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明到了这时,也顾不得什么了,若是那药真的熬了出来,怕是他这苏家的老爷也不用做了,他连忙开口,喝住云黛和杜鹃:“你们回来。”
还别说,苏家当家人的威望还真的不简单,这么一喝,两个丫头还真的停了下来,等候苏启明的吩咐。
苏启明叫住了两个丫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能说的话是想不出来说,不能说的话,又只能咽在嘴里,苏启明气的不得了,可是偏偏两个丫头还不给他思考的时间,问道:“老爷,有什么吩咐吗?”
有什么吩咐吗?他想吩咐她们不要去,行不行?
怎么不行?只要他敢说,这两个丫头还真的敢听,可是坏就坏在,他还真的不敢说,也不能说,所以他只能急呀!急的说不出话来。
苏老爷急的满头是汗,却只是掀了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无忧这时候忽然开口了,“老爷是想要打赏你们呢,还不谢谢老爷。”无忧这话不次于火上浇油,苏启明又大口的喘气起来,一阵脸还真的不能看了。
谁知道一向挺聪明伶俐的苏管家,这时竟然犯起诨来了,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递给了云黛,杜鹃:“这是老爷赏你们的。”
苏启明气的肺要爆炸了,这苏管家是在打他的脸呀,他也知道今日之事,他的威信被无忧已经打掉了很多,光是瞧着这满院子的木头下人,没一个人敢站出来呵斥无忧,维护主子,他就明白了,可是他没有想到苏管家这个一向处事谨慎,为人沉稳的管家,会第一个站出来响应无忧的话,这么些年来,他可待苏管家不薄,苏管家可是他们府上的大管家,一人之下,很多事他都放手给他,为何今天他要这样对他这个主子?
苏启明看不清楚,想不明白,但是无忧心里明白的很,人家苏管家对这个主子的寒了心:自己的亲生女儿因为利益都可以除去,何况他只是一个管家,若是哪天苏管家挡了苏启明的路,只怕死的不会是他一人,而是一家了,所以还不如趁此机会,向小主子表面忠心,或许还能长盛不衰,小主子的为人,苏管家可是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小主子可是将身边的人放在了心里,手里的人,跟着小主子绝对不用担心被弃子。
两个丫头也没有推辞就很痛快的收下了苏管家替苏启明的打赏,无虑,无悔也唤回了两个丫头,从怀里掏出了银票打赏了她们,这钱掏的舒服,掏的解气。
“老爷,少爷,小姐都打赏了你们,我这个做主子的人也不能太小气,云黛记下,回去后,你们姐妹四人每人赏银子二百两。”
院子里抽气声一片,二百两?那可是多少人一辈子都不能赚到的,大小姐这手笔,可真够大的。
恩威并施,无忧给云黛和杜鹃她们的又何止二百两,这几个丫头都是用命护着她的,再多的银子,她也不觉得心疼,她这赏是打给满院子的下人看的,也是打给苏启明看的。
四个丫头也都笑嘻嘻的谢了无忧的赏,而云黛还说了一句:“这下子终于可以将上次看上的玉锦楼那件冬衣买了下来。”这话说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不会让人觉得炫耀,也不会让人听不清。
院子里的抽气声更大了,玉锦楼的冬衣,那可是他们这些下人想都不敢想的,可是这云黛的口气,似乎不止一次买了。
下人们的眼光偷偷瞄过云黛她们几个丫头,往常就觉得这几个丫头的穿着打扮不同于一般的丫头,现在再细细看看,她们身上的衣衫质地似乎都不寻常,有眼尖的婆子,看出来了,这四个丫头的衣衫,正是玉锦楼的出品,心里那个悔呀,怎么自己往常就瞎了眼了,怎么就开罪了大房这尊财神爷。
云黛他们的衣衫当然是玉锦楼出品了,每次出品,总有一些会有瑕疵,总不能老丢在库里吧,所以无忧就拿出来,修修改改,同样的光彩照人,看不出分毫,不说四个丫头了,就是她自己穿的也是瑕疵品,没想到她随手的一个举动,今日倒让云黛拿出来说事了。
苏启明听了一院子的嘀嘀咕咕,已经气得双手捂上了自己的胸口,不再看无忧一眼,他怕再看下去,自己会气爆了肺,他倒不是心疼无忧花钱如流水,将丫头当成大家小姐养,反正花的又不是他的钱,他心疼啥?他是气,无忧今日对他的咄咄相逼,一步不让,只要无忧愿意让一步,他就可以找个台阶下。
苏启明到了此时只能努力的压住自己的火气,他可没忘了,这院子里除了他还有两个皇子和一个相爷,若是他们今日不在,他就是打杀了无忧,再封了下人的口,依着一个孝道,倒也不是不行,可是这三人在,却容不得他一丝的动作,他不但不动作,还要努力的将此事处置了公道,不能失了分寸,落下话柄儿。
苏启明再气再怒,也只能忍着,只能咽下这口气,谁让无忧身后的一个两个都是他惹不起的人,他第一次生出了心思,决不让无忧嫁入皇家,若是她得了势,只怕他苏启明是她第一个容不下的人,苏启明到了此刻,也不想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国丈梦了,他只想着平安的度过此次大劫就好了。
