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三好青年,裴湘湘的接受现实的能力还是很强的,沮丧过后,她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深思,既然给了她新身份,新的家人,她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家过这么穷的日子。
☆、第3章 裴家人
在床上连躺了三天后,裴湘湘实在受不了了,再这样躺下去,脑袋上的伤还没好,她估计也快要闷死了。
从屋里到屋外,不过是两三丈距离,可裴湘湘是费了好大的口舌才让杨氏点头同意让她出门,心想着不过是磕破了头,手脚可没受伤,继续躺着,骨头都要散了。
现下刚好初春,不过因着天气不错,连出了好几个大太阳,这会虽说是夕阳西下,可也不觉得冷。
出了门,裴湘湘第一次看到裴家房屋的全貌,不得不说,单从房子来看,裴家确实是大户,品字形的三排房子,这让裴湘湘有些小惊讶。
与四合院不同的是,裴家并没有四面都封闭起来,坐北朝南的是五间宽敞的正房,住着裴湘湘名义上的祖父祖母以及大伯父一家人。
裴家人口兴旺,除了已经出嫁的裴秀兰和裴秀芬,裴家还有四个儿子。
老大裴兴家生了两儿两女,大女儿裴玉芳已经年芳十六,婆家也说好了,准备要出嫁了,二儿子裴志华,今年十四岁,在如今在县里学堂念书,三儿子裴志文十一岁,也念了四年学,小女儿裴玉雪,今年九岁,比裴湘湘大一岁。
裴湘湘的爹裴永平排行老二,只有裴湘湘一个闺女,而老三裴兴才和徐氏生了一儿一女,儿子裴志恒年仅十一岁,从小体弱多病,离不开药,女儿裴思静八岁,只比裴湘湘大半岁,至于裴兴良和姜氏,如今只生裴志勇一个儿子,今年刚七岁。
因着裴兴家是裴正连跟发妻所生,特受裴正连的重视,吃穿用度比起其他几个兄弟姐妹都要好,因此正房除了裴家两老口子住,其他都是裴兴家他们住着。
东西厢房分别是裴湘湘三叔和四叔两家住着,至于裴湘湘家,则是在东厢房旁边加盖的两间小屋。
通过每一家住的位置来看,裴湘湘就能知道自家在裴家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根据裴湘湘的记忆,裴家除了正房是当初朱氏嫁过来就盖好的之外,东西厢房可都是后来才盖的,而至少半个厢房的砖瓦可都是裴永平双手赚出来的,可分配住处的时候,裴永平一家却是最差的一个。
裴湘湘站在自家门口,眯着双眼打量着裴家,站了一会之后,突然有一道女声传过来,“这么快就能下床了,看来也没什么大事了,害得我家娃吓得好几天没睡好。”
听着这声音很熟悉,裴湘湘循声望过去,果然是之前她在随身空间听到的那个略显刻薄的声音,是裴玉雪的娘,也就是裴湘湘名义上的大伯母林氏。
要不是现代来的裴湘湘代替了原来的,裴湘湘早就死了,可林氏却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弄得好像是杨氏借题发挥,找他们茬一样。
林氏这话音刚落,杨氏刚好出来,看到杨氏脸上的表情,显然是听到林氏的话,有些难看,紧抿着嘴唇,裴湘湘看到后,连忙过去拉着杨氏的手,开口道,“娘,晚饭吃什么,我是不是可以吃米饭了。”
现在的裴湘湘也才八岁,说话声十分轻柔,听着就像是在撒娇,杨氏心底一暖,注意力立马被裴湘湘吸引过来,轻轻拍了拍裴湘湘地后背,道,“恩,晚上娘给你做好吃的。”说完,赶紧拉着裴湘湘进了屋。
裴湘湘跟着杨氏,直接进了厨房,厨房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杨氏捋起袖子,开始刷锅准备做饭。
看到灶台上放着的大骨头,裴湘湘两眼直冒光,口水都差点出来了,她咽了咽口水,问杨氏道,“娘,咱们晚上吃什么?”
