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极,好极。你做的很好,如换了本官也是一样。你下去吧,凡事知会一声更是了。战时之际,诸君多努力。”李扬淡淡的道。
县丞脸色变幻不定,终是躬身说道:“是下官错了,请明府莫要往心里去。下官必定为明府马首是瞻。”瞧着李扬面无表情,又急道,“昨日民壮损三百余,这抚恤之资可是大笔财货,请明府早做决断。”
李扬笑了,这王县丞可是不苯,立马就听出了话里的意思,立场转变之快可是今人吃惊,于是说道:“无妨,等此战过后,本官自有道理。”站起身来,到了县丞近前,扶着他的胳膊道,“王兄在此位上已是几年了,是该往上走一走了。明年吏部铨选,本县可是极为看好你。”
“谢明府赏识。”县丞大喜,立道,“明府真为下官的再世父母,下官万死以报伯乐之恩。”
“去吧,好好的给本官盯着。”李扬轻拍县丞之臂道。
等县丞走后,李扬从他的背影之上收回了目光,轻声说道:“此人如何?”
“不堪大用!”李苍头低头回道。
李扬转身大笑道:“能用就好,总比没用强些。苍头,你说这寿昌县里的官佐谁能大用?”
“老奴不敢妄言,老奴是老爷的奴仆,只有劝言的本分,其它的还得老爷说了是。”
“好了,不说这些了。敌寇二千余众,可真是看的起我这小小的寿昌。”李扬又道,“难不成这里有无尽的宝藏!哈哈。”
李苍头听着李扬孩子气的话微微一笑,低头不言语。
城头之上,徐四已是民壮的一个伙头,原伙头早已变为一具冰冷的尸体。在伙头最后的一刻,竟是笑着骂道:“徐四,你个狗日的,终是你爬上了我的头上。记住了你娶我那水灵灵的小姨时,多替老哥哥饮一杯喜酒。”目光涣散之极,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脖中带着的一块仔玉扯下放在徐四的手中,哭着又道,“留个念项,多照顾照顾你那苦命的嫂嫂和侄儿!”又是想说什么却是说不出来,只是眼睛睁的大大的,紧紧的抓住徐四的手不放。
徐四哭道:“老哥哥,我徐四记着了。”
伙头方才断了气含笑而去。
徐四自将那块仔玉戴在项着,整个人就变了,一时之间,众人虽不知为何,但一股凛洌之气逼的他们不敢近到身边。
县尉摇头指了徐四对张无病说道:“杀气,好浓的杀气,都快化气为凝了。此子不入魔还好,过段时间自会散去,如是入魔那还了得,到时真真是一个杀神下凡。”
“张县尉,敌寇上来了!好多的人马。”
“慌什么慌,他们还能飞上城头!来的正好,那可是好多的军功!”县尉大声说道,引的众人哄笑。用眼飘了一下,有些吃惊,足足二千多众,齐齐压了上来。心里暗道,莫非真要使了那招不成。
县丞领了人奔上城头寻了县尉道:“再也抽不出来了,只有这不到千人。”见县尉皱眉,拉了到僻静之处小声说道,“张兄,这新来的县令可不简单,你我需小心些。”
县尉笑笑,摇头道:“管他简单不简单,先过了今日再说。”见县丞有些紧张,又道,“你与我说了些什么,我这二日精神不好,没怎么听清楚,你可否再说一遍。”
“哦,呵呵。保重!”县丞拱手笑着而去。
县尉沉思下来,眼望了县治方向,心里暗说道,我与你说过,如是这次退了敌,我张正俯首听令,却是真话,这寿昌县可不能再像从前了。想罢,朝城头之上的民壮喊道:“徐四,你带你的一伙人,将这些个民壮好好的训练一下,到时你们的身后可全指着他们呢!”
