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时间了……
“怎么了?”允瑶不明白綪染的心事,只是摸着她的发,享受着两人一起的时光,这段时间,綪染总是很忙,忙于照顾女皇,忙于应付大臣,忙于应对后宫,也只有在前些日子,刑老将军正式探望过女皇之后,才帮綪染撑起了大局,才让她有了时间,夜宿锦祥宫。
不过,允瑶是理解的,也是安慰的,因为其实按照以前綪染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在这么敏感的时间里,来探望他的,她以前总是顾着自己的大事,总是想着早日报仇,总是在她的眼中看不到他,所以往往一忙,或者为了大局,他就成了摆设,成了多余,也成了负担,更别说会让她为了自己,冒上这风险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呵呵……果然我是老了!以前可是厉害着呢!”抬头玩笑的点了点允瑶的鼻子,綪染的神色已然恢复了正常。
“主人……”想起曾经的主人,允瑶又是害怕又是羞涩,那时候自己总是被她捆着,玩些难以启齿的东西,弄得自己一身是伤,哪里如现在这般疼爱,几乎都让他不敢相信,所以他只要她就好了,他真的只想和她在一起,无论在什么地方。
“好啦好啦,我又提了,抱歉。”以为允瑶是想起以前受辱的日子,綪染舍不得的亲吻着他,又拿过软被,替他盖上,自己则顺手拿起矮桌上的茶杯,就要往嘴里送。
“等等……”允瑶伸手便握住了綪染的手。
“怎么了?”綪染不明,疑惑的问道。
“主人从来就是这样,不爱惜身子,你冬日里,可是喝不得凉水的。”说着,允瑶便爬了起来,想去伸手拉塌旁的轮椅,准备给綪染倒水喝。
“算了吧,我去吧,你……可是裸着下身呢……”綪染说完,便贼笑着摸上了允瑶大腿内侧的软肉,以及那摇晃着的……
“呀!!”允瑶双腿一夹,红着脸跪在床上,却不敢躲进被子,只能任綪染胡闹着乱摸,而身体似乎又不做主的有了反应。
“哎呀哎呀,看我!你躺着吧,我自己去倒就可以了……”綪染不舍的收回手,舔着嘴唇,似乎还带着遗憾,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允瑶对自己的吸引力在这几年里,非但没有腻味,反而越来越强烈,几乎都快变成自己的毒药。
“主人……还是,还是允儿来吧……”得到指示,允瑶缩进被子,小声的请示道。
可綪染摆摆手,拿着杯子便下了软榻,踩平了鞋的后帮,拖着软鞋,便独自走到门口,开了房门,因为一般热水都会在门口的小炉上热着,所以綪染没走多远,便拎了水壶准备往自己随身带着的茶壶里冲热水。
“咳咳咳……”忽然,胸中猛地剧痛,綪染差点丢了手中滚烫的水壶,可好不容易稳住身体,綪染就看见身旁站着的正林,正用一种恐慌的眼神看自己。
“怎么了?”刚问完,綪染舔了舔自己的唇,顿时就明白了……
“血……血……”
“嘘!别出声!”压低着声音,綪染严厉的阻止道。
“可是……”正林瞪大了眼睛,眼看那些血从綪染的唇瓣里翻滚出来,滴在地面上,也滴在了她的外袍上。
“小声点,我……我没事……”綪染也发现了衣服上的血迹,所以只能将水壶放在地上,脱掉了外袍,一把扔给了正林,“帮我烧了,谁都不能说。”
“可是你……公子也?”正林担忧的望着这个正用茶壶里的凉水漱口的女人,那一口口血,就好像快要吐尽一样,连綪染的整个人似乎也跟着透明了。
“特别是别告诉他!他不能知道,你明白吗?”綪染又吐了口血水,急切的警告道。
“但是大人的身体……奴才看,还是去找个御医看看吧。”正林不敢上前,只能看着路旁土地上一滩滩的血水,胸中像是被人塞上了棉花。
“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记住,谁也不要告诉,特别是我的相公!”綪染将血水吐尽,喝了口冷水,等气息平和后,又命令了一遍,这才拎着热水壶将茶壶灌满,往房里走去。
“不过……”正林抱着那件血衣,独自站在门口,目送綪染进门,之后,很快便听见了允瑶清脆的笑声,以及綪染的逗弄声,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咚咚咚……咚咚咚……
屋内的綪染,刚抱住允瑶就要亲,就听见身旁的书架有响动,綪染浅浅吻了吻允瑶,起身站了起来,因为没有外袍,便随意的将一件貂皮披风裹在了身上,走向了书架。
“主人?”允瑶抱着被子,坐在软榻上,眼巴巴的瞧着綪染准备离开。
“我明日再来……你……”綪染摸上了书架,停顿了。
“好……允儿会等着的。”允瑶已不会再为綪染的离去,而黯然神伤了,对于他来说,綪染的离去,就如同下一次归来的前奏,他的綪染,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来的。
