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万老板,您说得客气了,若您说万事屋是小店,那寻遍整个和顺县,就没谁敢说自己是大店。咱们也是为公办事,不过公家的银子……可不好赚呐。”表面上看来苟能说得语重心长,内地里却暗示着万世见好就收。
夏目在一旁瞧着,暗想,她家老板知道什么叫见就收,那就不是她家老板了。
话说到这,她又开始猜测万世的身份。对于这个漂亮的老板,她和孟巽都不清楚她曾是干嘛的,虽然她早孟巽来万事屋一个月,也只是比孟巽早一个月感觉到万世的神秘而已。
那个名字应该是化名罢。
夏目眸子转到远处,暗想,这么美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真叫这奇怪的名字。
“哼!”一声不满意的重哼让夏目回神,如猫般的眼睑微睁了下,瞳仁里闪过看戏之色。
刚刚还温柔妩媚的女人,此时柳眉倒竖,一双狐狸眼也圆瞪着,性感的唇角冷冷一扯,道:“我说苟捕头,您这摆明是讹诈嘛,那么点儿银子就想咱们做事,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您么?”
老板开始演戏了。
夏目边暗想,步子边往一旁挪了挪,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站定,末了瞟了眼还晕着的那个斯文败类,心里开始划落着,此人是让苟捕头带走,还是一会儿拿来练练拳?
犹豫了下,夏目决定放弃在此时想那复杂问题。她将注意力转身老板脸上,目光里带着些崇拜。
她家老板的戏,一般会分几个阶段,总之与一哭二闹三上吊雷同。照万世的话来说,要用最狠的方法掏出客人最多的银子来办件最简单的事。
夏目注意到万世用了三个“最”字,而且每说到“最”字时,发音都很重、很重。
那是强调,她明白。
苟能是捕头,还没谁敢拿这气势和他说话的,眼前万世突然的变脸,明显让他稍愣了几秒。
“万老板,凡事都有个度,您开出的价也太高了些。”高出他身上银子的三倍了,让他怎么敢答应。
上次万事屋的孟巽帮刘大人找狗,苟能就清楚的感受到万世敲竹杠敲得有多嘎嘣利脆不带眨眼的。
这次是万不得已再来求助,他已经事先估计了下价钱,再多带了些银子,等到坐下来谈的时候,他才发现,钱到用时方恨少。
万世一向是,有生意上门,接不接得看出的钱与做的事能不能达成共识。有些生意接不下来,比如说给的钱不够,她也不会特别强求。
她明确的拒绝了,没想到苟捕头还硬把脖子往洞里伸,那就不怪她要手起刀落的宰他一刀了。
万世冷着的脸极快地一转,再次露出职业化的笑容,不慌不忙地问道:“哦?那苟捕头认为多少才合适?”
说完一双媚眼冲夏目飘去,在外人看来没什么特别的目光里,夏目却瞧出了她的意思。
苟捕头没救了,他若执意要请他们做事,至少不被榨干就注定走不出万事屋。
公门之人比起商人来,在钱上面脑子就没那么精明,加上万世面对钱上又属于特别精明的那类,于是当苟能踏入万事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会以悲剧收场。
苟能听万世的话,自认为是她松了口,合计了下身上的银子后,试探性地问道:“一百两如何?”
万世还笑着的脸顿时一垮,口里平淡出其地喊道:“目目,送客。”说完翻着白眼起身,慵散地伸了个懒腰,干脆的扭头就要走。
苟能急急喊道:“万老板等等,钱上好商量。”他喊着也站了起来,同时跨出一步就要追上去。
夏目立马站出来,刚好挡住苟能的路。她巧巧一笑,笑过即收,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老板说了送客,苟捕头请罢。”
苟能眼看着万世一扭一扭的就要上二楼,他有点着急的拨开夏目,后者也不动怒,只是再退一步,仍然将他的路给挡得密不透风。
他见过夏目的身手,知道与她硬来会有些费事,而且孟巽也在,若真是动起手来,只怕他还要吃亏。
万事屋的人,胆子特别的大,对他是捕头的身份,不论何时都不畏惧。拿他仨的话来说,他们没犯王法,坐正行端的,谁怕谁。
真是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伙计。
他得找个明正言顺的方法,让万世乖乖就范才行。
苟能心里正琢磨着,耳中听到靠近玄关的那边传来呻吟。
首先发现男子醒来的是夏目,她漂亮的眉线不悦的轻挑了下,暗道,啧,怎么醒了,看来没戏了。
夏目暗剜了那才醒来的男人一眼,后者收到冰冷刺目的眼神,吓得发出类似呻吟的惊吓声。
苟能转头瞄去,耳里听得有意造作的甜腻声音说道:“苟捕头,咱老板说了,此人留着是个祸害,还请苟捕头将他收监罢。”
他不由纠了下眉,转头过来对上夏目甜得发假且有几分渗人的笑容,他暗想,这姑娘再过几年,只怕是万世第二。。。。
004 还是黑猫……
