消失的人了。自古宠妃无实权,凭什么她林微心权宠皆得?
太后有心扶持礼妃,就跟皇帝说了打算安排礼妃侍寝。李颢元一句“忙于战事”就把太后顶了回去,的确,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平息战乱,别的都不着急。
况且那皇后也不知道是生是死,若是不回来了最好,那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立礼妃为皇后了。太后算是看出来了,皇帝谁都不喜欢,除了皇后。但若皇后不在了,对于皇帝来说谁都一样。
何况儿子生命垂危,母后却不知所踪,怎么都说不过去。尽管李颢元解释皇后是去寻解药了,可太后就是不信。皇宫大内什么好东西没有,她还要去宫外寻找?
至于礼妃,她更是极尽所能在太后面前说皇后的不是。比如“太后别总想着皇后了,气大伤身”;比如“辽国女子骨子里就带着粗俗野蛮,太后不必放在心上”;再如“她就是一朵娇艳的野蔷薇,皇上不知怎地就被迷了过去,过些日子也就忘了她了……”
这世上的争端,永远都不会停歇。无论是上一朝还是这一朝,在相同的地方总有不同的人做着相同的事儿。
四月末的时候,后宫里发生了几件不小的事情。先是前皇后司徒沅湘无缘无故地死了,死的时候衣衫不整,显然是受了□。礼妃行着皇后之权就去看了一眼,回来之后恶心得连着好几顿吃不下饭。
据说司徒沅湘的脸都肿了,浑身都是抓痕鞭痕,甚至还有烫伤的痕迹。□更是肮脏不堪,满室浊气。
因为司徒沅湘的宫殿位置偏僻,礼妃又嫉恨她做过皇后,于是随便一个受了皇上冷落,耐不住寂寞的理由,便打发了安妃的死。
司徒家族更是面上无光,只差寻个地缝钻进去了。安宓公主没当上皇帝,又和李颢元不亲近。司徒家这回,可算是彻底的败落下去。
一连阴雨多日,这日终于放了晴。宫里头也总算有了一件喜事,太子醒过来了。虽然身子还是很虚弱,但总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这本是大喜的消息,可却也只得按捺不发。太子是国家之本,李颢陵竟敢刺杀太子,这是朝廷给他定下的一大罪状。此时民心不稳,新生的大胤朝必须控制人心。无论李颢陵的出发点是什么,李颢元才是先皇指定的新君。因此谋杀正统太子的人,就是逆贼。
朝廷隐瞒了这个消息,却是急坏了非欢。她出宫也将近一个月了,被李颢陵锁在这湖心小筑里还真是窝囊。
看着她的人倒也眼熟,是当年和他们一同去北方寻找零殇剑的张顺和老姚。其实李颢陵也真是看得起她了,如今她伤成这个样子,就算是爬都爬不出去,又何必让这两人来看着她。
眼下正是李颢陵用人之际,只怕这两个人也是心中不爽,觉得被非欢拖累了。张顺是个圆滑的倒还好,只是老姚是个粗人,有多少不满就露了多少出来,每日里送来的皆是些粗劣的饭食。
非欢没有力气,连筷子都拿不稳。心里又惦念着梓宸,就算是山珍海味也吃不下去。何况她吃惯了玉盘珍馐,哪里还吃得下这剩菜剩饭一样的东西。
不过好在是落到了李颢陵手里,若是被刘晟囚禁,今日还不一定要受到怎样的对待。或许是非欢迟钝,可这么多年她也没觉得刘晟对她有什么旁的心思。她可是比刘晟大了足足六岁。
想起刘晟,就不由得想起那日的激战来。
那天的局势本来是对非欢他们有利的,不想李颢陵与启打斗时不小心触动了机关,机关内的迷香是无色无味的,这才把他们几人都迷晕了。
因为李颢陵身上的毒发作,他才得以最先醒来。他绑了启之后去看刘晟,却见刘晟已经断了气。
刘晟怕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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