“恩……允儿……”狠狠心,綪染推开了暗门,可还是停在门口,看向了允瑶。
“什么?”允瑶笑问。
“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真心……还有,恩……我……爱你,非常的……”
第九十二章
“咳咳咳……”綪染扶着墙壁往地道里去,她止不住胸中的剧痛,只希望能压低嗓音,不会传出地道,让她的允儿听见。
她知道自己是有必要对他说爱的,因为她不记得她以前是否说过,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说过,她只记得她伤害了他,只记得自己的甜言蜜语不过是戏耍他的手段,然而,原来的自己,让如今的她,深深的恨着,恨其无用,也恨其残忍。她终于懂得了曾经母亲劝说她时,那样语重心长的教导说:人总会长大,不要做,让日后的自己,所悔恨的事情……
可是,虽然她长大了,但她依然悔恨了……
“小姐,你……”羽从地道里迎了上来,她是习武之人,马上便从綪染的呼吸中,感受到了异样。
“不碍的,对了,我不是说今夜要留宿吗?为何叫我?”地道里有个专门的机关,不需人走到洞口,就可以提醒书架外的人,而今夜,綪染是万万不想被人打扰的。
“回小姐,文湘来了……”羽察觉到綪染的体虚,这么久的贴身服侍,她也渐渐感觉到,主人的衰弱,她不懂其中因由,甚至还怀疑过,綪染是否中毒,但都被百香否定,还让她不必再猜了。
“她这么晚了,自己来这儿做什么?她不知道,现在很关键吗?若是给烟后那老男人抓到蛛丝马迹,那么,她死不算,我们可是要满盘皆输的……咳咳咳……”綪染与文湘一直都是暗地里通过允瑶手中的信息网或者綪染的泥老鼠联系的,而表面上,自从寒秋送信之后,她与文湘便再无交集了。
“她说烟后近日偷偷出宫去了,她身边的眼线也少了不少,似乎是对她倚重了,再加上有些事,还是当面说的好,所以就来了。”羽瞧着綪染步伐有些停顿,便想过去搀扶,可却被綪染避开了。
“那也不该来!”
拉着披风,綪染还是觉着身体冰冷,她知道这是因为刚刚失血导致的,可她仍硬撑着走入地道深处,那里有一块专门挖出的凹槽,可以摆放桌椅,地道两旁都挂着火把,也很清晰,所以綪染一眼就看到文湘此时正坐在椅子上,喝着手中的香茶。
“你该明白,即便烟后在别人眼里已经失去了最后的依靠,可女皇昏迷,万一死了,烟后可还是东宫的那位太正皇夫!”綪染白着嘴唇,带着一丝怒气,来到文湘身旁,哆嗦了一下,缩进了自己特意放置的软椅里,希望能恢复一些温暖。
“主子你太着急了……”文湘内敛的喝着茶,不急不躁的说道。
“现在站在烟后那里的只有你了,原本我是想因大皇子失胎之事,表面与之划清界限,暗地里还可以有所合作,哪里想大皇子居然什么都说了,弄得我成为弃子,不过还好有你……”想想之前的计划,都因大皇子临死前的一番坦言,而将路变得更加难走,綪染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若不是那位皇子,她也不至于有那牢狱之灾。
“主子稍安勿躁,这也并非不好,虽然路绕的远了,可更安全了不是吗?再说了,主子搭上怜君这条道,其实更佳,主子自己也清楚吧。”文湘靠在椅背上,慢慢的说道。
“我……当然明白,只是因为这牢狱之灾,所以允儿他……”綪染知道允瑶进宫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自己入了狱,让他感同身受,现在还陪着自己在这活人坟墓里,内心着实不平。
“主子果真已经放下了,那文湘也就放心了,若是文湘没有猜错,这次随金赤国来使一同前来的男子就叫做弥昇,似乎和主子曾是旧识。”文湘浅浅笑着,举着茶杯,但不入口。
“哼,我就知道芩儿那孩子,嘴关不住!”綪染想要扶额,却又觉得伸出手去,会有点寒冷,所以只能挫败的缩起身子,一副任人调侃的样子。
“你也知道,他只是希望你和公子能过的好,并无恶意,再者说,就算他不说,羽也会告诉我,毕竟你曾托她寻过这个人。”文湘喝了口茶,摇摇头说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那人就是我的旧识?”往年那点糗事,怕是也被人知道了,綪染咬着牙根问道。
“呵呵,我可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从八珍楼得知?”文湘说着,拿眼去瞄綪染,想看其反应。
“八珍楼?哼,你直接说,是从允儿那里得知便是,如今的八珍楼,已是归他所有,他可是继承了石老板所有的家当,这么说……他也知道了?”綪染说到这里,居然不是愤怒,而是担心,她不愤怒允瑶没有告诉她实情,而担心的是,她的男人恐怕又会胡思乱想了,如此一来,今天那句表白,也算是找准了时机,说的恰到好处。
