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狡猾,身旁一直带着一个男子,有些眼熟,可他并没有觉得她们之间会有什么暧昧,他只是有些羡慕,羡慕那个男子的刚毅,羡慕他拥有挑战世俗的勇气,他是镇国候的谋士,也是金赤帝看好的军士,这个男人……应该会永远都身在阳光之下,随心所欲吧……
“噗……估计等会儿,她就会冲过来了,她若是回府看不到你,又要发疯了,只可怜你们府上的家仆,三天两头的折腾。”
允瑶摇摇头,谁能想到,这金赤国最大的侯女,居然会爱上赤后身边的侍从,又有谁能想到,爱疯了的女子,竟然可以长跪宣德殿,只求金赤帝能将这侍从赐赠给她,娶回做夫,一时间,此事在朝堂之上,乃至全国都掀起了一场轩然□,谁不知苍家男子邪魅,商家子勾上女帝,坐上赤后之位不算,连身边儿的奴才都要做上镇国候正夫的宝座,这成何体统,又叫国内这些想要攀龙附凤的世家情何以堪?
于是参奏他无德,辱骂商家铜臭,揭露苍家野心,甚至于还牵连上凤寥,灼烟等国的秘史,就只因苍家几国都有生意,家财万贯,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当然,最让女帝和他哭笑不得是,有人居然还举荐了什么道士,在折子里煞有其事的举报他和芩儿,乃九天玄狐之身,就为迷惑帝王,谋害忠良,伤国根本,应该立即处死,求天庇佑。
好在,这么荒谬的事情,女帝是不会相信的,而金棘更是一反常态,站在朝堂之上,舌战群臣,气晕了几个老臣,后来甚至称病耍赖,只要女帝一日不赐婚,她便一日不返朝,连太皇夫都拿她没法,最后只能求到自己这里来,幸好,芩儿也并非无意,终是成就了一对有情人。
“哼,她会想到我?恐怕现在还在青楼里寻欢作乐吧。”芩儿冷哼,气鼓了小脸,“也就是眠哥哥不在乎,上次眠哥哥生孩子,她也没回来。”
允瑶又笑,眠哥哥是金棘的侧夫,也是一侍,年纪偏大,性子极软,又是候府的家生子,与芩儿关系最好,只可惜一直无子,好容易去年有了,结果生产的时候,金棘出使凤寥,为凤寥新帝,贺登基之喜,耽误了时间,没赶上回来,哪知眠哥哥都不计较了,这个芩儿却老念叨。
“侯女平日需要应酬,自然很忙,她府里也没多少男人,你要多帮衬些,少使小性子,别让人看了笑话去。”
金棘府上,一向不要政治联姻,毕竟她手握重兵,若再和世家有瓜葛,难免不会被有心人记挂,虽说她与女帝私交极好,可不代表其他官员能相信她没有反心,再加上女帝那一辈,皇子早嫁,她又和帝女是近亲,不好联姻,再则她自己性子也不喜管束,所以,女帝和太皇夫,也就一直纵容,没有赐婚,以至于,到了如今,府里也只有一正夫,一侧夫,两个小侍,再没别人了。
“她还敢要男人?家里我们4个都难得看她一面,她还想要几个?”芩儿捂着肚子,哼哼唧唧不满道。
“你啊,性子就是太强,以她那个身份,谁不是一个正夫,四个侧夫,八个小侍,小爷估计就更数不过来了,你还想她怎么样?更何况,她不是答应你,不再娶了嘛。”允瑶笑叹芩儿不懂得珍惜。
“谁知道,她是不是贪新鲜,今日觉得我们这些年纪大的有味道,日后指不定就盯上小的了,何况……我嫁来之前,都有三个了……我又没说什么……”芩儿不满的嘟囔着,接着用极小的声音道:“小姐也不就只有少爷一个。”
“什么?”允瑶没听清楚。
“哦,我说,苍家最近有信嘛?”芩儿赶紧转了话头。
“有,姐姐她要大婚了,我正想找你商量送点什么……”允瑶从袖囊里拿出两封信递给芩儿。
“梧桐小姐之前不是有位夫婿嘛?”芩儿拿过信呆住。
“她又娶了正夫的弟弟,今年完婚。”允瑶笑笑,对于苍梧桐,他还是感觉很亲切的,即便她看自己,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伤痛,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但他知道,她是真的关心自己。
“别说了,肯定是那正夫的弟弟,耍了花招,未婚先孕了,他和他哥哥一奶同胞,一模一样,啧啧……梧桐小姐这次可惨了。”芩儿怪笑,也不知是不是幸灾乐祸。
允瑶没有否认,不过那令家双子,可都不是容易哄的主儿。
“哼,她还给我信做甚?”芩儿拿出另一封信,看了两眼,轻蔑道:“她到是以为我过的不好?在妻家受尽欺辱?还指望着投奔她不成?她怎么这么多年都没长进,就算我不得宠爱,侯女府也是说走就走的?”
