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给无悔递了一个眼神,无悔暗自点头,上了前来:“这位嬷嬷,我父亲得了魔障,迷失了心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在做什么,若是您有什么事情,找我说一样。”
那嬷嬷瞧着无悔年纪轻轻的,给了一个眼白:“我的事情,不是你一个小破孩能够说的清的,你还是去找你的父亲来。”那嬷嬷从头到尾就没相信苏启明魔障了,更不相信苏启明失了心智,一点也没打算和无悔说啥,再说了,这孩子年岁是不是偏小了点,哪里像是能做主的人。
“苏府的事情你和他说是一样的,他是苏家现任的当家人,这点事情还是能做主的。”苏氏宗族的族长也上了前,心里已经将苏启明骂的狗血喷头,但是面上还是一片沉稳,指着无悔,亲口说出他是苏府的当家人。
众人一阵震惊,这也太贸然了吧,苏家怎么一日之间就由一个孩子当家了,这是不是太奇怪了一点:苏老爷年轻力壮,怎么甘心将手中的大权交给一个少年孩子?
众人不解,以为这族长在信口开河,而那嬷嬷自然也不相信族长的话,以为是苏启明找来的托辞,犹自嚷嚷:“你们当我是三岁的孩子,这苏家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少年当了家去,你走开,让我叫苏启明出来对质。”那嬷嬷又开始跳脚,哭闹起来,根本对苏氏族长的话一点也不打算买账。
族长见这情景,咬了咬牙,恨恨地道:“老夫乃苏氏族长,说话一言九鼎,这苏家日后是由无悔当家,苏启明心智魔障了,根本就对自己的所言所行,不甚清楚,你有什么事尽管找无悔好了。”
族长心里暗叹了一声,瞧了无忧一眼,神情颇为复杂,到了此刻,他若是还不清楚这事是无忧一手操纵的,那他这个族长算是白当了,当无忧主动站出来说话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今天,他被无忧当枪使了。
但族长知道自己是被当枪使了,却也无法,还要依着无忧的意思说出这些话来,否则江州城里将没有苏氏宗族落脚的地方,只有一切推给苏启明的魔障,才能补回苏氏宗族的面子,所以即使他不想说,也不得不说,他不能为了苏启明这么个不成材的子弟,而毁了苏氏宗族。
族长虽说知道自己被当枪使了,其实心中也没恼了无忧,他反而觉得这很好,以今日两位皇子的情形看,无忧日后必然是要落入皇家的,那里可容不下天真,无心计的女子,若是没有几分手段,怕是没几天就被啃的尸骨无存,他们苏氏子弟,想要日后在前程上有个奔头,还是要依靠无忧,所以族长不恼无忧的手段心计,心中只有欣慰:苏氏宗族看来是真的要飞出一只金凤凰了。
那嬷嬷见苏氏宗族的族长都站出来说话了,心中也就有了几分的相信,却还是问了无悔一句:“你真能当家作主?”
无悔脸色严肃的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那你看这份卖身契?”那嬷嬷试探了一句。
“你开个价。”无悔少年老成,对这嬷嬷的用心看的一清二楚,她今日来此哭闹,所求不过是为了一个财字,他只要帮她达到她的目的,她自然就会离去,所以他一开口就直奔主题,想要就此解决此事:苏家的姨娘,可以打杀,却不能再回万花楼里,那辱的就不是五姨娘了,而是整个苏家,整个苏氏宗族,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的。
“一万两!”那嬷嬷狮子大开口,无悔还没来得及说话,人群中好不平者就叫了起来:“嬷嬷,你不会因为人家年纪少,就来讹诈吧!哪个人这般金贵,难不成你万花楼的姑娘浑身镀金了,不成?”
众人原本对苏启明的魔障也不是太相信,但看到苏氏宗族的族长都站出来说话了,也就将信将疑,再回想一下那苏启明的行事,心里倒是相信了:若不是魔障了,谁会做出这些蠢事来,逼死发妻,逼走嫡长女,宠妾灭妻,这一桩桩,一件件,若不是魔障了,但凡是个人还真的做不出来。
那嬷嬷被那人讥讽的老脸有点挂不住了,瞪了人群一眼,说道:“你懂什么,那小牡丹,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她可是我的心肝宝贝,当成花魈养的,你说我万花楼的花魈,日进斗金,我要他一万两,你说多不多?”
万花楼的花魁,那可是千金难求一夜,多少达官贵人一掷千金,这嬷嬷若是这样说,倒还是真的不贵。
在嬷嬷与那人的谈话中,无忧已经退回到族长等人的后面,今是无悔当家的第一次,不需要她太过的引人注目,她要将无悔,苏府新的当家人推到众人的面前,她要让所有的人记清楚了苏家是谁在当家,苏家的主子现在是谁?
所以当无悔将询问的目光投给无忧的时候,她没有摇头,没有点头,只是给了他一个鼓舞的微笑,明明白白的用微笑告诉他:小弟,我信任你!