看着纷纷攘攘而去的部众,韦纥齐齐格就像看着一群蚂蚁,又瞧着这群蚂蚁被城上射下的弩箭钉在地上,迸出血花惨号连连,心里有些不忍,暗骂自己,这是怎么了,从哪里来的这些慈悲心肠,莫不是怀了身子让自己有些变了?
东岱本波骑马立在之侧,他不去看战果如果,只是静静的看着身边的这位女子,不知为何,这心里好是兴奋,就如娶了头位新人一样,闻着那股淡淡的清香,真恨不得将她一把抢过,捺在地上好好的发泄发泄,又看了她的腰间,眉头就是一皱,怎么有了身子,那男人是谁?要是让我找了出来,定让他做最下贱的奴隶,折磨至死。
“本波,我大汗来时交待过,只来三日。三日后便返了回去,至于你们要怎么样,可不管我等的事了。”韦纥齐齐格冷冷的说道,这身边的人给了她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让她有些恶心。
东岱本波哦了一声,从韦纥齐齐格的身上收回了目光,沉声说道:“多谢你家大汗。三日足够破城了,如是破不了,也是无怨。”而又小声的问道,“敢问韦纥千夫长,何时我们还能像今日这般指点胜败?我可是企盼的很。”
“哼!”韦纥齐齐格冷声说道,“那得要看我大汗的意思了。这次围猎不过是大汗还一个人情罢了。你若还想像今日这般,恐怕到时你我二家就是敌手了。”
东岱本波脸上抽搐,回头向本部大吼道:“还不快些跟上!想吃鞭子不成。”
韦纥齐齐格轻拍坐骑,朝前走了几步,看着远处的寿昌城,忿忿的想道,李扬,你等着,我可给你日后留着惊喜,到时你可别怨我。
第二百三十二章 战争
城头之上,刘一率一队并自领头伙伙头,其余四伙之长分由刘二等人担着,各领分到的十人分守五垛之距。见是敌寇排步骑鼓角漫散的分几列朝城边杀来,刘一吩咐民壮将盾竖起,用刀背轻轻的敲击众人肩头道:“稳住!威武!”,又瞧了伙里一壮实大汉咧嘴憨笑,完全没有旁人的紧张,过去朝腿弯里踢了一脚骂道,“你这牲口,莫非又想贪吃!”
大汉虽被踢了一脚,却是纹风不动,挠头道:“刘头,二个锅盔不顶事,就当没吃一样。”见刘一的脸色发了青忙陪笑道,“大不抵,我多出把力气多拧几个吐蕃狗的首级下来,你看成吗?”
“给!我倒要看看你的斤两。”刘一从怀里掏出二个锅盔扔给大汉道,“丑话可说在了明头,要是你与我这一伙儿郎蒙了羞,到时可别怪我这个队正心狠。”
大汉咬了一口,连带着扯下巴掌大的一块,用手指塞进去,鼓了腮帮子含糊的说道:“这便是了,番人就是认真,不过是个委的伙头而已,这要真成了军伍里的正牌伙长,还不得将我等拿捍死。”
刘一没听清楚,但知是在说了自己,也不着恼,只是笑骂道:“你个狗头!”。回看城外,那简易的弩炮又是发射了一支圆木,顿时脸色大变急道,“蹲下!”一把就近将大汉拉倒。
崩的一声巨响,正好打在了垛头之上,终是力道尽了,只将几块青砖击碎,噼噼啪啪的打着盾牌作响。
刘一跳起,将扬起的尘土用手在眼前扇飞,大声问道:“可有兄弟受了拧制。”
“阿柴被打破了头!”有人回道。
刘一闻言朝发声之处走去,不忘又是踢了一脚大汉说道:“起来,别像个小娘”。
大汉呲牙咧嘴的起身刚要骂人,就见了大半个垛口已无,顿时骇得说不出话来,看着刘一走去的背影,又是憨憨的笑了。
“射!”身后弓手向前赶过,插入队中搭箭朝下朝去。刘一已是扶着阿柴,看了一眼拍了后背,对身边的人说道:“给他包上,头晕而已死不了。”扯了阿柴的耳朵大声喊倒:“别给我装死,缓过劲头就去杀吐蕃狗去!”
