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笑,要杀朝庭的职官,却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大唐。田老四,田大侠,你真将本官当成三岁的小儿了!”李扬怀抱着渐已冰凉的秋娘,厉声说道。
“我知道说什么你也不会轻信了,可我还是要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唐,为了陛下圣人!”
“你莫要说了!”李扬将田老四的话头打断,摇头道:“你的意思我已明白,好吧,你们走吧,今日之事只当未有发生过,也算还了昔日李八相助之恩情,还有烦劳你回去后请与你家贵人说,就说我妻杨氏被选花鸟使之事本官也在心里放下了,望他莫要欺人太甚!”
“李校书郎,这你又从何得知!”田老四大惊道。
李扬呵呵一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本官不是个庸人,自会想到前因后果。要想让本官为他驱使,大可不必使这种手段!如是真的想与本官结好,本官到是欢迎的很,毕竟还有些昔日的情份。”
小荷被选花鸟这件事情,李扬一直闷在心里,也就想过许多。倒也是想过那位不知位的贵人在里面兴风作浪,但一直未敢确定,今日只是拿出来一试,果真如此,这心里便很是愤怒,但转又想到那位贵人肯定有一定的势力,自己势弱如今还不是翻脸之时,就借今日这个机会,将话挑明了,但又不能说死,稍稍留些余地,想必那贵人也是个聪明之人,定会想到其中的意思。
“好,谢过李校书郎了。”田老四也是个聪明之人,既然如此再多话无用,便拱手说道。
李扬抱了秋娘对他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周隐隐约约的人影,淡淡的说道:“本官烦了,田大侠随意,除了你我和贴身之人外,本官不想让别人听见我们之间的话。”说完迈步进了帐里。
田老四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扬的背影,心中叹道,“这小郎君终是大了,贵人所想实是简单了些,看走了眼!”想罢,大声对众人喝道:“诸位兄弟,我等且杀了这些个狗官,自去逃命吧!”,快步移动马六身边,配合着风五将几人杀死,弯了腰扶起马六,单手执刀朝人群杀去。
李扬将秋娘放下,默默的用麻布沾了水将她脸上的血污擦去,悲痛着强笑说道:“秋娘是个好娘子,只是命不好,没遇到个真正爱惜她的人!”
李苍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中庆幸自己在最后取得了李扬的信任,但又看了死去的秋娘,这心里好是伤心,在一旁擦了泪道:“老爷,你莫要伤心了,如是秋娘活着,她听到老爷如此说,定会开心的。”
“终是我负了她,要早些知她的心多好。薛大哥,明日你去请了几位小娘将她好好的打扮一番,我要将她用火化了,带回云州。”
“唉!”薛嵩叹气,迈步出了大帐。
李苍头上前想去帮李扬,却被李扬推开说道:“老人家你不必如此,让我好好的守着她。”
李苍头无奈,朝李扬拱了拱手,用袖掩了面而出。
这一夜总算是过去了,薛嵩也告知了李扬,去杀梅录啜扑了个空,梅录啜自混乱之中早早的就去了牙帐处,再也没有出来,无奈之下只得回来,恰好遇上李扬遇险方才出手,至于刘二等人仍在监视那边,想必一有动静就会飞报。
早上,金吾将军张去逸早早的派人来请李扬。李扬无心洗漱,只是换了件衣服,将秋娘用白麻布裹了放在帐里便赶了去。
到了张去逸的帐前,就见旁边齐齐的用白布盖了数具尸体。李扬大惊忙拉过忙乱的吕朗中问道:“这,这是怎么了,张将军又如何了?”
吕郎中神色暗淡的回道:“张将军无事,只是可怜了这几名忠心的侍卫!”
李扬放下心来,经人通报后进来。只见张去逸裹了一床皮毛,露了个头坐在地上,见李扬惊奇,自己先笑了说道:“李校书郎不必多礼了。本将军昨夜怕是被了点风寒。来,坐下。听闻昨日李校书郎是痛失了爱姬,真是今人婉惜。李校书郎可要节哀才是。”
“是,谢过张将军关爱。下官无事。张将军,你这里昨日也是?”
张去逸点了点头道:“你来时想必已是看到了。昨日防备松懈了些,差些被那贼人钻了空子,所幸手下侍卫拼死才将那贼人惊走,我是无恙,只是苦了这些用命之人,家中还有妻儿老小还在苦苦的等待!”
“张将军不必如此,将士用命也是他们的本分,请不必过分的自责了。”李扬虽是可怜那些死去的将士,但还是替张去逸宽心。
“哎,等回到长安,自会请命将他们厚恤!”
