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足快乐,而右边却空出了太多太多,思念,后悔,爱恨,每一样都在撕扯着我的神经。在我见到风的那一刻,我知道我走不了了,我再也无法忍受那股空虚,那股撕心的疼痛。”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出来了。
“我不想再受折磨了。也不愿意看见我在乎的人痛苦,不快乐,所以我回来了,景,意,我回来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苦苦折磨自己?这个世界我本就没有亲人,三十几年,一拨拨关心我爱我的人走走来来,而我只固执的坚守一片天,不肯妥协不肯低头,跟我的爱我的情斗,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我曾经天真的以为走出那片小小的红砖黄瓦,我就快乐了。可当我真的走了出来,才发现身边少了那个人,这个世界还是那么的不完美,不快乐。我不想再跟自己斗了,一切顺其自然,顺心顺意,死去的人已经消失,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我不能再为死去的人守哀了,为过去的人我已经守住灵魂二十年。我还有多少个二十年,我为什么不为活着的人快乐的活着,为活着的人努力付出?
这个意外召见其实也是我意料之中吧,从我第一天帮风对付独孤图时,我就已经想过这种后果吧?原来我的心里是有丝隐隐期盼的成分在吧?
第31
三天后,我走进了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有些恍惚,似乎一切都很熟悉又太遥远。漆红的宫门,依然庄严肃穆,守门的士兵,依然岿然不动。走在前面的风,似乎感觉到了我的不安,回过头来,向我保证的一笑,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一切有他。但是,风你岂能知道,有些未来不是你,我能把握的。
我们去的是勤德殿,皇上正在那里办公,大部分也是在那里接见外人。守在门外的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公公,见我们走来。忙迎了过来,“二殿下,皇上等你很久了,说来了,不用通报直接进去吧。”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我一眼。我只目不斜视,低头顺耳的一幅乖巧模样。也难怪他奇怪,皇上很少接见女子,而且还是在勤德殿接见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今天是面圣,他既然知道我萧家四小姐的身份,我自然不能再扮成男子,那岂不算是欺君?欺君,哈,不知道这个词我还要用多少次。
跟着风轻手轻脚走进大殿,这个大殿应该也不陌生吧。
乖巧的跪在大殿的右侧,这边此时早晨光线从东照射不过来,有些暗。只听风轻声禀报,“父皇,萧家四小姐带到了。”我只静静的跪下并未开口。
似乎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瞬,才听见那个磁性的男中音优雅的回到,“起来吧,那边坐着。我看了这个奏折再说吧。”我浑身一颤,那声音仿佛穿透千年,刺穿我的心口,心口好痛。
风站起来,早有小太监搬来一张凳子,招呼风坐下。风向我看来,有些担心的眼光,我抬起眼角,对他笑了笑,让他放心。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我的膝盖有些微微的疼,多年不习惯下跪了。搞什么鬼,这是给我一点颜色看看么?我一介女子似乎跟他没仇吧?不再害怕颤抖了,这一刻我仿佛等了很久,似乎都已经失去了耐心。跟他斗,我似乎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总比他少了那么一点的耐心。
我猛然抬起了头,却不期然装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角,果然是个老狐狸,他果然是在考验我的忍耐力。看着那双眼睛里的笑意渐渐消失,然后由一种不可置信替代,我忽然觉得自己并没输的那么惨。你也会惊讶么?很多人看过我的眼睛都忘不了,很多人都说过我的眼睛既清切亮,漂亮的让人舍不得放开。祈言,你也看到了么?
我忽然就笑了,看着那双眼睛里的疑惑,“皇上,民女可以起来了么?”
他明显的错愕了,半天才茫然地点了点头,朱砂污了奏章似乎都没发现。我艰难的站了起来,揉了揉腿,真倒霉跪的这块砖可真货真价实。早知道,该贿赂下门口那个死胖太监,让他找块空心的砖跪着,或者带块“跪不得”,小燕子的专利啊。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马山恢复了原来那幅高高在上的模样,挥手让伺候的人退下。
“你到底是谁?”不紧不慢的有磁性的男中音啊,果然是皇帝,连问话都带着压迫。
“民女萧微。”既来之,则安之,这两天我已经想的够多。
“萧微?”他居然踱了过来。一身黑色长袍,隐隐的王者气息,他就站定在我的面前,一眼不眨的看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胆怯,不由低下来头。
一双细长却有力的手指一把托住了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扳起来,他的脸就在我的面前,那张美得有些邪气的脸在我瞳孔里放大,他又在笑了,这次的笑容里我似乎看到了一丝残忍。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气息,我的呼吸有些不均匀了,刚开始的自信早已消失无形。
“父皇!”风显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马上出声阻止。
“这里没你的事!”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让殿外伺候的人都抖了一下。
“可是,父皇,四姑姑她,她没做错什么。您不能为难她!”风咚的一声跪下了,显然他也在害怕他这个君威难测的父亲,下一步会做什么!
