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马出来走到院门口,看到有人路过便拉住问道:“这里有谁动过么?”
夏目拉着的人是个丫环,个头不高脸有些圆。那丫环冷着张脸,不咸不淡地答道:“不知道,我又不此院的人。”
无礼的态度让夏目如猫般的眸子轻缩了下,末了她却没说什么,放开丫环回到院里,跨入门槛,再进了室内。
若是早几年,这样的丫环,她一定打她个生活不能自理。不过此时她却懒得与丫环较那个气,毕竟那丫环的态度从侧面提醒了夏目一直觉得不协调的事。
如果是那样,为何那日会看到隆重的仪式?
想到仪式,夏目突然想起一人。那人的出现是偶然还是必然,对于眼前的案子有什么关联?
夏目的脑子乱成了一团。她从来没有独自完成过复杂的委托,通常情况下都是照老板的吩咐在做。此时万世明显是不管,她却没办法理清眼前的乱麻。
完全就没有头绪嘛。
她想放弃,可骨子里头的逞强又不允许她轻松放弃。
“咦?”门口处传来的声音让夏目回神抬眼。背着光,可以看清一个丰满的轮廓。
“你是何人,怎么在二小姐的院里?”她边说边跨入室内,这时夏目才看清,此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
“我是奉刘大人之令,来查叶双的案子的。”夏目平淡地答了,顺口问道:“叶双是二小姐,那还有大小姐么?”她没听苟能提过,也从来没关心过叶府的事情,所以她一直都认为叶府只有一个小姐。
那妇人的眸子微闪了下,没回答夏目的问题却是轻叹道:“二小姐为人温柔,二姑爷入赘叶家之后也与从前划断了关系,怎么就出了这样的惨事。”
夏目明知道她有隐瞒,但对她后面的话有了兴趣,也没急着点破她,只是接着话尾问道:“你清楚赵斌的从前?你是叶双的什么人?”
妇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答道:“我是二小姐的奶娘。”答完却又把重要的问题故意的忘掉。
言辞闪躲,必定有内幕。夏目虽没理清思绪,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她一直以温和的态度对着妇人,被她一连两次避重就轻的回答后,她的面色也渐渐的冷了下来。
冷着脸的夏目,一股无形的压力顿时从她纤瘦的身体中迸发出来。她一字一句地问道:“叶双是二小姐,府里是不是还有大小姐?现在在何处?”
同样的问题,却有不同的气势,妇人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只是心间一紧便乖乖的答道:“大小姐如今在京城的。”
平凡的答案让夏目呆了下。她还当有什么内幕可以挖掘,现在听来,与那大小姐根本就与此案无关。
夏目白了妇人一眼,继续问起之前没得到答案的问题。
“赵斌从前是做什么的?”
妇人面露难色的瞄了眼门外,稍压着声音说道:“二姑爷从前是帮着地下钱庄收账的,这事老爷太太很不满意,所以府里没谁敢提。您听了就听了,千万别说是我讲的。”
收账的?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身份。只是怎么能和穷人挂上号的?叶府嫁女时,无意中听到的八卦让夏目一直挂在心里。
“赵斌从前穷么?”
“穷?不穷。”妇人一脸诧异,答完又说:“二姑爷的父母双亡,所以才入赘叶家的,不是穷不穷的问题。”。。。
064 叶双的身份
对于查案一事,夏目本是没有头绪的,不过她运气还算不错,遇上了叶双的奶娘,然后在她的威逼利诱连哄带骗外加套话之下,从那妇人口里听到了叶府中暗藏起来的事。
叶双的母亲不是叶夫人,而是叶夫人的陪嫁丫环。
夏目认为,大户人家里总会有些芝麻烂谷的破事,像什么老爷搞上了丫环,又像什么夫人瞧起了长工之类的,或多或少或真或假的会在府里的此院传到彼院,成为茶余饭后的闲话。
若真是那样的,最后传到当事人耳里时就会发现,其实都是些空穴来风,闲得不能再闲,假得不能再假。要真真的干了什么,怎么可能给人留下话柄。
所以,叶双不是叶夫人的亲生女儿的事,除了叶老爷叶夫人及那个陪嫁丫环,便只有叶双的奶娘这四个人知道。
