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送?当然要送送了,怎么能不去送送,他们等着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自然要去送送。
三个人的心底,都有点不是滋味,当然不是因为苏启明,而是因为薄命的母亲,恨极了,怨极了的母亲,竟然没有机会看到这一天了。
为了这一天,他们付出的太多了,他们的泪,他们的血,他们的所有,他们以为等到这一天的时候,他们会快乐,他们会欢呼,谁知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他们没有欢呼,没有喜悦,只有真正的孤单和落寞,还有心碎,心碎他们所爱的人已经不再了,不能看到这个负了她,薄了她的男人得到应有的下场,这人哪里能配得上他们的母亲。
三人都不再说话,皆冷着一张脸到了苏启明的院子,他被气的不轻,不知道现在这个男人醒来了没有,这人有个毛病,一到了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他就会昏倒,然后别人理所当然的要接手他的问题,做成功了,功劳还是他的,失败了却都是别人的错。
他们姐弟打算到他面前请罪去:呵呵,这错的人依然不是他,而是他们三个不孝的儿女,不是吗?
无忧他们到了苏启明的院子时,他正在气的乱扔东西,他一边扔,还一边骂这无忧三姐弟,他咬牙切齿的骂着,恨不得一下子将他们的血肉给咬了下来。
他刚刚醒来,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现在再次醒来,他已经不打算再晕了,他要砸,他要扔,因为这些现在都不是他的了,都变成无悔那个小孽种的了。
苏启明今天吃了无忧的大亏,这个大亏吃的他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满身的怨气,他从来都是算计人的人,谁知道今天竟然被无忧算计了,而且是栽的一个彻底。
无忧用自己的一顿苦难,就换走了苏家的所有,他不但没有能利用无忧赚到半分便宜,反而一下子就变得什么都没有了,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失去了苏家,他苏启明什么都不是,正如十几年前的一般,什么都不是一一他能不急,能不怒吗?
苏家就等于是他亲手奉上的,是他亲手将当家的位置送给无悔的,他能气的吐血吗?
到了现在,他只能砸,只能扔了,因为他恨得不只是无忧三姐弟,不只是文氏,其实还有他自已,他混了这么些年的商海,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他都挺过来了,谁知道今天竟然在无忧这个小小的,不起眼的阴沟里翻了船,而且翻的彻底。
苏启明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当苏启明举起一个古董花瓶再准备扔时候,无忧非常有礼貌的让丫头推开门,三姐弟进去了,而那苏启明手中的花瓶想也不想的扔了过来:“孽障!”
他气的要死,却也不忘在无忧面前改口,他可没忘记无忧反问过他的那句,孽种的父亲叫什么?
无忧三人看着那花瓶倒也不算惊慌,因为他们身边丫头,婆子下人一窝蜂的跑到他们面前替他们来挡了,谁都清楚,现在苏家的天变了,讨好小主子们可比老主子重要的多。
其中的一个婆子,很英勇的挡下了花瓶,身子受了点轻微的伤,无悔很大方的赏了二两银子,同时还不忘加冕其忠心,气的苏启明双眼再次发黑:真的翻天了,若是往常谁敢挡了他的花瓶,苏启明清楚的意识到苏家易主了,有什么打击比自己亲身经历更让人无法接受,更让人痛苦呢,这就是无忧三姐弟不曾躲开的原因。
苏启明恨的难受,从手边再抓起一只花瓶,谁知道花瓶刚刚拿到手,无悔一旁的小厮丫头就抢了过来,一边抢,还一边惊慌的嚷嚷:“老爷,你可要小心,莫伤了自己。”雷声大,雨声小,说是担心苏启明伤了自己,但手下的动作可不轻,怎么看叶不像担心苏启明的样子。
无虑含笑:“忠心护主,赏!”身边的知画立马打赏了那丫头,小厮几百个大钱,苏启明的喘气声几乎如雷,他狠狠地仇视着无忧三姐弟:“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儿女?”他笑,只是那笑如同冬天里的寒风,看在人的眼里冷飕飕的。
无忧见到苏启明后一直都没有说话,她是在让无虑,无悔发泄,她那日让云黛探了无悔在宫家这些年的情况,不探不知道,一探才知道,不但无悔,就是无虑,这些年没少受二房的白眼,没少受苏启明的责打,他们的童年比她过得凄惨多了,她是苏府的嫡长女,又身受相府的喜爱,他们不敢对她过分,所以所有的委屈都由她的两个弟妹受了,尤其是无悔因为是嫡子,好几次都在鬼门关里走了几遭,可恨前世的她愚蠢的只是以为是意外,却原来是有心人动的手脚,而这一切都被苏启明看在眼里,却从不曾说过什么,这个男人揣着聪明装糊涂,这是可恶之极。
所以今日,她会好好的再当一次好女儿,任由弟妹们发泄,反正她就是来打落水狗的,这一点,她早就让无悔,无虑知道,有什么不舒服的趁着今天发泄,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不过现在苏启明对她们这般褒奖,她还真的不能不说话了,她不但要说话,而且还要说的她的好父亲心里痛痛快快的,不是吗?
