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吃饭的那个组,先是被命令在河边洗干净手,然后十个人围坐在一起,自己舀上饭菜,痛痛快快地吃了起来。
一边吃饭,坐在一旁的账房先生们一边询问他们的姓名、履历,在新裁好的竹片上将其一一写下。士兵们被告知这是他们以后领取军饷的凭证,一会他们自己要用铁钩子将自己的名字烙在这竹片上。虽然士兵们大多不会写字,可是按着账房先生们留下的笔迹也能将竹片烙好。
等大家一一拿到竹片做好的身份牌,董遵诲就宣布他们成为该什的成员,并命令他们推举自己的什长。刚刚干活的时候大家相互也有了个了解,这时推举起来倒也不难。士兵们很快就选出了自己的什长,然后董遵诲就向该什长布命令,让他率领本什去执行。
不久,部队就轮流吃完饭,新的编制也建立起来。此时共有三十二个什,什长大多数都是吃苦耐劳的好同志,杨伟和刘大庆等表现积极的人都当上了什长。
夕阳西下,夜幕即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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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风起随州第二十九章积怨与绿帽子
就在董遵诲率部抵达涢水营地的时候,安州城中已经得到了王端私吞军饷导致兵变的消息,而且听人说那随州刺史董宗本被乱兵所迫,将王端打入狱中并补军饷,这才平息了士兵们的怨气。当然,这些消息正是董遵诲让人故意散布的,为的就是混淆视听,为随州备战而争取时间。
安州节度使府,午时三刻。此际本是吃饭的时候,平日里早就热闹非凡,胆大的下人甚至敢偷偷喝两小酒。可是如今偌大一个节度使府,居然静寂非常,没有一点声息。下人们都蹑手蹑脚,不敢出一丝异响。刚刚就有个不开眼的家伙,居然乐呵呵地去厨房打饭,正好被暴怒的王令温看到,随即被活活打死。
王令温非常生气,不仅仅是因为王端是他公开认下的义子,更因为他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侵犯。王端私吞军饷的事情王令温也知道,如果不是私吞军饷,那王端哪里有钱给自己送这么多礼品财物?士兵造反的事情,王令温也不怀疑,现在这个乱世,士兵们就是这般不听使唤,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拿着武器的士卒们了。可是董宗本居然将王端下狱,那就是大大的不对了。
要知道随州的兵权掌控在王端手中,如果士兵们哗变,那王端应该是第一个知晓此事的人,也是唯一有能力控制事态的人。如果王端被乱兵挟持,向董宗本及随州百姓索要大量钱财,那是极有可能出现的现象。可是乱兵们居然听从了董宗本的命令,那就太不寻常了。
不要以为王令温只是一介武夫,他也是满脑子的斗争经验,要不然也不会从一名普通的武官青云直上,进而长期霸占节度使的位置。王令温立即下令派出细作,侦察随州动静,同时下令安州进入戒备状态,实行宵禁,公共场合严禁讨论国事。
这可不是小题大做,在这个乱世,威名有着和军权一样的力量,之所以能从一介武夫成为节度使,王令温苦心经营的威名是他一大臂助。现在自己的义子被擒,王令温当然要摆足了姿态,让暗中觊觎他的人有所顾忌不敢下手,比如说安审琦!
王令温和安审琦可是积年的冤家,他们是因为一名女子结怨。当年安审琦从青楼赎出来一名当红头牌闫香玉,两个人如胶似漆、甜蜜无比。后来闫香玉外出上香,却被在附近打猎的王令温现。看见如此美貌的女子,王令温顿时神魂颠倒,马上纵兵将她抢回兵营,白昼宣淫、夜夜笙歌。后来安审琦好不容易才将她讨回,谁料到居然现那女子有孕在身!安审琦这个气啊,立即拿来堕胎药,令其服下流产,并将其软禁起来。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是谁想到这时突然传来消息:贝州沦陷,王令温的家眷被辽兵掳去,无一幸存!王令温年纪已大,那还生得出孩子,连忙向安审琦讨要这女子,可安审琦不知道贝州沦陷的事,故意将流产的成形男婴交出!王令温抱尸痛哭,誓杀安审琦,从此两人结下生死冤仇,不死不休!
一个人如果对某人心怀敌意,那会就算是简单的一件事,也会被他想得复杂化,硬是扣在仇家身上。
王令温此时就是这种心态,他在心中暗想:那董宗本是刚刚才来随州上任的新人,虽然有着皇帝的信任,可是如果没有地方势力的强力支持,他哪里敢拿下我的义子?肯定是安审琦那厮在暗中捣鬼,挑唆我与董宗本的关系,不仅如此,他肯定也对那董宗本许下许多承诺。再说那董宗本上任的时候我见过,是个稳重人,应该不会冒险,说不定就是那安审琦派人将我义子拿下。
王令温越想越有道理,他立即下令,向潜伏在襄州城内的细作们传出密令,让他们调查安审琦最近的行踪,看看能否打探到内幕消息。
再说襄州安审琦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并不像外界所认定的那种忠厚的老好人,要不然他也不会坐稳山南东道节度使的位子。安审琦在刚刚得知王端被下狱的消息后高兴地差点跳起来,你王令温有什么了不起,看看吧,人家刚上任的刺史就敢将你的义子拿下,你还嚣张个什么劲啊?!
