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呀,他的如意算盘注定是打不响了,她不是那些单纯可爱的小丫头,若是没有经历过前世的凄凉揪心的悲惨,或许她会和天下的女人一样,为了那么一个虚名心甘情愿的绑死自己的一生,可惜她不是,在经过那些痛,那些悔,那些恨,再经历过着一年多的自由自在的日子之后,宫家前世如死水般的日子,已经丝毫没有吸引力了,不说是宫家少夫人的位置,就是将整个宫家都送给她,也换不得她一丝甘心。
我命掌握在我的手上,无忧断不会再寄人篱下,将自己的幸福交到另一个男人的手中。
看着眼前这满山的美景,这安宁,平静的生活都是通过自己的双手劳动所得,这些能够给她男人所不能给是安全感。
或许,这才是她苏无忧该过的日子。
无忧的嘴角淡笑,有了这些,有了她的人和堂,有了她的玉锦楼,或许很快就会和母亲,无虑,无悔团圆了。
她站了一会,发现了新的乐趣,瞧着樟树上暗绿色的叶子闪着亮光,生机勃勃,就如同她现在的心情。
朝阳渐渐散发出热量,阳光烘烘一晒后,泥土冒起的湿气氤氲弥漫了大半个山谷,随着太阳渐渐升高,山上的雾气尽皆散去。
无忧的身影就那样落尽了远处寻来的云黛眼底,云黛有点着迷的看着无忧,她的小姐真美:宽宽的袍子罩住了婀娜的身形,长发未绾直垂到腰际,立在翠绿之中,飘逸潇洒、巧笑嫣然。
一年多来小姐真的变了不少,脸型长开了,下巴削尖,晒黑了些却越发显得健康有生气。
但小姐的那双眼睛没变,似泉水清洌,晶莹剔透,一颦一笑风情毕露,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只是能看到小姐这一面的只有她和杜鹃二人。
无忧很少外出,即使外出亦是男装示人,这般清丽的模样,怕是没人有眼福了。
“相公,就知道你一早定然又来这里看相府了,你呀,再看下去,都成了望家石了。”云黛和杜鹃为了掩人耳目和无忧以夫妻相称,只是无人的时候,她们这样的称呼中多了几分戏谑。
“相公我成了望家石,娘子你不就成了望夫崖了。”无忧调笑着。
“小姐,你就捉弄我吧!”云黛一个回合下来,就举手投降了:小姐的嘴皮子,这一年多来突飞猛进,看来所谓奸商能将一根稻草说成金条,她是信了,瞧瞧她家小姐,大好美女现在是油盐不进。
摇摇头,正色:“小姐,周老爷子来了。”云黛将手中的罩衫套在无忧的身上,然后帮着无忧穿好袍子,总不能这副模样见客吧!
“这么早就到了?”无忧眉头皱了皱,心中暗道:“难道是南方的鼠疫爆发了?”前世对鼠疫爆发的时间,她记得不是太清楚了,倒是因为好奇,留心了鼠疫的用药,看来前世这份留心,又要让她今生大显身手了。
或许,这就是日后她摆脱宫家亲事,贵妃懿旨的资本。
无忧被云黛的巧手,整理上一番,摇身一变又成了俊美儿郎,这山顶,是无忧主仆三人的地盘,别人根本不能上来,即使亲如周神医也不能。
而别院的人也都知道这别院的后山是禁地,除了两位夫人,少爷从不让人进去,曾经有下人私下里好奇,偷偷上来,只是第二日就被卖了,众人心生惧意,要知道别院的月例可是很高的,主子对人也很和善,除了无忧这个主子,其他两位夫人云黛和杜鹃能不和善吗?她们可都是吃过做下人的苦,自然宽厚几分,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软弱可欺,将别院打理的井井有条。
而渐渐地别院的下人们也不再对后山好奇了,无忧经常会抽时间让下人到后山整理花木,道路,下人们来来回回那么几趟下来,已经发现后山也就是个风景秀丽的地方,没啥大不了的,他家主子贪图的不过是那份宁静。
这就是无忧高明的地方,若是一直遮着掩着,或许下人们会越加的好奇,说不得哪一天她的秘密就暴露在阳光下了,就像那次那个心生好奇的仆人偷着上山一般,好在那一日,是被云黛发现了,才没有被那下人瞧出她的破绽,为了打消下人的好奇心,无忧干脆将这后山神秘的面纱揭开,果然下人们也失去了兴趣,都以为她要的不过是片刻的宁静。
谁都知道,主子爱清静,主子的卧室除了两位夫人同样不喜欢让人进,而两位夫人也极爱侍候主子,一般不假人之手,有些心怀不轨的丫头总是千方百计的想引起主子的注意,最后都会落得被卖的下场,主子极爱两位夫人,主子和两位夫人的感情极好,所有的下人都有了这样的认知,所以别院里的下人现在都很老实,不管男女。
无忧和云黛下了山,周神医就迎了上来:“人和,南方的鼠疫已经大面积爆发了,今日一早官家来人和堂招募大夫赶去南方救治,你看我们人和堂谁去为好?”
