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世叫夏目、孟巽去抬了椅凳出来,让来的人都坐了。最初李伯三人还不敢坐,在万世的坚持与官夫人的点头下,三人才小心的坐了下来。
看到大家都坐好了,万世这才强打起精神,皮笑肉不笑地扫过一圈,不急不缓地说道:“咱们也来了四天了,这四天死了仨,傻了一个。”说着指了下晋平,再道:“而这岛上庄里的秘密,我也一点点的给挖了出来,现在就差指出凶手了。”
“万老板知道谁是凶手了?”官夫人趁着万世换气之际问了一句,然后便听众人纷纷发问,那意思有些像刻意的表达着自己不是凶手一般。众人中,唯有一人最安静。
万世迷人一笑,冲着夏目、孟巽各瞄一眼,意思是让二人警惕一些。
“凶手什么的我先不说,我先讲讲这三起命案及这一起致傻案。”说着万世端起手边早就凉了的茶,浅抿了一口,说道:“官博官庄主,是在我们上岛来庄的当夜被杀的。那地点绝对不是在东厢的房中,而是在东厢的院里。”
除了夏目、孟巽之外,这院里的人都朝着东厢转头,好像此时正在上演现场直播一样。
万世没招呼大家把注意力转过来,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不得不说,凶手的胆子大,若是当夜我有开窗,又或是听到动静出去干涉,那凶手当夜会被治服。凶手之所以会肆无忌惮,应该是一早就知道,这门比较隔音,而在东厢发生的事,处于西厢的我们,是绝对不会听到声音的。”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再抿了口茶,慢慢悠悠地再说道:“或许有人会问,为何凶手杀官庄主,官夫人一点也不知情,又为何官庄主会在大半夜的出门让凶手有机可乘?这个我先不说。此时我先讲讲杨老板案发的情况。
杨老板是在第二日傍晚遇的害,当时我与夏目孟巽听到一声尖叫,然后寻着声音而去,发现杨老板已经倒地,而杨夫人却身上带血,手压匕首的坐在地上,这第一眼自然是怀疑杨夫人动的手。不过这只是凶手给我们的错觉。
杨夫人又聋又哑,加上又不识字,完全没法沟通。好在她会手语,孟巽也略懂一些,所以大致了解后得知,杨夫人只是看到杨耀胸间中了一刀,吓得不知所措的拔了匕首,被渐了血,也吓得坐到了地上。我相信杨夫人说的是真话,但凶手是谁便成了悬念。
于是,我便故意丢了句话,逼了凶手狗急跳墙,不过,没想到让凶手抓到空档,在第三日午后杀了杨夫人。
然而……发觉疑点的晋平,本来约了我昨夜细谈,现下却成了这副模样……”。。。
133 揭底
“……据我观察,晋平这呆傻的模样,并非装出来的。既然不是装的,那就是真的傻了,而他在昨夜晚饭时还好端端的,所以我想一切问题都应该出在晚饭之后。不过这都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是,使得晋平变傻的,却是一种叫红草的东西。”
万世顿了一下,分别瞄了眼叶侍及王妈,末了缓缓地说道:“而这红草,在这月光山庄中便就有。”
估计叶侍因为腰牌的事被打击得挺重,此时听了万世的话,倒是挺泰然的,反而是王妈惊了下,浑身发起颤。
“红草?”官夫人愕了下,问道:“咱们庄里有红草?”她的表情不似造假,万世也相信她什么都不知道,毕竟后院的那把钥匙也没在她手上待过。
官夫人问完之后,扫了除凌安主仆的那些人一眼,还没瞧出答案便听万世又说道:“红草并非官博栽种的,而是官琦在的时候种下的。对吧王妈?”