男子醒来,哼哼了几声,看着眼前行凶的夏目,发怵的缩了下瞳仁。他带着胸前一只脚印爬起站好,神色尴尬地拍掉脚印再顺便揉着疼滞的胸口,垂着的眸色闪烁。
臭丫头,下脚好狠。
苟能往他身边跨出一步,打算问问之前发生了何事,只是一步过去,那男子刚好抬起眼来。
眼前高大壮实,身着捕快红边黑衫,腰挂一柄大刀的人,正是和顺县里有名的苟能苟捕头。男子一眼认出苟能,如受惊吓的收起不良眼神,膝头一软顺势往地上一跪,口里喊道:“草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苟能愣了下,随即明白男子求饶的原因。
合着还真有胆大的来惹万世。
他是来谈生意的,可惜明显钱没带够,使得万世没那兴趣。苟能只好先把注意力放到求饶的男子身上,怎么也算是来了万事屋一趟,总得找点什么事做才能显得这趟没白来。
苟能提起男子的后领,正打算先带他离开。脚还没抬离地面,只听楼梯间传来万世甜腻慵懒的但戏谑尽显的声音:“苟捕头,若要成心谈生意,至少得把银子带够。”
他沉了脸,浓眉挑了下,正要不服的回上一句,余光瞄到一条小身影带着哭声跑了进来。
来的人,是个七八岁大的小姑娘,头上两条小辫,身穿带着补丁的粗布衫子,脚下的小鞋,鞋面上绣着牵牛花,一看就是自家的手工作品。
这样的小姑娘也来求万事屋?她有银子么?苟能暗想着,本来打算回嘴的想法,自然没再继续,那离开的念头也顿时打消。
他一手拎着男子后领,一手习惯地放到刀柄上,若有所思的盯着店内,似乎是想证明什么。
“呜……姐姐……我家的财财不见了!”小姑娘冲进店里,瞧到身着粉色小衫的夏目,就如见着亲人一般扑了上去,抱着夏目的轻纱长裙,鼻涕眼泪一股脑的蹭到那条裙上。
夏目诧了下,微侧过头瞄了楼梯一眼。从苟能的那个角度看不到,此时楼梯上半靠着的万世,正对着夏目努嘴。
万世有很多原则,而且每个原则都会随着时间地点心情的不同而改变。她是贪婪,可也分场合,分人群。
看懂万世表情的夏目,从袖里拿出丝绢,给小姑娘边擦眼泪边温柔地问道:“财财是狗么?”
小姑娘带着重重的鼻音答道:“财财是猫。”
夏目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下。原来是猫……怎么是猫呢。
啧,真令人不舒服。
夏目怕猫,万事屋的人都知道,不过眼前这小姑娘却不知道。她知道的只是,本来亲切温柔的姐姐突然变了变脸。
听说财财是只猫,万世那对狐狸般的眸子微转了下,她带着复杂不清的笑容悠悠下楼,还未站定,还在抽泣的小姑娘顿时止了哭不说,还稍稍的红了下脸。
小姑娘的表情,苟能看得清楚。他的浓眉纠紧,心里暗暗佩服。果然是祸水,居然连这个小的姑娘都会被迷住。
万世本就生得一副娇媚妖娆的五官,加上那毫不造作却仍风情万种的举止,初识时不被迷住的人才叫不太正常,而苟能明显就是那不正常的人群之一。
“哟,苟捕头还没走。”万世揶揄了一句,腰如无骨的扭到小姑娘面前,问道:“小妹妹叫什么?”她顺利的从夏目手里接过发愣的小姑娘,然后拉到软榻上坐了,趁着她还没回过神再说道:“财财长什么模样,回头我让哥哥帮你找。”
小手被软软的手握着,一股幽香传入她的鼻间,小姑娘再红了下脸却是回过了神来。她答道:“大姐姐,我叫蜜儿,财财是只黑猫……”
听到这里夏目眉间又是一抖,还是黑猫……
小姑娘把猫的特征大致说了,末了挺懂规矩地在袖里掏出几只铜板,可怜巴巴的举到万世眼前。
这点钱也想贪婪的万世办事?想他开出一百两的价,她都不眨眼的拒绝了,眼前只是几只铜板,塞牙缝还觉少。苟能暗撇了下嘴,提前为小姑娘与他会有相同命运而轻叹。算了,他一会儿空了来帮蜜儿找猫罢。
万世浅笑的瞧着小手里的铜板,妩媚的眸底转过光芒。她小心捡起小手里的铜板,末了在手里抛了两下,似乎挺满意地笑说道:“蜜儿先回去等着罢,咱们找到财财了就给蜜儿送过去。”
蜜儿毕竟只有七八岁大,刚刚还在伤心的哭着,听得万世肯定的承诺,立马破泣转笑。
门口一直站着的苟能,突然觉得从门外吹来了一阵凉风,心被吹冷的同时,愠色也被吹了起来。
蜜儿前脚一走,苟能拎着男子朝着万世走去,半道上再次被夏目给拦住。
苟能纠起眉,倒没去推开夏目,只是满脸不爽地问道:“万老板,苟某是否可以认为,万老板有意不做咱们刘大人的生意。”咬牙切齿的一句话,惹得被点到名的美女嫣然一笑,顿时百媚众生。
余光瞄到被他拎着后领的男子,眼里那闪着心型的痴样,苟能心中更加不快,他手里稍用了点力,男子顿感呼吸有点受阻。
“苟捕头,脑袋长你身上,你想怎么想,就怎么想。”万世向来不怕威胁,更不怕苟能搬刘大人来威胁。今天赌坊里她才借了五十两银子给刘大人的公子,这事要传出去,只怕不是单纯的面子问题了。
万世打了个不太文的哈欠,冲夏目挤了下眼,自己却推开通往厨房的门,如自言自语地说着:“哎,巽怎么还没把饭弄好,都饿了。”
苟能的眉心纠了松,松了纠,反复着几次之后,重咬了牙根,拖着男子冲出万事屋。
可恨!世间如何会有这般可恨的女子!
