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江有空端茶,听说这茶棚里的老板,可是自己上山采的野山茶,随炮制的手法有些粗糙,不过倒是不缺野茶的清香。
江有空看着这兄妹俩人的脸色,正挣扎着似是难以抉择。“江大叔,我们兄妹俩自然信你的,望江阁那么大的酒楼,定然行事妥当的。”二银子一直在注意江有空的神色,一杯茶空了,二银子恭敬地起身,为江有空斟上一大碗茶。
江有空受了二银子的孝敬,眯着眼喝了一口茶,才道:“猪头肉若是做得好了,在望江阁也只是一道小菜。不过这褪猪毛却是个麻烦活儿,若是望江阁要自己去做这么一道菜,至少还得再请个专门褪猪毛的,这一个月就得付不少的工钱。若是按着你家之前的做法,却是只能每桌送上一盘子。望江阁的食客,不乏嘴挑的,是以,偷工减料的活儿,望江阁却是不允的。”
二银子眼前一亮,“江大叔,不说旁的,就是咱家在西市卖的猪头,也都是清理地干干净净地。说起来,咱家还有独门秘方,保管都是干干净净的。”
江有空对二银子的顺杆子往上爬,很满意。难得小小年纪,有这种决断。“只一点,往后这猪头肉却是不可卖给他家,就是摊子也不许再出了。”
“不知望江阁给的价格是多少。”
“比着普通七八斤的猪头,一只猪头三百文。”出价的过程不过是相互试探的过程。江有空试探的不过是钱家的调料的分量。
三儿沉吟了半晌,“江叔,若是按照你的算法,一整只猪头不称重,光是猪头,调料,柴火这些,怕是就要费了将将三百文。这褪猪毛也是要花了人力的,如此半两银子,一点儿都不算多。”
“ 不成,若是调料的本钱可是比外头省了近四成,满打满算三百文却是比你摆摊多了一倍,出摊子又辛苦,又赚不了那么多的银子。”江有空丝毫不让步,眼前的两个小人儿给他的是满满的惊喜,自己这般大的时候,可是在做什么?果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成?
“不过江叔对我们兄妹俩有知遇之恩也不为过,按理我们兄妹俩确实是不应该与江叔谈论这些伤感情的东西。不过,商人逐利,自打做了这一行后,就应该爱这一行。不为旁的,就是江叔说的,不能再卖给旁人,光是这一点儿,江叔是不是应该补贴我们一些?”三儿自知老谋深算啥的却是比不过江有空,不过是仗着江有空能腾出空儿来,亲自与他们兄妹俩说这些话。
“四百文!”
三儿偷偷地拉了拉二银子的袖子,二银子这才起身,“如此,就谢过江叔了。”
当即欠了合约,江氏先付了一两银子的定金,借了茶棚的笔墨,让三儿写下调料,三儿也不犹豫,提笔,一笔一划地写上了十五种的调料。“江叔,都来个半斤吧。不过这调料的银两,却是要先欠着的。”
江有空不甚在意,拿起纸,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从头到尾看了两回,这才盯着三儿看,无奈地摇摇头。
“一会儿就让伙计给你送了来,差不离这些望江阁都应该有存货的,先给你匀一些出来,至于价目,一会儿就写在这纸后头,给你送来。明日,先送两只猪头到铺子里。若是仍是这个味儿,并不像你夸赞的这般,怕是这个合约也存不住的。”末了,江有空扬了扬手里的纸张,笑着道。
“老板,结账。”江有空扬声道。
二银子侯在一旁,笑容得体,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三儿在心里默默地为她二哥点个赞!“江叔,您这不是打我们兄妹俩的脸吗!这永安县城的不知有多少人可指着能跟望江阁搭上关系的,承蒙江叔看得起我们兄妹俩。往后,承蒙江叔关照了!”二银子弯腰送着江有空走了。
“老板,这桌结账!”三儿朗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3 章
自打孔氏每回都将银子交给金氏后,后来,又遇上了不少抢生意的,只隔一日才会出摊子,如此下来进账少了不少。三儿索性也就不再分银子了。
至于谁管着银子,三儿与二银子有过争执。不过确实还是认真比过的,兄妹俩人在自己的屋子里,一包银子,藏猫猫。不过,谁成想,二银子却是寻不出三儿放的银子,至今三儿也没有拿出来过。
为此,二银子自然是不死心,偷偷地跟着三儿。三儿也极大方地,明知道二银子的心思,却是坦然地让二银子跟着。拿了一把小剪子,小心地剪开二银子的枕头。钱家的枕头还算是讲究,不过用的仍是硬了的棉被做成的枕头。原本新打开的棉被,盖了几年硬了些,就作为垫被,等新的棉被退了下来了后,这老旧的垫被就被做成了枕头。
如此,这样子的枕头虽说比着木枕却是软了不少。卷起来的棉絮中间,掏出来一个小荷包,里头装着两个碎银子,也只是两角银子。二银子劈手夺过枕头,却是再多一个荷包都不曾有。哪曾想三儿却是云淡风轻地道,“银子可不能藏在地儿,不是有句话说了,鸡蛋可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三儿揪着二银子,细细地说了分开藏银子的重要性!
