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哪有你一个丫头说话的地儿,你大伯正在床上生死不明,你这就是惦记上了你大伯的家当了……”
刘氏急需发泄,三儿可不就是撞在枪口上了,钱来顺不想刘氏说出更多难听的话儿来,“娘,三儿也没有说错!当务之急,还是给大哥寻个大夫,周家湾不就是有个大夫的!”
雷氏急急地出来,低低地唤了,“娘,还是赶紧去请周家湾的大夫吧……相公一直没有醒,还发起了高烧……”刘氏哀呼一声,大喊着请大夫,奔向内室。
“往后被顶撞你奶奶了,吃亏的都是你,若是被人传了出去,名声有损。”
“爹,我就是心疼你——”
钱来顺默默地低头抚了抚三儿的头顶。爹,都知道的。
周家湾的老大夫是被提拎着过来的,“让老夫喘口气儿,喘口气儿——呼呼——”
钱来发的情况却是不大好,即使能退了烧能保得命在,这两条腿怕是不大好了,也不知这回衙门里打板子的都是钦差带来的人,手下的板子打的噗噗响,皮开肉绽。若不是后来徐高升塞了银子,怕是这人儿没等带回来,就一命呜呼了。
反复折腾了五日后,钱来发烧是退了,不过仍是下不了地儿,勉强也能喂下一些薄粥。这命是保住了。钱家二儿一直都是随着钱来发念书的,三代不许科举,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每日都被木木地喝来喝住。等刘氏发现时,大孙子差点儿傻了!刘氏的大孙子本是有望中个秀才的,就是书院里的先生也是夸赞有加,可突逢巨变,不堪忍受这种打击。大孙子夫妇俩,抱着唯一的闺女清儿一通乱哭。“会哭就好,能哭就好——”刘氏抹着泪,又去了钱来发的屋子里守着去了。
徐高升和二孙子、钱来顺一道儿去了青州城,将钱庄能卖的摆设啥的,全部死当,也不过是当了四五百两。当初大小商户送的田产摆件,都已经全部卖了光了。钱庄,又回到了原来的模样,只是,钱来发是好不了了。即使能下床,腿脚是不便了。
刘氏却是挨家挨户地去还银子了,不过是每家还了二十两。
钱来发的二子,钱可钏与媳妇冯欣儿来钱家的时候,怀揣着二十两银子。冯欣儿是记得来之前,刘氏说了,到二伯家,不过是走走过场。将欠条给拿了回来,银子是不必给的。
不过,一进门的时候,就知钱来顺不在的。心下一咯噔,今儿个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二银子待得钱可钏道明了来意,恰是吃饭的点儿,金氏热情地留了晚饭,正事还没有来得及说。冯欣儿比孔氏早嫁进钱家,看着孔氏挺着大肚子,孔氏面前还是一大碗的骨头汤。冯欣儿低着头,蓦地掉下了泪。“二婶,你别忙活了,这些就够了。”
“欣儿你多吃些吧,这几日每日都不吃上,二婶你也别嫌弃我们直白,爹是躺下了,娘每日只晓得哭,虽有奶奶主持大局,但是我就是看不惯儿,这二十两银子你收着,回头我重新在那张欠条的下乡头再写一下。”钱可钏小心地将自己前面的那口满满的汤碗往冯欣儿的面前推。
二银子不成想自己这个二堂哥竟然还晓得是非,原本还以为要你来我往好几回。
“堂哥,你们这样子回去,奶奶怕是不会饶了你的。”二银子有些担心,刘氏如今的性子,已经随着钱来发大起大伏,大变了样儿。
“无事,被该如此的,那么多家都还了,怎地能独独少了二叔家。谁家也不曾欠了我家,再说,这些事,爹也早应该想好了后果的……”钱可钏虽说有些提不起劲儿,但是对于这件事儿很坚持。
金氏叹了口气儿,“钏子这般,说不得你大伯家还能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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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因为刘氏离了钱家,许意儿就不大来钱家了。不过许二意得了他爹许小树的认同后,更是时常往钱家跑。钱家最近因着钱来发的事儿,平日里也不得空儿,在西市这也不是啥秘密的,当初在衙门口行刑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去瞧了热闹。留了一条命下来,倒也是不错的。
永安县中的六个举人,三个被革了功名,并行刑了,不知为何,钱来发受的罪却是最重的,同样是一百杖,听说有的只要躺着多养几个月,以后下地却是无碍的。每回钱来顺带着些猪肉啥的去钱庄,总要被刘氏训,“若是当初请得来城里的大医馆的大夫,你大哥的腿也不会这样!”