“出去!不要让朕再说一遍!放心,朕的好皇儿,朕不会为难你的‘四姑姑’的!”我听出来他似乎特意加重了“四姑姑”这个词。
他这时稍稍放松了扳着我的脸的力度,让我能开口说话,我也知道此时不能再让风儿在这里了,“去吧,风儿,姑姑会没事的。只是姑姑和皇上早年有些误会罢了,皇上宽容大量,不会跟我这种小民计较的。”
风还在迟疑,他显然很怀疑他现在正在暴怒的父皇会不会一生气,由于过去的一些小误会而掐死了我。
“皇上还是放开民女吧,不然二皇子殿下很为难呢!”
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态度让风不放心,祈言放开了我,却还是狠狠的盯住我,头也不回的吩咐风,“出去吧,朕是有点急躁,但是不会伤害她的,去外面给我好好的守着,不许放人进来。”
风这才迟疑的起身离去,临走前还不忘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在担心。
风的身形刚刚隐到殿外,祈言又一把捏住了我的下巴,另一只手,却毫不犹豫的摸上了我的脸。啊,应该不是摸吧,是检查。怀疑,严重的怀疑!我看清了他眼底的疑惑,甚至还有些惊喜。
“没有人皮面具,皇上,您似乎很喜欢捏人下巴?”我挑眉一笑,艰难的挣开他那只魔手,摸了摸自己快要掉到地下的下巴。
“哈哈!”他却突然笑起来,男人帅真是没办法,笑起来真是惊天地,泣鬼神,难怪后宫那些女人拼了命的打扮自己,引他一夕召唤,那一刻我有些恍惚。仿佛还是那个一身黑衣的少年,站在风中,魅然一笑,惊起一片飞鸟!
“好!你果然不是萧微!你到底是谁?眼睛,声音,都几乎一模一样。你告诉朕,你从那里来?你到底叫什么?”严厉,冷酷的眼神足以杀死地上的蚂蚁,可我不怕他,我已经死过几次的人了,不是吓大的。
“皇上,民女已经报过姓名了,萧微!皇上,难道不相信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的话?”知情的人都知道,萧微当年为凌羽,而疯癫至狂,后虽病好,却已然是死过一次之人了。
“很好,别以为朕治不了你!”他又笑了,笑得鬼魅异常,每次他那样笑,我就知道,我会再次落网。这次也是么?
“来人!”矮矮胖胖的公公行动还挺敏捷的。“福禄,带她去寒玉池沐浴更衣,让文妈妈去伺候。告诉文妈妈,她要给朕睁大眼睛,看好了!不然,哼,她就别要那双眼珠子了吧!”
我心里一惊,不,我不能去寒玉池,更不能让文妈妈伺候沐浴。祈言这样命令,不是明摆着让文妈妈看着我洗澡?文妈妈那是宫里的老宫女了,那双眼睛可是火眼金睛,宫里大大小小的女人何种装饰,她只一眼,就能看透她用了什么粉用了什么胭脂,用了多少!
我的眼睛看向跟进来的风,希望风真的能带我平安离开么?看来祈言,我还是斗不过你,没有人皮面具,你竟看出了伪装?
“不用看了,萧姑娘!朕的决定没有人能改变!”狐狸就是狐狸。
“不是,民女谢皇上赐浴!听说寒玉池可是极具养颜功效呢,民女有此福分感激不尽。只是,民女自幼野性惯了,可不可以允许民女自己一个人去就好了,文妈妈就不用麻烦了。”我呑了口唾沫,想做最后一次争取。
“呵呵,姑娘是不是觉得文妈妈身份太低?要不,朕亲自帮姑娘擦背?”后面的那句话几乎是咬着我的耳朵说的,说完他又邪邪一笑。
真是该来的总要来,我没想到他如此之快就看出了我的伪装。虽然有心里准备,我还是有一丝颤抖。
“父皇,不可!”风显然已经顾不得违逆父皇了,“萧姑姑已经嫁过人,现在是孤寡之身,父皇这样留她宫里洗浴,会让人家说萧小姐不守妇道的。”风找了这么个理由。
“呵呵,朕的好皇儿,你似乎对这位姑姑关心的过了点吧?”
“儿臣答应,萧家大公子和二公子,平安带萧四小姐入宫,平安带她出宫。”风似乎准备跟他父皇死对到底了。
“哦?”祈言的俊眼倏地充满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风儿,你先去吧,我没事的,回去告诉你萧叔叔,说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会有分寸的。”
祈言没再生气,“风儿,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如果再敢忤逆朕,哼,没这么便宜!”
