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始终是命贱。
她自嘲着。脸被打得越疼,心中越恨。
流水还了梅映雪几招,而且招招都或重或轻地伤到了她,“大少夫人,得罪了。”
说罢,躲过她手中的剑,掌如变幻的如来佛手,重重地拍在了梅映雪的肩头。
一掌壁下来,梅映雪看似很痛苦。她万万想不到这个流水会因为一小贱人出手伤她,而且还是真正地伤她,“你……”
流水不管三七二十一,腾空跃到几个男人身后,一手拧起一个男人,像甩一只死掉的大鱼一样,不费什么力气。可见,她功底之深。三两下的,扔开那些没有人性的臭男人,“九少夫人,你可还好?”
君歌深呼一口气,眨眨眼看了看流水,冷笑一声,“死不了。”
脸部的火辣辣感,就好比是那伤口上撒了盐的感觉,痛着并发烧着。她一声轻笑,“梅映雪,今天这笔账,不是由祝子鸣或者祝老爷子来找你算。你只管记住了,记住一个叫君歌的女人,她会改变你一生的命运。”她发誓,她一定要让这个女人体会到更多的痛苦。
梅香从地上爬起来,随着梅竹奔到君歌身前,“姐姐,你没事吧?”
君歌摇摇头,微微轻笑。
梅香看着她的脸,红肿了起来,像被开水烫了似的,不敢伸手摸她一下,举起手在半空,心疼地呼喊,“姐姐……”
君歌拉住梅香的手,婉然地看着她,“听话,梅香,不许哭。”然后正了正身子,目光有神地盯着梅映雪,“你别得意。”
女人的战争真是可怕。这只是明枪。她梅映雪既然敢公然打她,那么暗地里一定敢差人要她小命。想想,这个女人真毒。君歌算是彻底把这个梁子结下了,都是因为祝子鸣那男人。
梅映雪受了伤,还得意洋洋,“怎么,还觉得挨打不够?嘴还这么硬,我得好好教教你,在祝府我才是大少夫人,谁敢对我不尊,就得受到惩罚。”
君歌什么也不想多说,“梅映雪,你尽管在这耀武扬威。不过,晚上做梦的时候,别梦见我,别把我这张脸记得太清楚了。梅香梅竹,我们走。”
梅映雪还想上前阻止,被流水拦下了,“大少夫人,流水不想伤你。可是,你若再纠缠下去,流水只好得罪了。”
脸部仍旧火辣辣地疼,她领着梅香梅竹回了海棠园。流水怕梅映雪不肯罢休,一直跟在后面,看着海棠园的大门,“梅香梅竹,你们扶着九少夫人进屋,好好替她敷好伤口。这是金创药,拿进去给九少夫人敷上,我在门外守着,等少爷回府。”
君歌说了声谢谢,然后口气生硬道:“流水姑娘,待会祝子鸣若是回来了,你别让他进这海棠园。”
流水睁大眼睛,“可是,为什么?”
“流水姑娘,我知道会为难你了。可是,他若是非要闯进来,你就说我累了,在休息,不想见任何人。”说罢,她转头迈开小步往屋里头走去。坐在铜花镜前,只看见自己的脸蛋一片绯红。她是轻轻一碰它,就要了命地疼,“他妈的,这辈子还没人这么打过我。”
她面对铜花镜,轻手摸了摸那发红的脸蛋,“呦……”
疼,太疼。实在不敢再碰它了,“梅香,快把流水给的药拿来。你们给我看看,毁容了没用?”
梅竹俯身过来,“姐姐,都肿了,恐怕要好几天才能消退。这梅映雪太欺负人了。姐姐可一定要让少爷给评评理。”
君歌大声地呼气,“你们都别找祝子鸣告状去。这梁子是我单独跟梅映雪结下的,不关他的事。他知道不知道没用关系,他会怎么处理也没有关系。”
“可是姐姐,你都被打成这样了,还忍气吞声啊?”梅香抱不平。
君歌仰起脸,梅香把那膏药轻轻涂在她那两片绯红之上,“唉呦……”她紧紧皱眉。
梅香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姐姐,弄疼你了。我尽量轻一点。”
君歌大无谓地说:“没事,你尽管涂上去吧。”
“回头少爷要是来海棠园,我和梅竹替你作证,就说是那梅映雪先欺负人。姐姐,你知道吗,以往她还欺负其她的少夫人。到最后,大家都怕她了,不敢跟她斗了。可是,我们不能怕她,否则以后挨打的日子还长着呢。”
君歌心里堵着火气,“别提她了,也别提祝子鸣。”
正此时,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少爷……”流水拦着祝子鸣,“少爷,九少夫人说她累了,不想见任何人。”
祝子鸣推开房门,一声不出,快步向闺房内走来。
君歌一回头,那绯红臃肿的脸映入他眼。
祝子鸣的左心房猛地一跳,眼神深邃了起来,“你们都先出去吧。”
第十一章风波(3)
君歌目光淡淡的。
转瞬间,再看这个男人,竟然他非他。
君歌抢下梅香手中的膏药,轻轻吩咐说:“你们先出去吧。”
梅香委屈地看了一眼君歌,话到嘴边了,却被君歌给堵了回去。
君歌知道,梅香是要向祝子鸣讨回个公道。她嫣然一笑,“没事的,你和梅竹先回去吧。”
梅香和梅竹行了礼,退了出去,不时地回头,委屈又不服气地看着君歌。
君歌目送她们离去,扯回微笑地目光,看了一眼祝子鸣,转过头正视铜花镜里的自己,“你自己找地儿坐吧。”
祝子鸣一声不吭,轻步迈到君歌身前,那身上的味道还风尘仆仆,夺了君歌手上的膏药轻柔地给她涂了上去。
“咝……”一阵火烧的疼痛感迅速沿着表层的皮肤燃进肉里。
祝子鸣的手抖了抖,“弄疼你了吗?”
