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霖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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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霖春-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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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们玩投壶游戏的时候,罗宇就不知道去了哪儿;罗骞跟我们玩了一轮,也悄没声息的不见了踪影;三兄弟里罗宸的性子最内向,这两次在一起玩他都不大跟人说话,总跟朱知府家的大公子朱友成在一起。我们投壶时他们就在旁边喝酒,后来我回头看时,发现他和朱友成也不见了。”
    夏衿眉头一皱,在脑子里搜索着她脑子里的资料:“朱友成,朱心兰的哥哥,那个曾在大街上调戏女人的纨绔?”
    夏祁点点头:“对的,就是他。”
    为了避免无意中得罪人,上次兄妹俩参加了宣平候府宴之前,就通过各种渠道把临江城官宦家的子弟了解了一遍。
    这些人家中,朱知府家的孩子最不成器。朱大公子朱友成,色心极重又不知遮掩。两年前他曾在街上调戏一个已婚的美貌妇人,害得人家差点撞墙而死。对方丈夫上衙门向朱知府状告他儿子,在临江城里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夏衿的眼眸变冷,她隐隐猜到了罗宇的打算。
    罗宇算计夏家两次都失败,这是要借着罗府宴,再算计夏家一次了。朱友成,一个好色之徒,用他来调戏猥亵她这个无身份无地位的平民女子,再合适不过了。到时候朱友成只装作喝醉了酒,再承担起纳她为妾的责任,就没人指责他什么;但她除了进朱府成为朱友成的小妾,别无第二条路可走。
    而她成了朱府小妾,即便以后夏祁在科举路上走得再远,当再大的官,夏家都抬不起头来。
    罗宇,好歹毒的心思!只让他娶个李玉媛,真是太便宜他了。
    她面无表情地道:“后来怎样,你接着说。”
    夏祁敏锐地感觉到妹妹身上气压忽然变低,但极少接触黑暗面的他,根本没有把夏衿与罗府里发生的事联系起来,所以不明白夏衿为什么忽然就生了气。
    这种时候的夏衿是不能惹的,他一句话不敢问,凝了凝神,继续道:“他们离开一顿饭功夫后,就有白通判家的下人过来,说白大人身体不适要回家,让白公子伺候着一块回去;紧接着林云家也派人来叫他了。林云本想叫我一起走的,宣平候老夫人却派了人来,让我去见她。待我进了前厅,厅堂里就只有宣平候老夫人一个人在那里。我问她你去哪里了,她说你跟岑姑娘回家换衣服了,让我不要担心,又吩咐我在一旁坐着,哪儿都不要去。
    后来罗夫人进来了,跟宣平候老夫人到偏厅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出来时宣平候老夫人一脸的盛怒,罗夫人则连连致歉。半盏茶后罗骞也来了,说你们已回来了,在外面马车上等着。于是我就跟着他们一起到门口见了你们。”
    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夏衿站起来叮咛道:“这件事你别跟爹娘说,免得他们担心。”
    夏祁点了点头。
    夏衿不是肯吃哑巴亏的个性,即便因为她的谨慎,罗宇并没有算计到她,罗宇的这番举动还是彻底惹恼了她。但这一切毕竟是她的猜测,报复罗宇之前,她还得去好好调查证实一番。
    这天吃过晚饭,等到天完全黑下来,夏祁便换了夜行服,跃上了墙头。
    “吓……”看到一个人坐在她家前厅的屋顶上,她差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人正是苏慕闲。
    她顿时气没打一处来,走过去用脚踢了他一下。
    苏慕闲不知在想些什么,正想得入神呢。被她这一踢,差点喊出声来。
    夏衿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低声咬牙切齿地道:“你敢喊出声,我就把你扔下去。”
    “唔唔……”苏慕闲拼命摇头。
    夏衿这才将他放开,也不搭理他,径自转身朝远处跑去,直到跑到上次说话的地方,才停了下来,转过身问苏慕闲:“我说,你整天呆在我家屋顶干什么?你是偷窥狂吗?”
    “不是,我没有。”苏慕闲的脸涨得通红,“我就上次和今晚来了,以前都没来过。而且我都是特意到前厅屋顶等你的,后院从没去过的。”
    夏衿也知道苏慕闲说的是实话。
    他要是到了后院的屋顶,她绝不可能没有察觉。
    不过她仍没给苏慕闲好脸色,皱眉问道:“你又来找我干嘛?”
    “我……”苏慕闲说了一个字,就顿住了,红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不说,我可走了。”夏衿看不得他这个样儿。
    “哎,别走,我说我说。”苏慕闲一把拉住夏衿。
    夏衿看向他的手:“放手。”
    苏慕闲这一次却没有放手,反正把她的胳膊抓得更紧了:“我要娶你。”
    “我说你没病吧?这问题我已跟你说了两次了,你怎么就说不通呢?下次来,你能不能换个台词?”夏衿快要暴走了。
    “今天在罗府,罗大公子只是搂了李姑娘一下,大家就逼着两人成亲。”苏慕闲的脸虽然很红,但话却说得顺溜起来,“咱们、咱们都那样了,你不嫁给我,还能嫁谁去?”
