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脚,阿福端着铜盆躬身退了出去。胤禛看着她光裸的玉足,忍不住伸手轻轻握住……好冰。原本已经舒展的双眉又不觉蹙起,直到她的双足被暖热,他为她宽了外衣,抱着她起身,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又扯过被子为她盖上。自己则将躺椅搬到床边,又让阿福再抱出来一床被子。
依进躺椅里,一转头就能看到床上的人,胤禛的唇边漾起一抹柔和的微笑。
睡到半夜,他被旁边的人惊醒,昏黄的灯光下,见她额上渗出晶莹的汗珠,眉心紧蹙,不安稳地说起了梦话,“……胤禛……啊……”难受的样子显然是被噩梦魇住了。
连忙翻起身,轻轻推了推她:“寤生……寤生……”
寤生并未醒过来,只是揪住他的衣袍又睡了过去。拿出绢子擦了擦她额上的汗,却不敢使劲掰开她的手指,他维持着一个俯身的动作不禁微微苦笑。
咬牙切齿地看着睡得正香的某人,再一闻见那“飘香四溢”的酒味,他更是恨得牙痒痒:以后即使是逢年过节,也得给这丫头禁酒!正想着,那丫头翻了个身,倒是松开了手。胤禛无奈地瞅了她半晌,为她掖好被子,自己又回到躺椅里睡下了。
半夜第二次惊醒,是被身上的重量压醒的。
胤禛揉着额角看着身上蹭来蹭去最后将头枕在他的颈侧不再动弹的某只动物,轻轻地问,“怎么了?在床上睡不舒服么?”
寤生仍是处于醉酒与做梦之间的迷糊状态,额头贴近他的颈项,唇齿间无意识地溢出一句呻吟,“冷……”
胤禛闻言忙扯过被她拉到一旁的被子将俩人一起裹住,然后,终于成功地再也睡不着了。
热。他闭着眼将身上中衣的扣子解了几颗,微微吐出一口气。可是似乎根本不顶用,而且还越发热了,他觉得自己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汗。索性将里衣的扣子也解了几颗。
寤生在梦中感到这个温暖舒适的所在,左手无意识地摸索着,最后找到了一个更温暖的地方。当然她不知道,那是他光裸的胸膛。
胤禛一颗心加剧跳动着,身体里像快要着了火一般。终于忍不住将胸前的那只手握住,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上光滑的肌肤。却不小心,碰到了她饱满而又弹性的柔软。他这才突然意识到,隔着各自的两层绢缎布帛,是他们紧贴在一起的身体。
“轰”的一下,体内的火苗瞬间拔高了。令他发出一声难受的喟叹。
寤生在梦中感觉自己似乎抱着一个逐渐升温的火炉,不舒服地动了一下,却并不能摆脱这个将她束缚的火炉,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扯开了中衣和里衣上的扣子,这才感觉舒服了一点。
只是她不知道,昏黄的灯光下,她内着的一层葱绿色的抹胸,就这样若隐若现地展现在了某人的眼前。
胤禛的呼吸变得粗重,胸口微微起伏,将她轻轻拉高了些,然后微侧过脸吻上了她的唇。手悄悄滑进了她的里衣,隔着一层薄绢的抹胸,覆上了她饱满的浑圆。
醉梦中的寤生感到体内隐隐的躁动,有一种微微粗糙却又舒服的东西在她的胸上揉捏撩拨,口中的滚烫更是令全身酥麻无力,仿佛若非腰间被什么固定着,自己就要滑下去。她半寐半醒,体内似有一团火燃烧起来,混着未退的酒意令她脑中晕眩的厉害,意识被身体的本能支配着。
“嗯……”好难受……她的手在他的胸前胡乱地摸索,口中不觉嘤咛出声。
胤禛感到手中的茱萸挺立起来,而那弹性的柔软更是令他爱不释手,还有此刻在灯光下她醉梦中浮起春色的表情……
心中想爱到极点,但终是停了手。
这必须是两情相悦的事,他不能趁着她喝醉酒这样做。她完全相信他、完全对他放心才会在他面前卸下一切戒备,他不能够趁人之危,不能够毁掉她对自己的信任,更不能够让她因为这种事受一点伤。
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激烈跳动的心平复下来,努力让体内快要冲破限度的火焰冷却消褪。
轻轻为她扣上里衣的几颗被自己解开的扣子,让她偎在自己肩头,裹好被子,听着她再度沉沉睡去发出的平缓的呼吸声。
这样安静的相拥而眠于他而言依然是一种幸福。大概还能睡两个时辰,他环搂住她,唇边噙着一抹淡笑,终于也睡了过去……
天还蒙蒙亮寤生就醒来了,看着眼前的这副情景,顿时怔住。
“傻了?”近在咫尺衣衫不整的某人对着她扬唇一笑,“睡醒了吗?”