无忧见赏也赏了,所以就催促两位丫头去办正事,那碗晚声碎可是大事,两个丫头去了,这次苏启明没再叫住她们,他也不敢叫住她们了,因为他到了此刻,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他再也不敢叫了,他叫了一次,让无忧将他的脸面打的半点不存,若是再叫一次,还不知道无忧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不能叫,但是却又不能放任事情不管,所以他急,急得怒火攻心,喉咙里一阵腥甜涌了上来,却生生的被他压了下去,其实这更伤人,但他不得不如此。
无忧并不去看苏启明的脸上怎样,她看得是赵叔那张憨厚老实的脸,无忧的双眸微微眯起,双唇微微的翘起,似笑非笑的看着车夫,只是这样看着,什么都不说,眼角里的嘲弄却让车夫看的清清楚楚,眼底的意思也让车夫看的清清楚楚:你所依仗的老爷一一不过如此。
车夫老赵知道无忧不是开玩笑,她是真的要处置自己呀,他想要开口,却还是忍住了:不能出卖老爷,这可是他唯一的活路,不能再失去了这条路,他不同于五夫人,五夫人亲自动手谋害大小姐,大家看的清清楚楚,说与不说都是死路一条,但他只是一个车夫,带错了路,应该还有活路,只要他不招出老爷,他就能活。
他相信老爷不会放下他不管的,因为老爷还不敢。
无忧看出来车夫的心里所想,眼角的嘲弄更深:有些事到了现在不是苏启明说了算的!可笑这车夫还是看不透。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夺权
无忧是在笑,笑苏启明没有什么高明的手段,他以为这车夫不吐出他来,他就真的没有干系了,当别人都是瞎子,聋子吗?
她的好父亲真的是养尊处优,一呼百应惯了,这脑子都跟着不好使唤了吧!
无忧此次却不想他如此轻松的过关.今日她就借了相府,两位皇子的势,将这苏府给治一治,这可是她最好的时机!
云黛,杜鹃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整个院子鸦雀无声,众人连呼吸都显得无声,不过在这无声之中,只有一个人的呼吸越来越粗重,那个人自然就是苏启明,他身上的冷汗湿了亵衣,却在风中吹干,只觉的通体的寒,他的双眼可是发花,觉得天昏地暗,他想要倒下去却又不敢,他当然不敢了,若是他晕了过去,这老赵会不会如同文氏一般将他卖了:他是真的放心不下呀!
苏启明难受,难受的很,苏无忧哪是他的女儿,她是他前世的世仇,再想起王玉英,她哪是他的妻子,她也是他的宿仇,否则怎么会要生下这么个孽障。
对无忧,对王玉英,他没有一丁半点的感情,只剩下浓浓的恨意,浓浓的怨。
可是不管他怎么怨,怎么恨,眼前的事情总要解决的呀,他的脑袋不停的转,想过无数个办法,却发现没有一个可以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时间流失,他急,他慌,他怕,却也无法可想。
原来最令人焦急的不是世间的流逝,而是在世间的流逝中束手无策。
时间在众人的各怀心思中流失,相较于苏启明的慌乱,无忧几乎可以算的上悠闲,愉快,她的心情非常好,尤其是在欣赏苏启明那慌乱的样子,无虑,无悔的心情也好呀,好的不能再好,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也有今天,可惜她的母亲无法看到了,无法看到她是怎么一步一步为她讨回公道的。
王相爷的心情也是空前的好,他那苦命的女儿,一辈子为了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葬送了,现在她的女儿亲手为她讨回公道,他的心情怎么能不好?
七皇子的眼光总是不经意的掠过无忧那张红肿的脸,双眸之中潋滟生光,闪烁不定,那种目光似乎蕴含了太多的东西,有后悔,有不甘,忽然,他棱角分明的嘴唇轻轻的一勾,浮上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二皇子瞧见七皇子嘴角的微笑,也瞧见他的目光所在,他们的都在看无忧,一个像战士一般保护自己家园般保护身边人的无忧,她没有用刀,没有用枪,只是用自己娇弱的身躯站在战斗的最前面,保护着自己的弟妹,他也抬头注视着无忧,长发如云,一身雪白的对襟绣花外衫轻轻地贴在她玲珑有致的身子上,温和的阳光静静地洒在她的身上,让她看上去如同笼罩在一层金色的光芒中,清雅而绣致,他却面色一冷,对着无忧掀了掀唇:“蠢女人!”而且还不是普通的蠢!
无忧似是感觉到两位皇子的目光,她转头,瞧见七皇子眼中的意味不明的微笑,也瞧见二皇子眼中高深莫测的幽暗,还有那微微启动的唇,无忧一怔,她是不是看错了,那人说什么:蠢女人?
