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的一切,正如怜君所说,深不可测,难以琢磨,灼烟的未来堪忧了……
“我原想做个祸国殃民的罪人,毁掉这一切的……”趴在灼天宫专属于她房间的窗台旁,綪染和羽说道。
“小姐天生善良,不适合的。”
这次刑天意的行动并没有成功,刹沫带领了大批禁卫军,以女皇安危为由,将其遣回,可还有不少官员跪在宫外,到傍晚了还没离去,想必都是刑天意与阮相安排好的。
“羽,你也很天真,你曾想一剑杀了那阮相,可还好我没让你去,此一去,你必死无疑,那阮府中,谁知道还会藏了什么?”綪染滚动着手中玉石,懒懒的说道。
“羽不怕死,反正我孑然一身,为了报答小姐,我什么都愿意做。”羽头脑里只有一根筋,生死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个头点地的事情,她当魔头的时候,在她剑下死者无数,她现在能够活着,已是老天恩典了。
“谁都该为自己而活着……”綪染累得不想起来。
“可谁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羽,你也相信命运?”綪染想起了今天和怜君的对话。
“我只相信,自己走的路,是命运,不论好坏……因为不斗争,不选择,永远都不知道,前方是什么,反正对我来说,也没有最坏的了……”羽提了提宝剑,无所谓的说道,经历了那么多事,杀过那么人,还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呢?反正最重要的人,已经不在了。
“羽!答应我,就算我不在,也要保护好允瑶……”缓缓抬头,綪染望向窗外,离自己最近的树杈上,似乎都长苞了。
“这是当然的,只是小姐……羽不希望,你做什么傻事。”羽看到突然有了精神的綪染,不知这回她又有了什么主意,所以难免担心道。
捏紧那块玉石,綪染起身,转过头,迫切道:“去找穆清雅,我要见她。”
第一百零四章
黑暗的地道里又响起一阵吱呀的车轮声,趟在床上的岚实费劲的转过头,冲着那火光的方向,有气无力道:“是允瑶吗?”
“是我……”允瑶放下火把,滚着车轮,来到岚实床边,拉起了那层层黑纱,也看到那除了头外,皆不能运动的岚实。
“我想也是你……”岚实被外面的火光刺激了眼睛,不得不眯起双眼。
“抱歉,因为你身上的毒,所以只能让你住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听含草说,黑暗可以控制那种毒素的蔓延。”倒出一碗热水,允瑶走了过去,不嫌岚实那散发药味的身体,将其半扶起来,把水喂了下去。
“无所谓了,死不死,对于我来说,都一样,等到毒素蔓延到头部的时候,我自然就不会有感觉了。”岚实舔了舔唇,真是如树皮般干涩。
“你可别这么说,这么说……会寒了百香的心,她可是倾尽全力想要治好你的。”坐在床边,允瑶又开始替岚实换衣衫,这本都是百香的工作,可如今百香已经不知去向,含草又不好意思亲自动手,便只能拜托允瑶了。
“她?不是消失了吗?想要治好我……呵呵,痴人说梦吧,我早就和她说过,别管我了,让我死了不是更好,省得她白费功夫。”想起那个似乎已经不在很久的女人,岚实嘲弄的说道,这段时间里,他一直睡在这里,虽然不冷不热,虽然安静的仿佛时间都静止了,可他还是没有停止思考,停止回忆……
但,时间久了,令他不解的是,从原先来时,他躺在这里,不停的去恨穆清雅,不停的在心中咒骂,不停的想起小时候他与她的相遇,相知,互助,离别伤心,到后来越来越多的,却是想念那一身素白,那一双黑目,一脸柔情,所以……每日含草来给他喂药时,他好像都多了一份期盼,期盼开口说话的,是那个将他看的精光,却振振有词,医者父母的女人,可……事到如今,除了失望还是失望,百香似乎真如她们所说,消失了……
“你想她吗?”允瑶很直白的问道,到把岚实弄得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想不想,只是那个家伙的医术不是比现在这个家伙的好嘛……”急着辩解,却忘了自己总想去死的事实。
“你为什么会相信一个人的身体里,会有两个灵魂呢?若是我,没有亲眼所见,我是不会信的。”允瑶对这点倒是好奇,一般人对于双生百草的情况,不是看做疯子,就是认为被其戏耍了,可似乎岚实倒是接受的很彻底,没有一丝怀疑。
“因为她们不同,很不同……”就如含草从地上爬起时的那一刹那,且不说声音的不同,就说那动作,那性格,这种东西,是装不出来的,何况……岚实转过头,借着火光,看向允瑶的眸子,那个女人看他的眼神,也跟所有人不一样。
