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必然是伤透了心吧!
而苏夫人似乎感应到无忧的担心,轻柔的拍了拍无忧的手,示意她放心,该怎么做,她十分清楚。
从苏启明变心之后,她只记得自己是母亲,要保住孩子,最大的力量保住孩子,而她活着就是对孩子最大的保护,因为她的身后是王家,苏启明还不敢得罪的王家,至少明面上不敢,否则也不会因为担心她到父亲面前告状而留宿她的房里,要知道,死了心的女人,谁还愿意给男人柔情,即使在床底之间,她也冷若冰霜,甚至希望这样,那个男人永远都不要再来。
变了心的男人,谁还愿意当他是个宝?
而令苏夫人觉得最可笑的是,那个男人今天早晨在她答应他纳妾之后,还一再的夸赞她的贤良淑德,却不知她早已当他是路人,恨不得他永远不要出现在自己的房里,所以早晨他离开之后,她第一件事就是沐浴,几乎将自己的一层皮擦掉,她觉得那个男人好脏,若不是为了孩子,她早就将那个无耻的男人赶出房了,谁稀罕?
说什么夫妻之情,谈什么结发之义,这一切全是骗人的!
“你爹又要纳妾了!”语气有无数唏嘘和沧桑,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的三个小儿女,只怕是他们为眼中钉的人又要多了一位。
苏夫人牙咬得紧紧的,咬得伤到了自己流出了一滴殷红的鲜血,但是她却没有落一滴泪。
这个男人,不值得她的眼泪,她的血,也是为自己的儿女们揪心而流,想到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小妾进门,最危险的不是她,而是她的三个小儿女,每一个妾都将她和她的孩子们当成眼中钉,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是正房,她的孩子的嫡子,嫡女,每一个都想方设法的要除掉他们。
那个男人不是不知道,曾经她的无忧就差点死在内室的争宠里,虽然获救,却为此留下了病根,身子弱的如风中柳絮,可是那个男人还不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还不是小妾一房又一房的纳进门。
他的心中连那一丝血脉之情都丢掉了,还有什么可说的,这样一个无能自私又冷血的男人,她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他会是自己白头偕老的男人?
“这次他又看上谁了?”男人永远以扩大后宫为己任,更有甚者以御女之广为能事,这也是男人为什么衰老的快的原因,可笑的是男人明知有害却依然乐意为之。
果然是色不迷人,人自迷。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她父亲也算是其中的翘楚。
“张家的小寡妇。”苏夫人不怒反笑,苏启明现在是越来越能耐了,连个寡妇都可以进他苏家的门了。
无忧眼神微闪,视线不知落在何处,轻哼一声,“父亲好手段,好脸皮。”
苏家怎么说也是高门大户,竟然纳一个寡妇为妾,他要娘以后在众人面前如何抬起头来,不过这张家小寡妇竟然能迷惑住她这爹将她迎进门,这手段也算的难得了,这张家小寡妇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看来她要留心了。
前世,可没有这么一出,看来随着她的重生,生命的轨迹也发生了改变,不过,这又如何,她只要守护着自己在乎的人,就好,谁都休想伤害他们!
“闭嘴。”谁知苏夫人听了无忧暗含嘲讽的话后,非但没有同仇敌忾,反而出声呵斥了她,“以后不可以这样说他,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父亲,在你的人生中扮演很重要的角色,娘是过来人,世情百态见得多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看重你的父亲,绝对比一个时时轻视你,甚至心中厌恶你的父亲来得有利,你相信娘,暂时不要太得罪他,娘不会害你,至于纳妾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毕竟一个寡妇再怎么厉害也翻不出大浪,倒是江氏,无忧你要多加留心,你今天得罪了她,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至于下毒的事,你就放心,娘自会处理。”
苏夫人看着无忧不以为然的样子,脸色一沉,很严肃地说:“无忧,你一定要记住,现在你绝对不可以得罪你父亲和江氏,有什么事,母亲出头就好,你什么都不可以做。不但什么都不可以做,还要一如既往的腻着你的父亲,护着江氏。”
无忧不敢置信的张大眼睛看着苏夫人,“怎么可能,母亲,女儿做不到,在知道父亲的丑陋之后,我怎么还能毫不芥蒂的腻着他,在知道江氏恶毒地下毒害母亲之后,我怎么还能维护她,我做不到。他们这样无耻的人,我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我根本就不怕他们。”这样的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污了自己的眼,何况去腻着他,护着她。
苏夫人听了无忧的话后,嘴角绽放出一个绝美的笑容,只是笑不达眼,“无忧,你可以嘲笑他们,可以鄙视他们,但是决不能小看他们,因为他们才是世界上最难对付的人,一般人往往被道德被世俗,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约束着自己的行为,会小心翼翼,会有所忌惮,可是当人们完全抛弃这些,一门心思地向着目标前进时,其实是很可怕的!就如同你父亲,他自然不是真心让那张家小寡妇进门,他这样做,不过是看中她手中的嫁妆。当初,他不过是一个小本经营的商贩,结果你看,他现在的生意已经遍布各地,他一步步达到了他的目的!”苏夫人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想起苏老爷会有这样的成就,自己在其中算是举足轻重,这也许就是他当初百般追求她的目的,毕竟她的父亲可是当朝的丞相。
“而你看看江氏,以前不过是一个乡下妹子,现在虽然名为苏府的妾室,可是在这江州城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她当初悔了自己婚事,不做正室,反而跟了你父亲做妾,何尝不是抛弃了一切?”苏夫人循循善诱,她不希望无忧因为轻敌而落得个不好收场,这苏启明和江氏,都是无脸无皮之人,这样的人其实要对付起来,可要花费点心力的,毕竟树无皮则死,人无脸则天下无敌。
无忧有些焦躁,“那我们该怎么办,要比他们更无耻才能打败他们吗?母亲,我们可是做不出来!”
