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一辈子了!”
钱来雅的情绪越来越低落,说的竟是真的一般。若是来了个不知情的,定会要被钱来雅的悲惨遭遇落一真真是落泪,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说于斯,哭于斯。
刘氏母女俩抱头痛哭,为钱来雅半辈子就在尼姑庵过了。等好半晌,刘氏哭地头晕眼花,这才回过神来,“死丫头,你这又是在诳你娘!”
“娘,你自己亲生的闺女,你还能不晓得吗?这事儿我做不做地出来,娘自己寻思着些。”钱来雅霸气地擦干了眼泪,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这是高升让我拿来给娘家用的,他抽不得空儿,最近备着来年的科举,前两回都不曾去赶考的,也不知走了啥性子,这丢下的书还能捡的回来吗?”
刘氏哭得好大一会儿,将心里的闷气都给哭个够儿,可是嗓子眼儿却是冒着火儿,“有你这么说自己相公的,要上进的都是好的,高升也是自己有主意的,若不然还不得跟你大哥一样,回回考,回回落第,平白地折腾人罢了。”
向来就有那么一说,丈母娘看女婿,自然是越看越欢喜,刘氏自然也不能免了俗,再说人家徐高升却是人又好,又能干,对自家闺女又好!
“嘿,娘你那是不晓得,我对老徐子那可是真心地好,每日好菜好饭地伺候着,生怕有半点儿磕着噎着了,就是喝水都是放到手边的……”钱来雅这人,脸皮厚。
“你那是对儿子吧!”刘氏知道钱来雅对儿子可真是真心地好,心眼儿都偏得没边儿了。“往后等媳妇娶进了门,看你如何办。这儿子终归是要跟儿媳妇一道儿过日子的。”
钱来雅不欲多说,“娘你管好你自己的就成了,这银子你先收着,一会儿我就得回去了!”
钱来顺将钱来雅送了回去,只肯带走两只猪头,并着两坛子酸笋。
后来,钱来雅谁都不曾说,就亲自带着人,将这些年,自己搬到钱庄的东西都给搬了回来,这分明就是撕破脸的节奏了。
雷氏抓着闷头在书房的钱来发,“你说,你娘该不是就不回来了吧?”
钱来发最近丢了好大的脸,就是周家湾的都已经有不少知情的,心里怪道自己兄妹不顾念手足之情,这才埋头于书房之中,打算在来年的乡试之中大展拳脚,也让这些人好好瞧瞧!
哪成想这才捧起书,雷氏就跟了过来,一听雷氏这话,钱来发倒是不乐意了。“什么我娘你娘的,我娘难不成就不是你娘了!若不是你,我会没脸出去?这人都在后头指指点点的,也不知你怎么地就能去得了周家湾!”
钱来发一骂完,就萎了。哗啦,雷氏将桌上的东西一手就给扫了。“若不是老娘,难不成就凭你还能吃上饭?你那私塾的活儿,还不是我老爹给你找的,我就是说了一句你娘怎么了!若不是你娘,这事儿能闹得这么大。这一年到头可是少了你娘吃的,还是少了你娘喝的,好好的日子不过,就非得作!”
雷氏指天骂地,痛哭自己的命运悲惨,“我怎地就嫁了你这么一个人。唉哟,老天啊,你怎么不一个雷就把我给收了去啊,免得我要跟着受这种罪过!”
小闺女钱可镟听着动静,拎着淡粉色的襦裙,颤颤悠悠地跑来了书房,“爹,你又为了旁人跟娘撒气了!咱自家人好好地过日子不成吗,奶奶走了就走了呗,咱家养了那么多年,轮到二叔家养了也是该的!”
这一日,钱来发就蹲在地上整齐被扫落的东西,腿脚麻痛了,就干脆坐在地上缓一缓……如此反复。也不知不过是几本书几只笔几张纸,却是能让钱来发整了一日。
钱可镟心里有些发憷,若不是去外祖母家被人笑话了,她也绝不敢当着她爹的面,说出这般话的,只是钱可镟觉得,她并没有说错!只是她爹看着她的眼神,让她微寒。
自此之后,钱来发等闲不出书房,就是吃住也只在书房。雷氏常守在门口破口大骂,“就你一个穷酸秀才,日日插葱装大爷,也看你像不像!有本事你倒是别出这个屋,老娘那屋子也不稀罕你来住……”
钱来发除了去城里的书铺,等闲不出门。在钱家当铺徘徊了一圈,就又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9 章
刘氏早已经停了药了,钱家的院角开辟了一条长长的菜畦,也亏得钱家并不曾有半大的小子,否则一准全给祸害了。
许家奶奶背着竹篓子来了钱家,“许奶奶,你这是来我家的?”
