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嘴角狠扯了下,回头应了一句:“知道了老板。”完了心里再暗补了句,不会再发生弄坏烟管的事故了。
那只被夏目不小心弄坏的烟管,倒还真让万世心疼一些时间。不过就如她当时所说那般,一切都是天意,所以之后她倒是没再去想过烟管的事了。她会特别提醒夏目,确实是里面有些值钱的东西。
万世叮嘱过后,得到夏目的回应便就没把心思放那边。谁知她与罗昊苟能说了还不到三分钟的话,就听到杂货库里传来“砰砰”的声音。
她愣了一秒,然后用一种谁看了都惊诧的速度冲到了杂货库的门前。
“目目,没摔着罢?”她先关心了夏目一句,再看一地的碎瓷片,狐狸般的眸子迅速地扫过柜里柜顶,触到重要的东西还完好无损之后再稍松了口气地补了句:“怎么,踩滑了么?”
夏目未答,猫般灵动的眸子死盯着碎瓷片,眸里流光闪烁,不明其意。
她肯定不是在心疼这些碗。不是万世不厚道的腹诽夏目,而是她知道夏目的价值观相当的异于常人。
万世发现异样,抬起手在夏目眼前晃了几晃,后者这才回过神来。
“老板,差一截。”夏目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说得万世二丈摸不着头脑。
介孩子,只是摔了东西,不是摔了头罢?
万世伸手在夏目额上摸了摸,眨巴着妩媚的凤眼,揶揄道:“目目,那碗掉下来的时候,是不是打到你头了?”
夏目嘴角扯了下,倒是认真地答道:“没有。”说着拉着万世出了那狭小的空间,也不管罗昊苟能正拿迷惑的表情对着她俩,有点激动地说道:“老板,珍儿不是自杀,真是有人杀了她。”
这句话,万世听得懂,苟能也听得懂,就连不知起因的罗昊也听懂了。
“夏姑娘,此话可当真?”事关钱多的死活,苟能有些冲动地向夏目跨近一步,就差伸手扳过她的身体了。
万世也有满肚子的话想问,她扫了苟能一眼,把夏目拉到榻上坐了,收起刚刚不厚道的戏谑,认真地问道:“目目,珍儿上吊一事,惠娘是有翻案称她非自杀,但经我观察,惠娘的言辞闪躲,肯定没有据实相告。为何你却如此肯定此事的?”
发现真相的兴奋劲还没从夏目的脸蛋上退去,她听万世一问完,便立马说道:“老板,刚刚我去拿碗碟,搭着凳子仍然还差一截,所以才会拿滑了将碗碟打碎。”这话与万世的问题无关,却让那双狐狸眼里闪过精光。
“我突然想到,珍儿的个头,就算加上凳子的高度,肯定也够不着房梁上的那根绳。她都够不着,又怎么自己上吊的呢?”
只要是个正常人,听到这里肯定就明白了夏目的意思。
苟能的脸色稍稍沉了下。之前万世说惠娘在撒谎时,他还小小的松了口气。好歹钱多曾是他的下属,他可不想看到他被秋后问斩。可夏目的话,又将他的心给揪了起来。
“那……钱多……”他艰难地说出他的名字,换气的时间却被万世接过了话头:“苟捕头,目目只是说珍儿不是自杀的,又没说她的死是钱多下的手,你着什么急?”
“不急,不急。”苟能顺着答着,顺带还陪了笑脸。由于平时少于谄媚,这个笑容看起来与哭一般难看。
苟能觉得此时被万世抢白,却是件美好的事。
“我一直认为是惠娘在说谎,看来她是真假掺着半在说。”万世蹙起眉头,抿着嘴唇想了想,说道:“看来还得找惠娘聊聊。”
沉默着的罗昊此时突然插话,问道:“为何你会相信钱多的话呢?”
万世知道他只是就事而论,可苟能却不能理解罗昊。眼前的情况下,他这般的说,苟能认为他在找茬。
“罗公子,你与钱多并无怨仇,为何非要至他于死地?”
苟能的话说得有些重,重得等话全部出口之后,他自己也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罗昊没动怒,解释道:“苟捕头,您别误会,我只是想排除一切的可能,尽量找到真相而已。”
好个尽量找到真相……
万世浅笑了笑,嘴上没对这小插曲作任何的评价,心里却暗暗的流过一丝欣赏。。。。
076 开棺
再去找惠娘问个清楚,万世在头一天傍晚就打算好了。第二天一大早,她的打算还没赴之于行动,便被突然出现的惠娘给打乱了步调。
嘿,她居然来了。她会找到万事屋,那说明她肯定是先找了苟能的。
是什么事会促使她如此主动?