叶双奶娘徐娘说,当年夫人怀上了大小姐,老爷受不了陪嫁丫环谨儿的诱惑,便做了件对不起夫人的事,之后就有了叶双。
夏目在此时多了句嘴问那个谨儿在哪儿,徐娘装傻的笑了笑没答,只是说此事晓得的只有他们四人,就连二小姐本人都不知情。
谨儿的下落不重要,就连当年的真相也不重要。看徐娘的态度,先不说谨儿还在世没有,就说她毕竟是叶双的亲娘的身份,也不可能对叶双下这么狠的手。
“叶双虽不是叶夫人的亲女儿,不过她嫁人的仪式倒是搞得挺隆重的,想必叶夫人挺喜欢叶双的。”夏目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感叹了一句,如猫般灵动的眸子暗盯徐娘,留意她脸上的每一个变化。
徐娘明显很诧异。她等夏目一说完,惊诧的瞪着双眼说道:“二小姐嫁人是入了夜才请二姑爷进门的,夏小姐看到的是不是前些日子大小姐与大姑爷的仪式?”徐娘说完补了一句:“就这事儿,二姑爷还挺有意见的。”
“你不是说叶晓在京城么?”夏目很在意的反问了徐娘一句,然后再随口问道:“叶晓嫁人,赵斌能有什么意见,关他什么事。”
夏目能猜到赵斌所谓的意见,其实就是对叶府厚此薄彼的做法不乐意,不过她有意把意思曲解成了赵斌是不是对叶晓有意,从而对她嫁人心生不满。
徐娘明显很上道的顺着夏目有意拐去的意思理解了,她抛开夏目主要的问题,先匆忙地解释道:“不是的夏小姐,大小姐嫁人当然不关二姑爷的事,二姑爷只是觉得大姑爷家世还不如他,却倍受老爷和夫人的重视。二姑爷是对此不满。”
灵动的黑眸缩了缩。
叶夫人当然会特别喜欢大姑爷王建,那叫爱屋及乌,毕竟叶晓才是她的亲生女儿。看来叶双在府里的地位并不高。这倒是解释了,为何死了小姐,这叶府却看不出丝毫悲伤。
啧,似乎问了许多,却把案情越扯越远了。夏目暗蹙了下眉头。
徐娘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个清楚,夏目再问下去,颠来倒去的也问不出什么新鲜特别的内容。她看现在也快午时,便出了叶府回了万事屋。
夏目才从轿上下来,还没站稳便看孟巽掀帘出了店。
二人正好撞了个正着,四目相对都愣了下。
“巽哥,大中午的,你要去哪儿?”夏目的潜台词是在问孟巽,正是吃饭的时候,不做好饭等着,想跑哪儿去。
孟巽少有的理直气壮地答道:“小目,你怎么才回来,我差点跑叶府找你去了。”答完拉起夏目的手臂,边拖着她走边说道:“老板让你回来了就去医馆,说是她朋友正好是大夫,弄不好今日赵斌就会醒过来。”
万世的朋友,夏目脑子里面浮出罗昊笑得贱兮兮的模样。那个人会是大夫?打死她也不信。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远道而来,居然被老板轻易的抓来帮忙,老板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夏目心里如此想着,殊不知,孟巽在数个时辰前就这般想过了。
说到请颜卿帮忙一事,这得从头解释一下。
万世是打一开始就没想插手此案,倒不是她对此案没兴趣,而是对刘岚那想方设法牵着万事屋下水的做法不高兴。不过她没想到夏目会有兴趣,而且还会被罗昊激得斗志大发。于是锻炼夏目的方案,突然的蹦出的脑间。
主要的事让夏目去办,次要的她便让孟巽去配合,万世在盘算的时候顺道还想到了颜卿这号人物。在她与他不对盘的情况下,拖他下水自然是件乐事。
所以万世便打着救死扶伤的旗号,理直气壮且正大光明的把颜卿拉下了水。
这便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为何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帮手的内幕。
孟巽拉着夏目到了医馆门口,便看苟能正在门前翘首。
苟能见到二人,刚毅的脸颊上扯出友善的笑容,说道:“万老板让我在这里接你们,等了许久总算来了。走,快进去。”他走在前面带路,好像比较兴奋似的喋喋地说道:“真没想到万老板还认识会医术的朋友,这下可是帮了大忙了。夏姑娘,听说你一早去了叶府,有没有问到有用的内容?”