当一架飞梯搭上城头时,刘一挥刀说道:“是大唐长着卵子的儿郎,就狠狠的杀他个痛快!”说罢,将刀插在就手的地方,抱起一块石头就朝下砸去。
众民壮大声乱叫胡骂着乡俚骚言,纷纷响应。
一时之间,惨叫声大作,全然见血红眼的人们已是分不清身在何处,只管将敌人杀人才能解了胸口的这股愤闷之气。
“不好啦,吐蕃人又攻上城了。”随着一声惊叫,城头上一颗吐蕃人的脑袋冒了出来,一位民壮拿刀去砍未能砍死,只砍在了敌人的肩头,一时手软,竟愣在了那里。
吐蕃人哇哇怪叫,将盾版扔下,取出嘴里咬着的刀,用手一挥,那方才还活生生的唐人便断成了二截,花花绿绿的内脏从腹腔之间滑出,被刀连带着削断,混着血水将污物洒的到处都是。
“啊!”半截的身体还尤是活着,惨叫着在地上蠕动,用手去扒拉着属于自己的东西。
“哇!”呕吐之声不断,竟是无人去阻上城的吐蕃人。
那吐蕃人用未受用力的肩头支了身子,一咬牙跳动进上了城头,露出刺青的上身,守着飞梯持刀作怒目状。
“杀了他!”这伙的伙头大喝,将一人推过。
那人被推的一个踉跄,未等惊恐之心发作,便见眼前刀光一闪,脖间一凉,顿时感到天旋地转,瞧着一个无头的躯体伏在血泊之间,手脚不住的抽动,然后便什么都不知了。
一面六臂玛哈噶啦之旗迎风飘上城头,吐蕃人跃上数人,各类兵器一摆,排成人墙持盾朝前推去。
“立盾!顶住!”带队队正大喊,双方各持了盾牌嘣的一声撞在一处。
将刀从盾缝之间狠狠的捅出,随着哀号,一股鲜血顿时喷了出来,溅在身上,飞在脸上,甩进了嘴里,更是浇在了人的心上。
更多的吐蕃人涌了上来,渐渐的将唐人推开数丈,这里全拥满了面狞的,惊恐的,以及失去活气的脸。大骂声、惨叫声、还有不合宜的讨饶声全都在这里显现。
终是民壮拿刀之日尚短,眼睁睁的瞧着大好的活人转眼被夺去了生命,一股股鲜血从身边喷出,听着那凄历的呼号以及绝望,心中的恐慌被无限的放大,不知谁人喊了一声:“逃哇!”便如传染了一般,在唐人心里定了性,纷纷大叫,“挡不住,快逃去!”,前排转身朝后逃去,后面不知又往前拥,二相之下,团在这里动弹不得,而吐蕃人见此大喜,一头目喊叫,齐齐的小退了半步,复又顶盾抽刀刺出。这一下众人更是慌怕,原来相熟的乡党街坊正成了拦路的仇敌,其中一民壮惊慌之下将刀乱挥,不小心砍在了同伙的身上。啊的一声大叫,反手就是一刀,正狠狠的砍在头上,鲜血直流顿时成了个血葫芦。这下众人被绷紧紧的心理突然崩发出来,齐声骂起,为了逃命,不管前面是谁,纷纷将刀挥向了拦路的人。炸营了!