惠娘随着夏目进了店里,坐到椅上含蓄的边笑边理耳际的发丝,似乎羞涩地说道:“万……万老板,苟捕头说您是万事屋的老板。从前我就听说过您的店,在和顺县里也极有名气,不过我这还是头一次来。”她没话找话的开场白,像将沙粒丢入一谭死水般,连个波纹都没有激起。
昨夜夏目的突然发现,是倒是让万世相信了珍儿并非自杀,但不代表万世相信了惠娘所有的话。
由于多年的习惯,特别是在穿越之后养成的习惯,一个在她面前撒过谎的人,基本上很难再得到她的信任。
等惠娘说完开场白后,她浅浅的笑着,笑得很标准也很假地寒暄道:“瞧您说的,咱们店只是一般小店,可不像惠娘想象的那样有名。”
她明知惠娘有事想讲,偏偏就是不提不问,非但不问,就连话语里也不给她留个接话的余地。
这是万世有意而为,小心眼的刁难惠娘。
一来一去的话,说了就没了话题,惠娘只能手足无措地抱着茶猛喝。
沉默了半晌,惠娘先憋不住了。她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说道:“万老板,不瞒您说,其实我来是想说说珍儿的事的。”
等了许久总算等到了主题。
等待之间,眼前这位寡妇一直都忐忑着,小心着,战战兢兢的模样让万世不忍继续为难她。
她暗翻了个白眼,顺便再暗骂了自己一句,就着惠娘的话,说道:“惠娘说珍儿不是自杀的那些原因,我并没时间去调查,不过昨夜店里的伙计倒是提醒了我。”说着她有意顿了顿,盯着惠娘的双眼继续说道:“珍儿的确不是自杀的,不过……绝对不是钱多干的。”
惠娘的眼眸轻颤了下,眼睑垂了下去。
“惠娘,您今儿一大早来,应该不是来说废话的罢?说吧,您之前一直隐瞒的是什么?否则就算我知道珍儿是被人害死的,我也不会帮你。”
惠娘找过苟能,知道了万事屋是做什么,她自然也明白万世在钱多这件案子里担了个什么角色。
万世把话说得这么满,就是让她没有后路可以退。又或是说,她主动来万事屋,就已经等于自断了后路。
惠娘踌躇了许久,踌躇得万世差点等睡着了她才下定决心,说道:“其实……珍儿并没有被人奸。污……”
啧,这下有麻烦事做了……
入春不久的天气,太阳倒是挺足的,不过因地理位置的原因,阳光投到身上没有半丝热度。
这让专程选在午时来此地的好意,化了泡影成了徒劳。
在一座新坟前,围前三男一女共计四人,其中两人还扛着锄头。
“万老板,您确定要挖?”苟能自打当捕头这么久以来,这还是头一次掘人家的坟地的。
瞅着苟能举着锄头,随时准备刨地却一副忐忑的模样,万世不由捂嘴笑了笑,顺便瞄了眼仵作杨启,后者一脸平静,还有些事不关己的四处打量着。
他是新来的仵作,虽说万世与他在之前并没打过交道,但凭着夏目讲的那些,就已经够让她对他抱有一丝好感了,更别说,她提出开棺验尸的无理要求,他居然连眼也没眨就答应了。她立即对他的敬业起了敬意。
瞅瞅,瞅瞅,人家仵作哥哥都这样处事不惊,反观苟大捕头……万世撇撇嘴,毫不客气地指着那座新坟,说道:“挖,不挖开怎么能验尸?”
苟能明知问了也白问,收到万世不留情面的白眼后,他才算死了心刨起了珍儿的坟。
不到一柱香的工夫,简陋的棺材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珍儿入殓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短,尸身已经开始有腐坏的现象。
万世从前就时常对着死尸,也面对过碎尸,就算有腐尸出现在面前,虽说味道难闻,但还算能忍着不犯呕。
苟能,包括苟能带来的那个衙差就比较可怜了。
当棺材盖打开的瞬间,那位仁兄中午吃的面条就直接从鼻子嘴巴里喷了出来,或许是受了那位仁兄的影响,跟着苟大捕头奔到一棵大树下干呕了起来。
这一切都在万世的意料之中,所以看到此幕时,她极不厚道地夸张笑起。
笑得花枝乱颤。
听到如铃般的笑声,杨启诧异的睨了万世一眼,后者回给他一个妩媚的笑容。
常年与死人打交道的人,或许没有常人那般八卦。杨启虽对万世好奇,却只是一闪即过,连半句话都没有提起。
戴上厚厚的手套,杨启开始检查。
那位吐得丢人的仁兄正巧看了过来,然后便开始了第二轮的呕吐。
一盏茶之后,杨启取下手套,说道:“可以了,苟捕头,请埋回去罢。”
那位仁兄应该是吐啊吐的就习惯了,埋回去的过程里,他连个干呕都没有。
杨启默默的冲万世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到了一旁,他开始说道:“死者的喉骨有折损,应该是被人大力的掐断的,身上别处就没有外伤。不过……万老板想知道死者身前有没有被奸。污,由于尸身过于腐坏,没办法做判断。”
“那凶手会功夫?”