三儿赶紧帮着许家奶奶将背篓歇了下来,许家奶奶这才有了心思打趣道:“我说三儿,你这好几日不出门,嘴皮子都不大灵光了。”其实许家奶奶是想说三儿脑子不大灵光了,不过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儿。“庄子上刚送来了不少菜,左右我家也吃不完,就给你家送些了。”
许家已经三代只一根独苗苗,到了柱子这一辈儿,也只柱子一个儿子。许家世代便是居住在永安县城,倒是跟钱家半路住在城里的自然是大不同的。听说许家在有个庄子的,三儿每年都会吃到据说是许家庄子里收上来的蔬菜,不过据柱子说的,就是庄子在永安县的哪个方向都不晓得,自然是一回都没去过庄子的。
所以,这些都只是听说,西市倒是有不少眼红的,只道许家不厚道,这是为了将柱子的姐,许心儿嫁到城东去,这才故弄玄虚,若不然还能自家人都不知道的?
总之,漏洞百出。不过许家人从来不曾出面解释过,被人提及,也只是笑笑。
这回,还是许家奶奶头一回在三儿的面前提及庄子,三儿也不打算刨根究底地问着,没得讨了没趣。左右也不过是自家的,知道了说不得还得眼红呢。
“你家的黄瓜秧子种得晚,去,洗几根黄瓜来,我跟你奶奶说说话去。”许家奶奶并不常来钱家,实在是钱家的院子并不大,关键还是钱家事忙,人多。
刘氏早就听到了许家奶奶的声音,赶紧出来迎人,“许家妹子,这怎地好意思,这隔三差五地就光是看着你家来送东西的。”刘氏亲自装了两盘子小点心,挽着许家奶奶的胳膊,两人往屋子里去了。
如今,三儿的屋子已经成了大通铺,白日里,被子往床头一叠,特意去木匠出定做了一张小矮几。这才是三儿想的,比着北方的炕桌做的,许家奶奶倒是欢喜,脱了鞋子,往床上一座,小矮几上放着一壶水,两盘子点心。不多会儿,三儿就捧着水灵灵的黄瓜进来了。
“怎地不那个盘子装了,这才洗干净的黄瓜,可不就是又被弄脏了。”刘氏到底还是秀才的娘,钱来发就算是人缘再差,也是有客人上门的。想着平日里钱家发是如何张罗的,刘氏做起来仍是有模有样的。
许家奶奶看着三儿抱着一大撩子的黄瓜,乐了。“这丫头可就是个实心眼儿的,我这篓子里差不离也就那么几根黄瓜吧,这都洗了来了?快,赶紧放在这矮几上,你身上的衣裳的前襟可都湿了。”
“我家的三儿可不就是以个实心的娃儿,也不知谁家有福气,给讨了去。”三儿倒是真不介意这种打趣,左右她的年纪还小,纯当听不懂就罢了。不过许家奶奶却是一不小心看破了她这智商有限,活了两世,倒是真该脸红了。
三儿红着脸,将怀里的黄瓜全倒在了矮几上,可不就是堆成了一小山。许家奶奶拿了最顶上的一根黄瓜,刘氏也拿了一根小的,“我最是喜欢这冰凉的泉水洗出来的黄瓜,还透着一些些的凉意。三儿,这是用井水泡了一小会儿的吧?”
三儿打了好几桶井水,一根根黄瓜都洗净,又重新地泡上了好一会儿。“嗯,想着日头热,这不就多泡了一会儿,好歹也解解暑气。”
刘氏与许家奶奶也不过是见了几回,不过这人也讲究缘分,这俩人好歹也能说到一处儿。这不隔三差五地,互相走动得勤快了。刘氏倒是没想过,三儿好似挺讨许家人的欢喜的。
“三儿,这些都拿去给你哥哥他们分了去吧。我跟你奶奶也吃不了这许多,这些也尽够了。”三儿脆脆地应了一声,慌忙逃了。实在是无法跟上了年纪的人一处儿好好说话了,太过打击人了。
刘氏帮着三儿又将一撂子的黄瓜搬了出去,“尽是做些来回折腾的活儿……大热天,三儿你不热吗?”刘氏帮着将黄瓜给堆砌在三儿的怀里的时候,忍不住问道。
三儿,头也不回地跑了。
“小心着些,可别被门槛被绊倒了——”刘氏在三儿身后喊道,“三儿这是怎么了,可是我说错话了?”三儿好像有些慌不择路了,难不成是自己打趣三儿嫁人的事儿?
许家奶奶笑意连连,暑气消散了不少。“三儿这是害羞了吧,说来三儿也有九岁了,咱家这种在市井之中打混的,说不得是知事早的。”
在三儿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刘氏俩人就着三儿的终身大事,经过了一番的探讨。
末了。“我听说你家的当铺不开了啊,难不成是打算卖了这宅子搬到乡下去了?咱老姐妹可是好容易这才熟识了,若是你家这一搬走,我可就又没个伴儿了。”敢情这许家奶奶是来打探消息来的。只是,谁家要搬走了?
刘氏只怀疑自己这耳朵有些不好使了,重复一回许家奶奶倒也是支支吾吾地,暗道恐怕这还真是听信了谣言了。“这是谁家说的,看我不撕了她的嘴去!我家老二这铺子不是好好地开着的吗,若是关了门了,那一家子还不都得去要饭了。也不知是谁嘴碎了,竟是连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这不是指着我家的当铺绝了生意了吗!”