    夏衿倒是冷静下来,忽略了他后面的那几句话,问道:“今天的事,你知道?”
    苏慕闲点点头:“我耳尖,他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这叫得来全不费功夫,夏衿出来正是去打听这件事的。既然苏慕闲知道,她就不用费事了。
    她拍拍苏慕闲的肩膀:“你把手放开,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你把今天的事好好跟我说说。”
    见夏衿没有逃跑的意思,苏慕闲听话地放了手,跟着夏衿到路边坐下来。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一遍。”夏衿道。
    苏慕闲跟夏衿两人,虽出身不同,各自怀有秘密,一个单纯一个心思重,但两人却是最相似的一类人,那就是完全不受世俗礼教的束缚,属于那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直奔主题的人。
    所以两人相处,完全没有繁文缛节,说话直截了当,极为坦诚。
    苏慕闲都没把夏衿当女子,没考虑过哪些话该说给她听,哪些话不该说,一五一十地把他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L

  正文、第一百四十二章 土匪一般的手段

不过听苏慕闲把他知道的事说了一遍,夏衿就失望了。苏慕闲知道的并不比夏祁的多多少,他只是在罗宇跟李玉媛的事情上,知道得更详细而已。
    末了,苏慕闲还将话题给绕了回来:“你看,就这样,大家都认为罗大公子得娶了李姑娘,才能保全李姑娘的名声。咱们……反正我必须得娶你。”
    夏衿以前觉得这小子单纯干净得很可爱,可现在却极头痛。
    不过她这次没有敷衍苏慕闲,问道:“你应该知道,娶妻不是自己想娶就娶的,必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你要娶我,你父母能同意?”
    苏慕闲点了点头:“我上次回京城,跟我爹说了这件事,他同意了的。”他从怀里掏出一只金丝楠木制而成的木盒,“这是我爹给我的,说是给你的聘礼。”
    他将木盒打开,递到夏衿面前。夏衿定睛一看,里面躺着一只金镶玉的步摇,看样子,比上次宣平候老夫人拿出来的还要贵重精美。
    “……”夏衿无语了。
    她以为苏慕闲做事无厘头,是因为从小在寺庙里长大,不谙世事的缘故。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东西根本就是遗传的。那位武安候爷,做起事情来比苏慕闲还要随心所欲。
    这条路走不通,她只得从另一方面入手:“上次你被追杀,是怎么回事,你查清楚了吗?”
    苏慕闲点点头,神情有些黯然:“我问过我爹了,是我弟弟派人做的。他派人追杀我的事被我爹发现了,才不得不将那些人召回,让我逃过一劫。”
    “你弟弟?”夏衿大吃一惊。“亲弟弟。”
    苏慕闲再次点点头。
    夏衿半晌说不出话来。
    前世这种兄弟阋墙的事,她见过很多;到了这古代,她以为在这以孝治天下,尊崇仁义道德的时代,要比那金钱至上、笑贫不笑娼的社会要好一些。却没想到今天一天,她就听到了两起手足互残的事情。
    “他是想要你的爵位?”她又问道。
    苏慕闲惊奇地看了夏衿一眼:“你怎么知道?”
    夏衿翻了个白眼:“这种事,用脚趾头都想得到。不是为爵位。无怨无仇的。还是亲兄弟,他杀你干嘛?”
    苏慕闲默然。
    “他现在怎么样了?”夏衿又问。
    “被我爹打了几十板子,我娘求情。才饶了他。现在正关在家里呢。”
    “你们就两兄弟,没有别的兄弟姐妹?”
    “是。”
    “你爹身体很不好?”
    苏慕闲望向夏衿的目光越发惊奇:“你怎么知道?正是因为我爹身体不好,他才叫人将我从寺庙里接回来的。”
    “明白了。”夏衿叹了口气,同情地拍了拍苏慕闲的肩膀。“可怜的娃,你这样很危险啊。你弟弟定然不会放过你的。反正你死了,你爹你娘总不能把你弟弟给杀了吧?到时候他们再气,剩了一个儿子,也不得不让他袭爵的。你死了也只能是白死。你那狼心狗肺的弟弟。正是想通了这一点,才对你下死手的。”
    苏慕闲脸色有些发白,不过嘴里仍不肯承认:“不会的。我弟弟当着我爹娘的面发了誓的。绝不会再伤害我。”
    夏衿“嗤”地一笑:“这种话你也信!”