那惠娘也真是的,讲一半丢一半,支支唔唔遮遮掩掩,宁愿挖开女儿的坟,也不愿意把她知道的讲全,真是累人。
杨启没留意万世的走神,想了想再答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我只能说,当时死者并没有过多的反抗。”
不反抗?
万世将手掐在脖子上试了试,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除非自愿,否则这么痛苦的死法,怎么会不反抗的?
莫非……
“万老板,杨启,可以走了。”苟能的声音打断了万世思绪,也打乱了即将浮出来的答案。。。。
077 真相浮出
惠娘同意让万世等人开棺验尸,却是打死也不透露关于珍儿更多的事。一开始万世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想着开了棺自然会明白些暗藏的秘密。
谁知棺开了,也顺利的开了,秘密看是看到了,可惜瞧出来的内容,却让万世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
珍儿没反抗,活生生的被人掐断了喉骨,何种原因促使她这般听天由命的?还是说,凶手行凶之时,珍儿并没任何的知觉?
假设案发的现场就是珍儿的卧房,卧房……
快浮出来的念头还没被抓往,就让苟能冷不丁传来的一嗓子给嚷了回去。
万世嘴角轻颤了下,压住心中快喷出来的火气,毫不客气地剜了他一眼。
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有些事就是这样,专门花时间去思索,就算想破了头也想不出答案。那答案本来是呼之欲出了,结果打了个岔,便又藏在了大脑的深处。
在回城的马车上,苟能几次想与万世说话,却在她拒人千里的表情里作了罢。
他是哪里招到这脾气大的主了,如此的不待见,搞得他连案情都无法讨论。
马车先行到万事屋,万世头也没回的跳下马车。双脚落地的同时,耳里似乎听到苟能在喊话,却没听清他在喊什么便匆匆冲进了店里。
夏目孟巽没料到老板突然回来,愣了一下之后有些整齐的招呼道:“老板回来啦。”
万世没有搭话,连嗯都没嗯一声。
她此时很急,急着把脑子里无形的内容变成文字。
万世粗鲁地推开桌上不相干的杂物,从其中翻出一张白纸,在两道诧异的目光里认真地磨起墨,末了抓过笔,架着势在砚台上沾了墨,却举在半空中停住。墨汁顺着笔尖滴下,掉在雪白的纸上形成一朵漂亮的雪花。
落笔时,她明显踌躇了。这个时候的踌躇,并非她不知要写什么,而是她不知要不要自己来写。
她几乎不自己写字,是怕给某人落下线索……不过现在似乎没什么好担心的,该来的人几乎都来过了,不该来的人,应该也在某处潜伏着的等待时机。
一念闪过,她总算落下了笔,就着那朵雪花旁缓缓写下。
惠娘,珍儿,迷。奸。案,卧房,他杀,惠娘的隐瞒,开棺,断掉的喉骨,毫无挣扎……
一张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毫不相关的词语短句,瞧得夏目孟巽二人摸不着头脑。
老板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么?
面面相觑之时,他俩在对方眼底读到相同的内容。
半晌之后,万世停下笔来,用手扇了扇纸面,再单手将那张写满字的纸举在半空盯了片刻,突然蹙眉喃喃地说道:“珍儿有恋人么?”说完将纸放于桌上,狐狸眼死盯着上面的内容,好像有把那些内容给盯活一样的打算。
万世沉在思绪里并不知道,她的自言自语让夏目的瞳仁亮了亮。
关于珍儿与惠娘的事,夏目在查叶府案的时候顺带的查了查,所以或多或少的还知道一些。她凑近桌边,认真的看着万世写下的内容,可爱的脸蛋上转过迷惑、诧异之色,最后停在恍然大悟上。
“哎呀,原来是这样。”夏目的声音惊醒了沉思的万世。
她抬眼睨着夏目,问道:“目目想到了什么?”
夏目抿了抿嘴,答道:“我想,惠娘隐瞒的事,并非她不想说,而是不敢说。”
如狐狸般妩媚的眸子缩了缩,万世靠入榻内,冲着孟巽努了下嘴,意思是让他提前关门。完了再睨着夏目问道:“此话怎讲?”
听到落闩的声音,夏目开始讲起……
万事屋首次在大白天从内落上闩关了门。
与夏目讨论的万世并不知道,提前关了门,无意间挡下了一个她最不想见的人。
话说苟能回了衙门,把正事办过之后找了刘大人说了案情的进展,然后便留在了刑部里等着万世的来访。
黄昏时分,苟能左等右等仍没等到想等的人,他便无奈地抓着佩刀离开刑部,出了衙门。谁知才走到门口,便看万世那道妖娆的身影正在小步小步的上石阶。
来得晚总比不来的强。
他心里一喜,带着笑容迎了上去,同时说道:“万老板,我还当您不愿意来,正想去万事屋请您呢。”
万世愣了愣,问道:“我什么时候答应来衙门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