“你现在还喜欢穆清雅吗?”允瑶给岚实盖好软被,犹豫了一下,小心问道。
“喜欢?我对她只有恨!我恨不得她的相公难产死,她被阮相降罪,受牢狱之苦!”岚实对着上空,咬牙痛叫道,穆清雅对于他来说,不但是个负心人,也还是个让他受辱之人,他岚实虽然表面风骚,可骨子里的傲气,是任何人都不可折煞的,他已是为这人做到如此地步,可到头来……他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是因为她害你中了此毒?”允瑶不忍心的摸向那枯骨般的双手,他也是男子,他也希望自己可以美貌长存,让綪染永远爱他,所以岚实如今这般,也让他难受了。
“你知道了什么?”岚实厉声问道,仿佛被戳中了秘密。
“我知道你叫岚实,所以你才让别人含你石老板?还是你本姓是石?我还知道穆清雅托綪染找你,不知何事,再来……六叔他……”
“六叔?你见到他了?是他来找你的?”岚实想要抓住允瑶,可苦于无力,只能扯着脖子,艰难的仰头。
“你别急,是他来宫里找我的,而且似乎还与逸君很熟悉,一下就识破了我。”允瑶按住他的手,又坐近了些,岚实虽然之前几次戏弄过他,可他毕竟还教导、保护过自己,甚至把圣门交给了他,不论如何,他都是自己的师父。
“别靠近那老怪物,千万别靠近他,对了,你怎么没给他抓走?他这次来定是来抓你的,对不对?”岚实焦虑的问道,恨不得能坐起来说话。
“是!可是他不敌染,被……被赶走了……”允瑶顾及六叔是岚实的师父,不好说埋,只能委婉的说道。
“赶走了?为什么不杀了他!他是个祸害,他是个疯子!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像现在这般惨,如果当初不是他告诉了穆清雅的身世,那么穆清雅怎么会去报仇!怎么会和我分开……咳咳,他……他根本没有一丝善心,他唯恐天下不乱啊!”大口大口的吸气,岚实愤怒到几乎浑身颤抖,小时候那些不堪的回忆犹如毒蛇般让他不寒而栗,让他想要作呕,那个人……那个人要是死了才好。
“他不是你师父吗?为什么要害你?”允瑶觉得只要有了牵绊,不论如何,人都是心善的,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何有人会真的存在恶念,所以即便当初綪染那般待他,他也固执的认为綪染会回头,会小小的给予他爱。
“什么师父,他拿我们当做工具还差不多……”岚实摇摇头,平静了一些。
“因为你不给他办事,所以他就害你?”允瑶想的很直接。
“没那么简单,我这样和你说吧……呵呵,这辈子,我还真的没有和别人说过我的事儿,不过,你是个好人,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纯的孩子,也不知道綪染是不是前十辈子都做尽了好事,才得到你。不过,我真心劝你,女人不可靠的……还有,千万小心那个六叔!”
岚实说的故事,开头的内容,允瑶以前也从别的书上看到过类似的,就是小时候贫困无依,要被人卖到窑子,结果半路上被一个男人救了,从此拜师学艺,但,岚实的后面却不如那些个哄男人的小说般梦幻美好,那个救他的男人,并没有给他幸福,反而教他些不堪的技能,比如:勾引女人,如何敛财,又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体去换得消息,挑拨离间等等。与他同时来,或者比他大的,似乎都学习过这些本领,之后便分别送往各国,专门为圣门服务,不论男女。
而比岚实晚来的,当时只有穆清雅一人,她来的时候,满身是血,而且失去了记忆,六叔从来不说这些孩子们的来历,也不说她们家里还有什么别人,所以只是领来,让岚实照顾,就这么的,两个孩子,白日里要学习那些个枯燥的课程,晚上才能获得一小会儿偷懒的时间,她们相互扶持,相互依靠,几乎是不分你我般一起长大,岚实更是从心底想要嫁给穆清雅,对于他来说,这世上再不会有比穆清雅更好的女人了。
只是,甜蜜的时间总是很短,等到那年六叔第一次带穆清雅离开山上的时候,他才发现,她与他已经开始越走越远了,因为也不知六叔做了什么手脚,让穆清雅有了新的身份,新的家庭,甚至参加了科考,一步步的往那个遥远的烟都进发。后来,直到穆清雅有大半年的时间都没回山上时,岚实开始真的着急了。
所以,在六叔提出要在烟都建立圣门分坛时,他毫不犹豫的请缨,甚至吞下毒药,立下生死状,一定会帮助穆清雅完成报仇的任务。可哪知,他一直等,一直盼,不惜牺牲色相,周旋于达官贵人之间,收取消息,扩充圣门。