君歌摇头,很快,那火辣辣的疼痛被一股清凉代替,估计是那膏药起了作用。
君歌拿回膏药,顺手搁在铜花镜前,轻说了声,“谢谢!”
祝子鸣俯身凝视。她那花容,虽被红肿遮挡,却万分清楚地映进他的眼里,脑里。不管是发肿的脸,还是如花的脸,她都是她。
看着她的平平静静,就如同看一块虽不起眼,却十分详和的凝脂玉石一样。
转眼望着镜中的她,目光淡定,没有这其她妻妾们的勾心斗角,没有先前他误以为的爱慕虚荣。
对了,有一丝丝的恨意。
君歌恨他。
他知道,“还疼吗?”
君歌抬头正视,“我不需要你同情和怜惜。”
“我知道,是映雪的人伤了你。都怪我疏忽了。”
“如若你没有疏忽,又怎样?”
“我会让映雪向你道歉。”
君摸了摸自己疼痛的脸,刚一碰触就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好笑道:“祝子鸣,这后院起火了,你心里不好受是不是?这是你自找的。你若不偏袒哪一方,就不会有所谓的嫉妒和仇恨。今日,你若让大少夫人向我道歉了,她会恨得更深。更何况,你怎知道就是大少夫人错了呢?”
祝子鸣不难理解君歌这一番话,她口口声声地说不需要映雪道歉,口口声声地说大少夫人没有错,其实是心里委屈,不愿向他告知罢了。他一难为,“君歌,对不起,这些委屈都是我带给你的。”
她立即反驳道:“我没有说我委屈。也请你不要把事情闹大了。你应该知道,你这些老婆们,个个都是有来头的,随便哪一个回娘家告你状,就有你吃不消的麻烦事找上门来。除了我君歌,一个城南卖豆腐的穷家女,没有谁会替我来向你索要公平。你最好是好好巴结你那些老婆们,别自找麻烦,惹火烧身。”
他斩钉截铁道:“你还是在生我的气?”
君歌不答,看着镜中的自己花容失色,那脸肿起跟包子似的。
祝子鸣捋了捋她微乱的发,手指停在那丝丝的温柔之中。如若,君歌也能像这柔顺的发一样,不会把他拒之千里,不会拿冰冷的脸色给他看,而是像发丝一样缠绕着他,那该有多好?
他低沉着声音说:“对不起,我会把事情摆平的。”
午时过了没多久,祝子鸣又来了海棠园,关心这关心那地询问君歌。
吃饭了没?
喝药了没?
脸还疼不疼?
问来问去,在君歌听来都是假惺惺的。她永远也无法明白,祝子鸣为何要这么紧张她,却不肯为她放弃那所谓的家业。
可能是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并不那么重要,只不过多了一丝好感。不同于其她妻妾们,不跟他来电吧。
她如是想,夜里就是一朵黑玫瑰,妖娆,妩媚,让他忘我,让他沉沦。所以,他多多少少有些贪恋她,所以不愿看到梅映雪她们欺负她。
仅仅是此,罢了。
晚间的时候,是祝子鸣亲自给君歌送来的药,还热乎乎的。
进了海棠园,祝子鸣揭开药罐盖来,“落花,把圣水解药拿出来。”
落花从怀里掏出来,“我来。风清扬说过了,这解药不能一并服下,得分十二份,每月服一次。服少了不行,服多了更要人命。少爷切莫心急。”
祝子鸣点头,“明白了,你把第一份倒进去。还有,不要告诉君歌,我已和风清扬交换了解药之事。”
落花点头,倒了解药入汤药里,有些难为地说:“少爷,你不觉得九少夫人的身份很可疑吗?”
祝子鸣微微轻笑,“我知道我们家落花关心我。可是,你可能多心了。她就是君歌,城南卖豆腐的穷家女。难不成,她还会和风清扬合伙起来骗我的财产?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她既不是前朝的余党,又不是反贼。别多想了。我进去了,你在外等候。”
这一次,祝子鸣学乖了,进门前先敲了敲门,轻轻扣着雕花门上的铁环,撞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君歌正在坐在镜前自给查看自个的伤势,那脸还是那么肿,没怎么消退。那么几个男人,力大气粗的,打起女人来半点都不心软的。她估计,当时他们不是在打她的脸,是把她当南瓜拍了了。
她都不敢太用力地碰它,把手缩回来,“梅香回来了,进来吧?”