刘一看着真切,眼睛充血转头与其它人等相呼一声:“家主自在身后,我等赴死以报!”,压了刀尖用柄狠狠的砸道,“闪开!”,见脸上带血之人各各惊恐,也由不得怀有仁慈之心,咬牙大叫道,“不闪去,死!”将一疯狂之民壮一刀砍翻,热血洒出,淋了刘一浑身,真如凶神恶煞,让人看了胆寒不已,众人下意识的躲着而去。
冲进圈里,刘一冷眼看着乱成一团的局面,与刘二,脱不也花说道:“诸君尽力挡了,我刘一先冲上一冲!”说罢,用脚勾起地上散落的盾牌,与刀各持一手,狠狠的撞向吐蕃人。
“兄长!”刘二悲叫,朝其余人等拱手:“一切拜托了!”竟也是合身紧跟了过去。
“我等效死!”脱不也花,弃刀取一长矛在手,用矛把相甩,将四、五个民壮击退,敞出一条小道,挥了个枪花使力投出,未等刘一撞上,那矛却从吐蕃人的空隙之间扎进,一声惨叫顿起,身子向后一倒,露了一个缺口。
刘一见状,脚下加力,臂上盾牌击在左侧,右手横刀压下直刺,一股鲜血自刀身喷出,面前一穿锁子甲的头目脸色狰狞的大声着,抡起一锤就向刘一砸来。
刘一刀抽刀未能动得,知是被人夹住,眼看着那头目嘴里喷血狞笑而至,心道,好汉子,竟要与我同归于尽!但左右俱是人众,想回身却是万难。
“休伤了我兄长!”锤头落下砸在一盾牌之上,刘二笑着说道,“虽是心有不忿,你却仍是我的大哥。”
“呵呵,那是老爷的事了,与我何干,如是不满,让你如何?”刘一大笑,手里的刀已是抽回,那头目早已失了口气倒地死去。
“不必了,终是欠你的!大哥,好好的带着他们。”刘二笑着嘴里吐出一股血来,伸出手想去拍刘一,却是万难,一把刀自右肋扎进,腹左斜下透出森森然的闪着血光。
“不!”刘一眼中带血,悲声大叫,右手之刀乱劈,生生的逼退了少许,也顾不得旁的,一把将刘二扶住,大声呼叫,“刘二,刘二!”。其后赶过的众兄弟见此瞋目切齿、悲痛欲绝、撕心裂肺的齐声悲叫令天地为之侧目。
吐蕃人一时被这十余人的气势所慑,竟不敢上前。
刘二含笑而道:“兄长,自随了乌素安答出来跟了老爷,你还未曾叫我一声兄弟。如今刘二不行了,只想听你叫我一声。”
“兄弟!”刘一摇着唤道,刘二知足了,想说些什么一口血涌了上来,带着沫子而出,只得睁大了眼睛努力扭头向着东边,不甘心但却无力的死去了。
“兄弟,哥哥会送你回家的!”刘一悲而泣道,慢慢的将他放下,耳边由冒顿抄尔(胡笳)所奏的潮儿(蒙语共呜,原为原始出征前的混唱)响在耳边,不由的高声哼出极为低沉之声,握紧手中的横刀,挺直了身子指敌。
“嗯——”自喉间的重音汇合了十余人的悲声,一股悲壮的气氛自冲霄汉!向眼前的吐蕃人发出不死不休的宣言。
身后的众民壮愣了,默默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站在了刘一的身后。
“杀了他们!”吐蕃领队的百夫校尉大叫道,“喝!”吐蕃人也齐齐回喝着,将刀击在盾上,表示对刘一等人的尊重。
“杀!”刘一等人已是心有死志,反手用刀在自己胸前割了一刀,用沾了自己鲜血的刀指了吐蕃人,大喝道,“血战!誓死不退!”,双方顿时撞在一处,刀枪入肉,带起点点热血,却是无人哼出一声,阳光照耀之下,那腾起的血雾竟然是七彩之色。
远远的看着局势糜烂,城头之上已是多处被攻破,除了手中这新到的千余百姓再无旁的,县尉闭了眼,一颗豆大的眼泪自眶出滑出。该是做决断的时候了,紧握刀柄的手松了而又紧握复在松了,终是叹了一声,轻声的说道:“传本县尉之令!退!”
“县尉!”徐四大叫道,指了刘一那边,颤声道,“那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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