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公子,请随我来!”红衣的这话,听在无忧的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之味,无忧可以肯定,那张仁和一定是点化过红衣了,或许在红衣的眼里,她就是一个故意摆弄诗词接近她主人的攀龙附凤的女子。
所以即使她穿着女装,红衣却依旧唤着她公子。
显然,杜鹃也听出了红衣的讽刺,刚想开口,就被无忧用眼神制止了:她们是来求人的,若是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还求什么人?
无忧跟着红衣上了三楼,杜鹃依旧在一楼守候,她是越来越看不透她家小姐了,做事古古怪怪,整天神秘的不得了,就是她这个从小侍候的丫头,都觉得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不过,她喜欢这样的小姐,似乎很聪明,很有主见,总觉得天下没什么难的倒小姐的事情。
无忧进去的时候,张仁和正躺在榻上,很慵懒的看了眼无忧,嘴角挂着一抹微笑,似笑非笑的,那眼神有嘲讽,有讥笑,也有探究。
张仁和很奇怪,为何这女子三番五次的找他,似乎他们没有什么交集不是吗?
第一次在仁和堂外见到她,他就多留意了一番,回去让暗卫查了一下,她是苏家的嫡女,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第二次,她来邀月居,虽然女扮男装,但是他一眼就认出来了,但是他比较玩味的是,她当时的震惊,似乎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邀月先生。
张仁和不否认,他对她感兴趣,这女孩似乎有一股很神秘的味道,引诱着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但是那也只限于好奇罢了。
所以,那日她离开之后,他破例吩咐了红衣和门房,若是有女人进邀月居,放行。
他的邀月居从来不接待女人,她苏无忧应该感到荣幸,他为她破例了。
张仁和料定了,她们会再见面的,她这么费尽心机的接近他,应该不会只是和他谈诗论画这么简单。
“景是叫你苏小姐,还是莫公子呢?”削薄的唇吐出低沉的话语,声音听不出喜怒,但那嘴角讥讽的弧度更大。
“还请先生恕罪,无忧无意欺骗,只是诸多阴错阳差,无忧不想多说。”当日进邀月居的确不知张仁和就是邀月先生,她本无心而为,不想多说。
“今日无忧女装而来,先生也应该看出无忧的诚意,相信先生必不会责怪无忧。邀月居,声名显赫,在文人才子中广为流传,无忧身为女子,心中向往非一日二日,却碍于女儿身,不能参加,引以为憾,所以无忧女扮男装,进了邀月居。先生,久饿之人,对着一道自己垂涎已久的美味,即使他或许过分了点,但是看在他饿得太久的份上,您是不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了他的美梦。”
无忧抬眼看了张仁和一眼:“身为女子,无法像男子一般,诸多礼教束缚,无忧只是喜爱舞文弄墨,这点爱好,先生何不成全?畅游文海,哪有什么男女之分,诗词歌赋,什么时候分了雌雄,想必先生看的比无忧通透。”
诗词歌赋不分雌雄?
张仁和心中默念了一遍,嘴角的讥讽渐渐淡去:这苏无忧的见解不凡。
“那么莫兄今日是来告之自己的女儿身份的吗?”张仁和淡淡说道。
“不是,无忧此次前来,是想请先生帮忙。”无忧的声音沉着冷静,淡淡的如同清风。
“帮忙?莫兄商有苏家护航,官有王家遮阴,景倒是不知能怎么帮莫兄的忙了?”张仁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表情,这苏无忧到底玩什么花样?
