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姐?”含草被他的话留住了脚步,缓缓的扭过身,看向那黑帐。
“是啊,她不也是不愿意见我,所以躲起来了嘛?”含着浓浓的怨气,岚实也不知为何,自己居然说出如此委屈的话。
“躲起来?她是消失了好不好!消失了!!”跨步来到床边,含草一拉黑帐,怒得双目发红。
“是啊……为了不想见我,消失了……”闭上眼,不想看着那张曾经一直出现的脸,也不想看到,面前这个曾经是她,而如今已不是她的人。岚实这才想起,这世上恐怕真的只有那个人,才会好好的对待自己,包容自己,哪怕自己再如何因病骄纵,满嘴讽刺,她也不曾有过一句怨言,她的眼里似乎只有温柔,而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然而,想的再多也没有用了,那人……已经不在了。
“她会不想见你?她巴不得天天在你身边,巴不得天天守着你,看着你,念着你!”含草再顾不得那么多,长久以来对于百香的担心,已经完全化成对岚实的敌意,她恨不得让这个可恶的男人死的彻底,只要能唤回她最亲密的家人。
“你……你胡说什么!”岚实再傻,再痴,再迟钝,此刻也从含草的口中,听出了点点令他心跳的讯息。
“我胡说?是你被穆清雅蒙住了眼睛,就是因为一个抛弃你的女人,你什么都不想了,不看了,一心等死,可你有没有想过别人,有没有想过我姐姐!”含草怒指岚实,说一句,便替百香不值一次,那个清淡如菊的女子,不论再如何付出,如今也得不到回报了。
“你姐姐……她……”岚实早就全身僵硬不能动弹了,可他真的很想从床上爬起来,抓住含草的双肩,让她将事情,说的更明白些,他已经不知道那即将得到的答案,对于自己来说,究竟是期待还是抗拒了。
“怎么?你还想装傻不知吗?”含草逼近岚实,又从身旁拿过一个烛台,放在自己脸边,大声的笑道。
“我……”
“你看看这张脸,看看她的样子,想想往日她对你的无怨无悔,你当真眼盲心盲嘛?”不顾那烛台的灼烫,含草把将火苗尽量往自己脸上凑,只为让岚实看清这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容。
“不可能的……你……你不要乱说……”已然没有了底气,岚实闭上眼,竟是不能直视了。
“呵呵……怎么?不敢看我了?我现在就告诉你!姐姐她……”含草深深吸了口气,润湿了眼眶道:“姐姐她从开始确实只是想为染丫头做些事情,好报答她,可后来……也不知道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被妖魔缠了身,居然在不知不觉间……”
“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什么都不想听……你走吧……”抬高了音调,岚实紧紧闭着眼喊道,他不想也不能再继续听下去了。
“你必须听!你必须知道,不然姐姐的消失,就太没有价值了!而且我想……她也应该渴望让你知道,让你所有回应的吧。”拿住烛台,含草从激动到难过,眼泪甚至在眼眶里打着小转儿了。
“她不应该的,不应该的……”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不能举起双手,掩住耳朵,第一次他是那么希望,自己可以马上死去,不用再担负那么令他恐吓的结果。
“她喜欢你,石老板……非常非常的喜欢……”含草侧过头,看着黑帐,思绪却在恍惚之间。
“不……不……你是骗我的……”岚实不停用自己的声音遮盖住含草的声音,他在麻痹自己,在逃避现实。
“我没有骗你,哼!枉你风情一时,笑骂与达官贵人之人,看遍痴男怨女,最后竟是连自己的事情,都看不清楚了嘛?”含草一伸手,一把掐住岚实那僵硬的脖子。
“我……唔……”
“不要为难他……不要……求你,含草……”
岚实刚被掐的难以呼吸,却听飘渺间传来哀求之声,似远似近,而他脖子上的手,也随之松开了。
“咳咳……百……百香……”岚实对那温柔的声音,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姐姐!!”拿着烛台,含草心急如焚,拔腿就往密道的出口跑去,跌撞间,也不巧正好碰在允瑶的轮椅上,点点红烛泪也被撞的落下,滴在允瑶的衣衫上。
“含草……你这是?”允瑶扶住轮椅,控制住它的方向。
“染呢?那丫头还没回来嘛?”含草急得直跺脚,就差上蹿下跳了。
“没有呢……我……”
“哎……问你也没用,我就不信,我翻了皇宫还找不到她!”
允瑶还没说完,含草便立刻丢下一句,快步的向外冲去。允瑶已知拦不住含草,也就不再纠结,只是推着轮椅来到岚实床前,但此时的岚实还在惊异之间,并无感觉,直到许久之后,才沙哑的说道:“我能不能再见百香一面?”
第一百一十二章
“陛下……陛下啊!!”