今日,二银子说的请客喝茶,自然是该三儿掏银子。也亏得身上有银子,喊起结账来,心里半点儿都不慌张。
可是哪成想,就这么一壶茶,却是要五十文!
“我说大哥,你是看着我刚刚收了定金,你就狮子大开口吧?”茶棚就那么大的地儿,老板自然是或多或少都能听得见一些。三儿心里暗忖着,如果自己学学雷氏的泼妇劲儿,这五十文是不是能砍下一半儿来?
心下犹豫着 。可是茶棚的老板可是不干了,“你若不是想赖了这些车钱,你早说啊,刚刚那富贵人本就是会付的,可为啥就偏偏打肿脸来充胖子,我可是说了,我这五十文的茶钱是半文钱都不会少的。”
茶棚老板这一急,嗓门就大了些,引了不少人看了过来。三儿面有讪讪地,不过嘴里却是半点儿不服软,“凭啥你就那么小半壶茶就得五十文,这茶楼里的怕是也只是这么般吧,你可别欺负我年纪小,不懂事儿。”
言下之意,你这黑商,休得诳我!
“茶楼里五十文的茶不过是最末等的,可是在我这茶棚里,可是最上等的,若不然,你以为那贵人会喝不出来?这茶叶可是正经的野山茶,泡着山泉水,也不过是五十文一壶!我这茶棚里每日也不过供应着六壶。你自己说说,我这五十文到底值不值得。”茶棚的生意却也是过得去的,这老板都用上了限量供应,这生意想来可是比钱家的当铺好了不老少了。
“可是这茶水都还有大半壶的,是不是减点?”三儿也不坐着,死活赖在桌旁不走了,不过付钱却是不肯的。
俩人,一高一低,一老一少,就这般对峙着。三儿眉眼弯弯,可怜巴巴地望着茶棚的老板。
“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了,少一个铜板就是了!再少却是不能了。”三儿磨了这么好一会儿,才省下了一个铜板。
呼,省了一个也是省,无奈付了四十九个铜板。末了,想起还有小半壶的茶水,又坐回了桌旁,自己给自己斟上一碗茶,刚刚只顾着说正事,却是不曾尝尝这五十文一壶的茶水。顺道等着二银子归来。
三儿将壶顶朝天,果真是倒不出一滴茶水来了。“二哥,你喝点儿茶水。”三儿坐在茶棚里等了许久,又让茶棚老板给加了半壶水,这才等回了二银子。
二银子一手端碗,仰头,干了。抹抹嘴,“咱回去吧,我将东西都给搬回来了!”二银子侧了侧身,将背后的竹篓子给露了出来。
钱来顺对此,只是点点头,事已成定局了。大金子去了集市,拖李屠夫多定了几个猪头,到底是头一回用这些调料,到底分量上仍是没多少把握。
不过,钱家却是没这种大手笔,只是将猪头切成一小份一小份地试验。孔氏举着秤,不断地抱着斤两,三儿一一都记了下来。不过钱家只有一口灶两口锅,三儿只能一回回地试验,再一回回地试吃。
晚饭,金氏只煮了一锅粥,一家子竟是吃了近一只猪头,金氏还送了好些给了隔壁的许家。
“这是正吃着呢?”棺材铺老何家的填房,吕氏从后门探出个脑袋来。“怎地,今日怎么这么晚啊?”吕氏手里拎着一个篮子,恰是一篮子的豆角。
“快进来,今日家里头忙着,这才晚了些。可吃了,若是没吃,就过来一道儿吃些。这猪头肉还是热的,一会儿带些回去。老大媳妇,你去装一块,一会儿给吕嫂子带回去。”金氏笑着请人进来,接过吕氏手里的篮子,将豆角倒在自家的桶里。
“这怎地好意思,我家的豆角可是多着吃不完了,若是不摘了就得老了,我就街坊都送一些。你家的猪头肉可是等着卖钱的,我可不能要,若不然往后我可是没脸再来送这些自家的东西了。”吕氏看着金氏倒空了篮子,就要抢回篮子,只想着早些拿回篮子赶紧走了。
恰是孔氏已经端了一大碗出来,里头装着一大块的猪头肉。金氏将碗装在篮子里,这才将篮子交还给吕氏,将人送到门口,“家里吃着饭正忙着,我就不留你了,等过几日空下来了咱再说说话子。”
“怪道不好意思的,这些日子可是没少吃你家的肉,我这不想着借着自家的豆角还还情,哪想着还拿回那么一大块的肉来!”吕氏有些局促不安地道。
金氏好不容易安抚了有些不安的吕氏,待得回到饭堂,钱家人都已经吃完了饭,只孔氏还坐在那儿。“娘,赶紧来吃饭吧,小妹又去忙活了。”
“也不知你小妹哪儿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金氏嘟囔了一句,就捧起了饭碗。