目送苟能离开,夏目撇嘴收拾茶杯,耳里听到本来关好的门被打开,她侧头瞧去,果然是万世那颗脑袋。
“下次苟捕头再来,咱们再抬高一成价,霍霍,光是想都愉快。”
夏目唇角抽了下,猫眼转向门边,有些良心发现的为苟能暗叹了一声。
苟捕头,保重。您别再来了。。。。
005 不死也半残!
万世嗜酒,特别心情好时,酒量会大增,而且很少见她醉。夏目很好奇,找了机会问万世,最后见那性感的唇角浅笑着,缓缓吐出一句很有哲理的话:“酒是喝不醉的,倘若醉了,那必定是自己想醉。”
夏目似懂非懂的点头,在一旁偷听到的孟巽却觉此话觉是谬论。至少他就没带心事的喝醉过。
不过从此以后,万事屋的仨人,在晚饭时必定会或多或少的饮上两杯。
老板说要多喝两壶,孟巽自然不敢怠慢。他趁着开饭前,跑隔壁酒铺准备打三壶陈年花雕。
酒铺老板姓金,叫金满仓,光听名字就能想象此人生得有多抱歉。
金满仓是万世的爱慕者,不过夏目和孟巽觉得这很普遍。
他二人一至认为,和顺县里从上到八十到下到三岁,但凡是个公的,见着万世那过份漂亮妩媚的脸蛋后,或多或少都会对她心生不良之念。当然孟巽本身与捕头苟能不在此列。
但当那些狂蜂浪蝶真正体会到万世恶俗的一面后,大多数的人会做出相似且明智的选择。比如远观而不敢亵玩,默默的喜欢,暗暗的支持,由明转暗成为万世的爱慕者——之一。
余下小部份的,不怕死的撞上来,然后直接被夏目与孟巽两人撂倒,从此不敢公然出现在万事屋百里半径之内。
金满仓瞧着孟巽拎着几个空壶过来,他立即支开伙计亲自上阵。
“是巽小哥来啦。”金老板满口镶金带钻的牙随着他扯嘴一笑,发出闪闪的光芒。孟巽轻挑了下眉,暗道,看过有钱的,但没看过有钱有得如他这般低俗的。
这样的念头,他每来打一次酒就会蹦出来一次,反复了三年居然还是会在瞧到那丑陋的板牙后,不小心的蹦出来。
“今天我家老板心情不错,说要多喝两壶。金老板,给我打三壶店里最好的陈年花雕罢。”孟巽没带情绪的说了,末了见金满仓很兴奋地拿起三只空壶转身去了里间。
孟巽的嘴角歪了歪,不怎么理解的纠紧眉心。
要不是因为他家酒钱算得最便宜,他真的不想与金满仓有任何目光对视的机会。
抱着只花了一壶酒钱而打回来的三壶好酒,孟巽推开门,才踏进玄关就听到万世的报怨。
“巽,你这没良心的孩子,这么晚才回来,是想把我饿死么……好说我也救了你一命!”
他才出去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孟巽额角紧了紧,摆着一副认命的表情绕过屏风,目光落到榻上的万世,黑得深邃的瞳仁一凝,丰满漂亮的唇型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整张脸显得微纠。
她正趴在软榻上,手肘撑着身体,脑袋偏着转向门边,身上浅蓝色的衫子不雅的微敞,露出领口下若隐若现白皙的肌肤,同色的轻纱长裙半卷着,两条白嫩的小腿毫不避讳的翘着,穿鞋的脚丫如敲鼓点般有节奏的点动,怎么看怎么感觉她有些得意。
他不是第一次瞧到万世毫无顾及的模样了,但每一次看到他都会觉异常的惊悚。
她贪财就算了,恶俗也罢了,居然还这么的不知检点……他怎么说也是个男子,虽然年底才到二十。
孟巽被此景惊得发愣,直到夏目从二楼走下。
夏目扫了眼立在门边,似乎随时有可能将手里的酒壶落地上的孟巽,再转头瞄了眼毫无自觉的万世,末了朝孟巽走去接过酒的同时,调侃道:“老板,巽哥又被你吓着了。”
“有什么好害怕的?”万世撇嘴如报怨般问了句,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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