一抬头,迎上祝子鸣看似痛苦的眼神,好似她欺负他了一样。君歌扭过脑袋,说:“一副苦瓜脸做什么?”
祝子鸣轻轻抬唇,“我给你送药来。”他三两步走近,将药轻轻搁在梳妆台上,“趁热喝了吧。”
君歌用余光扫一眼台面上正冒热气的药水,“反正也只有一年的命可活,这药不吃也罢。”
“相士说了,吉人自有天相。这也许是你命中的一劫。但说不准一年后,又是另一片美好的光景。天下第一相士不是算准了,你是唯一能给我祝子鸣生儿子的女人吗。既然是这么说来,那你一定会长寿。”
第十一章风波(4)
君歌挑眉,“谢你吉言。”
想了想,又说:“不管是长寿,还是短命,我都努力地把身子养好一些,以报祝府的知遇之恩,尽我全力地为祝家延续香火。”说罢,端起梳妆台上的药,揭开盖,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这药,我已经喝了。请问少爷你还有什么吩咐?如果没有,君歌想休息了。”
祝子鸣眼睁睁地看着那干净的碗底,终于放下心,“那,你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缓了缓气,手掌一暖,欲伸手抚摸她的脸蛋,却在看见君歌那深深的眸子后,退缩了。
心痛!
不知是心痛君歌因他而受的折磨,还是心痛他自己。
亦或是,心痛这一段纠结不清的缘分。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到这冬末初春日子里的凉凉气息,竟觉得自己好似一无所有。就好比,与世间而说,他就是一缕空气,被人吸入鼻中,又被人呼了出来。
他就那样,像一缕空气,明明穿透了君歌的心脏,却看不透她的心。就那样,明明穿透过她的身子,却还是要与她分别,活生生地从她的身体里抽离出来。
痛!
缓缓地把胸口处的大口气吐出来,低沉着声音说:“那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说罢,转身,余光里是一抹有一抹的眷恋。
不肯离去,一刻也不肯。
却,不得不迈着疼痛的步子离去。
海棠园的风很清,很冷,吹在祝子鸣身上,一面又一面地扑来,像万卷剌白的裹布,那样张开怀抱,向他卷来,把他整个人打包了。那裹布越来越紧,紧到他连呼吸都疼。
君歌!倘若国家战争连连,百姓民不聊生,我和你也不会幸福。想要和你一起幸福,首先就必须盛世太平。
原谅我,曾经在做决定前,犹豫过。
走出海棠园,祝子鸣出了府,步伐那样坚决。
目的地—将军府。
傍晚时分,晕红的晚霞斜照那威武的梅大将军府邸,反射出万缕红光。
祝子鸣吩咐管家拉了十几辆马车的货物,摆在将军府外,差人送了进去。府门口的小卒见了梅家大姑爷来探亲,各各恭身相迎,不敢怠慢半分。
整个北都国上上下下都知道,他祝子鸣乃大才子,大商人。北都国,属梅家的兵最多,祝家的财最多。这喜结了良缘,真是门当户对。
梅将军不在府院,管家禀报说去了军营操练将士。
祝子鸣微笑着脸,递给梅管家两封书信,“管家,麻烦你等梅将军回府后,把这两面封书信转交给他。”信封面上,铿锵有力地书写着—“休书”二字。光从那字形上看,便能看出写这字的人,意志力有多强,就如这字,一横一捺间全是力道。
祝子鸣既然把这休书摆在上面,就是摆明了要让梅管家看个清清楚楚,并借他之眼,他之嘴,将此事传开。
那目的,只是想让这消息有一天传到君歌耳中。
他说过,他愿意为了她君歌,而与他府中名不相符的妻妾们断绝关系。他愿意为了她放弃这些云云美女。
梅管家不明地看着祝子鸣,几乎哑言,“姑爷,这是……”
祝子鸣眼也不眨一下,心平地说:“管家,梅将军看到这封休书的时候,请你代我劝他息怒。就说,我祝子鸣不才,配不上映雪。还有,望他尊重我的选择。我意已定。这休书一共三份,我已派人送了一份去官府,一份回去以后亲自交给映雪。这一份,请你务必交给将军。另一封书信,是专程写给将军的。他看了后,会明白所有。这十六两马车的粮食,是祝某赠予梅府的,总有一天它能派上用场。”
回了祝府,祝子鸣直达梅映雪的梨园,手里捏着那纸休书。
梅映雪坐在院子里刺绣。
一幅活灵活现的鸳鸯戏水,湖色素绢的巾面,一只独莲出水,侧旁的鸳鸯伸着翅膀嬉戏打闹。
梅映雪说:“巧儿,你说这鸳鸯绣得像吗?”
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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