“张将军,毗伽汗命人来请你过去。”吕郎中进来拱手道。
张去逸摆手道:“知道了。李校书郎,我去去就回,你若是想等着便可让吕郎中陪你。”
“下官还有些事情要去办理就先回了。”李扬告退。
自回了帐里,已有请过来的突厥族里女子为秋娘化着妆,并有萨满在一旁祝福。李扬看了一眼,对众人深施了一礼便默然不语的看着那美丽的娇颜。
不知不觉众人已做完,各处过来施礼退下,李扬木然的回礼,再回去看了静静的秋娘,想起往日里的好,自己却无动于衷,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妹夫莫要伤心了,你这样子秋娘会哭的。张将军在外等你多时了,只是不忍打挠不肯进来。”薛嵩进来拍拍李扬的肩头说道。
李扬点点头将泪擦去,出了帐笑而迎道:“下官失礼了。”
“李校书郎真是性情中人,何有失礼一说。来,陪我走走。”张去逸让随从退后几步,唤过李扬说道。
李杨紧跟了几步,落了半个身子慢慢的随着张去逸走去。
“李扬贤侄,你回去大唐吧,这里的事已是了了,你可是居功头一。”张去逸终是开口,并且是喜上眉梢道。
李扬停下脚步,望着张去逸,而后者笑笑又道:“方才我去见了毗伽汗。他自是大发雷霆,将梅录啜对着我的面痛骂了一遍,说是养了些个狼子野心的东西,又道全是废物。这都是与人作样子的,我必未当真。可是又盘算起昨日之事,不知为何听到你与那些强人谈论了许久,找了我去就是要问个明白,但是这秋娘死的好哇,竟是你解困的方子。听了我之述说,那毗伽汗方才罢了,但也明言你不必替信安郡王吊唁了,限你七日让你自回了幽州,如若不然就派兵押解。”见李扬欲言,摇摇头又道,“你不必说了,我自知道你想问些什么。那毗伽汗骂完之后,与我击掌保证,绝不会接收可突于。可巧的是,这时韦纥俟斤派人禀报,契骨部落大乱,可能要叛乱不遵号令。于是这毗伽汗更是坚决的表示,决不会在幽州之事上出一兵一卒。哈哈,李校书郎,你以前所说的后手怕就是这事吧!”
李扬笑笑道:“真是可喜可贺,终是完了使命!哦,张将军,是不是后手难道还重要吗?”
“哦,对极,对极。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陛下开心便是了。”张去逸也是大笑道,“李贤侄,此番回京,你可要上我府去,可别忘了你我相约之事。”
李扬躬身道:“不敢忘!下官自会上门求教的。”
“去吧,将消息送往幽州,让老王爷定夺!”张去逸罕见的回身拍拍李扬的肩头,“李贤侄,我可是看好你!”
李扬自是谢到,又是闲聊了几句,便往回走。
待李扬回到帐前,就发现多了些突厥兵丁,心中自是明白是何事,也不理会。叫了众人将秋娘抬了出去火化后,齐聚帐里将张去逸的话托盘而出,众人自是高兴不已。薛嵩压了兴奋低低的说道:“李校书郎,送信之事就由我去办吧,我本是大总管的侍从,一并也可留在幽州好替国效力。至旁人就随在你的身边,一同回了云州。”
李扬虽是舍不得,但想了想此事就待薛嵩去办,便应道:“如此极好,那就烦劳薛校尉了。”
于是众人分派,各回去收拾东西,李扬带了秋娘的骨灰,与薛嵩在郁都军山洒泪相别。回头看看了盘踞了几日的突厥牙帐,又瞧了瞧刘二背上背着的骨灰,长叹一声挥鞭朝南而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又遇
“驾!”三月里的风吹拂着草原上的白云,朵朵高洁的飘浮在碧蓝的天空上,随着一声喝马的声音,有如受了惊吓般的慢慢向南飘去。
“李校书郎,今日怕是有雨!”一面色不似中原之人说着绕口的唐话,与前面骑马奔跑的少年郎说道,“瞧着光景,一个时辰之内必落甘露。”
“哦,刘二,那我等就寻了人家早避避为好,此地离云州还有千里,也不着急于这一时。”李扬吁的将座下之马慢慢的喊住,搭手朝南望了望说道。
乌素达恒在马上拱手道:“安答,往前不远就是一个小部落,我们可去哪里讨个檐下。”
“好,就依安答所言。走,驾!”摆正了方向朝部落奔去。
果真让乌素达恒说对了,也就一息的脚程就远完看到有炊烟斜斜的朝南飘着,仿佛还能闻到一股牛粪中草料的清香味。
等到了部落,与部众见了面,由着他们相引去拜会了头人。头人见是贵客临门立刻让浑家宰杀了一只羊,劈开大块用白开煮了只放了一把盐,又去野地里拔了香葱洗净切成大段放于锅里。不多时,肉香飘出味来,将李扬众人馋的暗暗吐了几次口水。等八分熟了,用盆盛好端上,将羊头放于李扬面前,又将自己的三个女儿招呼了出来,与众人斟酒添食,宾主自是尽欢。
不多时,从南刮过一阵歪风,随着一道雷霆闪过,轰轰之声遥遥传来,豆大的雨点便噼噼啪啪的落了下来,打在帐篷上发出嘣嘣的闷声。
头人帮李扬从羊头之上切下一只耳朵和当头顶的皮肉,但让女儿端去便众人享用,又端起银制的酒杯敬了天地,狼神与祖先后,方与李扬碰杯相饮。
晚春的草原是极美的,嫩绿色的青草极力的吐着泥土的芬芳,一日一见高的向着大地母亲撒着娇。早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已是绽放,点缀在广阔而又自然的天地间,如同丹青大家用最好的笔墨绘就的一幅幅美丽的画卷。这幅画卷又经了雨水的滋润,显的是那么的轻茵和纯洁。往远处看去,迷迷的雨雾里,一座座洁白的帐篷沐浴在这天地之间,上面青的花纹又像是精灵一样像活了似的,在摇曳的微风中翩翩起舞。
李扬与头人对饮着奶酒,大声的拍手起歌,那突厥的女儿竟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如三朵盛开的花儿,在众人面前或弯腰或甩袖又或是左顾右盼、明眸迷离,尽显草原儿女的舞姿风采。
头人左右逢人便与大家说道:“我的三个女儿是这草原的金花,让那些个愣头汉子无不掉了魂。这位小郎君,你看是否可为珍宝?”