说真话,他对眼前的女子很好奇,非常的好奇,她似乎与他所见的那些大家千金很不相同,机灵,有才,心思细腻,甚至连胆子都比别人大,除了她还没有哪位女子敢踏进他的邀月居。
谁都知道,他的邀月居蒙天子恩赐,可以议论朝政,这哪里是女子该来的地方,而她不但来了,一连来了两次,而且这一次连遮掩都不遮掩,这份胆气,倒是难能可贵。
不过,还挺合他的胃口的,看多了千篇一律的女子,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让人生厌。
“说是帮忙,倒不如说是交易。”无忧看着张仁和的嘴角重新挂上讥讽的笑,很平静的看着他:“人的一生,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或许无忧的力量很小,先生不看在眼里,但谁又能说,无忧他日就不能助先生一份薄力。何况无忧今日所求之事,对先生来说,不过是细微的事情,先生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无忧的话,让张仁和嘴角的玩味更深了,这女子总是出人意料的很。
第六十章 十日成医
张仁和听了无忧话后,并不回答,而是仔细的瞧着无忧:她很有意思,他的兴趣更大了。从来没有谁敢和他做这样的交易,每一次见到她,都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这样的新鲜,他很好奇。
这时,他才有心思细细打量无忧:身形瘦小,骨骼纤细,面容白皙细致,眉如笼烟,眼若含水,尖尖的下巴,望之令人心生怜惜,窈窕的身姿给人极其柔软的感觉来,气韵从容轻柔,长长的睫长下笼着双沉静幽深的眼睛,这双眼睛如同黑夜里的星辰,汇集了天地间的颜色。
张仁和在心中暗赞:好一双动人心魄的眸。
他第一次初见,就觉得这丫头长得很美,不过那日他只是将她当成别有用心的女子,不愿意理会,自然没有用心观察她的容颜。
第二次相见,她一身男装,他心中疑惑她女扮男装前来的目的,自然也没空瞧她的容貌。
这一次,他终于有了想要细细看看她的想法,女人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消遣,他愿意哄,愿意宠,但不愿意给予她们关注。
他很忙,没有那么多是时间可以花在儿女情长上,只是这一次,他真的想要仔细看看,这位一再让他惊讶的女子。
她很有才华,可以出口成章,她很聪明,知道怎样引起他的注意,她很大胆,敢于挑衅礼教,女扮男装出入他的邀月居。
而且,她的声音很妩媚,带着些微的尾音,听在人的耳里,总觉得有一根羽毛划过心田,痒痒地,很诱人,也很特别,明明是成熟女子的妩媚,却出现在少女的身上,带着点神秘,带着点矛盾,却是天下男子最爱的风情。
当日,他会对她印象深刻,就是因为她的声音,性感而妩媚,那日她女扮男装会被他识破,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的声音。不过,显然声音的主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要不要出言,提醒她一下呢?
还是不要了吧!这么妩媚的声音,他觉得很好。
无忧见张仁和没有呵斥她,反而撑着脑袋,露出些许沉思的表情,于是更加卖力的游说:“若是先生今日答应帮无忧这忙,无忧愿意许诺先生一事,日后先生可以要求无忧为先生做一事,当然在不违背道义的基础上,无忧定是竭尽全能,为先生办到。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我不得不说,你这张小嘴很会说话!”张仁和淡淡一笑,刹那间,春暖花开,艳阳高照,无忧心头一颤,脸上微红,这邀月先生笑起来真的很好看,风华绝代。
他这样说,是不是表示他同意他们的交易了?
“说吧!你需要我帮什么忙?”无忧耳根的嫣红取悦了张仁和,白皙柔嫩的脸上满是稚气,一双笼烟眉,水汪汪的眼睛里透着清澈,尖尖的下巴让人怜惜,两腮微微发红,衬得眼睛仿佛汪出无数根情丝来,是男人都爱这样的风情。
他的声音明显的轻柔起来,如叮咚流水般,流过人的心田,润过心肺,说不出的舒畅。
“无忧想拜先生为师,请您用十日的时间教无忧基本医术。”无忧想的很清楚,求人不如求己,前世她因为长久不孕,对医术就有了一定的研究,但是最基本的望闻问切,却是一窍不通,她想要在十日内,将这些基本医术掌握,而且这师父还必须是张仁和。
既然大舅舅,二舅舅出征已经是无法可避的事情,她唯有想方设法护住他们的性命,宫贵妃肚子里的龙种不是已经保住了吗?
无忧相信只要她肯努力,大舅舅,二舅舅的命运自当改写,或许只是受点轻伤也说不定,即使受了重伤,她相信以她比世人前进那么多年的医学来说,也未必不可治疗。
而她的母亲,死爱面子,活受罪,为了那么点名声,总也不愿意将自己中毒之事宣医治疗,虽说毒未深,但是总这么藏着掖着,也不是个事,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个让母亲信得过的人治疗,什么人比她还能让母亲信得过呢?
所以,她一定要学会望闻问切这基本的功夫,不光是为了大舅舅,二舅舅,还有她的母亲。
“十日?”张仁和以为自己耳鸣了,这丫头她以为他是神仙吗?十日就能培养出一个望闻问切的弟子,那天下学医的人都该撞墙自杀了,就是不撞墙自杀,羞愧都羞愧死了,他紧紧的抿着嘴唇,盯着无忧看了好一会儿,微微笑着,眼神越发的讥诮,沉默了一会儿,张仁和的脸色渐渐回复了平静,温和平静的说道:“苏小姐,以为自己是天才还是以为景是神仙?”再平静的话语,也掩饰不了他的讥讽。
十日成医,那是痴人说梦。
无忧似乎没有听出张仁和的讥讽,微微笑着,温顺恭敬的说道:“先生,没试过谁又能说十日成医就是天方夜谭?无忧不才,想要试试,还请先生成全。”
无忧声音柔和:“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为了家人,无忧怎么着也要在最快的速度里学的一二。”
张仁和闻言,心中恍然若悟:“也罢!苏小姐这般有心,景也就勉为其难,只是拜师一说,就免了。”
苏夫人体弱,他也有所耳闻,丞相之女嫁与商家为妇,相必其中的心酸,也不足为人道吧!