无耻则无畏,这道理她懂,可是她做不来,也不乐意为了报复他们而污了自己和母亲。
她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和娘坐着等死吗?
第十四章 女人的专宠时代自然由女人结束
苏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无忧,你听着,任何事在我们不能与之抗衡之前,我们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保持一颗冷静的心,和一双雪亮的眼睛,戒骄戒躁,静静地监视着他们,研究着他们,寻找一切可能制胜的机会,增加胜利的筹码。示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变通,一味的莽撞,会害了自己。他们做事不可能尽善尽美,完美无缺,不可能没有破绽,滴水不漏,没有弱点,金刚不坏,我们只要保持冷静的,仔细的,将这些一一找出来,研究,分析,找出最佳办法,同时不断地充实自己,让自己也变得强大,最后,运用自己的智慧和实力,命中他们的死穴!一击即中,将他们打的全无反抗之力,永难翻身。无忧,你记住,在我们没有能力的时候,我们能做的就是忍,唯有忍才是保全自己的最佳办法。所以,无忧你再不怕,你都要打起笑脸来,麻痹他们。”
无忧点怔了一下,眼底有异彩闪过,“母亲说的对,倒是女儿愚昧了。”
苏夫人一席话惊醒梦中人,无忧现在知道该怎么在这名门深院生活了,娘果然有大智慧,枉费她重生一次,都不及娘看的透彻,她的娘真的不是简单的女子,丞相家出来的果然不是寻常女子能比。
苏夫人敛下眼帘,眸色起了一层雾气,嘴边泛着苦涩的笑意,“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可是谁又能知道结果会怎样?”何况,她的对手是她的丈夫和小妾,不管最后她是输是赢,其实从一开始她就输了,从她踏进苏家的那天开始,她就输给了命运,输给了那男人的薄幸。
无忧没有接言,沉默了一会儿方道:“母亲,你还有我和无虑,无悔……,至少我们不会背离你。至于纳寡妇为妾的事,你不同意,父亲也无法可想……”毕竟这次他纳的妾太过离谱,是个望门小寡妇,就是母亲不同意,也不会落得一个善妒的名声,谁家愿意接受一个新寡妇进门,就是族里的人,也该是不乐意的。
母亲的痛,她感觉出来了,她能做的就是告诉苏夫人,她不孤单,她还有三个孩子,他们会支持她所有的决定。
苏夫人先是一愣,然后心下更是酸酸的:女儿真的懂事了啊,虽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却已经知道为母亲操心了,都是她的错,竟然给不了无忧一个温暖的家。
她轻轻一拍无忧的脸打断了她的话:“家中的事情母亲心中有数,也自有主张必不会吃了亏的,你忘了,母亲还有王家,你外公,和舅舅们又怎会委屈了母亲?你小女儿家尽顾着自己就好,只要你们三人能有个好未来,母亲便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无忧听完苏夫人的话,抬头看了看她,还是轻声道:“母亲,记得女儿曾在一本书中看到过这样的一句话——身为女儿身要记住第一件事情,不是贤淑,不是大度,而是要比爱任何人都爱自己,万事都不要委屈自己,更不要为了迎合男人而委屈了自己——你委屈了自己,那男人也就会委屈你!你不爱自己,那男人也就不会爱你!”