这一反问,所有的目光就都集中到了王妈身上。
“诶……诶……”王妈只觉背如针刺,一边擦汗,一边苦着脸答了,末了解释道:“老庄主是为了找寻被拐的少爷,这才不得已之下挺而走险的。”这一解释让万世的眸子微缩了一下。在座的人中,还有一人的眸子微黯了一下。
果然如她所猜一般,万世有些惆怅的暗叹了声。
就这空档,小院里稍稍比刚刚热闹了些,有人压着声音,交头结耳的讨论着红草的事。
她没打断讨论的人声,端起冷茶,若有所思的喝着,直到讨论声渐渐转小变无,她才将茶放回。
万世将瞳仁睨向纠着眉的官夫人,随意一扫便转向神色复杂的叶夫人,同时瞥了一脸失落的叶侍一眼,没做停留再把目光移到了平静坐着的凌安身上,顺带的瞄了眼鸳鸯,最后随意看了眼瞅着晋平一脸忧色的香兰,以及没进入状况的李伯、张妈,还有那有些心虚的王妈。一圈之后,她淡淡地说道:“说了这些,想必大家应该明白,我已经知道谁是凶手。”
一句话出,小院里又像炸开了一般。
王妈应该是纠结了许久,终于在此时结巴地说道:“可……可是万老板,后院的红草并未成熟……”
她知道王妈想表达,晋平的事与后院的红草无关,也与山庄无关。
“我说是红草害得晋平成了这样,却没说是庄子后院的红草。”万世边说着,边理着衣裙的下摆站了起来,一手捏着僵硬的脖颈,一手指着一人,继续说道:“能正大光明将红草带进来的,就是你,也就是你杀了官博”
“不可能,我家先生怎么可能杀了他们三个”鸳鸯第一时间跳了起来,指着万世反驳,噘着的小嘴明显摆着不满与愠怒。
相对于鸳鸯的激动,当事人凌安却很淡然。
万世扯了下唇角,笑了一下却没达眼底,末了保持着不缓不急的语速说道:“我并未说是你家先生杀了三个人,而是说,他杀了官博。”再一次的重复,字正腔圆,直击众人耳间。
一阵微风吹过,抚起了众人的发丝衣角,却没吹走众人的呆滞迷惑。
万世像演讲一样,平静的接受了众人的目光,仍然站着说道:“官博的伤,有一处是致命的,其手法干净利落,让我差些误以为凶手是个会武之人。然而事实却非如此,凶手只用清楚人体的血管经络,照样的可以做到如此利落的手法。这一点,身为大夫的凌安,肯定是没问题的。至于如何治服官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其实在他被杀前,一样被下了药。凌安,不,应该称你为官琦的儿子,我说得对么?”
凌安的眸子微闪了下,跟着唇角扯出一个复杂的笑容,说道:“万老板何时猜到我的身份的?”这样的反问明显是承认了万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昨天晚上,或许应该叫今天凌晨。”平淡的一句解释,让凌安收起了笑容。
“万老板真的很厉害,居然让你说对了一部份。”凌安说着顿了一下,看万世挑眉便浅笑着再说道:“万老板,其实那三人都是我杀的,而且就连晋平也是我下的药。”
“先生……”鸳鸯怔怔地喊了凌安的名字却再说不出任何话来。
凌安会抢着认罪,万世稍稍的有些诧异,她在众人闹起来之前,抢先说道:“凌安,你先别急着认罪,这我话还没说完呢。”说着扫了众人一圈,又道:“杨耀是心脏中了一刀,而后被杨夫人拔了刀,所以当时我并未发现什么疑点。不过,凶手有个败笔之处,倒是让我无意间看到了问题。
可能有人并不知道,凶手当夜把官博与杨耀的尸体抬到院中鞭尸,而离开时,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反正没将尸体再给搬回去,让来喊我们吃饭的张妈看了,随后又让我发现尸体的异样。这么一检查,我发现,杨耀身上的刀口的位置,不应该是比他高的人造成的。”
说到这里,万世看到众人都一副迷惑的模样,便招来孟巽,单手握拳拟作握了把刀,对着孟巽的心口边比划着边说道:“你们看,如果要杀的人比自己高,那么刀口应该是斜上的位置,但若比自己矮……巽,你来比比。”孟巽照万世所说的比了下动作,很明显的说明了万世要表达的内容。
她让孟巽退开,继续说道:“杨耀的个头比较矮小,而凌安要对杨耀下手,伤口必定不是呈斜下之势的,由此可见,凶手是个比杨耀矮或者差不多高的人。”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便集中到了鸳鸯身上。
“不是我,我没杀人”鸳鸯有些急了,摇着头否认之后又嚷道:“你们都看我干嘛,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不是鸳鸯,她没有杀人的动机。”万世淡淡地说了一句,便看众人露出不解之色。
“凌安会杀了官博,那是因为他的母亲官琦,死于官博之手。”万世说完转头对着凌安,问道:“我说得没错吧?”