她揉揉眼,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自己是一副衣衫整齐完好无损的样子,可是这个人怎么会明显是一副被蹂躏过的样子呢?还有,自己怎么会睡到他身上来了的?这貌似是在他的帐中,如果她想得没错,旁边空空的被窝大概是自己睡过的,而这个人大概是一开始就睡在躺椅里的——那么是自己醉梦中跑过来的?然后在他身上发了一回酒疯?!还动手动脚把这位冷面四爷给调戏了?!
噢,上帝,她的酒品何时差到这种地步了?!
胤禛好笑地看着她风云变幻的表情,却并不说话,因为他很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寤生苦着一张脸连忙道歉,又慌忙将他里衣和中衣上被解开的扣子扣上,“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真的,我向你保证……”忽然发现自己还趴在他身上,连忙手足无措挣扎着爬起来。
“时候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她将被子复又为他盖上,“昨天被我闹得一定没睡好吧……真是对不起……”
胤禛在心里闷笑,也不点破,他怕自己一旦说出昨晚真相这人的态度绝对会来个大拐弯,将他骂个狗血淋头不说一定还会生闷气的。再说他受这殷勤的待遇也并不觉得多惭愧,毕竟昨晚勾起他的火这丫头起码要负一半责任。
寤生脸上的笑容忽然凝住,昨晚在自己帐前的记忆猛地浮现在了脑中。咬了咬唇,她穿好外衣,走过来在胤禛额头印上一吻,努力笑了笑,“你多睡一会儿,我回去了。”
胤禛握住她的手:“昨儿喝了酒,这会儿头疼吗?”
她摇摇头,俯身看着他:“不疼……不要担心我。有些道理其实仔细一想也能想通,我都明白的……嗯,我走了。”
回到自己帐中,一眼就看见小桃穿戴整齐坐在床沿,表情木然。看见她进来目光闪了闪,终是没有勇气与她对视。
寤生在原地立了片刻,去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才走到小桃身旁坐下,低眉看着手里的热茶腾起丝缕雾气,沉声开口:“没什么跟我说的吗?”
小桃咬咬唇,低下头,手中的帕子已经被她绞得发皱。
“皇上强迫你的,对吗?”
半晌,小桃摇摇头,“不,是我勾引皇上……皇上昨晚见这边还有灯光渗出来,以为你还没睡,就过来看看你……然后我就勾引了皇上……”
“你疯了?!”寤生转过头看向她,“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还有你跟我说过的话呢?我们要一起出宫去的,你这样还能出的去吗?”
“我想了好久了……出去了又有什么用,那么大年纪还有什么指望?要么嫁到山坳里穷一辈子,要么去给稍有点钱的小地主家里做二房……都未必有人要……还不如就在这宫里,一朝得宠,还能享受荣华富贵,万一再有个儿子,也就熬出头了……”
“你以为在这后宫里生存有多么容易?雅贵人的那个样子你难道没看见?那是差点连命都没有了的!”
“我知道!”小桃紧紧盯着她,眼圈微微红了,可眸子里却闪着冷冽的光,“可我不是雅贵人,我也不会做雅贵人。她虽聪明,但遇事狠不下心。要在后宫里生存,靠天真善良是行不通的!不做狠心人,难得自了汉!”
“砰咚……”茶杯滚落到地上,转了几圈,却没有碎开。寤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惊愕无比。她这才发现,自己其实从来都不了解小桃,她所知道的,仅仅是表象而已。这个有着一双水灵灵眼眸的可爱女孩儿,心机竟能如此深沉?!
小桃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压低了声音:“寤生,有些事要早点打算的,不然等将来就来不及了……你这个样子,我都冷眼看着,皇上未必肯放你……皇上虽说昨晚喝多了酒,可我知道他是清醒的。不然,男人喝的烂醉的时候,跟女人是做不成那种事的……他明明知道你会回来,却……”说到这里小桃也不禁脸红了,嘴唇嗫嚅了一下才继续道,“却要了我那么多次……我虽然猜不透皇上的想法,可我知道,他其实是做给你看的,是想警告你……你想出宫,想离了他,一辈子都别想……皇上可以容忍你跟四阿哥好,可是皇上不能容忍你飞得远远的……”
随即又自嘲地一笑:“我跟你好似姐妹,又定下过一起出宫的承诺——皇上正好借用我这个身份;而我又正好利用了这一点,于是不用费多大劲就如愿以偿得到宠幸了。”
寤生只觉得有一股刺骨的寒凉爬上脊背,惊出一身冷汗。
“陈殊桃听旨——”
小太监尖利的嗓音忽然从帐外传来,接着帐帘就被掀起。小桃连忙起身,拉着寤生伏地跪下。
“宫女陈殊桃,品性淑良,聪慧得体。与工部主事陈玉卿有九族之亲系,令为陈玉卿义女,晋镶黄旗,封熙贵人,钦此——”
“谢皇上隆恩。”小桃磕了头,直起身膝行两步,双手接过手谕。
等俩人站起身,又有两个小宫女进来,捧着品级妆奁,对着小桃行了礼:“熙贵人吉祥。”
伺候着小桃换上贵人宫装,小宫女笑着道:“请贵人移步。”
小桃走到犹自怔忡的寤生面前,眼圈一红抱住了她,在她耳畔轻声道:“我去了……今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保重。”说完松开寤生,让小宫女扶着出了帐去。
寤生愣愣地看着轻轻摇摆的帐帘,眼泪终是蜿蜒而下……
第53章冤家闹腾
九月桂花飘香的时候,康熙的帝辇才回到紫禁城。
自小桃去后,小院子里重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冷落,寤生也比从前沉默了许多,越发变得不爱说话了。每天只是尽职尽责地完成自己的本分工作,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去想,索性浑浑噩噩地忙碌着。
有一次闲了整理衣箱,发现小桃的东西还有不少在这里,那件她从南边带回来小桃也只舍得穿过一次的秋香色夹袍,被整整齐齐地叠好了放在最底下。寤生拿出来看了看,想到她现在已是贵人,大概也看不上了,咬咬唇,又将这衣服放了回去。
“寤生姑姑在吗?”外面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
寤生掀了帘子出去,见外间门口站着一个瘦小的小女孩儿,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往屋里探头张望,见她出来,连忙福身行了一礼。寤生微微疑惑:“有事吗?”