“秋霜也是关心你。”允瑶叹了口气,他怎能不知芩儿的心思,原本这两人也有过甜蜜时光,只可惜……秋霜已有指腹为婚,虽然芩儿性格倔强,可秋霜也不该明知已有婚约的情况下,再去招惹芩儿。
“不必了,少爷你只管回她,本公子在金赤国,一品镇国候正夫,不论到哪里,哪个奴才不得低头哈腰,哼,就算她秋霜来了,也是要给我跪下磕头的,还想让我回去?怎么?嫁给她做小啊!我又没毛病。”芩儿挥着手里的帕子,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允瑶知道他心中有气,也就不辩驳了。
“好好,我就这么回她。”允瑶忍不住露齿一笑。
“少爷,最近睡眠可好?”芩儿略带担忧的问道。
允瑶更笑,他知道,他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容易睡着,脑海里总有乱七八糟的幻影,可如今……
“好,很好,我每日早早就睡了,巴不得……次日也不要醒来。”
“估计是之前缺觉缺的,多睡睡也好……”芩儿放下了心。
“赤后殿下,镇国候来了……厄……在前殿吵吵嚷嚷,陛下过去安抚了。”门外的宫奴,是女帝及表姐亲自挑选的心腹,也很知进退,甚至还暗藏着一身好武艺,专门用来保护允瑶。
“呵呵呵……我说的吧,她这不是来了。”允瑶坐在轮椅上,转了一个圈,对着外面道:“本后不方便出去,你送大人出去吧,别让侯女等急了。”
“是,镇国候夫请……”门外琉璃纱挽起,两个宫奴等候着。
“呸,尽给我丢人,看我回去不活劈了她!”稍稍行礼,扶着腰,挺着肚子的芩儿,大步的往外走,两个宫奴赶紧搀扶着,任芩儿一路骂骂咧咧的走了。
听着声音越来越远,允瑶笑了笑,缓缓闭上眼,他现在何止是睡眠很好,他是真的不想醒来……
“来人,把太女殿下抱过来,等会将晚膳也送过来,陛下恐怕没时间一起用了。”再睁眼,看了看天空,允瑶唤道。
“是。”
太阳刚刚全部沉入天边,允瑶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让人掌上油灯,又点上花露,再把哄睡了的太女交给奶公,随后洗漱完毕,爬上了软床,等到宫奴们放下纱幔退了出去,他才放心的将锦被盖好,松了口气,闭上了双眸,跟着……梦……来了……
“允儿……允儿……”
允瑶知道自己在做梦,可即便是梦,也是一个让他幸福了将近半年的梦,他不知道梦里的这个人是谁,他只知道,他在梦里的时候,四肢完好,可以活动,还可以毫无顾忌的扑进那人温暖的怀抱。
“你来啦……”脸上有些热,允瑶拉开被子,冲出门外,紧紧的抱住那个人,而后,一股熟悉的香气让他安下心来,平日里所有的空虚,寂寞,也都得到了弥补,他明白,即便,他看不到这人的容貌,可他……还是爱上了她……
“允儿,我想你了。”那人轻轻将他托起,抱入怀中,慢慢走到院内,一棵丁香树下坐好,允瑶抬起头,环顾四周,竟已不是身在皇宫,而是在一处,即熟悉,又陌生的院落里。
“我也想你了,可白日里不能总睡,会让人担心的。”如猫儿般蹭着这人的下巴,允瑶撒娇的笑道,如果可以,他宁可永留梦中。
“傻话,哪有人一直睡的,我也不能总来看你。”摸着允瑶的脸颊,那女子声音轻柔,满含宠溺。
“可……可我想你一直陪着我,永远……永远……”埋在女子的胸前,允瑶觉得自己都快燃烧起来了,内心的颤动,更是几乎逼出泪来,舍不得,他舍不得这个人,这个抱在怀中,不是真实的女人。
“噗,又是陶灰嘛?”