无忧很恭敬的对着苏启明福了福:“女儿谢谢父亲夸奖,女儿和无虑,无悔来就是来表示我们的孝心的,我们已经请示过族长了,族长和各位宗老说您身子不好,同意您去温州城的别院调养身子,族长还说无仇一直孝顺父亲,就和您一起去,顺便打理温州城里的铺子,父亲,您看我们姐弟多孝顺,什么都替您想的好好的,也难得父亲愿意承我们的儿女的情,也不枉我们忙活了一场。”无忧的声音一点也不大,只是带着一种让人冷到心里的寒意。
苏启明紧紧地盯着无忧,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的一张口就喷出了一口鲜血:温州城,那别院虽好,只怕这一去,这辈子都难以回来了,而无仇——他最爱的儿子,怕也是回不来了,这孽障的心思太过歹毒了。
无忧冷冷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嘴里却轻飘飘的说着:“父亲,你这是怎么啦?不会是又魔障了吧!怎么好好的人,说吐血就吐血了,父亲,您可不能有事呀!”
无忧对着屋子里的下人喝道:“你们是怎么照顾老爷的?看来你们这些人实在是留不得了。”
无悔一声暴喝:“知音,去请苏管家来,将这些不好好伺候老爷的刁奴全给我打发出去了。”
知音立刻领命而去,这院子里能进内室伺候的人,基本上都是苏老爷的心腹,无忧他们才不会傻兮兮的将这些人留下来给苏启明用,至于苏启明身边会用什么人,无忧早就帮他准备好了。
苏管家来了,那满室跪在一地的下人也被他带人拖了出去,而那暮云丫头哭的眼泪一大把呀,不停的叫着“老爷……”,她的姨娘梦到此破碎了。
苏启明又急又怒,眼看着自己的小心肝被拖了出去,想想那小心肝的玲珑有致的身段,那床上火热的娇媚,他是真的急了:“她……她……不能……卖……”
“为什么?”无忧站直身子,冷冷地看着苏启明,若是他今天敢说一个字,她立马仗毙了这妖媚的婢子,她母亲尸骨未寒,就敢动这样的心思,这人绝对的留不得,无忧可没有忘了,这丫头可没有少在苏启明面前挑拨他们大房的坏话。
苏启明还真的说不出口,有些事做的是,还真的说不得,若是他真的说了,只怕又为自已添了一个罪名。
苏启明不说,所以暮云只好眼泪巴巴的被拉走了,苏启明这次不是气,而是恨,从心底涌出来无尽的恨。
不过无忧三姐弟根本就不在乎他恨还是不恨,他扭曲的面容看在他们的眼底什么都不是,若不是他们无法改变自己身为苏家血脉的事实,他们改变不了体内流着这个卑劣男人血的事实,他们宁愿不做这苏家的孩子,不认苏启明这卑劣的男人。
可是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他们就是这个令人恶心的男人的血脉,这个事实常常让他们恨不得将自己的骨肉割下来还给这人。
无忧找了一个雕花香木椅子坐了下来,对着气的发抖,恨的发颤的苏启明道:“父亲,为了你能好好的调养身子,明日你就去温州城的别院吧!我们三姐弟对父亲的身子很不放心,若是没有可心的人照顾父亲,我们还真的不太放心,所以五姨娘一直得父亲的欢心,我们就让五姨娘和您一起去吧,族长本来是想要了五姨娘的命,可是无忧觉得五姨娘虽然罪该万死,但肚子里的孩子总是无辜的,所以求了族长恩典,当五姨娘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再行惩罚。车夫老赵赶车的技术一直很好,虽说现在手指受了点伤,但是女儿已经请了人和堂的周神医为老赵整治了,相信必不会留下后遗症,至于三姨娘和四姨娘,女儿一直忙个不停,还没时间去问,她们是去是留,由她们自便,父亲想必也听说了,那个万花楼的嬷嬷,带着五姨娘的卖身契找了过来,闹的江州城里都知道,父亲拐了万花楼的小牡丹。”无忧轻笑了两声:“父亲真是好福气,竟然得到未来花魈的倾慕,实在是令天下人羡慕。”
无忧说完就这样走了,而无虑,无悔也一直跟着走了,没有人再看苏启明一样,苏启明被无忧的话吓到了,他没有想到无忧手段这般的恶毒,让文氏,老赵伺候他,不是要他的命吗?尤其是文氏,已经明知道自己会死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只怕到死她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吧,而老赵经过这次之后,怕也是恨不得他死,他们这是在将他往死路上逼呀!