不过此中具体过程安审琦就不清楚了,他在书房里犹豫了许久,这才从房中走了出来。旁边侍立的管家安友进连忙跑过来,躬身问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安审琦低声说道,“吩咐人套车去嘉里巷。”安审琦的声音很低,言语中充斥着厌恶与反感。
嘉里巷?安友进心中一惊,那可是小妾闫香玉住的地方。别看老爷在人前对这闫香玉十分宠爱,可是没人的时候老爷却从不在她那里过夜,甚至不愿让她住在这节度使府邸中,而是悄悄在嘉里巷买了一小座宅邸。安友进心里很明白,老爷在人前对闫香玉刻意表现出来的宠爱,为的就是在众人面前狠扫王令温的面子,让他颜面扫地。
那闫香玉也是个有心思的人,据说她赎出姐姐闫湘玉后将体己银子全部奉上,让姐姐在随州开教坊打探消息,为安审琦提供情报。闫香玉过去曾希望通过这一方式重得安审琦的欢心,可是安审琦却不领情,总是问完消息就走,从不留宿。现在的闫香玉早就断了这重归于好的念头,安审琦每次也只是带上银两花钱买消息罢了。这不,看来老爷又需要消息了,这些大人物,真够绝情的,哪像我安友进这般充满柔情啊!
安友进也连忙低声说道:“老爷,那我马上让万合套车,咱们马上就去。请问您要在那里用饭吗?我立即派人去通知他们。”
安审琦连连摇头,“友进,你是我多年的管家了,还不知道我的习惯?别人用过的净桶我怎么可能再用?!此去只是去打探消息而已,谁让那贱女人的姐姐正好在随州呢!”
安友进悄悄长舒了一口气,他问用饭是假,问安审琦是否过夜是真。看来安审琦又是去探听消息了,他估计做梦也不会想到:在他眼里忠心耿耿的安友进,因为是管家近水楼台先得月,时常偷去嘉里巷,早就将那闫香玉勾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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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风起随州第三十章香玉之心
春寒料峭,闫香玉坐在池边,却穿得颇为单薄,身穿一件浅灰色的半袖罩袍,上面绣着几朵浅红色的杜鹃花,罩袍下是一件白色的抹胸,脖子里戴着一尊玉坠,那玉坠正好在抹胸处若隐若现,有着一种别样的诱惑。
不过纵然穿得再摇曳生姿,又有何用处?闫香玉暗自叹息一声:老爷安审琦每次看自己,眼神中都有无比的厌恶,就像是在看茅厕里的净桶,还是那种用了无数遍刷不出来的臭货色。至于那时常来偷腥的安友进,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嘴里总是甜言蜜语哄着自己,占尽便宜就忘了刚刚许下的诺言,支支吾吾跟见了猫的老鼠一样,可叹自己当时孤独难耐所托非人啊!
正暗自叹息,身边的侍女小何跑了过来,“夫人,刚刚信鸽传来消息,封皮是二娘亲自书写的,我没敢打开,还请您亲自探看。”
“夫人?我这夫人当的还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安审琦的情报贩子、安友进的泄欲工具而已!”闫香玉叹息着,眼角已有泪水溢出。
小何是闫香玉在内宅的贴身丫头,是她亲自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苦命丫头,这几年一直与闫香玉相依为命,对闫香玉的这些事情全都一清二楚。
小何跪倒在地,自己打了自己好几个耳光,“对不起,小姐,是我嘴笨,惹您生气了。就怪小何没用,帮不了您,只能眼睁睁看您在这嘉里巷受苦……那些外宅的仆役们,真是无礼,居然封着门口不让人出入,要不是您想出信鸽的法子来,要不是有安管家的照料,咱们就是在蹲大狱!”
闫香玉看着脸上已经红肿的小何,柔声说道:“傻丫头,不关你事,干嘛打得这么用力?那些外宅的仆役们,没有安审琦的命令他们敢这样对我吗?至于那安友进,谁让他想在我身上占便宜呢?自然会给咱们些好处,这是他应该做的!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把我妹妹的信拿过来,我倒要看看随州又出了什么新鲜事。”
小何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递给闫香玉。闫香玉接在手里,将竹筒打开,从里面倒出一小卷纸来。这一小卷纸上有个蜡封,完好无损,看来小何确实没有看过。
闫香玉有些奇怪,蜡封是生紧急情况下才会动用的,最近一次还是董宗本刚上任时开展“打击非法****、规范随州青楼秩序”活动时收到的,这才过了多久,随州城又出什么事了?难道说这两天市井里所说的王端一事还有内幕不成?