被刘氏骂得次数多了,钱来顺现在也愿意去钱庄了,这事儿都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了,自家也有自家的日子过。钱来顺并不是糊涂人,刘氏这是惦记着自己的银子,觉得自己并没有尽了力了。
听说那个穷举人,被钦差带走了,这可是有个大造化的。
这日,许二意照例是提着篮子过来的,金氏已经拒绝了多回,就是跟巧娘也明里暗里地都说了,这每日都来送包子馒头的,若是往后有求于己,这拒绝的话咋地说得出口。金氏真真地被弄地忧心不已,钱来顺只让金氏将东西给拎回去,如此拎回去几次,许家也不会再往自家送了。
金氏面儿皮薄,怎地都说不出这话来。“二意儿,我跟你娘说过了,这包子啥的你家留着卖吧,再不行自家留着吃也行啊!”金氏怎么地都不肯接篮子,只是推拒着,守着门口,也不说让许二意进门。
许二意踮着脚张望着,“婶子,三儿不在家呢,我原还想着寻三儿玩儿会儿。白日里都顾着铺子里的生意,我家生意如今老好了,我爹还说以后要将铺子给盘了下来。”
“这可不就是好事儿,不过这话你也别往外说去。三儿不在家呢,刚刚何小妹还寻三儿玩儿去了!”金氏每日地都要费了心思地寻了东西给许家包子铺送回去,光是折腾这些就要费上好大的心力。金氏没少跟柱子娘诉苦,也不知为何,许家送到柱子娘家的包子也是时有时不有的,这更让金氏觉得,这包子铺定是打了自家的心思的。如此,对着包子铺的更是不喜。这回堵着门,不让人进来,更是存了这心思。
许二意无法,只得拎着篮子回去,才走了几步,金氏就将门给栓上了。
“娘,是谁啊,这么着急地就将门给关上。”三儿本以为是他爹回来了,这几日钱来顺和大金子兄弟俩人都在外头忙着看田地。自打望江阁要了钱家的香肠后,钱家总算地是多了一项收入。就是钱来顺也每日地坐起了厨房的活计,帮着烧火,灌肠的。
望江阁给的价儿实在,不过是胜在要的多,也比赚几个辛苦钱来的好看些。
“你先进去吧,是包子铺又来送包子了,我给打发了回去了,回头你爹若是知道了,又该说占了便宜了,免得我还费心思地要想着送啥给人回去!”金氏这几日正拘着三儿在家绣花,何小妹也是刚刚来的,不过是在三儿的屋子里。
许二意踮着脚,轻轻地离了钱家的门口,几乎是怒不可遏。
将一半的包子给了柱子家,拎着一半的往棺材铺去了。许家包子铺的人,都不大去棺材铺,嫌不吉利。许二意硬着头皮进了棺材铺,“吕婶子,小妹呢,小妹在家不?”递过篮子的同时,还不忘打听何小妹。
“又吃你家的包子了,可是怪不好意思的,我家也都没啥东西能给的……小妹去了钱家了吧,刚还听她念叨来着。”何小妹自打吕芳儿出了门后,唯一的弟弟何才时常缠着何小妹,一家子的关系算是缓和了不少,就是吕氏走路都带着风儿。也为此,包子铺的巧娘,与棺材铺的吕氏,不大对盘儿。
何小妹拎着空篮子,咬着唇儿,才出了钱家的那条巷子,一回到家,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巧娘叹了一口气儿,“你跟着你爹瞎凑弄啥呢,这不,不招人待见了吧?这好好地规规矩矩地嫁个人,娘给你们的嫁妆厚一些,不是照样得婆家看得起的。”
“不要你管,娘你就偏心大姐,大姐往钱家跑的时候你咋地不说了,为何老是说我!”巧娘被二意儿给闹得无法,叹了口气儿出门拾弄晚饭去了。
屋漏偏逢下雨。
钱家的铺子里,那个胖老板要退租,虽说仍有几个月的租子,“等半年一过,我就不租你家的铺子了,唉,白瞎了十几两的租子,本都没能捞的回来。”胖老板人前人后地念叨地好多回了,虽说生意真的不咋地,但是这个铺子不太吉利的名声却是传了出去。
做生意的不过都是图个吉利,钱家当铺生意就不大好,这回换了胖老板,仍是半点儿起色都没有,要知道,胖老板可是有不少熟客的。
离着铺子的租子还有一个月,胖老板急不可待地就搬走了,钱来顺很是厚道地退了一个月的租子,说不得还是自家的铺子坑了人家吧?钱来顺那个打心底里还是有些心虚,钱来顺打算用自己的道法,好好地给这铺子转转风水。钱来顺脑子里已经想着,当初师傅是否有教过转风水的?
胖老板接过钱来顺递过的一个月的租子,“钱兄弟,你是实在人,唉,只是这铺子,唉——我也是一家子老小要混口饭吃的,都是不容易的,要不然,你换个人去那啥吧,也亏得我嘴巴严实,若是降个一两租子,也是能租得出去的!”