“骨头炖萝卜,再炒一盘大白菜。”
杨氏的这回答很让裴湘湘满意,欢喜不已,主动要求给杨氏打下手,“娘,我帮你做饭吧。”
平日裴湘湘也没少帮着杨氏干活,有时候农活紧张的时候,家里的饭菜得裴湘湘做好送到地里给杨氏和裴永平,但杨氏这会却拒绝了裴湘湘的请求,道,“不成,大夫说了得好生养着,你在一旁坐着就好。”
裴湘湘有些无奈,自己又不是伤到手和脚了,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裴湘湘道,“天很快就黑了,我帮着娘可就快多了,这样等爹一回来,就可以吃上饭了。”
现在农活还没开始,裴永平就去外头找了一些杂工做,主人家管一顿午饭,早饭和晚饭都得在自家吃。
裴湘湘这么一说,杨氏也转头看了一下外面,见天色果然不早了,想着丈夫忙了一天,回来肯定饿了,于是便朝裴湘湘道,“那你去菜地里拔两颗萝卜,然后砍一棵大白菜,菜地里有些滑,你小心点。”
“放心吧,我快去快回。”
说完这话,裴湘湘在厨房找了一把生锈钝了的刀,出了家门,循着记忆找自己的菜地。
裴家的菜地都是屋后半里处,因着裴家人口多,光菜地就有两三亩地,不过现在当季的菜不多,大部分地都空出来准备种新菜,除了萝卜,白菜,韭菜和莴苣,就没有别的菜。
裴湘湘老远就看到自家的菜地,是最靠边的四块地,一块种了萝卜,一块种了大白菜,还有一块地分别种了一般莴苣和一半韭菜,另外一块地是新种了一些菜种,还没长出苗来。
走近菜地,看着眼前的萝卜白菜,裴湘湘有种回到老家的感觉,自打她考上大学后,就很少回家,每到寒暑假,基本上都是到处打工挣学费和生活费,为的就是减轻家里的负担。
等工作后,就越发忙了,一年到头难回家一次,而每次回家了,爹妈都把她当贵客一样,连吃晚饭想帮忙洗个碗都被他们给拦着,更别说去菜地寻菜做饭。
忍不住叹息一声,裴湘湘站在菜地怔愣了一会之后,才弯腰开始拔萝卜砍白菜。
把萝卜带出来的泥在草上蹭了蹭,然后拎着两颗萝卜,抱着一棵大白菜往家走,不过,刚跨过菜地旁边的小沟,看到水沟边长了一棵橘树苗,裴湘湘眼前一亮,连放下手中的菜,将橘树苗用刀连根挖了出来。
裴湘湘除了爱吃肉,还特别爱吃水果,但裴家并没有种水果,因此突然看到这么一棵橘树苗,裴湘湘自然喜欢得不行,好像栽下去就立马能收获橘子一样。
这边裴湘湘正开心地收拾着往回走,迎面却看到一道瘦影朝自己跑来,看到自己后,来人老远就喊道,“湘……湘湘,你,你……赶赶……赶紧回……回去吧。”
说话的是住在裴湘湘不远处的大柱,今年十二岁,说话有些结巴,因着这个,他平时没少受村里孩子的欺负,不过大柱的妹妹秀娥跟裴湘湘关系很好。
看到大柱一脸急色,说话又磕巴交代不清楚,裴湘湘也着急不已,“发生什么事情了?”
“刘,刘,刘大婶子在……在你,你家门口骂……骂人,欺……欺负……”
不等大柱把话说完,裴湘湘也知道大致发生了什么事情,心底着急得很,连忙道,“谢谢大柱哥,我这就回去。”
话音未落,裴湘湘人已经跑出去老远。
裴湘湘一听杨氏被人欺负,撒腿就往家里跑,速度快得愣是连大柱半大小子都追不上,待到了家门口,果然看到一个系着泛着油光布兜的胖妇人正跳着脚骂杨氏,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刘屠夫的老婆赵氏。
☆、第4章 吵架
赵氏一身肥肉,骂人的时候还手舞足蹈,身上的肉也跟着颤抖,裴湘湘一看到她这么大块头,心底一紧,生怕杨氏吃了亏。
“没钱就别指望着吃肉,吃了我家的肉还不还钱,你好意思吗?放眼整个南河村,也就你们家这样,今儿我话撂这了,往后可别再去我家肉铺跟前晃悠,以前的,我权当喂狗了。”
赵氏这次破口大骂,可谓是忍了许久,以前赊欠还债,没什么好说的,可这次裴湘湘撞了头,裴永平再去赊肉的时候,刘屠夫偷偷送了一大块骨头,说是给裴湘湘补身子,不料被赵氏给发现了,于是赵氏彻底爆发。
要知道,赵氏跟刘屠夫成亲后,得知他以前心底有杨氏,赵氏对杨氏就一直看不顺眼,这次不过是借机发泄罢了。
“刘嫂子,钱我家会还的,你先宽限几日可好,我们不是想赖账。”看着住在附近的人都循声过来围观,杨氏脸涨得通红。
“三天两头的去赊,就看不到一文钱,都这样的话,我们家铺子还不关门大吉,一家子喝西北风啊。”
这赵氏在骂杨氏这会,不少人站在外头看戏,顿时议论纷纷,觉得这赵氏也太不讲情面了,乡下哪家都有手头紧张的时候,也都赊账过,到了年节前结算一下。
裴湘湘是头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间有些无措,连把菜放到墙角跟,小跑着站在杨氏身边,紧紧拽着杨氏的衣袖,小声问道,“娘,要不要我去叫爹回来。”
杨氏的性子再和软不过了,赵氏一直骂骂咧咧没有停止,杨氏却涨红着脸低着头给赵氏赔不是,要是把裴永平叫过来,兴许赵氏不敢这么放肆。
不过,杨氏却拽着裴湘湘的手没有松开,朝赵氏道,“家里孩子伤了头,这才想着去买点骨头给孩子炖点汤补补,劳烦刘嫂子宽限几日,等我家屋里的回来了,再凑钱还给你。”
杨氏也不知道赵氏怎么突然跑来家里发难,他们家在刘家肉铺是赊欠了不少钱没错,可每年年底都会清账还清,而且南河村赊欠肉债的人家并不止他们一家,明眼人一看也能猜出这赵氏是故意拿这事来寻杨氏的不是。