“应该是,你可别小瞧你的男人,他年轻不大,可能力却不容小视……怎么?不信?”文湘扬眉,看着满脸不在乎的綪染问道。
“八珍楼原本就被石老板管理的不错,我其实到不希望允儿为我涉险,早知如此,还不如不答应允儿去见石老板。”綪染略带惆怅的说道,她不是不相信允瑶的能力,更不是嫉妒允瑶的才华,而是对她来说,允瑶的安全甚至比她自己还要来的重要,若是她当初不答应允瑶,恐怕允瑶现在还在梧桐那里,不会来这吃人的宫中,陪她玩命。
“哎……若真是如此,我们到少了很多消息的来源,主子你想,石老板此番为情行刺,八珍楼本就不能自保了,要不是公子接手,带入宫中,又会有多少人死,多少人伤?石老板自觉恐怕也……”文湘站在局外,以她的角度看,允瑶的插手是自綪染受困后,最大的益处,这个世界,不论兵力,不论权势,不论计谋,首先的就是要快,谁先得到最确实的消息,那才是重点,鱼摸不着鳞,禽捉不住羽,才是这浑水中,最安全也是最容易消灭敌人的有利条件。
“即便石老板不在了,圣门仍然不会散……”綪染早觉八珍楼与石老板不简单,却没想到,竟是和武林那个亦正亦邪的门派有关。
“主子可是听到什么?”文湘听出綪染话里有话。
“圣门拥有圣令者才可驱使圣者,可一个如此隐秘的组织,居然会只看令牌,你不觉得很诡异吗?”綪染觉得这才是关键,而石老板的八珍楼虽然看起来只是个卖消息的组织,但他身边的人,实在太过训练有素了,所以她才不信,这些有本领的人,只会因为一块牌子,就听命于人。
“主子的意思是……那圣令后面,有人?”文湘恍然,点点头道。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这块破牌子,会给允儿带来什么样的危险……你,不觉得石老板的病,很蹊跷吗?”靠着食尸压制毒素,不能用武,否则毒素便会运行全身,一发不可收拾,这样罕见而又狠辣的毒药,綪染多年来,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可文湘深思了一会儿,却道:“我在金赤国,似乎听说过这种毒药?”
“当真?”綪染为之一振。
“恩,不过……那是金赤国皇室丢失已久的秘药,据说是……用来对付那些个不贞的君侍们的。”
“皇室?又是皇室!你说咱们是不是总和皇室有缘,这下可好,这浑水中又参了金赤的皇室……喂,文湘……你可是已经离开金赤国了,所以……”
“所以即便是那个人亲自来,我也不会背叛主子,这是我很早前便发下的誓言。”文湘重重的放下杯子,仿佛是在暗喻自己的忠诚,如同此杯,死心塌地。
“最好是如此!不过,文湘,既然是那位镇国候来了,你也就陪她玩玩吧,想必她最近待在太女那里,也闷的发慌了。”綪染侧头笑着看向文湘,她认为如此甚好,既然大家的旧识都到了,那么接下去,不论结果如何,都不会让大家感到乏味的。
“我自然不会让主子失望,想必风泱也对她的那位皇姐,抱着同样的想法。”文湘难得露出痛快的表情,甚至还夹带一丝幸灾乐祸。
“太女此举,是想趁机要挟两国啊,如今国内的权利已四分五裂,各方也都抓的紧紧的,若是能够争取到她国的支持,那么她登基,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就算岩君取得了阮相的支持,也同时得到耀里国暗地里的帮扶,也不过是垂死一拼。”綪染从那夜就已经料到,就算女皇毒发,太女扯上弑母的嫌疑,她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而只有那个火晗霜那个黄毛丫头,会认为太女与火晗雪之间的较量,可以让两方都鱼死网破。
“灼烟国,早就国不是国,家不是家了,女皇一病,若是岩君再倒……太女不会错过此次机会的……”
“但是烟后不会同意的,不是吗?”綪染冷笑道。
“是!这是他们叶家长期以往的打算……”文湘语气有些沉重。
“为了可以画上焰印?”綪染握紧双手,闭目仰头道。
“是……”
“人选呢?烟后应该是定了吧,不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宫的。”綪染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千万别是她。
“这就是我匆匆来见主子的原因,若是女皇崩了,那么烟后恐怕就会以太女失德,岩君一族毒害陛下为由,将两方都诛尽。而改由有先帝骨血一族之女,上位……”
“呵呵,女帝这一辈,什么亲王啊,远族啊,全部都被她杀尽了,若是要说有先帝骨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