捂着肩膀,哭得撕心裂肺,綪染冲入灼烟宫,在门外守着的禁卫军也不敢拦着,就这么看着她一身的血跑进了寝宫内,却只能私下议论着,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刹沫刚刚从外面进来也看到了这一幕,便马上急招了太医过来,等候传召。
綪染哭着扑向女皇的床榻,女皇正是刚醒,于是马上就瞧见了綪染这番的惨状,不由心如刀割,颤着手,痛怒道:“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谁!谁欺负你了?端木茶呢?”
“呜呜呜……陛下,今儿个本想着也不出宫,就没让端木跟着,可哪知……哪知突然有人冲了进来,拿刀便挥,还大骂綪儿妖媚祸主!”綪染张开满手是血的手,泪流满面,哽咽的说道。
“是谁?谁吃了豹子胆了?居然敢带兵刃入灼天宫?来人!来人啊!!!太医呢!快传太医!!”女皇涨红了脸,揪着床铺,气哑了嗓子吼道。
刹沫一听便离开推门而入,低头应道:“陛下……”
太医也随后进入房内,来到綪染身旁,行了一礼后,开始拿出工具,剪开了綪染的衣衫,此时伤口涌出的血早已粘在了皮肤上。
“去查!有刺客……居然伤了叶殿从,你们到底是怎么守的!都偷懒去了嘛?”女皇不能起身,可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整个人几乎都要弹起来了,胸口快速的起伏着,似乎心都能在此刻被呕吐出来。
“这……陛下,我们巡逻时确实未见此人……”刹沫将头按的更低,心里打起了小鼓。
“难道她这一身血,是自己弄的?”女皇怒笑。
“不……不……这……”刹沫偷偷瞄了眼那血淋淋的伤口,暗猜那凶手应是武功高强之人,否则,也不能那么轻易的混入宫中。
“是因为那位……恐怕连刹沫统领也不敢管吧。”綪染见刹沫被女皇逼问的说不出话来,就正好抓住此机会,讽刺的说道。
“殿从大人?”刹沫不解。
女皇倒是听出了门道,拉住綪染的手道:“你是不是看清楚那人了?也认识那人了?说!是谁?你别怕,朕给你做主!”
“陛下……綪儿就算说了……恐怕陛下也没有办法。”说着綪染摇摇头,假装转头去看太医用热帕子为自己洗净伤口,弄下衣片。
女皇远看那几乎露骨的伤口,双目冒火,狠狠的说道:“无妨,这里都是朕的人,你说!你说!朕还没死呢,就已经有人如此胆大包天了!!那么日后是不是还要往朕的脖子上来一刀啊?”
“陛下……你别动气啊……嘶!”綪染想去安慰女皇,可怎奈动了伤口,原本被血液糊住的伤口又开始顺着胳膊流血了。
“陛下……这……恐怕要动针。”老太医看着伤口,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已经严重至此了吗?”女皇不忍道。
“是,只有动针,才有可能不留疤痕,或者疤痕浅……”老太医比了比伤口,叹气道,这明明就不是锐器做致,凶手的用心太歹毒了。
“可……这痛苦……”女皇犹豫道,她也是实在不想綪染受苦,可若是那美丽,无暇的身体有了瑕疵……
“陛下,我也是女子,这点痛,算不得什么。”綪染当然知道她的用心,便笑着劝道。
“行是行,但是!你要告诉朕,到底是谁害你的。”女皇顺水推舟道。
“哎……陛下真要知道嘛?”綪染忍着失血的眩晕,坚持道。
“说!”
“也罢,即便陛下不可动她,可知道了,日后也好防范……”綪染甩了甩头,为了这场戏,她可是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又加上刚才受伤,还遇上六叔刁难,早就体力不支了。
“是谁?”女皇睁大眼睛。
“是陛下的老师……刑老……老将军……”达到目的,綪染已是满眼的金星,但还强撑着意念,拉着老太医的袖子道:“趁我晕,缝……”
还没说完,綪染就再也无法支撑下去,双眼一黑,就晕厥了过去,留下屋内4人,惊得手忙脚乱,而此时如同火烧眉毛般的含草则刚一入灼天宫就被周围巡逻的禁卫军盯上了……
“该死的,那丫头到底住在什么地方?”被追的气喘吁吁,含草背靠在一处专门堆放杂物的房屋后墙处躲避,暂时休息。
“刚刚有没有一个刺客从这儿过?”似有一队禁卫军追来,抓住一个宫奴就问道,含草赶忙屏住呼吸,缩着身体往里靠去。
“没……看到啊?”宫奴被吓的直哆嗦,小声回道。
领队的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宫奴,见其不似说谎,就松开了他,一招手吼道:“走,说不定朝那个方向去了。”
所有人应了一声,一路跑步,跟着领队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听着那脚步走远,含草松了口气,可再一侧身,猛然间眼前一片阴影,再是反映,已经迟了,那人的手已然捂住她的嘴巴,让她不能出声了。
“嘘!是我,别出声。”羽站在含草身后,轻轻说道。
“唔……呼!是……是你啊!你想吓死人啊。”拍着胸口,含草猛的一靠墙壁,大口喘气,狠狠的瞪了眼羽,又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没在綪染身边儿吗?”
