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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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第7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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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句话他只看到两个意思,一个是改革的残酷性,皇祐之治只能说是改良,而非是改革,真正改革很残酷的。

其次非是一人斗天下,乃是一个阶级与另一个阶级的斗争。

所以这几个月很乱。

总体思路仅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赵顼与高滔滔,加上王安石与司马光,还有妻子崔娴,就这几个。一下子下放两千五百名京官,京官职位严重压缩,甚至郑朗率领着一千五百名京官,就将现在这种繁忙的吏政领手起来,产生紧迫感。让这两千五百名京官与地方官员斗。

利用契股的诱惑,政策的制裁,慈善会的德化,诱惑一批顶级权贵倒戈,让他们率领中小产阶级与顽固不化的那群顶尖权贵斗争。

下面真的很乱。

但不这样,这次改制就不会成功,不仅是改制,将免役法、商税、保甲法等等重新借机改良。

三月快结束,郑朗这才进谏一件事。

恢复祖宗家法的官员铨选制度。

赵匡胤认真分析唐朝败坏的原因之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自李林甫起才败坏的。若没有李林甫就没有后面一系的故事。这个论据也不能说没有道理,开元末年到天宝初年,乃是唐朝国力最强盛的时候,若再有二张姚宋那样的名相,进一步的调济,不放任胡人领几道节度使,掌握所有军政财大权,即便杨贵妃进入内宫得宠,唐朝也未必会崩溃。

于是对宰相分权。

用三司分掉宰相的财权,枢密院与三衙分掉宰相的兵权。

赵匡义仍然觉得不够,先后建立京朝官差遣院(后并审官院),京朝官磨勘院(不久后改称审官院),幕职州县官磨勘院(后称考课院)。审官院负责少卿、监以下考课、磨勘、注授差遣事务,分拟内外任使,设知审官院二人,以侍御名知杂事以上充任,下有若干小吏文书。考课院掌磨勘幕职州县官功过,引对黜陟,由吏部流内铨职掌,但与使部流内铨是分开的两个体制。这两院乃是主管京官与各州县文臣的。

还有一个三班院。

三班院勾当院官无常员,文官自两制以上,武臣自诸司使以上充当。属官有主薄,还有十一名吏人,公别为勾押、勾押官一人,前行二人,后行七人。有三个职责,负责统计使臣名籍,考校磨勘使臣,均使臣任使。再说白一点,就是与枢密院一道选授宋朝武臣,分卸枢密院的任武臣权利。

宰相也有选授官权利,就是那个吏部流内铨,增此三院起因乃是田锡,上奏批评道,“今有司指挥,多以札子取圣旨(将宰相的批注当成圣旨),官员拟注,必须引见敕裁。”

意思是说宰相选授官随随便便一道札子就通过了。这是不对的,应当与吏部内流铨详定后,再交给皇帝批阅,然后交给两制审议后写成正式的敕书,才能防止相权扩张。

但这是不大可能的,全国有多少官员,即便赵匡义时,一年铨选黜陟的官员也有近千人,难道赵匡义一一去看?雍正也办不到。这才出现文武三院,对两府选官权进行掣肘。严重时官员考核,宰相都不敢自作主张。

后来砖家耻笑说宋朝这样做是为了集中皇权,只能让皇帝亲信有选官权,用此来架空宰相。

这是不对的说法。

架空相权是对的,但三院大臣是皇帝亲信,难道宰相不是皇帝亲信,用一个仇人做宰相?架空的何止是宰相,各级官员都进行了严密的架空掣肘,包括皇帝本人,还有一个封还词头。皇帝的旨书两制不同意,都不能称为圣旨,何来的集中皇权?

郑朗对此却是十分赞成。

权利这个东西太可怕了,包括韩琦、文彦博、富弼这些名臣都多少倒在它脚下。到了真宗末年,文武三院功能渐渐失去效果,相权渐渐进一步集中。韩琦时基本三院功能没有了。欧阳修一道未经过两制核议通过的草书,就将三大言臣废去,还谈什么三院掣肘!

最盛的时候言臣只剩下两,何来的两名御史知杂事充任审官院?

史上王安石为了集中权利变法,索性进行不断的改制,最后三院全部归于吏部,归于吏部等于重新归于宰相之手。得到整个选授官权利之后,宰相权利进一步集中。

王安石变法方便了,司马光废法也方便了。宰相比韩琦为相时用人贬官还要更方便,由是大肆报复开始,最后让蔡京专权。

短期来说,一旦恢复三院功能,对郑朗不利,但长期来说,对国家却是一个好事。只要不再破坏,那怕韩琦与蔡京那种强势的主,都会失去一半选授官权利,不能用亲信执掌各个部门,就不能专权言事。

郑朗还委婉地用韩琦之例,向赵顼做了解说。

若两制台谏与三院制度没有破坏,相权小,先帝犯了迷糊,想要濮仪,韩琦只能面临两种结果,一个是附从赵曙,一个是附从官员之议,规劝赵曙。若是前者,这些机制存在,韩琦必被罢相。韩琦为了保住相位不失,在严密的监督掣肘机制下,必会选择第二种结果。