其实这话哪里是从书上看来的,根本就是无忧用生命感悟而来,她想让她的娘也知道,女人只有把自己当一回事,男人才会把你当一回事,但是她也知道,这话说出来有多伤人,可是无忧知道,外公舅舅们不愿意委屈娘,但娘自己却会为了他们姐弟三人为委屈自己。
苏夫人吃惊的看着无忧,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啦?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样的话不是亲身经历,是说不出其中的真谛,苏夫人知道无忧爱看书,可是这样的话,哪本书中会有,这可是违背《女戒》的言辞,违背女人的三从四德,这样的书哪家敢印,而无忧在说这话时的神情,绝对不是一个孩子会有的,她的无忧到底怎么啦?
为何有一种哀大莫过于心死的神情,有一种历经苦难归来后的淡然?
她离去的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无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忧不理会苏夫人的惊讶,继续支招:“母亲,你若是担心父亲太过不满,何不亲自挑选,为父亲纳一房小妾,身份要很卑微的那种,绝不要再像二姨娘这样出生官宦之家或是三姨娘那样出生富足之户,也不要像四姨娘那样出生一般百姓之家,要很卑微的那种出身,最好是青楼的清官,或是从家里的丫头里挑选一个,当然这丫头最好签的是死契,只要品貌上好就可以了。嗯,当然首要条件,就是要投父亲所好,最好是像二姨娘那种弱不禁风的,有了新人嘛,自然就会忘了……”旧人,喜新厌旧,这可是她父亲最大的特点,各位姨娘也就翻不出新浪,二姨娘的专宠时代也就会过去。
而最大的好处就是这样的新人,在娘的手里是翻不起浪来的,男人即使再宠这样的小妾,也不会将她们扶正,毕竟这样的身份是抬不上桌面的,她父亲就是好色,可是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而误了自己的前程,毕竟父亲最爱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无利的事情,他才不会做。
女人的专宠时代自然由另一个女人来结束,这是天下不变的规律,只要下棋的人找到这样的规律,何愁不赢?
只是这样的棋子很难找,而下棋的人也需要对另一方无情,无忧因为感觉到苏夫人对苏老爷已经无情,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即使苏夫人一时或许会有点难过,但比起她的生命来,这点难过有算得了什么?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若是让江氏再这般专宠下去,不知道苏老爷会做出什么宠妾灭妻之事,何况江氏的哥哥会一步步高升至侍郎,侄子也会高中状元,成为皇帝面前的红人,那时即使舅舅们没事,外公不死,若是苏老爷提出将江氏扶为平妻,苏夫人也无法拒绝,总不能让侍郎的妹妹,状元的姑姑当一个商人的小妾吧,那样状元的面子何存,侍郎的面子何存,就是皇帝的面子又何存?状元可是皇帝的学生,皇帝学生的姑姑自然不能为商人的小妾。
士农工商,商可是位居末位?
第十五章 不会是她
苏夫人此时已经不是吃惊能形容了,心里乍然泛起惊涛骇浪,她的无忧还是那个天真的无忧吗?
难道以前的无忧都是在故作天真,哄她开心,她已经将苏家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为了她这个母亲的面子而故作不知?
难道因为江氏的恶毒,所以这次才不愿意再隐瞒了。
是的,是的,一定是这样,否则无忧怎么会密切注意江氏和无恨的动作,怎么会那么凑巧的听到江氏和无恨密谋害她的事?
无忧,她的无忧原来一直这么苦,难怪面上是哀大莫过于心死,看透一切红尘的淡然。
苏夫人面色一暗,然后心疼的将无忧抱在了怀里:“无忧,我可怜的孩子……,身为女儿身,受点委屈在所难免,男人像你外公,舅舅们那样的人凤毛麟角,有时候要看开些才好。无忧,你现在还小,以后母亲会慢慢地跟你说,当然,母亲定会为你和无虑找到像你外公和舅舅那样的人。以后母亲的事,你就不必担心了,母亲心里有数。”
无忧听到这里,忽然抬眉,乞求道:“母亲,女儿的婚事,母亲可否到时由女儿做主?”见到苏夫人不赞同的眼光,她幽幽一叹,“若是所投非人,岂不是一辈子的心伤?”
无忧记得,在上一世,苏夫人在孤山寺上香之后,与宫夫人一见如故,而陪同宫夫人一同上香的宫傲天也令苏夫人异常满意,于是苏夫人和宫夫人私下里有了儿女联姻的打算,当然,苏夫人会有这样的打算其实是为了宫家的优良传统,据说宫家几代的男人都是和外公,舅舅们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苏夫人希望无忧嫁进宫家,免了妻妾间的争斗。
只是苏夫人哪里知道,宫家非但给不了无忧想要的幸福,还会害了她女儿的命。
无忧也知道自己这样是为难了母亲,婚姻之事,父母做主,但她再不要进入那悲惨的命运,她没想过一条路要再次走下去。
“痴儿,宫家向来只有一妻。”苏夫人听了无忧的轻叹,心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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