这边骂得热闹,住在对面的裴家大房也出来看热闹,“哎哟,她婶子,既然欠了人家的钱,就早点还了吧,惹得人家刘嫂子发这么大的火,别人瞧着还以为咱们裴家是泼濑户,欠债不还呢。”
裴湘湘原本对林氏就没有好感,这会看到林氏落井下石说这些话,裴湘湘对她是越发的讨厌起来。
“刘嫂子,你消消气,都是乡里乡亲的,杨妹子家里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等她男人回来了,再好好要钱就是,这样闹起来多伤情面。”有人看不过去,忍不住帮着杨氏说上两句。
不过,这话音刚落,赵氏又跳着骂开了,“你们以为我想当恶人啊,反正今天我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往后要是再看到你们去我家肉铺赊债,别怪我拿刀赶人。”
赵氏这话说得有些过了,竟然想着要拿刀赶人,又不是遇到仇人,她这般反应让看戏的人都有些不解。
不过,在她还骂骂咧咧不止的时候,刘大国一脸焦急地赶来了。
“孩子她娘,你这是干啥呢,还不赶紧回去,我都说了裴兄弟家的年底结算,你怎就跑来闹事了。”刘屠夫拉扯着赵氏,又一脸歉疚地对杨氏道,“杨大妹子,你嫂子的话别往心底去,她就是喝了点酒,说胡话呢。”
刘大国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窘迫,都不好意思看杨氏,自家婆娘的举动太让人难堪了。
“刘大国,你说谁说胡话呢,我跟着你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日子有点盼头了,你却藏着别的心思,不要以为老娘不清楚。”说完,赵氏竟然整个人坐在地上,哭天喊地地骂着刘屠夫欺负人,日子过不下去了。
看着赵氏这举止行为确实像是喝醉了酒撒酒疯,围观的人也都笑着准备散去,不料,靠在自己门口的林氏冷不丁又冒出来一句,“哎呀,刘嫂子,你们都成亲十来年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咋还翻出来了呢。”
林氏这话一出,刘屠夫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周围旁观的人先是满头雾水,但很快想起了什么,目光在刘屠夫,赵氏和杨氏身上来回转悠着。
当年杨氏落难到南河村时,正值青春年少,长得又白白净净的,跟乡下丫头完全不一样,村里不少小伙子都爱慕她,而十多年前的刘屠夫也正是其中的一个。
裴老太太朱氏收留杨氏后,刘屠夫的爹还向裴老太太提亲来着,不过杨氏却拒了这门亲事,反而嫁给了二十多岁,老实巴交的裴永平,刘屠夫当年可是郁闷了好久,不过后来看到裴永平待杨氏格外好,他又娶了亲,这才断了心思。
赵氏这话里话外,无一不是说刘屠夫还没忘掉心底的人,赵氏就是借题发挥,把心底的闷气冲着杨氏发出来罢了。
杨氏被众人的目光这么一扫,眼泪哗哗哗地直往外流,拽着裴湘湘的手也直发抖,最后更是松开裴湘湘的手,捂着脸跑着进了自家门,紧闭着房门不出来。
长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裴湘湘之前查并不清楚,可这不代表她猜不出,她原本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看着周围人的神情,以及他们的窃窃私语,裴湘湘还真发现了他们之间的纠葛,也知道赵氏突然蹦出来骂杨氏是为了什么。
裴湘湘忍不住瞪了赵氏一眼,想着这胖大婶还真是脑抽了,两人都各自嫁娶,生儿育女,平常也没什么交集,她却硬要把这个假想敌扩大,往后这两家怕是连寻常的老乡都没法做,就怕被人戳脊梁骨。
杨氏是委屈得不行,裴湘湘也顾不得外头人怎么议论,连忙进屋去安慰杨氏,生怕杨氏想不开,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名声什么的最要紧了。
进了屋,裴湘湘就看到杨氏独自坐在床头抹泪,裴湘湘坐过去,靠在杨氏身上,双手抱着杨氏的胳膊,安慰道,“娘,等爹回来了,我们把钱还给他们就是,以后我也不吃肉了,等我赚大钱了,给爹给娘天天买肉吃,咱们去镇上买,不买他们家的肉。”
听着裴湘湘这话,杨氏摸了摸裴湘湘地头,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流,想着自己自打来南河村起,一直都规规矩矩地做人,可今天,赵氏那话太伤人了,一直堵在杨氏胸口,难受得很。
裴永平回来的时候,路上就有人遇到他,跟他说了赵氏在他家门口骂杨氏的事情,他听完后,一脸急色,连快步朝家走。
现在天色已晚,家家户户都点上了灯,可唯独裴湘湘家黑漆漆的,裴永平心底有些慌乱,一进家门,就喊着,“孩子她娘,湘湘。”
“爹,我们在家呢。”因着杨氏一直在哭,裴湘湘也不敢离开,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