第二种结果还有两个变数,一是赵曙恼羞成怒,罢韩琦为相,顽固的执行濮仪。二是迫于群臣的反对声,选择妥协。前一种结果似乎也不可能,只要韩琦敢于力挽狂澜,濮仪之争前韩琦还有着巨大的威信,想一想,连宋真宗都敢直接推上前线,郭皇后都莫明其妙弄死了,赵曙能否在机制完善的情况下,成功黜罢韩琦?首先在两制哪里就通不过。

先帝不会犯下错误,在史书或多或少地留下不好的记载。至少在宋朝人眼中,赵曙干的这事儿太丧心病狂,赵顼也不能争辨。

先帝名声完美了,韩琦因为正直,百官会附从,官员不会崩裂,韩琦同样也能抽出更加精力治理国家,还会不会发生眼下的黑窟窿与种种严重弊端?当真韩琦是一个纯粹的奸臣?不要说韩琦,就是李林甫在权利不受到伤害的情况下,也想治理出一个好国家。

赵顼与高滔滔听得失神。

根本就没有想过的。

为什么高滔滔此刻对郑朗无比相信?不仅仅是对她家族妥协,给了面子,而是这些思虑。说替宋朝开创万世制度那是不可能的,但这是在替宋朝开创三百年以上的良性制度。

不过最后郑朗也提出一个小小的条件,在改制之初不能提出来,必须裁官裁得差不多时,才能提出。不然就会给改制带来一些麻烦,不是宰相非是皇帝亲信,而是有可能三院官员弄不好非是皇帝亲信,不站在皇帝与国家立场,却站在士大夫与权贵立场对改制发难。

第二件事就是中书札子的权利。

赵匡义为帝时,听到有人禀报参知政事寇准以中书札子的名义,擅自指挥下属,立即引起他的警觉。因为赵匡义有切身经历,赵匡胤一度培养赵匡义,同时认为赵普有功,对赵普信任有加,以致于堂帖(中书札子)胜过敕命。事实赵普一度专权几乎与张居正相仿佛,那时赵匡义被赵普压得暗无天日。后来赵普倒戈,协助他登上皇帝又为宰相了,但此时宰相的权利远不及彼时宰相的权利。

赵匡义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认为寇准又想开一个不好的苗头,迅速黜免副相职位,又下诏道:“自今大事,须降敕命,合用札子,亦当奏裁,方可施行也。”

也就是有什么重大的政策或者例举,必须用敕命,否则百官不需要理会,这个敕命不一定要经过皇上批阅,也就是宰相将命令写好,送入两制官员手中,经两制官员进一步审议,两制官员认为没错,方写诏书。若认为有争议的地方,再交给皇上裁决。若认为是错误的,直接发回去,别想,俺们不通过。

分卸掉宰相的一半裁决权。

就是一些小事情,也要经过两制官员同意,才能向下面下命令。

现在这个制度也渐渐破坏掉,郑朗将它重新拾起,后面一条没有理会,若连小事也要经两制官员裁决,那么要宰相还做什么?况且两制官员常员不超过十人,能忙得过来吗?

两条提出,大家瞠目结舌。

不是反对,损失的只是宰相的权利。宰相们怎么想?曾公亮下面有富弼与郑朗,坐在第一号首相位置上如坐针毡,文彦博让司马光、王安石两笑弄成残废,马上还有唐介来到,又能想什么?赵捠俏匏健8诲霾恢涝趺聪耄闹坪蠼矶啾欢兆叩幕挂灰还榛垢鞲幢闳昧艘恍├ǎ鞲缃袢员裙プ炒蟆:耸羌岫ǖ母母锱桑匀徊换岱炊浴I劭耗耸谴蚪从偷模粗皇O侣拦鲂囊饽巡猓删褪锹拦觯抡颇衙帜茏鍪裁矗�

况且不要忘记郑朗与吕家的友谊。吕夷简生前最欣赏的就是郑朗,弟弟还是郑朗的学生。又能说什么?

宰相们不反对,其他人更不会反对。

关健为什么裁官裁得差不多时才说?郑行知,你也有点儿损啊。

大家面面相觑,脸色古怪。

看到诸人的表情,赵顼又忍不住想笑,强行憋着,胀红了脸,大半天后道:“若诸位同意,王珪,你就写诏书吧。”

不管怎么说,治平这几年,经郑朗抽丝剥屑般地分析后,赵顼也感到不整治不行了。

三院机制恢复过来,郑朗也偷了懒,从朝堂到中央经过改制,官员要变动,你们自己儿看着办吧。

但最后郑朗放松。

王安石根据赵祯朝的情况,核定了一万五千几百名官员,可到最后,郑朗手不停地松,京官由王安石的一千六百人松成两千六百余人,地方官吏也松成一万六千五百余人。几乎比王安石核订的数字多了近四千名额。整个官员达到一万九千二百人,也不能再增加了,庞籍时官员一度控制在一万五千几百人,整增加了四千人。