李扬笑而答道:“头人之话差亦,这哪里是三朵金花,分明是瑶池的仙子谪落投了凡间。”
“哈哈,那小郎君可是相对了哪个,我便让哪个去服侍你!”头人喜上眉梢的说道。
李扬这时惊的酒醒,真是该死竟是忘了还有这般风俗,当下忙举了酒杯相邀道:“头人的酒真是极好,让人欲罢不能。可惜,我等只是过客,无缘长此品味了。”
头人也没有再强调,也许只是种客气话,或者还想用这三朵金花待价而沽,许是几个南来的唐人是不值得如此的看重吧,反正只是与李扬相饮一杯,便又说了些别的。
此时雨已停了,族里的人们纷纷钻出了自家的帐篷,忙着去将堆好的牛粪去翻开怕里面的火气散不出去自已着了火,就在翻的时候,人们脸色一变,将手中的牛粪扔与地上,都朝一个方向惊慌的瞧去。
李扬坐着不知是何回事,但看了手中的酒杯里水波一圈圈的荡漾,脸上也变了颜色,急对要站起来的头人问道:“有大队的兵骑!”
头人顾不得与李扬说话,只是将手压了压,自己走出了帐去看。
李扬自是不会坐着,也起来身随着出来。
“是可汗的亲卫狼骑!”头人仔细的辨让但立刻惊喜道,马上将已是持刀背弓的放里赶回,自己跑着迎了上去。
李扬不知为何,这心里却是有些不安,与身后的乌素达恒等人相视了一眼,也是看出了丝丝担忧。
那人奔了过去,伏在狼骑的前面,不住的嗑头并举了双手唱着赞歌。
此时骑兵朝左右一分,从里奔出一女将,大声的斥问。
声音传达室来竟是在问李扬这一行人,李扬当时大惊,但却是没有动弹。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就凭自己这几人,没跑出几步就会被抓回,还不如静观其变的为好。
那头人听到马上用手朝李扬指来。女将大笑一笑,将手一挥,百余骑直朝李扬冲来,未及瞬间就将李扬团团围住。
李扬争着眉的看着这些骑兵,也不说话,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为何?
“李校书郎,你与本郡主当是有缘呀!哈哈”缺口打开,那女将来到近前,竟是毗伽汗的女儿,大唐陛下册授的仁寿郡主。
李扬心里凉到了极点,心知这仁寿郡主可是一点都不仁,但无奈还得上前躬身见礼道:“下官给仁寿郡主见礼了。”
“大胆,见了郡主这般轻视,跪下!”早就有人喝道。
李扬直了身子瞧了仁寿郡主道:“郡主未说话,这里竟然有奴婢在咆哮!分明是在藐视郡主与下官!”
“多嘴!”仁寿郡主反手就是一鞭抽在方才说话之人的身上,但却让李扬仍不舒服,好似这多嘴与那一鞭是抽在自己的身上一般。
“李校书郎,你还是这般的能言巧辨。不过你着紧的赶路,可是心虚了不成?”仁寿郡主用手掩口嘻嘻的笑道。
李扬拱手道:“郡主说笑了,下官一无杀人放火,二无徒案在身,只是奉了张将军之命与可汗的许可方才离了牙帐,并无什么可心虚的事。”
“真的么?”
“下官所说属实!”
“那我怎么听说父汗帐里的一件珍宝不见了呢,可是你拿走了?”本是笑语如嫣的脸色忽变的铁青,冷冷的说道,“可是有人看到,却是你李校书郎拿了去!”
“郡主,你这可是在污蔑下官!”李扬怒道。
“污蔑不污蔑可不是你说了就是的,你敢让我搜上一搜?”
李扬气极又问道:“敢问郡主是何物?”
“何物?当然是父汗的狼头大印了。李校书郎,你是否不敢让他们验看?”
“有何不敢,刘二,将包裹打开,请郡主验看!”李扬一听此话,心道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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