“没,小姐并不知道我出来了,我正赶着回去,却发现官兵正在四处搜人,就顺着人过来了,没想到是你,你怎么没走地道,到处这么溜达啊?”羽放下手,提着剑,小心的说道。
“我……我急着找綪染嘛……我姐姐她……喂,你脸怎么了?”含草转头惊讶的看着羽脸上,那还留着血的伤口,看那样子好像是鞭子抽出来的。
“没事!”羽用手随意的摸了一下,可神色却意外的黯然了不少。
“啧啧,没想到身手如此之好的你,居然也会受伤,怎么?遇上高手了?”含草到没怎么多心,只是以为羽是因为一时不察,才导致失误受伤,所以才用如此轻松的口气调侃着。
“唔……恩,对了,你找小姐何事?”可是显然,羽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你别以为,我天天都很闲。”对于姐姐的事情,含草也不想多说。
“好,那咱们走吧……”
还不等含草再说什么,羽一把揪住她的后领,嗖的一声跃上了房顶,几个眨眼窜跳之后,就不见踪影了,然而这个举动到不像是羽急着带含草去见綪染,反倒是有那么一点点掩饰的味道……
允瑶推着轮椅,就这么来来回回的徘徊在书橱旁,他已经像这样茶不思,饭不想7;8天了。这其中羽也来找过他,告知他綪染近日突然有事,不能前来,让他多保重身体之类的,可他一天天加剧的担忧,却从没减弱过,就是从那日綪染未归开始,再加上含草回来后,支支吾吾的不敢面对他,让他越发的觉得,这其中定有重大的事情,然而却无从查起。
他也曾经想过,重新拿出那块圣门的令牌,可思来前因后果,他则只能退缩,重新将其藏好,只因,圣门对于如今已知部分真相的允瑶来说,很显然的,变成了烫手的山芋,可又无法弃之。
但,就是这段几乎让他惶惶不可终日的时间,似乎就像是定格了一般,没有了尽头,因为綪染直到15天后,依旧还是没有回来……
“不好了,不好了!”芩儿一路小跑,青着脸跨进了房门。
“什……什么不好了?染怎么了?说啊!她怎么了?”听到不好二字,允瑶如遭雷击一般,手忙脚乱的推着轮椅迎了过来。
“小姐?小姐没事啊,不是在灼天宫里嘛?”芩儿拉了拉缩在衣领中的发丝,被问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有什么不好?”一听不是綪染,允瑶虽然松了口气,可也带出了浓浓的失望,无力的摊靠在轮椅上。
“我今儿个听咱宫门外守门的兵姐姐说,太女自从上次带兵离开烟都,一切都很顺利,可就是近期到了个不知名的小镇,本打算说要暂驻歇息的,哪知当天晚上就遭遇了突袭,近日战报归来,说是太女生死不明啊。”芩儿又是惋惜,又是惊叹,一会儿还转个圈,摆个架势,就这么连说带比划的,努力想要允瑶理解事情的严重性。
“她死不死,与我何干?”没什么兴趣的转过轮椅,就往屋里去,芩儿嘟嘟嘴,没趣的也准备出屋干活。
“等等,你说是太女……生死不明?”允瑶停住了轮椅,突然问道。
“是啊是啊!”芩儿以为允瑶又有了兴趣,马上跑了过来,闪着大眼,连连点头。
“这怕是不好啊……”允瑶越想越不对,越想越心惊,于是一把拉住芩儿,紧张道:“染,知道这个消息了嘛?她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事儿留在灼天宫?那不是很危险吗?不行,芩儿你赶紧去……”
“少爷,少爷!我的好少爷,我的主夫大人喂,小姐是何许人也啊,她会不知,放心吧,就算是为了少爷,小姐也会想尽办法,不让自己受伤的。”芩儿偷偷翻了个白眼,推着允瑶往屋里去。
“可是……”允瑶还是觉得此时心神不宁,几乎让这种感觉,缠的快要疯了。
“公子……今儿个丰绣宫来贴了。”屋内两人还没说完话,正林便拿着烫金的帖子走了进来,一脸的烦恼。
“丰绣宫?给我帖子?”芩儿将轮椅转回,允瑶则看着糊涂。
“正是,说是……让公子无论如何,也要参加这次春日节。”正林递上帖子,允瑶接过,打开却是楞了。
“不是说,我产后体弱,任何的国家祭奠,后宫集会,都不参加吗?”这可是綪染一手安排的,允瑶当然也不愿意出门,露出马脚。
“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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