小女孩笑着道:“姑姑吉祥。奴才是熙贵人跟前伺候的,熙贵人说她原来在这里还有些东西,让奴才拿过去。”
“跟内务府的管事公公知会过了吗?”
“回姑姑,已经说过了。是几件衣服还有一些小玩意儿。”
寤生点点头:“随我进来吧。”
将小桃的东西单独整理出来,总共装了两个大包袱。寤生瞅了一眼那看似柔柔弱弱的小宫女:“分两趟吧。”
小女孩咧嘴一笑:“不用,一趟就行了,我劲儿大着呢!”说出口才反应过来忘了礼数,条件反射地捂住了嘴。
寤生淡淡一笑:“以后记着。”
小女孩红了脸,忙点头:“是,奴才记住了!”又暗自吐了吐舌头:幸亏这个姑姑不凶,以后再不敢大意了!
“我帮你吧。”寤生将其中一个大包袱帮她斜挎在背后,然后将另一个递进她怀里。见她弱小的身躯着实被压得不成样子了,不觉皱了皱眉,“真的可以吗?”
小女孩儿笑得还是那么灿烂,使劲点头:“可以的。姑姑且忙,奴才就告辞了。”还要行礼,被寤生止住了。
望着小宫女略显滑稽的佝偻背影消失在院门外,寤生微微失笑。抬头看了一眼广袤的天空,转身进屋。
下午闲在屋里做针线,阿福忽然拎着东西来,打开包袱一看,见竟是一个小琉璃缸,里面放着削好切成小块的哈密瓜。
“这是?”寤生惊讶。
阿福笑着道:“这是刚从新疆快马运过来的,爷说拿过来让姑娘尝尝鲜。爷一会儿得了空会过来,说让姑娘准备好茶水。”
寤生点点头:“知道了。”
阿福离开后没多久,胤禛果然来了,轻车熟路地在里屋几旁的椅上坐下,笑眯眯地看着她将沏好的茶放在他的手边。
寤生笑嗔了他一眼,在与他隔了一张几的椅上坐下,拿起针线又做了起来。胤禛抿了一口茶,见旁边放着琉璃缸,揭开盖子用小竹签子戳了一小块哈密瓜,伸手喂到她的唇边。寤生瞅了一眼,张嘴吃掉了。
“你怎么想起要送哈密瓜来?”她一边绣花一边问道。
胤禛瞧了瞧她正做着女红的灵活手指,“你前一阵子不是说过想吃这个吗?”
“嗯?”寤生手下一顿,疑惑地看向他,“我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难道又是她无心时候的一句话?
胤禛失笑:“你整天急急忙忙的,不记得也正常。”
寤生脸上微红,不好意思地笑笑。“给皇上、太后、还有德妃送过了吗?”
他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笑着道:“你管的事儿还挺多嘛。放心,我已经都送过了。我刚从额娘那儿过来呢。”
“这就好。”然后不再理他自顾自做着针线。
胤禛见白色绢缎上显出一朵粉红色牡丹的雏形,唇边不觉勾起一抹轻柔的笑容:“做完皇阿玛的针线,也给我做做吧。不用做大件儿的,比如绢子、汗巾子什么的就行。”
寤生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那些东西哪里用得着我做?你府里难道连个做贴身针线的人也找不到么?我整天忙的跟什么似的,如何抽得出空来。”
胤禛便不再言语。半晌端起茶碗又呷了一口,看似漫不经心地道,“看你每天这么劳累,真想早点把你娶回家……”
针下一颤,左手食指被刺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将指尖放在口中轻轻抿了抿,也露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继续手上的活儿,“就是忙了些,倒并不觉得劳累。”
胤禛眉间一跳,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