鼠疫,众人唯恐避之不及,谁会愿意去?所以周神医才来找无忧拿个主意,周神医倒是想去,现在他那孙女已经成了亲,小夫妻二人过的和和美美,可是他这身子骨可受不了这长途跋涉的颠簸,他刚刚表示这点意思,他的孙女就眼泪汪汪,而他那小重孙也跟着眼泪哗啦啦了,那可是他的眼珠子,所以周神医不敌败下阵来,现在眼巴巴的来找无忧。
当然了,周神医会来找无忧还有一种盲目信任,他已经将无忧神化,总觉着他这半路认出来的孙子天资聪慧,无人能及,什么疑难杂症都能解决,这话或许夸张,但是周神医对无忧就是能生出这么样的信心,他甚至有种感觉,这场鼠疫最终就平息在无忧的手里。
周神医看着眼前越发俊美的无忧,心中常感自己晚年有福,认了这么个乖孙,那年无忧保了他周全,定下计谋,送他和小孙女离开,原本他们是要回南方老家,却在军营之事后,知道那老家是回不去了,所以和无忧商量一番后来了江州城,当然这当中无忧起了很大的作用,后来无忧回到江州城找他,只说家败了,其他的一句没有多说,周神医暗地里估摸着应该是受军营之事影响,心中对无忧更觉抱歉,以至于无忧后面提到挂在他的名下,他一口答应,啥也没多想:无忧当时再次感叹,狂热分子的世界真的很简单。
无忧看着周神医满眼期盼的看着她,就差没明说:就你啦!就你去南方吧!
看来她小神医的名号不但是进了众人的心,就是老神医也被她蛊惑了。
“医馆里没人愿意去?”即使无忧早就下定决心要去南方了,只是也不能一下子就答应吧!有机会逗逗老人开心,还是有必要的。
“我想去!”周神医立马表明自己的立场。
“不行,长途跋涉的,你这把老骨头怎么能行?”无忧当即反对,果然瞧着周神医满眼满脸幸福感动的样子:真是个简单,容易知足的老人。
无忧倒是打心里心疼周神医,这老人虽说脾气有点古怪,但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
无忧叹了一口气:“官家招募,自然不能没人去,既然除了你没人愿意去,那么就我这个少东家亲自去吧!”医馆的五五分账,但无忧一直尊敬周神医,再说挂在他的名下,所以一直以少东家自持。
“好,那我就去回复官家。”周神医听了满意的答案,也不多留,无忧留他用了早餐再走,他都不乐意,看来是赶不及去给官家回话了,无忧更明白这人是怕她反悔吧!
将这事说给一起用餐的云黛,杜鹃听,二人也没啥大反应,只是用了餐之后,二人都回房收拾去了,准备跟着她一起南行。
无忧郁闷了,她的神医形象是不是太深入人心了,怎么这三人没一人担心她的安危呀,那可是鼠疫,他们对她是不是太信任了?尤其是云黛,杜鹃,怎么着也要劝劝呀,可看看她们二话不说,收拾行李,就要跟着去,也不管她们会不会有危险,要知道她们现在都是周家的夫人,养尊处优,怎么也不知道替自己想想,偏要跟着她去那鼠疫泛滥的南方。
无忧郁闷了半天,云黛,杜鹃瞧着也没人劝解,这一年多来,她们倒是惯着无忧,日子过得轻松了,不像以前那样战战兢兢地了,小姐的孩子脾气倒也渐长了,她们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她家小姐心眼多,爱琢磨,她们还真的担心小姐再那样被苏家,宫家作下去,只怕这身子骨吃不消,现在这样真的很好,有时候云黛,杜鹃想,若是能将夫人,五小姐,六少爷接来,她们就这样过下去也挺好的,一辈子不嫁人,守着小姐,至少这样自由不受束缚的小姐,她们看着心里开心。鼠疫爆发于南方的一个小镇——南苑镇,离江州城大概四天的路程,南苑镇历史悠久,小镇的面积虽说不太,可是人口密集,却有三万多人,算得上是南方人口最多的小镇,这里原本交通发达,贸易繁荣,可自从鼠疫传开之后,每天都有不少人死亡,小镇的上空时刻传来一种老鼠腐尸的味道,而弥散在空气中的还有焚烧尸体的焦臭味。
无忧此次去南苑镇,只带了杜鹃,留下了云黛看家,还有照顾玉锦楼的生意,当时留下云黛时,那丫头急的落泪,但无忧最后的一句话就让那丫头止了泪,心甘情愿的留了下来:云黛,帮我守着玉锦楼,这是你家主子日后自由的本钱。
云黛不哭了,她知道无忧这话的重量,小姐将日后的自由交代她的手上,的确比和小姐去疫区重要的多:云黛不认为无忧在骗她,玉锦楼日进斗金,有了这样的铺子日后苏老爷再想作小姐时,他会掂量着办了。
无忧此举是有深意,云黛心细,留下照看生意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苏夫人和无虑,无悔最近回了苏家,苏老爷的寿辰快到了,作为夫人和子女的怎么能不回去,尤其是苏夫人,即使头上有太后的懿旨,但太后的懿旨上面还有三从四德,天理伦常在压着呀。