有什么比亲人间想信任来的更加让人鼓舞,何况无悔也知道今日之事,怕是无忧用尽心思布的局,她就这样将这费尽心机的局交到他的手里,半点也没有迟疑,无悔心中陡然升起万丈雄心,他傲然一笑:“一万两换你的卖身契。”
族长等人被无悔的大手笔惊了一下,却在惊讶之后,心中时苏家新的当家人升起了一股期望,或许苏家换了家主后,会有一番鼎盛光景,这无悔年纪小小,就知道取舍,当机立断,不拖泥带水,分清轻重,用一万两换苏氏宗族的脸面,立脚点,这买卖半点也不亏。
无悔立刻差人到账上取了一万两,半点也没有迟疑的交给万花楼的嬷嬷,换了文氏的卖身契,那嬷嬷领了银票,一副眉开眼笑的离开,众人见无热闹可瞧,也都离开了,但是心里都明确的知道,苏府当家的人是那十岁的小公子,那苏启明魔障了。
无忧满意的笑了笑,她要的结果出来了,经过今日这一闹,江州城里的人都应该知道苏启明得了魔障,那么他以前的所作所为,皆是魔障作怪,他的不慈亦是魔障作怪,那日后谁都不能取诮无悔有个不慈的父亲,虽说这还真有点便宜了苏启明,但是为了无悔,她就忍了这一口气,只是她早已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了,即使这里便宜了他苏启明,但是别的地方,她一定会好好的孝顺,孝顺他的,谁让自己是他的乖女儿呢?
无忧嘴角弯弯,亮起一个冰冷,毫无温度的笑意:不是还有五姨娘文氏和四姨娘胡氏吗?再说了,还有那个老实忠厚的车夫,这些人会好好的替她这个女儿尽孝的,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苏府大门早就为无忧三姐弟打开,三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苏家,族长召集了众人宣布了无悔当家的决定,一时间,苏家下人的脸色很精彩,害过大房的人,脸色苍白,而对大房自来同情的人则掩不住的喜悦,还有那些一心当差的人,倒是无喜无忧,不过最精彩的就属于二房和四房的脸色,那可是五颜六色,从大染坊里走了一遭。
族长也无心看这些人的脸色,宣布了族里的决定后,就让这些人散了,无忧三姐弟也就无法再欣赏无仇那精彩绝伦的脸色了,还真的很可惜。
等到众人都离了大厅,族长看了无忧三姐弟一眼:“你父亲的事,你们打算怎么办?”
三姐弟听得族长问话,立刻站了起来,恭敬的道:“但凭族长做主。”
族长深深看了无忧一眼:“我想让你父亲去别院养病。”
无忧感觉到族长的视线,抬起头来,不避不回,淡笑道:“族长说的是,父亲如今生病,在留在这里,人多口杂的,还真的不适宜父亲调养身子,只是那别院……”无忧顿了一下:“别院的位置是不是偏了点,父亲一向是喜欢热闹的人,若是去了那么偏的地方,只怕对父亲养病不利。无忧,记得,我们的温州城里似乎有套大别院,不但景色好,而且气候也好,还热闹,无忧觉得那地方还挺好的,对父亲养病应该有利。”无忧说着又停了下来,对着族长和宗老们笑了笑:“无忧是医者,总是会从病人的身体状况考虑,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只是胡言了几句,各位爷爷就不要见笑,我也只是这么一说,爷爷们做什么决定,我们姐弟自然遵从。”
是的,她要将苏启明赶出这苏府去,绝不容许苏启明的手再伸进苏府,决不再让他有翻身的机会;今天,她要一劳永逸的痛打落水狗。
无虑接口道:“温州城的别院,父亲以前就喜欢,总是带着二姨娘和五姨娘过去小住,所以大姐才会这么一说。”
无虑故意提起江氏和文氏,就是想要提醒族长和几位宗老,江州城这些日子怕是要天天议论苏府了,而去苏府的脸面丢干净了,自然是因为这两个女人,而引着两个女人进门的当然就是苏启明,苏氏的脸都是因为他而丢干净的。
族长和几位宗老听了无忧,无虑的话,眉头都蹙了起来,那温州城四季如春,景色如画,倒是个养身的好地方,只是它离这江州城可是不近,怕是有千里之遥,这两姐妹是打算让苏启明从眼前消失呀!