闫香玉打开蜡封,仔细看了起来,里面将随州这几天所生的事挑重点写了下来,喔?那董遵诲居然邀请二娘加盟,难道说他不知道二娘是我的眼线不成?对了,董遵诲一定是以为二娘是安审琦的心腹,想要借机扯上关系而已,也许他也看上二娘这风韵犹存的美娇娘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闫香玉盘算了一下,与董遵诲合伙开青楼一事对自己并无损害,相反,可大大降低独自开教坊的风险,消息也会更加灵通。当然,自己现在也不是过去那个幼稚的小女孩了,不再幻想用消息来换取安审琦的宠爱,自己就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审琦也觉得自己与别人有染,再也没有过去你侬我侬的宠爱喽!消息收集再多,也不过是换来些金银珠宝,这些对自己又有什么用处?难道用它们来资助不长进、没担当的安友进?
这时守门的小丫头笑笑急匆匆跑了过来,福了一福,“小姐,老爷带着安管家进来了!”
闫香玉皱了下眉头,“老爷脸色如何?”
“老爷脸色还是和往常一样,只是这次似乎高兴了一点,不过眉头紧锁,看来像是有什么不解之意。”小丫头笑笑虽然长得难看,龅牙撑得嘴都合不拢,但却是闫湘玉特意从青楼里赎出送来的,察言观色的本领很强,只是远远撇了安审琦一眼,就将安审琦的心思猜测得一清二楚。
闫香玉叹了口气,“看来是与随州的事情有关系,要不然他也不会到我这里来。笑笑,你去领他们过来;小何,你去沏壶茶,咱们就在这池边等着安大人吧。”
笑笑点了点头,就要往外跑去,安审琦却已经大步流星闯了进来。他挥手让小何、笑笑等人退下,大声说道:“不用再出去泡茶了,我不渴。现在最要紧的是随州的事,香玉,随州二娘派人送过消息没,这随州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董宗本真是被乱兵逼迫才将王端下狱的吗?”
就在安审琦闯进来的时候,闫香玉就悄悄将手里的竹筒、密信溜进了衣袖,她眼珠一转,反正随州的事情已经被董家人严密封锁,她怎么说都行。
于是闫香玉点了点头,大声说道:“妾身收到的消息也是这样,据说当晚随州城里乱成了一团,董宗本的巡防兵甚至和郡兵们打了起来,妾身妹子开的云韶坊也被乱兵们砸得一塌糊涂。不过最后董宗本还是控制了局势,依靠下的大笔财物收拢了军心,甚至还任命董山富、董遵诲分别担任营指挥使,将部队掌控在自己手里。”
安审琦一拍自己的大腿,“着啊,当初我把随州出缺的消息主动上报朝廷,果然有了效果。看着吧,夺了王端的兵,两家吵完架,那王令温肯定会与董宗本打起来。他的‘破军’不就是干这个的嘛!到时候,我便出兵助阵,将他们一举歼灭,重创王令温的实力,让山南东道所有人知道谁才是老大,这也算是为你报了仇。这样,你给二娘回信,说我将支援随州二百具皮甲,不,支援随州三百具皮甲、五百柄大刀!让她将此消息设法透露给董宗本,让那董宗本也添些与王令温叫板的底气!”
闫香玉连连点头,“妾身这就写信,老爷,今晚您是否要在此留宿,妾身也好准备一下……”
安审琦摇了摇头,转身就往外走,“老爷我事物繁忙,改天再说吧……”话没说完,就带着安友进离开。
闫香玉看着安审琦的背影,眼中是遮不住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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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风起随州第三十一章军棍与鸡蛋
甭管安州、襄州风云如何变幻,要想在这乱世站住脚,必须掌控有一支精锐的军队!董遵诲深明这一点,所以他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军队之中来。
刚到涢水的时候,除去董遵诲,一营共有三百二十人,接下来又有三十七人在两天内6续到达营地,他们虽然身体素质差,但是精神可嘉,所以甭管老幼病残,董遵诲都将他们全部收下。加上从周围村子收罗的青壮年,一营终于凑齐了五百人。其中有一百人老弱,被董遵诲单独列为辎重都。
按理说编制健全,士兵们又被混编,消除了未来的山头主义倾向,董遵诲应该高兴才是。可是看着营里的歪瓜裂枣,他却实在高兴不起来,心中眼泪直流:区区两十里路,士兵们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有不少掉队的,这样的身体素质,怎么能和敌人作战啊?
他已经想尽了办法来增强士兵们的体质,可是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瘦骨嶙峋的士兵们也不是一天就能吃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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