凌安垂下眼睑,算是默认了。
“但身为凌安丫环的鸳鸯,却不知道她家先生的背景,所以她不可能杀人。”万世停了下,瞳仁里闪过不忍,但最终还是张嘴说道:“可是香兰就不一样。”
“咦?”香兰一愣,瑟瑟地摇头说道:“万老板,您在讲什么,香兰不懂……”
“万老板,都说了是我一人干的,不知你胡乱的说些什么”凌安似乎有些急了,一扫淡然从容之态,匆匆地站了起来,想跨出一步却被孟巽给拉住。
万世冷冷地扫了他二人,说道:“凌安,对于你的家况,你曾说漏了嘴,不过后来的话却是刻意透露给我的。所谓在乡下的妻儿,其实是为了圆你的话,然而你的女儿便就是香兰”
“啊……”
“哎呦……”
众人发出惊呼,不约而同的打量起二人。
“在船上发生的事,我因睡觉而错过了,不过事后夏目有向我提起,当时并没留意,但此时前后一串,便就清楚了。晋平分明就不喜欢香兰,还偏偏带来了岛上,其实就是香兰努力要求的结果。而香兰一确定时间,你便在京城中故意的出了个纰漏,以一个顺当的理由来了岛上。”面对万世的直视,凌安的瞳仁心虚的转开。
万世将话题又转回来,继续说道:“香兰之所以会成功,只怕是杨耀不曾防备的原因,不过香兰却没算到,本来停不住的晋平,却被夏目揍到床上躺了一天,只怕后来晋平会一反常态,全因当时他察觉了什么。
你可以说是为母报仇杀了官博,香兰也可以说是为奶奶报仇杀了杨耀。而杨夫人的死与晋平的呆傻,只怕是意料之外的。”
万世转了瞳仁盯向香兰,后者怎么看怎么瑟缩可怜。她的眸间闪过一丝厌恶,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刻意的提示着杨夫人看到了凶手,而晋平那一次又一次露出的不安与破绽,便成了香兰动手的诱因。”
香兰一惊,嘴唇动了动。
“你不用装了,我早就猜出了一切。”万世的眸色格外的冰冷,语调也有些低沉地说道:“我交待张妈给杨夫人开小灶时,你应该就在附近,不过当时你只是听了,却没想到办法。然而之前你为了警告我,放了黑盒与蛇在我屋里,却没想到此举却帮助了你。你看我被夏目抓着离开,便壮着胆子借了尿遁,或许当时离开的人也不止你一个,所以你的行为并没引起晋平之外的人的怀疑。
王妈当时正要给杨夫人准备吃食,要下毒也只能等王妈离开。我不得不说,是有天在助你,你正好抓到王妈上茅厕的空档,爬上房顶,在天窗上用线把毒引入汤中。然后你原路返回,正好赶在孟巽到之前回了大堂。”
“至于晋平……他一定是想把疑点告诉我,你不得己之下便把红草渗在了他的茶中。”。。。
134 真相大白
万世的话说得肯定,肯定得就如同亲眼看到一样,她的话一落下,院中除了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之外,整个院内安静无比。
“呵呵……呵呵呵……”
忽然,笑声从凌安的喉间发出,笑得万世愣怔不已。
他是在高兴?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凌安只顾着笑,而且是莫名其妙的笑,大约持续了一分钟左右,万世终于憋不住,在大笑声里嚷嚷道:“喂喂,你笑什么?我哪里没说对么?”
笑声嘎然而止,笑容也瞬间收了起来,就如同一切只是她的幻觉,其笑声与笑容都从未出现在凌安喉间脸上一般。
“万老板,你说得很对。”凌安并不避讳提起自己的所做所为,相反,他好像还很乐意为万世补充她没说到的地方。
他平淡地夸完了万世,便坐了下来,余瞄到鸳鸯那双闪躲的黑瞳里带着惧意,他眉心蹙了蹙,眸色黯了一瞬,在众人未察时转头对万世说道:“正如万老板所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替家母报仇。”
“你真的是官琦的儿子”一直心不在焉的叶侍总算是进入了眼前的状况。他惊呼完之后收到凌安一个厌恶的白眼。他愣了下,神色尴尬地转开头。
凌安收回目光,盯着地面,说道:“三年前的秋天,我收到一封从月光山庄寄来的信,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便兴致勃勃的来了月光山庄。不过那一次却是当天来当天便乘庄里的船走了。
当时我在京城的事业也算是有小成,生活总的说来过得不错,对于失散多年的生母的家产并不怎么感兴趣,不过她却非常希望我能就此留下。
我到了山庄之后,她便把后院的秘密告诉了我。毕竟我是个大夫,对红草自然不会陌生,压着惊诧听了她的解释,我仍然坚持要毁掉后院的红草。虽说我挺感动,她靠着红草不菲的收入,在全国找寻我的下落,可明知此物不是什么好物,加上我们二人又已相认,便不用再依靠此物。她看我无法理解她的想法,便与我就红草之事争执起来。我一怒之下便离了山庄。
回到京城之后,她每隔两三日便来一封信,信中的内容大多是些劝我回去之话,我一直都没回过信,而她仍然坚持着每隔两三日就写来一封。
不论是问平安也好,还是聊家常也罢,就算是回忆着一些我早就忘记的过去,也没能让我回一封信。现在想来,当初哪怕随意敷衍也好。”
凌安停了下,轻叹了一声,继续说道:“到了第二年,她便不再写信来了。说真的,当时我还失落了许久。后来在医馆中,遇上庄里的一位老仆,当时是他接我进的庄,所以我还记得很清楚。他早就把我给忘了,那倒也是,毕竟那个时候我又没表明身份,家母也没特意的把我介绍给众家仆。
在替他把脉的时候,我便与他拉起家常,聊到了月光山庄,更提起了官琦,然而他的回答却是在我意料之外的。她不再来信的日子,刚好就是她在岛上疯了的时候,我知道,她会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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