苏启明气的跳脚:“你们……你们……这些……孽障……不孝……的孽障……”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被无忧的眼光惊了,无忧回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如同看到恶心的死人一样,然后,瞧着他的声音小了下去,才冷冷地转过头去,什么话都不说,自顾自的离去。
苏启明却又给她气的吐出一口鲜血出来,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被自己懦弱的女儿逼到这样的地步。
无忧听到身后苏启明吐血的声音,但是她没有回头的,她已经让人请了文氏,她会好好的守护苏启明的,文氏现在的心里对未来充满希望,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住了,而且是无忧请的周神医保住的,她现在对无忧不敢有丝毫的不敬,因为她怕了:她清楚的看到,她的生死原来只是无忧的一句话,而她出自青楼的事也被揭穿了,她更怕了,怕的不得了,怕到将无忧的话当成了圣旨,根本就不敢提什么无忧买她进苏府的事,因为她知道即使她提了,无忧也会有一百种办法化解,她根本就斗不过无忧,何况她现在孩子保住了,她又有了盼头不是吗?何苦惹无忧不快,只怕到头来没命的是她。
无忧一边走,一边想,若是文氏生下孩子才知道那孩子已经是个死胎,会是个什么表情?
谁说天下的好人只能傻傻的坐等着被坏人害了,她这个好人就要去害坏人——不然,当真是没有天理了。
万花楼的密室里,嬷嬷拿着一万两银票放在了桌子上:“大主子,小主子,这是苏府公子苏无悔买那张卖身契的银子。”
嬷嬷恭敬的站着,脸色再也没有半点风尘之气,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犀利。
在她的面前坐着的两个男子,一个尊贵而出尘,一个温和而高雅,不是别人,正是二皇子张翼和张仁和。
张仁和挥了挥手,道:“你去吧!这事,你办的很好,我自会记下的。”
那嬷嬷面上一喜,躬身道:“谢小主子!”
然后转身按了墙上的一块暗砖,离开。
今日,有人递来文惜的卖身契,让她带着满楼的姑娘去苏府门前走一趟,报酬是一万两银子,她觉得此事古怪,就回禀了两位主子,谁知道一向不爱生事的主子,却答应了,她虽然百思不得其解,却还是领命而去,更没有想到小主子竟然说要给她记功,这真是怪事!
不过主子的心思,不是他们这些奴才该猜测的,她只要办好主子吩咐的差事就好了!
她这么多年,主子的信任不衰,就是因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静谧的密室,只剩下张仁和和二皇子二人,二人并不说话,只是瞧着桌上的那万两银票。
二皇子轻笑了起来:“景,她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聪明!”
张仁和以轻轻的笑了起来:“翼,她也比我们想象的要大胆的多。”
青楼,她也敢来,敢来也就罢了,竟然还敢为自己的父亲纳妾,而今日为了打击自己的父亲,竟然铤而走险,让嬷嬷却苏府闹腾,白送一万两银子,她可真大方!
二人轻笑之后,却都不再说话,只是瞧着对方的脸,眉头闪过一丝复杂:这苏无忧世间也只有一个呀!
二人的目光盯着那桌上的银票,想起那个胆大包天,却又聪慧可人的女子,心头更添了几许复杂:有些事发生了,谁也无法阻止,不是吗?
只是将这样的无辜女子牵扯进他们的战争中,实在不是他们所愿!却也无法可想,只能尽力而为!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前途莫测
无忧静静地看着眼前两位姨娘,三姨娘宁氏一如以往的那般冷淡,一张娇好的容颜因为冷漠而少了几分温和。
倒是四姨娘胡氏还是那般笑嘻嘻的,像个没心没肺的人,似乎那日苏夫人房前被整的一幕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可是无忧也懒得再理会胡氏的装疯卖傻,那日之事,无忧也知道胡氏是受了二房的指使却探探消息,出来打头枪的,不过念在她为曾真的伤害过王玉英,她也懒得计较,不过明日苏启明要去温州城了,她还是希望胡氏能识时务,自觉的跟了去,倒是宁氏,她真的是随她自便了。
宁氏在苏府里几乎是足不出户,对任何人都是淡淡的,就是苏启明也一样,无忧不知道这人是真的无所求,还是别有居心,这些都要通过时间来验证。
无悔的话音刚落,四姨娘胡氏就答道:“我还是跟着老爷去吧,老爷现在心智魔障了,更需要人尽心,五妹妹自己也受了伤,老爷身边没一个手脚伶俐的,可怎么行?”
无忧心头明白,这五姨娘是想利用这段时间争宠,不管今日苏启明落到什么地步,只要苏家不倒,他就是苏家的老爷,虽说没了实权,却因着一个孝道,物质上,他们三姐弟都不会亏待了苏启明。
无忧淡淡的看了宁氏一眼:“那三姨娘,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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