可盼来的,却是穆清雅从诗会阮家郎,到金榜题名时,甚至骑上高头马,穿上锦红袍,都没有再来找过他。哪怕,她们曾经有机会,只有2层楼之隔,哪怕,他一直在等她的解释,麻痹自己,说她娶他只为报仇,无关情爱。
然而,最终,是博儿怀孕的消息打破了一切,也让他放弃了一切,更是不惜打破了对六叔的誓言,行刺博儿,招来了最后的恶果……但,即便如此,他到头来,仍是一场空,那个女人就要做母亲了……
“穆清雅也是为了报仇?”允瑶觉着拿着自己的幸福做赌注,还要害了一个本是无辜的男子,那代价也太大了。
“哼,她娶了仇人之子,现在又要给仇人的孙子孙女做娘亲了!哈哈哈,这日夜的恨,穆清雅,这是你该受的!”说着说着,岚实忽然笑着哭了起来,那沙哑的哭声,在地道里蜿蜒而上,一阵阵的敲打着允瑶的心,深觉同时男子的他,竟是如此的幸福,可以拥有所爱之人。
“那么她应该可以和染合作的,因为有了共同的敌人,不过,我奇怪的是,六叔那么神通广大,为什么不帮穆清雅杀死阮相呢?”既然六叔养着穆清雅,也告诉穆清雅,她的血海深仇,那么他肯定也是希望穆清雅可以报仇成功。
“呵……怎么可能,我们对于六叔来说,都是棋子!你过来,允瑶……这件事,我只和你说……是关于我这些年,偷偷调查六叔的结果,记住!圣门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当初我将圣门借给你,只是希望你可以达成心愿,留在所爱之人身边,不要像我!但是,现在你已得到你所想要……所以千万千万不要再用圣门,如果可以,乘早离开这里,因为六叔他……他不是平常人……”
第一百零五章
“我想知道六叔是谁?”
綪染将双手叠握着放在桌上,看着对面正笑得虚假的穆清雅,冷不丁问道。
“什么?”穆清雅嘴角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请你来,是想知道六叔是谁?你可以告诉我吗?”綪染又重复一遍,态度却温和了点。
“什么……什么六叔,做什么的?呵呵……”穆清雅眼中闪烁了一下,到没闪躲,真的和毫不知情一般。
“大人!我来……是想和你谈一谈,能不能合作。”綪染敲击着桌面,耐着性子好言说道。
“殿从大人,我想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穆清雅整了整衣服,淡然的问道。
綪染看了她一眼,又捏了捏手中的玉石,跟着忽然抬手,手中的玉石猛得飞了出去,穆清雅开始没看清楚,以为是一枚暗器,便用双指去夹,等物到手中,再是一看,脸色已然变了。
“这是枚还没雕琢成的玉环,上面刻了芙蓉牡丹,背面又刻了生辰八字,一看便知,是一位母亲,对于自己的女儿,一种美好的希望,希望她这一生都富贵荣华,只可惜……物未成,人先死……”綪染遗憾的叹道,可怜那位母亲,也可怜那个孩子。
“这玉环,你从哪里得来?”穆清雅一改之前的笑脸盈盈,变得焦躁而又急切。
“你很想知道?”綪染抬了抬下巴,扬了扬眉,看向她手中的玉环。
“我……”一句话,到是让穆清雅略微清醒了,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心想之下,便已是入了綪染的圈套。
“这是位不肯透露姓名之人,前些日子送信给陛下的。”綪染站起身,走到窗口,看向对面女皇的寝宫。
“陛下?这个……给陛下看到了?”穆清雅心里一阵翻腾,突然觉得长时间的辛苦与折磨,在此时看到了点亮光。
“是,据说这是二十多年前,边关守将沐春西一家的冤案……”綪染低下头,很沉重的描述着:“信上说,二十多年前,当时守护我们灼烟与耀里国边境的,是当年一代名将沐春西,那时候,由于她的镇守,耀里国多次侵犯都没有得逞,所以她们对于沐将军,恨之入骨……”
穆清雅握住玉环,用轻轻的,生怕惊扰綪染般的声音说道:“然后呢?”
“然后,耀里国为了泄愤,勾结了咱们国家一位重臣,那位重臣刚开始没有答应,可为了不知道什么目的,或是兵权,或是财富,终于与耀里国达成了某种协议,可女皇对此事却毫不知情。”綪染说到这里,还不忘替女皇辩护。
“接着呢?”穆清雅死死的捏着那枚玉环。
“接着沐将军的夫郎有了身孕,她们夫妻恩爱多年,可一直都没有孩子,这次终于就要如愿了……但,耀里国却突然来袭,沐将军不得不出战。”綪染侧过头,看向天,难受的说道。
“后来呢……”
“军情有误,遭人陷害,无人支援……”綪染转过头,看向穆清雅,心也随之疼了起来,“战死沙场……”
“那个孩子呢……”一滴滴的,晶莹的仿佛琉璃球般通透,明亮,正从空中落下,滴落在穆清雅手中的玉环上。
綪染平复了下心情,继续说道:“沐将军逝去了,可她的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