她飞快的移开自己的目光,再不理会二皇子的胡言乱语,一听是她看错了,那二皇子或许只是轻轻的动了一下唇,怎么就能被她看出来是说的蠢女人呢?
一定是她看错了,她根本就不觉得她和愚蠢二字能搭上,虽说她不够聪明,但是也绝不算得上蠢吧!
不过无忧的心神显然没有时间花费在这上面,因为云黛,杜鹃端着晚声碎回来了,无忧看着车夫老赵半响之后,淡淡地道:“父亲,您是苏家的主子,女儿就依着理把这恶奴交给您处置了,相信父亲一定会给女儿一个公道的,是不是?”
苏启明的喘气声更浓了,他狠狠地瞪着无忧,孽障,她一步不让,步步紧逼,这是在逼他亲手处置老赵,她竟然这般歹毒,要他亲自处置老赵,这是要苏府的人寒心呀!
无忧的心思苏启明自然想的到,若是连这一点他都想不到,那他这么多年的生意场上也白混了,可是他怎么能下手呢?
他不能下手,但也不能不应了无忧,想来想去,这药,他还真的不能喂:“无忧,过几日,你母亲的头七快到了,你母亲可是个心善的人,怕是见不了这些血腥,此时事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吧!”苏启明想破了脑袋,才想出这么个还能上的了台面的理由。
呸,无忧心中呸了这个无耻的男人一声,母亲,他还有脸提起母亲,若不是他宠妾灭妻,母亲怎么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无忧看着苏启明淡淡的道:“父亲,不用顾念母亲了,如今母亲已经离了苏家的门,入了王家的祖坟,就是我们今日处置了苏家的下人,又怎么会惊了母亲?”
苏启明还真的没想到抬出了王玉英,无忧还是如此的不依不饶,他真的是无计可施了,于是,他又道:“老赵也是伺候过你母亲的人,你母亲为人最是心善,她定然不喜欢我们这般处置。”
无忧轻轻点头:“父亲说的是,母亲这人最是心善。”无忧见苏启明面色一喜,而车夫赵叔也是松一口气的模样,冷笑一声,接着道:“可是母亲也最爱惜无忧,若是知道这恶奴如此狠毒,所行之事如此的令人发指,定然也不会轻饶。还请父亲为无忧主持公道,若是轻易放过此人,以后若是府里再有人生出这么些害人的心思,就是女儿的错了,这让无忧如何承受,但请父亲为无忧做主……”
苏启明闻言,直觉的一股血冲进脑子,眼前一阵黑暗,紧咬着牙道:“这老赵不过是带错了路,你如此咄咄相逼,实在是过分……”
他忍不了,实在是忍不了,即使有皇子,相府为无忧撑场子,他也忍不了啦,他被一个小辈,自己的女儿逼得连和离的妻子都抬了出来,都不能成事,这让他很恼,很恼。
孝道这词,看来这个孽障是半点不懂了,他有什么错,不就是想要借着她,搭上三皇子吗?又不是他的错,他不过是为了苏家的日后荣华富贵着想罢了,他错在哪里?他又未曾想过要她的命,这一切不过都是文氏贱人想出来的幺蛾子,与他何干?即使他吩咐这些人为文氏所用,却也未曾想过要了她的命?这个孽障就如此步步紧逼,他今天还就不信了,这相府,这皇子,难道还能背了孝道不成?
苏启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待着无忧的反击,谁知道无忧不知为这般,眼眶一红,忽而跪在苏启明的面前开始大哭起来:“父亲,请父亲明示,为何父亲不愿意严惩恶奴,反而埋怨无忧咄咄逼人,他和五姨娘想要害了无忧的命,难不成无忧还不能为自己讨个公道?今日,无忧求父亲为女儿讨个公道,为何父亲总是推三阻四,难道父亲真的如五姨娘所说……呜呜……请父亲明示……”
无忧跪在就开始哭,哭的叫一个伤心欲绝,痛彻心扉,哭的苏启明的心都慌了!
而此时无虑,无悔亦跪了出来,哭着,求着苏启明为无忧主持公道,无虑边跪,边哭着说:“父亲,母亲已经去了,我们三姐弟已经没了母亲的呵护,日后就仰仗父亲的庇护了,为何父亲今日宁愿庇护这害了大姐的恶人,若是轻易放过了恶人,日后我们姐弟还不是谁要砍就砍,谁要杀就杀,我们没了母亲的孩子可怎么活呀?”
无虑哭呀,哭的叫一个肝肠寸断,惊天动地呀,她们不怕人知道,就怕人不知道,所以那声音洪亮呀!整个院子里都是他们的哭声。
无悔也哭呀,一边哭,还一边叫着母亲:“母亲,母亲……你为何要丢下我们三姐弟呀!为何不带走我们姐弟三人呀……今日一个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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