刘氏气愤难当,恨恨地灌了一口水,“若不是许家大妹子来跟我说这事儿,我还被瞒在鼓里,说不得我家老二都不曾听说的吧。难不成西市这儿又开了一家当铺了?”刘氏的脑子还是很好使儿的,一想便想到了这是竞争对手打压的。毕竟钱家可是十几年的老铺子了,又向来素有口碑,自然是容易被人打压的。
许家奶奶也被弄糊涂了,这事儿她可是听着儿子说的,不过看着刘氏这架势,自然是不肯再说了。只待了一小片刻,就走了。
待得用晚饭的时候,刘氏仍是挂念着铺子关门这事儿,愤愤不平地说了。哪成想,“娘,这事儿是真的,咱家的铺子是要关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0 章
“娘,你没听错,咱家的当铺是不开了。”
刘氏捧着碗,坐在那儿,拼命不让手里的碗跌落,若是砸碎了,可又是好几个铜板的事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将碗放在饭桌上,想了想,又将手里的筷子也整齐的放在碗的右手边。收拾完这些,刘氏这才抬头,一抬头,就红了眼眶。
“这铺子开得好好的,怎地说关就关了。若是因为我,我,我这就回钱庄去也是一样的。再不然,咱老家,老院子里不是还有一院子的,修整修整,就是能住人的。”刘氏有些慌乱,若不是自己,老二家的日子怕是早就蒸蒸日上了吧。听说卖猪头肉的生意可是这西市的头一份。
钱来顺早就在心里打了不少的草稿,若是连他娘都劝说不了,这些年的掌柜也是白做了。“娘,三儿和二银子可大了,若是家里总做着这行当,也不大好。即使是杂货铺子的,就是利少些,可也怎地说也是正经的生意。这当铺啥的,在好人家看来,总有些不厚道。就是咱家本厚道的,不知情的也定是以为咱黑了心肠的……”
弯弯绕绕地扯了一通,刘氏这才放了心。“娘这不就是慌了才没了主意,你是有主意的,一早我就说过,开当铺不好,你还非得不听,总说着利高,说不得开几年,就能将银子还清了……那会儿,你爹的心里也老不乐意了。”
一桌子的人,听着刘氏絮絮叨叨地,这一餐晚饭,比往日都晚了半个时辰。饭后,钱来顺孝顺地陪着刘氏出去转悠了,也不知钱来顺如何劝他娘的,等回来的时候,刘氏已经能帮着出主意了,嘴里不停地说着,“想不到点心铺子的也有这么多人呢……杂货铺子,成衣铺子都挺好的。”
第二日,不等许家奶奶过来,刘氏就寻了过去。
三儿照例是与二银子一道儿出摊子,不过这回不同的是,大金子也跟了来。自打决定了当铺不再开了后,大金子就已经处于半失业的状态。
“二哥,你没有觉得这哪儿不对劲儿的?”三儿看着大金子帮着支摊子,四下打量着,不过是一日不来,好像西市上的摊子就少了许多。
三儿吸了吸鼻子,转头闻了闻,蓦地瞪大眼,“这是卖猪头肉的摊子都没了?”还果真是,原本摊子已经只剩下三四家顽强地扛着,六个铜板半斤!哪成想,只一日没来,这些摊子都没了。
今日的生意出奇地好。
“小丫头,给多加些汤汁吧。你家的这猪头肉放在井水里冰一冰,大热天的吃着,都怪有食欲的。我家小孙子可就指着这些汤汁拌饭吃的。”热情大娘腆着脸道,她也是听说了钱家摊子的汤汁可都是实打实的,这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三儿本就不是抠抠索索的人,一听大娘这般客气,自然是多多地舀了一瓢,“大娘,可是够了,不够我再舀一些?”
“够了够了,这吃两顿饭都够了!”大娘千恩万谢地走了。碰上个这样的主顾,三儿可是向来大方的,都是老主顾了,难得地提个不过分的要求,三儿向来都是应允的。
待得收了摊子,兄妹俩去了李屠夫的猪肉摊子,不成想,李屠夫的生意也是异常的好。想来是一到了夏日,这猪肉的好坏就能分辨的出来。李屠夫向来实在,若是卖不完的猪肉,也不会掺水第二日混着新鲜的猪肉一道儿卖。
李屠夫如今,每日都杀两只猪。“李叔,你这每日的猪肉都能卖得完不?”三儿仗着年岁小,歪着脑袋问道。
二银子配合地轻拍了一下三儿的后脑勺,“咋个说话的!没瞧见李叔的生意可是越做越好了吗,日子是每日都是一块肉不剩的,就是剩下来的也是李叔故意的,留着自家吃的!”
李叔是个实心眼儿的,倒是没听明白这兄妹二人是在唱的什么双簧,不过二银子的好话,倒是听明白了。“托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