他想到自己的母亲,同样是一个为了情字天涯海角的女子,所以对苏夫人也多了丝怜惜之情,不如就成全这丫头一次。
无忧瞧见他眼底的恍惚,她知道这一句话,她赌对了,普天下能让这人心软的,也只有他的母亲了。
“你明日去仁和堂吧!”
无忧脸上的笑容如花儿般绽放:你答应就好,若是将来出事,相信皇上看在张仁和的面子上也不会加以追究。
“谢先生成全,无忧他日必定倾尽全力来回报先生。”
张仁和挥了挥手,没有再说下去的兴致。
无忧拜谢了张仁和,告了退,下楼时,杜鹃正焦急万分的在楼下转着圈,见下来,忙上前迎了上去,扶着无忧出了邀月居。
“小姐,我们现在是去万花楼吗?”杜鹃不死心的再问一次。
小姐竟然要去逛妓院,她无语了。
“嗯!”无忧不想多说,有些事情,苏夫人不想做,那么只有她自己出手了。
第六十一章 青楼寻美
无忧和杜鹃换了装束,一身男儿装扮,倒也眉清目秀,风度翩翩,惹得娉婷少女频频注目。
夜晚的江州城很热闹,而夜晚的万花楼则是江州城最热闹的地方。
门外寒风瑟瑟,门内香气宜人,找不着半点寒意。
无忧和杜鹃进了万花楼,那老鸨也是有眼色的人,无忧长得很漂亮,平时出去,不管是多苛刻的人,都会认同这个观点,属于那种长相上就能给人一震的人。再加上她重生后知性的气质,优雅贵气的举动,也不会有人敢轻待她,属于那种不能亵渎的人。
穿起男装,更是斯文、优雅、俊美、高贵,老鸨是也见过世面的主,看到无忧第一眼就知道无忧是那种非富即贵的人,所以那态度也算是热情颇佳,无忧含笑的接受了老鸨的热情,态度自然,倒是一旁的杜鹃,非常的不自在。
小姐逛青楼也就算了,好奇啦?谁叫青楼总是和或浪漫,或悲惨的爱情故事联系在一起!身为一个有着旺盛好奇心的女子,不去青楼见识一番,实在对不起那些浪漫的传说。
说真话,她对青楼也很好奇,可是小姐竟然气定神闲的接受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在一旁侍候,她真的不能接受了,到了现在,杜鹃觉得她家小姐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不是说小姐不疼她了,而是小姐的所作所为,她是一点也看不清了。
小姐真的都不担心吗?虽说现在住在相府,相爷和两位将军都宠爱小姐,可是若被人看出来小姐是女扮男装,而且还逛了青楼,那果可不敢想象,为啥小姐却半点都不担心。
无忧真的不担心吗?
怎么会不担心,苏家虽说是商户人家,但是那家规半点不比寻常官宦人家差,尤其是苏启明娶了苏夫人之后,家规更是严格,或许是他的自卑心理在作祟吧!
无忧此次进青楼,实在是迫不得已,她已经做好准备,准备和王大爷,王小爷一起出征,所以她还有十日的时间为苏老爷做点什么?
他不是喜欢柔弱的女人吗?
那她就为他准备一个,省的二房没事找她母亲的麻烦,二房现在把目光全都盯在大房的身上,不过就是苏府里能和她一比高下的,只有大房罢了,若是忽然出现一个女人威胁到她的位置,相必二房不会像现在这样处处刁难大房吧!
毕竟拉拢住苏老爷的心,才是她首要的任务。
无忧想的很清楚,若是她和王大爷他们出征,只怕苏夫人这头她顾不过来,唯有转移目标才是最佳方法,所以她一定要在离开之前找到一个可以笼络住苏老爷心的女人,她会为这个女人安排进苏家的契机,会帮她争宠,但是前提条件是:这个女人有能力护住苏夫人的安全,她的母亲,太过软弱,她不为她打点些,只怕她离开后的日子,母亲会过的太苦。
说真话,重生而来的无忧对苏夫人,有点那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味道。
曾经,她也是和苏夫人一样,凡事总是隐忍,以为这样就可以独善其身,平安度日,但是她隐忍的结果是什么,所以重生而来,她看的清楚,这个世界不是你隐忍就能独善其身的,特别是在苏家,并不是只要你安分守己就能独善其身,就能平平安安过自己想过的生活的,她很清楚如果她不保护自己,不去抗争,不去筹谋,又如何去保护苏夫人和大房。
实际上,如果今日不是王大爷,王小爷这边她一时半刻放不下,可能接下来她会做出许多惊世骇俗的事情,她已经不指望苏夫人能给自己提供什么样的避风港,她喜欢温柔高贵的母亲,可现在的她并不喜欢苏夫人这样的性格,苏夫人为了苏启明付出太多了,本来就像生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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