这绝对不是恐吓,他会这样干的,看来他真的对风很严厉。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一股怒火从胸中燃烧,一回头狠狠盯了几眼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了我怒火,祈言一下子转过头来,端详了我一下,似乎很满意我的表现。这个狐狸,故意的,
风还是被祈言赶走了,我也被带到了寒玉池。
第32
文妈妈,她原本是太后的陪嫁宫女,在宫里呆了快五十年,当今皇上都是在她的照顾下长大的。太后在十几年前逝世后,皇上没有让她出宫,而单独给他辟了一个小院让她颐养天年。现在连宫里的妃子都在她面前尊称一声文妈妈。多年已经不办差了,今天突然接到皇上下的这么个怪异的圣旨,文妈妈有些奇怪,不过以她在宫中浸染多年,她知道这件事肯定对皇上非常重要。文妈妈已经有六十多了,保养的很好,像一个五十几岁的富家老太太,见到我后,仔仔细细打量了我几遍后,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惊讶,让我的嘴有些发苦。祈言果然找对了人,此人果然不愧火眼金睛,虽没有学武之人的观察细致,却有一双靠经验积累的可怕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你的每一寸伪装,每一分胆怯。
她根本不理会我的苦,只一挥手,一大群宫女手捧着洗漱的东西鱼贯而入。看着这烟雾氲氤的寒玉池,这可是皇家对女子最好的赏赐呢。很少有女子能有这样的恩宠呢!怎么跟唐明皇赐浴华清池似的别扭!也许正是感受到了这个别扭,寒玉池虽是皇宫里的一个温泉,确几乎成了皇帝的一个专用游泳池,这里来往的女人太少太少。而今天我却享受了这份荣耀,我该笑还是该哭?
挥退一大堆宫女,文妈妈静静的等待在我身旁,还好文妈妈并没让那一大堆人都在这欣赏我这凝脂肌肤,可她那架势可是岿然不动,皇上的圣旨可不是玩,她一定会尽职尽责的守在这里,欣赏美女出浴图的。我切!多少年了,都没骂脏口,这会突然想骂人!
还是那句话,言,你既然如此在乎,我就不要再辜负你吧?!哈哈!
我不知道文妈妈在看我以全新面目再出现她的眼前时是一种什么心情。我只知道,我平静的一件件穿起那些华丽的罗衣,慢慢的疏着我及腰的长发,平静的似我每天都在这里做着这些动作。我只知道,文妈妈以一种见了鬼的方式一下子跌进了寒玉池,看在她年老体弱的份上,我还是伸出了我的千千玉手,拉起了眼珠都要掉下来的文妈妈。
“妈妈,我很美么?您这么惊讶?”我微微一笑,跟文妈妈开了个玩笑。是啊,我现在的相貌,看上去最多不过二十六七而已,确实一个女子风华绝代的时候。而且这里是皇宫,我必须步步为营,我必须得记住自己的身份,我是萧微,萧家四小姐。
恍惚间我听见文妈妈的一声低呼,“真像!真像!”见我在看她,似乎意识到不妥,文妈妈马上止住了嘴。
“妈妈,天凉,您去换件衣服吧。这里招呼几个丫头过来伺候就行了。”文妈妈一个是个比较慈善的人,先太后在世时,嫔妃宫娥有什么小错,求求文妈妈就能过去了。但她何尝不是个可怜人,一个女子在这深宫一居五十年,需要何种的勇气和智慧?也难怪皇上如此敬重她,给一个宫女单择院落独居。看着文妈妈离去的背影,有些哆嗦,毕竟岁月不饶人,六十几岁的人哪里经得住这样一折腾?如果文妈妈因此病了,祈言,你会不会后悔今天的举动?
不一会文妈妈便换好衣服回来了。我知道她的任务没有完成,再见到我的真面目后,她更不会这么容易走的。
这里是后宫。我不知道祈言到底打算做什么,我只知道,他今天是一定要知道我的真面目才罢休的。在他面前我总是无所遁形,或许是他的眼睛太严厉了?直接的往文鸾宫走去。我心里不禁暗骂,他到底要干什么?让一个宫外女子到寒玉池沐浴,已经是惊动整个后宫,他居然还将我带进后宫,而且是飞鸾宫!那个地方恐怕任何一个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那是历朝祈国皇后居住的地方。听说十八年前,凌皇后就是在飞鸾宫的那场大火中仙逝的,后祈言帝不顾大臣反对大举重建飞鸾殿,如果不是知情人,甚至都不知道这是重修的。跟以前一模一样,甚至一些原有的破损,也都刻意的模仿出原来的样子。
送到飞鸾宫的门口,文妈妈和一干宫女都停下了,只示意我自己进去。进去么?命运也许就在这一旋之间了,手放在那扇薄薄的大门上,久久不敢推下去。
“既来了,就进来吧!怎么这会倒缺乏勇气了?”一丝淡淡的嘲讽,那是他惯有的口吻。
只稍一用力,便推开了那扇尘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