可是,她们说的也有道理,离远了,或许耳根子还能清静点,苏氏还真的丢不起这脸了。
在无忧,无虑说话的时候,无悔一直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恭敬的站着,等候族长等人的吩咐,他的这种恭敬让族长等人有满意的笑了笑。
“也是,你父亲魔障了,也该去那温和的地方调养调养,或许对他的病真有好处。”
无忧三姐弟立刻遵命,忙道:“一切听族长的吩咐。”
族长又道:“那文氏心思歹毒,应该沉潭。”
无忧听了,却慌忙跪在地上:“族长爷爷,无忧替五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求一个公道,五姨娘心思歹毒,可是那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无辜的,眼看着那孩子离临盆不远了,能不能给五姨娘一点时间,让她生下孩子在惩治她,那比较是我们苏家的血脉。”
无忧说的情真意切,族长等人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她是真心,还是别有所图,但对留下一条苏氏的血脉,倒也不反对,当日处置江氏,那是没法子,败坏门风,那可是大罪,这文氏虽说是出自青楼,害无忧,但大错的是苏启明,那肚子里的孩子血缘还是纯正的。
于是族长点头:“好孩子,还真是个心慈的,就依了你吧!”
无忧谢了谢族长,起身,但她还没站定,无虑又跪了下去:“各位爷爷,父亲身子骨不好,病了,原本我们三姐弟应该随身伺候,侍奉汤药,但是母亲的孝期未满,我们不适宜远离,无虑想了又想,三哥哥与父亲感情深厚,是否由三哥哥随候一旁,省的外人说我们苏府的孩子没有孝道,再说温州城那边还有一些铺子,三哥哥去了也好打点,无悔毕竟年纪小,很多地方还需要三哥哥帮衬,不知道各位爷爷怎么看?”
族长等人都是人精,也算是听出了无虑的话里话外的意思:无悔刚刚接掌家业,怕是那无仇心里不服,会趁机捣乱,他可是随着苏启明做了几年的生意了,要是真的出手对付无悔,只怕到时候损失的可是苏府,而温州城里也有产业,若是让他过去打理,也应该算是弥补了他那不平衡的心,苏家也就不会再闹出什么大风波?
只是无虑真的这般好心,愿意将温州城的产业交给苏无仇打理吗?
族长和宗老们看了一眼,心里,眼里看无忧三姐弟更加的顺眼了,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一再是为苏家的家和着想,这三个孩子真的没话说,族长点头:“那温州城的铺子就让无仇打点吧!”
无忧三姐弟心中一冷,面上却丝毫也看不出来,恭顺的道:“一切由族长做主。”
族长等人的算盘打的好,先拿无悔当探脚石,若是无悔年纪虽小却能担当重任,那就皆大欢喜,若是无悔手段不行,自然有无仇顶上,可惜,可惜,只怕他们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了。
姐弟三人各自恭顺的站着,无悔,无虑竭力压抑着想要看一眼无忧的心思,他们不知道为何大姐要安排苏启明和苏无仇去温州城,而且还不追究无恨的责任,其实不是无忧不想追究,而是她知道今日若是将无恨也捅出来,只怕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一,无恨可以否认,即使那婆子没有被喂了晚声碎,供出了无恨,和文氏的话对上号,但无恨只要说她没做,还能在宫家找出几个人作证,她根本没有离开,那么这二人的话,就算不上证据,无恨和苏启明的情况不一样,苏启明是苏家的当家人,不能推脱,而文氏又是他的宠妾,也推脱不了,无忧可以拿着这些把柄胁迫他,可是无恨却不能。二,无恨现在的身份不一样,她是宫府的贵妾,地位尊贵,又深的贵妃娘娘的宠爱,宫家的势力盘根错节,一时半刻,无忧知道她还撼动不了,若是贸然的牵扯上无恨,只怕族长这些人,还不敢如现在这般干脆,得罪宫府,就是得罪贵妃,得罪三皇子怕是他们还没有这份胆子,只怕要和稀泥,对他们三兄妹更为不利,还不如果断的放弃无恨,先收拾苏启明,苏无仇,收拾一个算一个;三,无忧可从来没有忘记,宫家和苏启明那可是深仇大恨,她说过杀人有把不见血的刀,只要无悔接管了苏家,无恨就在苏家掀不起浪来了,留着她给宫傲天自已收拾,或许那才是最好的方法,她何必越主代庖,这么好的滋味,她前世享受过,何不让无恨享受,享受,不是听说宫傲天最近又抬了一个通房,这可是好现象。
因为这些,她放过暂时放过了无恨,但不表示她就不恨,她只是忍了下来,等待合适的时机,错待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尤其是二房的人。
族长等人自觉的圆满的处理了苏家的大事,无忧示意无悔又送了不少东西,礼多人不怪,钱财动人心,他们和族长之间,说到底不就是一个利字在贯穿,互相利用,互相扶持罢了,所以无忧也不稀罕这么点东西,送了至少下次遇见事情能留一份情面。族长等人心满意足的离开,而无忧三姐弟在亲自送族长到了大门口后,回来的路上,不知道谁说了一句:“父亲即日就要启程去温州城了,我们也该先送送吧!”
送送?当然要送送了,怎么能不去送送,他们等着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自然要去送送。
三个人的心底,都有点不是滋味,当然不是因为苏启明,而是因为薄命的母亲,恨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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