允瑶觉得额头一热,他缩了缩脖子,甜甜的笑了,真好,她在吻自己。
“你可不可以每夜都来?”想想前两日的失望,他有点胆怯,他几乎日日盼着,却又日日恐惧着,盼着她来,恐惧她再也不见,他想……他恐怕这辈子,都不能没有她了。
“哎……我终究还是错了,我该忍住,不来见你的。”那人长叹一声,透露多少绝望,又透露多少凄然,允瑶红了眼眶,抓紧她的衣襟,拼命的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他若是没有她,那便会一日日的空虚麻木,一日日的失望枯竭,他觉得,他就如同池中的浮萍,没有依靠,没有终点,不停的流浪,而她,却在这个时候,抓住了他的心,也让他停下无望的前行,他终于可以停泊,终于等到了这个不可能存在的人……
“不论你是谁,我都爱你……”泪,垂落,只是,泪是那人的,落在他的脸颊。
“丁香花又要开了哦……”
那人略带哽咽的捧起他的脸,允瑶灿烂的笑了,即便他看不到这人的容颜,但落在他唇上柔软,却无比清晰的透露着她的爱意,鼻翼间……阵阵花香……
番外(三)
唔……綪染记得自己是死了,死在羽的怀里,手在最后时刻牵上了允瑶,她还记得那个柔软的男人,从一开始的惊诧,到一瞬的痛苦,接着泪流满面,然后即怨又恨,她也明白,他该怨她的,因为她用能力,消去了他的记忆,却在她临死的时候,又无法留住那已经消耗殆尽的能力,所以……他恢复了,他想起来了……
她也是恨自己的,恨自己为什么不舍,为什么不永远消除掉他全部的记忆,如同在女儿的额头上打上永久的焰印一般,她还恨自己的优柔,为什么偏偏忍不住,灵魂离体,来到他的梦中,一次又一次的爱他,也一次又一次的让他忘不了她。
她是任性的,任性到残忍的地步,她觉得自己其实一直都没变,只不过她曾经是对他在肉体上折磨,而今却是用爱的名义,将他的心灵凌迟……她不想让他忘了她,更不想让他爱上别人,即便,她可能最爱的是自己,即便,她就这样死去,也希望他会为她以泪洗面。
呵……也许,终有一日,他会恨她入骨,他会移情别恋,他会发现,其实这个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比她强,好在,她看不到了,心也伤不到了……
希望,她和他一同变成陶灰的日子,永远都不要有,这样,她可以安心的去投胎,而他,就可以一直一直的活着,直到幸福的将她淡忘……
“染……我们永远在一起……”
满目的紫光,那痛到极致的声音,綪染慌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他陪着自己一起离去,他不是人类,他很有可能没有来世,他还有将近200多年的寿命,他不可以为了她轻贱自己,他不可以变成那一堆堆焦黑的陶灰。
綪染将身体团的死紧,她开始不停的祈求上苍,她开始赌咒发誓,她开始将自己的灵魂出售,她可以永堕地狱,只求……他忘记,他平安……
但,似乎没有人听见她的声音,也没有人理会这个微小的灵魂,所以当她被包容在一团温暖之间时,她再一次失去了知觉……
痛,极致的痛,几乎要不能呼吸的痛,綪染觉得自己刚刚做了一个极其恐怖的梦,梦中,允瑶将自己所有的生命之源,都还给她,那是她的寿命,也是他的寿命,她们的生命连续在一起,全部融入了她的身体,而他,她最心爱的男人,却变回了那一个,不会笑,不会哭,甚至不会眨眼的泥胎,变成了最最原始的玩偶,她当年一时兴起的作品。
允儿……
她想喊,但是喊不出来,所以只能伸出手去触摸,而后……心头钝痛,手触一片冰凉,她小心翼翼的摸着他的容颜,摸着他的躯干,摸上了他的手,接着感受了一下周身的气息,还好,能力还在,于是她平静的将所有的血液都往手心涌去。
噗……她的血,涌向了他的手心……她慢慢的,一点点的再次沉入睡眠,若是她救不回他,那么……就一起消失吧……
“主人……主人……”
耳边,似乎有人在叫她,她听不真切,但又不能忽视。
“主人……你还好吗?对……对不起,允儿没用,找不到……找不到其他人,不知道老夫人她们去哪里了。”
怯怯的,带着哽咽,綪染皱皱眉,是允儿哭了嘛?主人?老夫人?娘和爹不是早就去了嘛?
“房子,房子也没了,只有这一间了,允儿好怕,好怕……”
綪染咬咬牙,动了动身体,眼皮重的,几乎快睁不开了,可她不能睡,她的允儿在哭,她的心肝宝贝儿在害怕。
“主……主人?”
“嘶……”
背上被一根软软的手指触碰,綪染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却听见地上有什么被踢翻了,而后,再没有允瑶的声音。
无奈,綪染吃力的睁开了双眸,光线有些刺眼,身体僵硬的几乎不能动弹,可她用力闭了闭眼,使出全身的力气,撑在床上,一点一点的爬了起来,跟着坐在床边,大口大口的喘气,喉咙几乎要冒烟了。
“主……主人……”
綪染转过头,顿时愣住了,是他,是她风情万种的允儿,是她忍不住想要欺负的允儿,此时的情景好似回到了过去,好似回到了许多许多年前,在青谷,在爹娘的宅子,在她曾经囚禁允瑶的屋子里……连他此时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模样,也和那时一样。
“主人,你……你渴嘛?”
天真的大眼,闪烁着惊慌,綪染突然很想哭,她还记得那是她一次喝醉酒后,欺辱了允瑶,最后体力不支,难得睡在了他的房里,第二日,她起床后,他也是这般问她,也是这般神情,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允儿,过来。”綪染干哑的唤道。
“主人,你是不是头痛,昨夜你喝了好多。”允瑶踌躇的走过去,一点一点,似是不太习惯。
“你的腿……”綪染再次诧异。
“啊!允儿今儿个起来,突然发现腿好了,好奇怪对不对?是昨夜……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