但裁得也狠,整整裁去五千八百名官员,仅此一项,几乎一个盐的专营就省了上来。

其中有一千六百余人乃是老弱病残的,一一劝退,还有八百余人严重残忍贪暴或者昏暗的,这些人直接永不录用。余下三千余名官员,打散了分散到各个书院做先生,或者分配到一些大吏帐下做小吏学习反思。若不愿者,也可以,回家提前养老吧,回家了,也不要指望朝廷再录用了。那一个回去?并且郑朗这段时间几乎一半时间睡在中书,不仅是下面官员层层审核,还要经过他这道终审。非是一万名官员,而是五千几百人,除了老病弱残的那个群体,此次刷下来的可以说个个都有恶迹在身,或者严重地不作为。

还可以再刷几千人,若真认为刷不合格的官员,最少一半都能刷下去。最后郑朗手忍了下去。但也颁发诏书,此次改制不是终极改制,只是想减少争议声做的让步,朝廷仍然冗兵,例如京官这段时间很忙碌,一千五百人就照应过来了,为什么变成两千六百员京官?此乃让步也。

最终朝廷正式的官员不能超过一万八千人。

若各位不努力,以后还会继续刷。

继续让下面官员产生紧迫感,不但最终名额多了,可能还会裁员外,下面还有更庞大的职官眼巴巴地等着候补,铨落下来的官员也眼巴巴地等着上位。竞争感有了,官场再不会象以前那样昏昏沉沉。

实际名额确实放了很多,没办法,这是第一波改革的最后妥协。

妥协的不仅是官员,还有隐田,罚款与契股。

反对声重,一部分京官心灰意冷,俺不做官了。行,既然主动提出来辞呈,一律准退。原因很简单,不是这些人清静,而是不愿意得罪士大夫权贵。他们继续存在,以后还会默视权贵侵袭国家利益,这才是他们内心的动态。

真辞真准,下去的京官害怕了,而且一个个官员陆续不停的裁去,也让他们心中戚戚,大多数人拼了命。实际此次京官保留得最多,下去两千五百名京官,最终回来一千一百人,还有一千一百多人填补了各地空缺。只有两百名官员铨选下来,还多是因为下去鱼肉官吏百姓,或者贪污受贿其他罪名,为他人发觉铨选择下去的,真正因为不作为下去的官员很少很少。

他们一拼命,查得狠,不但将下面几乎所有官员老底子翻出来,罚没出来的款项达到一千六百多万缗之巨,郑朗将这些款项来历一一核查,最后又退还了一千二百多万缗。

但给了警告,下不为例,若有,会加倍重罚。

平息一些权贵豪强的怨气。

各种小吏与衙前黜废得更多,达到十一万人之众,这也要看的,若是壮丁等等,官员需要,有他们,役事会很方便,但地方富户不喜,因为这些衙前越多,所承担的免役钱也越多。至于进入权心核心的小吏,官员们虽离不开他们,未必多喜欢,有的地方小吏强势,能将官员权利生生架空,但权贵们喜欢。有这些小吏,一家族有了话语权,可以利用这个权利为家族谋福利,甚至可以为恶乡里。小吏本身也许不在乎一年那几十缗薪水,但能为其家谋利,能贪污受贿,能中饱私囊,直接间接的灰色收入往往不亚于官员的收入。

此次陆续的裁去了四分之一有余。

不仅是壮丁,还有那种有权的小吏。

不及咸平四年那次大手术,但也是宋朝史上第二大的手术,因为自治平四年发起的改制,因此史称咸平改制。

差役钱原来与国家无关,因为免役法破坏,差役们又要付薪水,也成了治平财政亏空的罪盔祸首之一。但长远来看,免役法恢复过来,与国家财政还没有多大关系,然而各地征收免役钱压力却轻了下来。

查出来的隐田数量更是惊人,虽八十个州,还没有碰那些个权贵很多的大州大府,但这八十州却算得上宋朝隐田最凶的地区。前后查出来六十多万顷隐田,逼迫各大主户自动交动的隐田数量达到八十多万顷。但自己交待的有许多乃是八十州之外主户,有的害怕了,有的想贪图那个善户之名谋得作监的股契,有的乃是八十州之内,被迫自己交待的。

朝廷户册上耕地面积第一次恢复到四百七十万顷。比宋真宗时五百二十万顷还差了很多,莫要忘记了,两广与荆湖南路、江东圩以及农田水利法等带来的新耕地面积最少八十多万顷,若加上百姓自发的垦荒,能接近一百万顷。也就是说,不要核实实际耕地面积,仅与宋真宗时相比,查出那么多隐田,国家耕地面积还无形中减了一百五十万顷。

一面松,按照规订,一旦将隐田查出来,全部交给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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