夏目向来话少,而且还有万世感染的恶俗。她明知道苟能是想听她讲案情,却偏偏惜字如金地答道:“知道。”两字之后便是沉默。
孟巽扫了夏目一眼,收到甩来的少管闲事的目光,他立马转开头四下打量,好像忙得不行没空顾去夏目与苟能之间的事一般。
苟能见状纠起眉头,心里微有不快却不好发作。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三人之间不再言语。
好在路程不长,穿过店面再过了个长廊,便就到病房门前。说是病房,其实就是一间挂了白布帘的小屋。室内除了摆了张床之外,就只有中间的一张小桌,简陋无比。
室内,一身浅蓝纱裙的万世身边站着身着鹅黄色衫子相对娇小的俞希。颜卿坐在床边正在施针,床尾处站着的是毫无用处的罗昊。
苟能三人出现的瞬间,颜卿下针的手顿了下,罗昊与俞希微偏了下头瞄了一眼。
万世优雅地转身,笑问道:“目目去了这么久,只怕打听到了不少秘密罢?”。。。
065 赵斌的伤情
所谓的秘密,自然不是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正大光明讲出来的,只是掌握秘密的人与想了解秘密的人,都是那种神经不够纤细、处事不够谨慎、个性比较恶俗的人。于是一个被叶府藏着掖着多年的秘密,只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赤果果且不论愿不愿意的传入了在座各位的耳里。
把案情当八卦来聊,对于一屋见多识广且有腹黑习惯或潜质的人来说,其实都不打紧,充其量汗颜的便是有三人来自炎国。那也只是让人感叹,此事无意间应了一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话。
不过对于为人正直又相对有些呆板的苟大捕头来讲,轻松的道出案情就是件很不适应的事。说案情应该严肃,否则就像在讲故事一样。他边听边揉着额角,一张脸几乎黑沉了个透。
忍到夏目说完,苟能锁着眉头,不客气地说道:“夏姑娘,你能查到这么多的确很难得,不过对此案似乎没有帮助。”
夏目扫了苟能一眼,挑了挑眉角,抱着手臂斜睨着他,淡淡地问道:“苟捕头如何说没有帮助?你就这么相信入室抢劫一说?那两个丫环审过之后真就没有疑点?”一连三个问题,带着挑衅之意且理直气壮的从她嘴里冲出,似乎在气势上压倒了苟能。
查案的方向早就偏离了,其实夏目心里也明白,眼前的案子,看似稍稍理清了头绪,接着却又被自己给绕进了迷团。她会反驳苟能,只是因为他不给面子的直接指出而已,若是私下说起,说不定她会当场承认自己的无能。
苟能让夏目堵得顿了半秒才回过神,然后他瞪起眼蹙紧眉,声音稍提高了几分地说道:“哼,夏姑娘的话,简直就是在避重就轻,在我看来还有些像是诡辩。”此话点中夏目死穴,让她暗恼地撇开眼没反驳。
他没顾当事人不爽的心情,继续说道:“那所谓的入室抢劫的说法,一开始我就说过不太确定。毕竟叶府有护院,有人入院居然没惊动护院,想必身手应该不错,像那样的人,至少可以全身而退,不必伤了叶双又伤了赵斌。但是仇杀一说也实在牵强,根本就没有任何直接证据来支持这个说法。夏姑娘,你现在所做的只是在搞迷糊你自己而已。”
如猫般灵动的眸子无意识地猛缩了一下。
对于苟能说的夏目收集的内容没用一说,万世倒不这么认为,有些看似无关的事情,说不定最后能成为解谜的关键。或许夏目并没意识到这一点,不过多收集广洒网的方式,无形中却做的不错。
万世一边暗想一边听苟能情绪稍显激动的话,狐狸般的眸子却瞄着夏目的脸蛋,就在苟能的话音落下,夏目眸色闪动之时,她也不管他是换气还是真说完了而直接抢过话头,不急不缓地说道:“苟捕头,您别吼,先听我说一句。仵作验过尸了么?刑部审过人了么?回头能不能把记录拿来瞅瞅?还有,刘大人不是说此案由万事屋主办么?眼前这赵斌若是醒了,能不能让目目先问话?”
她说得温柔轻松,笑得也很无害,偏偏强势得让苟能顿时消了气焰。
“好。”苟能简单答完又道:“我现在就去衙门拿记录。”说完埋头离开,背景显得抑郁不快。
三人之间的对话划上圆满的句号,炎国来的三位客人几乎同时在心里想道,这女人真护短。
苟能走了没多久,耳里听着众人对话,手上还没忘记施针的颜卿,轻呼了一声停了手。他还没转头,一只小手便握着丝绢轻轻的给他擦拭额上的细汗,他心里一暖将针收入针袋,顺手握住柔荑,温柔问道:“饿了没?”
经过了这么多年,面对颜卿的温柔,俞希还有些有不习惯,她咧嘴笑答道:“还没……”有字未出口,响亮的“咕咕”声从她的腹部发出。
“噗……”罗昊才发出笑声,就被颜卿不留情地瞪了回去。
无外人时,颜卿这么瞪了也就算了,此时不仅有外人,更有他喜欢的女人在场,这使罗昊的自尊心受不了小的冲击。
罗昊眉心才一蹙,挑衅的话还没出口便听一个懒懒的软腻声音喊道:“哎呀,都午时了,饿死了。”这声嚷嚷无形间化解了罗昊的恼意。
万世忽略掉罗昊投来的炙热目光,推了一直低调得如透明人的孟巽一把,问道:“巽,你订好酒楼没?”
“订好了。”孟巽答完补了一句:“老板交待的事,哪敢不做的。”
万世满意地笑了笑,抬手拍了拍高她大半个头的孟巽头顶,嘴里边夸他,心里边不厚道地想着,孟巽最近越来越像狗狗了。
酒楼的雅间里,六人围坐,在等菜上的时候,店伴端上了几碟小吃与三壶酒。在坐的,除了俞希酒量浅之外,全都是些嗜酒的主。当酒一端上来,也没谁客气,各自的倒满杯,细细的品了起来。
颜卿边喝着酒边说道:“赵斌的伤有些奇怪。”话开了个头,正要再斟一杯的万世停下手,问道:“这话怎么说?”
“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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