无忧总觉得心里不安,虽然苏家有五夫人在挡着,可不知道怎么的,这一次她就觉得不安,所以她留下了云黛,云黛很善于和人打交道,总有法子探得别人不知道的消息,她让云黛留下来,留心苏家那边的消息。
无忧,杜鹃和几位老大夫来到南苑镇的时候,天已经近黑,只见南苑镇的周围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官兵们人人手里拿着弓箭,还有一些官兵高举着火把,那火把在夜晚如一条望不到边际的长龙,而长龙的下面更有冰冷厚重的盾牌将小镇堵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缝隙。
发生瘟疫,这样的戒备是常事,车里的众人也没有在意,可是当马车临近小镇入口的时候,立刻有人上来粗声粗气道:“南苑镇戒严,不许任何人出入。”
无忧吃惊的撩开车帘向外望去,发现南苑镇的入口戒备更严,三步一哨站着身穿凉冷的银色铠甲的士兵,全副武装,手握火把,他们个个如临大敌,表情肃穆。
无忧听得他们的车夫回答道:“我们是来自江州城的大夫,你们谁当差,让他上前来搭话。”
有人“嗤嗤”笑了两声,道:“又有人来送死了,这前前后后都来了不下百号人了,却没见一个人活着出来的,沽名钓誉之辈。”语气中皆是对大夫的不屑。
无忧自然知道这鼠疫不是什么寻常病症,但是听到已经死了百号的大夫,心头还是一颤,难怪和她同来的大夫都是年岁古稀,怕是这趟也都抱着必死之心吧!
无忧按下心头的恐慌,向那说话之人瞧去,说话的人此刻正站在他们的马车旁,身材高大,穿着一件黑色的铠甲,面相彪悍,眉宇间透着一股冷冷地寒气,让人看了心头发颤。
无忧索性掀了帘子,踏出马车,一跃落地,然后伸手扶着杜鹃下来,无忧听到有人小声嘀咕:“同命鸳鸯!这小两口倒也恩爱。”
杜鹃闻言面上一红,在火把的映衬下显得娇媚可人,那站在马车旁边的人瞧了一眼,倒有些不自在了。
那人上前一步,声音较刚才温和:“公子亦是大夫?”不能怪那人好奇,自从进了镇子的人有去无回之后,来的大夫皆是年迈之辈,面上皆是死气沉沉,明显就是各家医馆敷衍了事,没有将这南苑镇的几万民众放在心上,倒是见了无忧年少,又带着夫人前来,一看就是一心为了鼠疫而来,他们这些当兵的最敬重的就是这样的人,口气自然好了不少。
“在下人和堂周人和!”无忧希望她这名字够响亮,或许能多点便宜行事。
果然那人一听,面色更是恭敬,和那车里的几位老大夫当初的反应一般:“原来是小神医。”他虽然身在军营,却也知道人和堂里有两位神医,尤其是小神医出手不凡,从无失手,只是寻常病症难得出诊,此次人和堂小神医亲自来疫区,倒是让人心生敬佩。
只是可恨狗官无道,为了顶上的乌沙,一心隐瞒,到了现在已经是无法控制了,只怕即使小神医来了,也救不了这南苑镇的人了。
就在无忧和这军士说话之时,南苑镇里的无数百姓聚集到了小镇的出口,疯狂的往外冲,嘶喊着,哭叫着,声声震耳欲聋。
那人也就无暇再和无忧搭话,立刻转身组织江氏防守,显然这支驻守南苑镇的军队,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防守如铁桶,所以不管那些百姓如何冲击,盾牌一直纹丝不动,就像是嵌入地里一般。
但是百姓们已经被死亡的恐惧压的喘不过气来,依然不管不顾的向外冲着,防守的士兵这时开始向冲在最前面的百姓射箭,只是这样更加的让百姓疯狂,冲击力也更为猛烈。
无忧看着一具具倒下去的身体,惊呆了,她从来没有想到会看见本朝的士兵射杀本朝的百姓,她随手拉过一名士兵闻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谁下令射杀百姓的?”“
那名士兵显然也被眼前的情况吓住,脸色有些发白,声音微颤,”是七皇子下令的,如今镇里感染鼠疫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些人试图逃跑,还好被七皇子抓了回来,七皇子已经下令,今夜烧镇,务必要让鼠疫绝于此地“
”什么“无忧惊得叫出声来:”烧镇?“
无忧只觉得眼前一黑,人也颤颤悠悠地好象要倒下去似的,她原本就在奇怪,即使需要照明也不需要人手一份火把,原来是为了今夜烧镇做准备的。
杜鹃在一旁在一旁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无忧,她听见无忧嘴里音若游丝似地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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