等胖老板走了后,“爹,胖老板让你换个人坑呢!”三儿乐了,也亏得自家不指望这租子过日子。
“何止呢,那胖老板还想说,你将我坑得好些惨呐!”以往二银子一出巷子,就能看到胖老板哭丧着脸儿在铺子里。后来,胖老板可都是在铺子门口亲自招徕生意的,就是连伙计都给辞了。真地混地不咋地。
钱来顺正琢磨着换个风水,也让俩小的长长见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吆喝了,这周承蒙编辑照顾给了一个榜单(一定要狠官方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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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钱来顺可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将铺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干净,背着手里里外外地踱着步子视察着,就是巷子里也没少走。绕着自家的院墙绕进绕出,一个不留神就晃到对面的巷子里,三儿可是没少陪着钱来顺转悠。
自打钱来顺立志要改变铺子的风水后,三儿就一步不离地跟着钱来顺,钱来顺还从箱底拿出了一件宝贝,一本破书。字迹潦草,反正三儿是不大看得懂的,真真地立马变文盲。钱来顺面带嘚瑟,使劲儿地在三儿面前压抑住自己内心想显摆地情绪,略低调些。“这是道教的入门用书,我家师傅给我留着的,可惜近二十年都有些破了——”说是破书都有些勉强了,不过是几张薄纸片,字迹模糊。好不容易能分辨出几个字来,还都是看不出到底是啥字。
“轻轻地翻,轻一些。咋地丫头还下手太重了些啊,这书可是你爹藏了二十多年的宝贝啊!”钱来顺紧张地搓着手,又不敢伸手去夺三儿手里的那几张薄纸,一扯就破。
嘶啦——
呃——
三儿抬头看了一眼钱来顺,就见着他爹僵着那儿,手脚都不会动了,就好似时间停止在那一刻,她不小心太高兴将纸给撕了。实在是他爹太配合了,所以三儿一高兴,下手就有些重了。好吧,她现在承认自己的力道有些大了。
“爹,对不住啊,女儿从小做惯了农活,这力道有些控制不住。”
钱来顺青筋暴起,这是来讨债的吧?见鬼的做惯了农活。不过看着三儿捏着书不松手的份上,钱来顺倒吸几口凉气,尽量地放缓语气,用人畜无害的调调说,“乖儿,爹晓得的,你不是故意的,就是手不受控制,没事,爹不怪你,是书放得久了自己破的,不能怪你!”
三儿抽抽鼻子,这一害怕,寒气入体!“爹,可是你不那神情可不是这样子的。你的眼睛告诉我,我一旦松了这本书,小命不保!我小,你别唬我!”
钱来顺干脆地就闭了眼了。
嘶啦——
运过气来,钱来顺缓缓地睁开眼,三儿早就已经溜走了。不就是十几张纸,都破了两张了,“师傅啊,我对不起你啊!”
钱来顺用饭粒将破书给一一粘好,唉,还是放回箱子里去才能留个全尸吧。
一直到了用饭的时候,钱来顺依旧是面色不佳,金氏不多想,“这是咋地了,又是你大哥家出事儿了?还是你娘要你做啥了?”
钱来顺只是瞪了一眼金氏,就闷头扒饭。“哟,还有脾气儿了。”金氏脾气见涨,虽说钱可钏送回来了二十两银子,可还有八十两银子是“下落不明”,脾气能不小吗!若不是自家有了进项,那可得卖铺子卖宅子了。钱来顺也自知这个理儿,也由得金氏每日地酸几句。
唧唧歪歪,翻来覆去。
“行了,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我今日又没出去!”钱来顺到底没甩筷子,只是压低了声音暴呵一声。
金氏一听,哟嚯,不得了了,还会反抗了!翻来覆去起地又叽叽歪歪起!“我又没说错,你娘不就是巴不得你把全部家当都给你大哥去!”
“娘,你就少说几句。爹又没出门,你老说这些旧事破事做啥,没得影响咱家的感情。”三儿挤在大金子和孔氏的中间,硬生生地挡住了钱来顺和金氏的打量的眼神,满满的不认同。
哼!
二银子敏感地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
二银子:惹祸了?
三儿:听不懂——
二银子:别装傻?惹了爹了?
三儿:你爹吗?
二银子:……
这是打算爹都不认了吧?
饭后,钱来顺觉得自己有必要小憩一会儿,缓缓心。
在钱来顺围着自家的院墙转了一圈后,二银子狗腿地跟了上来。“爹,你这是要丈量咱家宅子有多大吗?”
钱来顺一大早地就得了自己最贴心的小闺女的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