“小妹聪慧,做事向来有板有眼的。不过小妹也只是比旁人更会钻研一些,娘不是常说,小妹像娘一样,从小就爱捣鼓这些吗?”孔氏心里唬了一跳,就是连碗里的稀粥都已经空了都没有发觉,只是习惯性地扒着筷子。
金氏很受用,慎重地点点头,越发觉得三儿定是像极了她了。
直到第二日巳时,钱家才往望江阁送去了两只猪头。就是连装得坛子也是望江阁差小伙计送来的。
毫无悬念的,江有空很满意,倒也不枉三儿试着五十多回,就是大半夜的,钱家仍是飘着热香。惹得起夜的街坊怨声载道,唉,这大半夜的祸害别人的鼻子,闻得到,吃不到,还是早早地睡了吧。
如此,得了江有空的点头,三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钱来顺虽说没帮上什么忙,只是一整晚都没睡好。这几日,也不知钱来顺每日地在忙些啥,总是早出晚归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4 章
自打钱家的当铺决定关了后,钱来顺就不怎地守在铺子里,不过却是时常出去,至于去了何地,却不得而知。
大金子替代了钱来顺,每日都守在铺子里,不过是三个月之期限未到,大金子只得守在铺子里,若是有人要来取回当物,也不至于没了寻的地儿。
这日,大金子照例是如此坐在柜面后,正有些百无聊赖地打着算盘。等三月之期到了后,就去城东的铺子里寻个差事做做,说不得在小铺子里还能做个账房的,总好过现在无所事事,竟是靠着小的和女的养着。
只是,也不知爹最近都在忙活着些什么。
吱呀——
大金子听着动静,赶忙从自己的思绪中离了出来,一低头看见一个中年男子,穿绸带金,身后还跟着贼眉鼠目的小厮,只看一眼,大金子就觉得有些不大舒服。
小厮正光明正大地四下张望着,还不忘发出啧啧声。“老爷,就这么小的地儿也能能做当铺啊——”
“实在是对不住了,当铺已经关门了!若是有当票的话,倒是可以取回旧物的。”大金子压下心里头的不舒坦,面不改色,站起身子,客套地说着。
小厮这才抬头,只是勉强才能看得到栏栅架子里的大金子。“你出来,难不成还要我家老爷仰望着你?快点出来,我家老爷可是有好差事给你家!”
光是听着有似是不凡的好差事,大金子却是半点儿心动都不曾有,总觉得这俩人不怀好意。况且,好差事——自家又不曾卖身与谁家。低头,不屑地撇撇嘴。抬头,却依旧是笑得一派和煦,“实在是对不住了,我不是能做主的,我只是帮着开着铺子的。你们也瞧见了,这当铺里,却是没法子出来的。”
摊摊手,大金子也很无奈。
“老爷——这好像是没有门啊,洞啊……”小厮靠近柜面下,敲敲打打,仔细巡视了一圈,才躬身推到中年男子身后。
“咳——我是城东如意楼的掌柜,如意楼,你应该知道吧?钱家的长子。”周掌柜翘着兰花指,指了指自己,“连个坐人的地方都没有,也难怪你家的当铺要关门了,这如何能开得下去。若是换成了我来经营,说不得早就将这当铺,开到了城东的正大街去了,这可是整整十几年啊!”周掌柜的腰间系了一条绸带子,恰是勒出了一身小蛮腰。
这,这是男子的吧?大金子明明听到那小厮是唤,“老爷”的!
“那是自然,永安县城谁人不知咱如意楼的周掌柜,可是难能一见的经商天才!小子能跟着老爷,也不知我娘是烧了多少的高香。说句不怕人笑的,府里头的可都羡慕着紧,说是小子能学到周掌柜的皮毛,往后说不得都能独当一面了。”小厮眼里星光闪闪,就是连大金子都差一点儿就信了,这神情实在是太让人信服了。
周掌柜停止腰板,妖娆地解下系带,重新绑上,又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神色傲慢,“好小子,老爷我看好你的!我说,你爹钱来顺呢?”
“我爹并不在铺子里,一大早就出门了。你这是要买我家的铺子?”思来想去,琢磨了几遍这俩人话里头的意思,大金子这才试探地问道。
“放屁——”小厮豁然吧拔高了声音,竟是破音了。咳——“放肆!你当我家老爷会看中你家这个破铺子?这都几十年的老铺子了,巴掌大的地儿,就是我家老爷想大展拳脚,这地儿实在是太配不上了!”小厮愤怒地颤抖着双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大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