    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对苏慕闲道:“我现在活得好好的。可不想陪你被人追杀,时时担心掉脑袋。所以呀,娶我的话,你千万别再说了。咱们无怨无仇的,我还救过你性命,你总不能恩将仇报,害我也掉脑袋吧。”
    苏慕闲站起来,认真地看着夏衿:“给我半年时间,我会把这事给处理好的。解决这件事后我再上门求亲,总没问题了吧。反正你今年才十四岁,咱们不急着成亲。”
    夏衿都无力吐槽了。
    她要怎样才能说服这个一根筋的家伙呀!
    诚然,提亲是他的事,拒绝是她的事。她完全有信心说服夏正谦和舒氏不答应这门亲事。但武安候世子上门求亲,还被人拒绝,这在临江城该是多么轰动的大事啊,到时候她不管去哪里,都要被人指指点点。拒绝了这门亲事,恐怕不会有人再敢上门提亲!
    所以,她真不敢放任这家伙不管,让他做出难以收拾的事情来。
    “你跟我来。”夏衿丢下一句话,便朝城北奔去。
    苏慕闲的功力也不比夏衿差多少,在夏衿的有意放慢速度下,他始终跟在夏衿身后十几步。两人一前一后,终于一顿饭功夫后,夏衿在一片破旧的房屋顶上停下了脚步。
    “你到这里来干嘛?”苏慕闲喘着气,忍不住问道。
    夏衿却没回答。跳下屋顶站在狭窄的街道上看了看左前方那棵大榕树的方位,然后一跃而起,跳上墙头,进了一个小院子。站在一个窗户前倾耳听了听,她一脚踹开了旁边的木门。
    苏慕闲好奇地跟了进去,却从屋里迎面飘出来一股难闻的味道。
    “谁?是谁?”听到踹门声,黑漆漆的屋里响起了一个惊慌的声音。
    “嚓”地一声,屋里亮起了微暗的光。紧接着,灯光渐渐亮了起来,苏慕闲才发现夏衿手里不知何时拿了一盏油灯。
    “你、你们是谁?”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苏慕闲这才看清楚,这个房间除了一张由一块木板两张条凳组成的床铺,空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床上的那床破棉絮,比当初他受伤时盖的还要破,油腻腻地早已看不出本色。棉絮下面,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他正瞪着惊慌的眼睛,看着夏衿。
    “钱不缺?”夏衿冷冷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钱不缺看清楚夏衿和苏慕闲虽然蒙着面,身上穿着夜行衣,但明显不是那些追债的混混,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应声道:“是,我是钱不缺。”继而又疑惑道,“你们是……”
    夏衿却没回答他的问题,目光往他身上瞥了一眼,又问:“你这腿,是讨赌债的人打的?”
    说起这事,钱不缺就愤愤然:“可不是他们打的。待老子翻了本,定要请人把他们打一顿。他们打断我一条腿,我要他们两条腿偿还……”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啊”地一声尖叫起来,声音凄厉得吓了苏慕闲一跳,却是夏衿不知何时将两银针分别扎在了他露在外面的两只脚指上。
    “啊,疼,疼……”钱不缺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声音刺耳得快要把屋顶掀开。
    夏衿皱了皱眉,似乎是嫌钱不缺的声音太吵,抬起腿来在钱不缺身上敲了一下,钱不缺顿时哑了声音。但那发抖扭动的身体和变形的五官,还显示着他正忍受着难言的痛苦。
    “你这是……”苏慕闲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面前这人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夏衿,夏衿要这样把他往死里折腾。
    夏衿却不理他,看到钱不缺疼得快晕过去了,将银针拔了出来。
    钱不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是汗,像是从水里被捞出来一般。
    “还想去赌不?”夏衿问道,用脚碰了一下他的身体。
    “不、不赌了……”钱不缺的嘴里终于发出了声音,只是声音沙哑得让人辨识不清他在说什么。
    “我现在带你去一个地方,等你腿养好了,就给我老老实实做菜。只要敢打歪主意或想逃跑,你就会尝到这种疼痛。等你赚够十两银子还了赌债,咱们再说别的。”
    想起刚才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钱不缺猛地打了个寒颤,连声道:“不逃、不逃。”
    他脚断了,又没人照顾,躺在这里也是渴死饿死。跟了夏衿,好歹有人给他做口饭吃,即便夏衿不威胁他,他也愿意的。至于腿好之后怎么样,到时再说罢。
    夏衿似乎早有准备。她从怀里掏出一双手套来,将钱不缺用破棉絮一裹,伸手一提,就像拎包裹似的将他提在了手上,转身走出了门。
    苏慕闲早已被夏衿这土匪一般的手段惊呆了。直到夏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才清醒过来,连忙拔腿追了出去。
    夏衿手里拎着人,速度却跟来时一样快,而且始终保持着那个速度。一顿饭功夫后,她跟苏慕闲又重新出现在了城东,进了岑子曼交给她的那座酒楼的院子里。
    夏衿将钱不缺扔在小院后面的一处房间里,戴着手套在他断腿上摸索一阵,忽然“哚”地一声,伴随着钱不缺的一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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