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没有被点到名的司金司银红着眼睛有些担心,一向他们两人都是跟着少爷最近的。
“我要进宫住好些天,人多了不方便。”李瀚天开口,他们两与他最亲近,对李家生意上的很多事情都了解,让他们留下来主要的目的是方便瀚洋来找。再者,也是让他们震着王府里的一些人,也可以通传消息。
两人默声不语,也明白过来李瀚天的意思,不再多言。
安平正在暗惊于李瀚天的坚强,心底里升出了佩服之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还能理智的处理各种事情,此时却听司珠在一旁狠声骂着:
“也不知是那个黑了心肝死了娘爹的坏东西,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死后就活该下十八层地狱!”
安平知道他是怀疑景文雅,正要说话,一想自己也不清楚事情的经过,万一真要是呢?还是少说为好。
“有可能是别国之人。”李瀚天也知道司珠心思一向灵巧,明白他是怀疑景文雅,出声应了他的话。
这件事情只要一传出去,就会让别的商贾心生顾虑怀疑,如果被有心人传出是皇室所为,那么便无商可降皇室,商人的地位几乎就没有机会再发生变化了!
前一段落时间里的天象异变、文舒失手杀了皇后、众官的请命、加上昨晚刚得知丞相的中毒,所有的事情加起来,都不够景文雅忙的,她哪里有时间在这时候弄出这样的事情来?就算她定要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也不可能选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刻。
安平见李瀚天不怀疑景文雅,放了心。王妃可别为此与王爷生出间隙,闹得王爷不开心就不好了!他虽不清楚事情经过,直觉觉得不会是皇上做得这件事,幸好王妃脑子不是个糊涂的。
“每次王妃遇到什么事情的事情,王爷就不在,不是泡药浴,就是去找师父。”司珍在一旁小声的嘟囔,表现出他对文舒的不满。
李瀚天反倒是笑了出来,摇了摇头,这个不知足的家伙!
“文舒她要的,是个遇到事情可以独挡一面的丈夫,是个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会受伤的男人,而不是遇事只会哭泣着寻求女人支撑保护与安慰的正夫。”与文舒越相处相熟悉,他就越能观察出她心里所想所思,她一点都不喜欢娇弱无依的男人!随着这种观察得来的认知越来越深刻,他就对她越自信,不再像刚开始时候那样,怀疑她对他承诺的每一句话,怀疑他自己。
他说着,脸上露出一抹自豪与自信来,整个人浑身都充满了一种无敌的气势,强大而又坚韧,突然间就看呆了房间里的其它十人,此刻,竟然觉得他们家王妃一点也不丑不难看,不,是好美!
在李瀚天得到消息的同时,离王府很远的康宁宫里,太后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他听说这个消息后面色一沉,吩咐步言:“步言,马上领人去接瀚天进宫,封锁消息,不要让他知道。”
“恐怕已经知道了。”步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等他们知道消息的时候,这事十有八九会传到王府里去,李瀚天那样精明的一个人,就算现在不知道,一看到天还没亮就去接他,一定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那也要接进来,我担心他身子受不了,把太医带着。”太后也知李瀚天自有一种了解事情的渠道,清楚步言说的话,改了主意。
“嘉。”步言领命而去。
太后穿着妥当,一个人缓步进了佛堂,也不点灯,站在门口,借着从窗外檐下灯笼里照进来的幽光,看着那面容饱满的金身佛像,一直在静夜里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平安王府里,李瀚天正在灯下与一个人沉默相对。
“二姑婆,你别伤心了。”房间里就她们两人,李瀚天坐在桌前,也不用顾忌什么,出言安慰。
沉默许久的二姑婆突然出声:“哈哈,我不伤心,我等了整整五十年,整整五十年啊!”她大声的说着,右手张开比着五指激动的前后晃动,“今日你舅爷和你那未出世的表姑的仇终于报了,我伤心什么?我不伤心!”她说着笑着,眼睛却是湿了,泪水顺着有些浑浊的眼睛流了下去。
李瀚天见此,知道她在口是心非,站起来走过去抱住她,拍着她的背,无言的安慰。
二姑婆是爹爹的亲姑姑。
当年奶奶无能撑起整个李家,只有大子和小女的太奶奶就为奶奶的哥哥——他的舅爷招媳上门,招的人就是二姑婆,没想到成亲没多久,为了争下一任家主之位,当时有着身孕的舅爷被人害死。见此,太奶奶第二年生出小了奶奶十八岁的姨婆,也就是瀚洋的奶奶。为了争一口气,二姑婆和太奶奶在舅爷死后一年之内以强硬的手段支持奶奶当了家主。母亲长大后,二姑婆从中牵线,将自己哥哥的儿子嫁给了母亲,生了他。
奶奶在父亲嫁给母亲之前就将家主之位传给了母亲,第二年他出生,再过几年,父亲再无所出,母亲只好纳了两个男人,皆无一女半子所出。那时太奶奶已死,其它别房看着母亲无女,他们这支只有姨婆一个不能堪当重任的小姨,新一轮的下任家主之争又开始上演,几年后,他的母亲死于争斗中,父亲伤心过度没几个月就跟着去了,奶奶在与二姑婆联手扶他做了家主之后也去了。
他早已在上位之后几年,暗中把害死过母亲的人给除去了。只是当年害死了舅爷的人并没有查出来,或许是那三个姨婆一起做的,或许只有一个。二姑婆是个性好心善的,不想错杀一个,只是在暗中打压那三方的势力,这样一拖就是五十年。
现如今李家被血洗,那三方之人从老到少没有一个人能逃出活口。五十年,可以让一个人的恨变的深入骨髓,也可以像二姑婆这样,经历无数世事后把仇恨看淡很多。她在这五十年里对李家付出了无数心血,早已把李家当成了自己的根,报了仇开心,却更对除那三支之外的其它枉死的李家人心生愧疚。
这个中曲折辛酸,其实万言难尽。
“我知道,我们早都意识到李家会有这一劫的。”李瀚天拍着二姑婆的背,声音也有些哽咽,再一次的安慰她。
二姑婆哭了一阵,才觉好了很多,擦着眼泪点头:“我早就意识到李家会有这一劫,才让瀚洋带了一部分人离开璟城,又暗中用事遣离一些重要的人出去。只是表面上还要有一些人要做掩护,可怜了无辜的那些李家人了。”她从瀚天带信过来之后,就没有再住到李家,才逃过了这一劫。
本来这只是一个猜测,没想到会成了事实。
“二姑婆,关于我们商贾的那个传言,你真的不知道详细的消息么?”李瀚天扶着二姑婆坐下,郑重的问。心里有着一些忧虑,说不上来的感觉。
“那都传了上千年的事了,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我知道的,就如你所知道的,说我们商贾之人有什么逆天宝物,所以历来皇室严苛的压制商贾之人,致使地位低贱如此。”
李瀚天听些后沉默了下来,看来关于此事的确切消息,要试着问一下太后了,他是皇室之人,应该知道。万一太后不知,舒家比他们李家的历史更久,或许能从她们身上得到一些消息。
一会儿,门外传来司珠的声音,言说步言带人来接他,李瀚天就与二姑婆告辞,去了皇宫。
天色此时已经麻亮,在东院里,一抹娇弱的身影小心谨慎的穿梭在东院里的每一个房间里,像是在找着什么。
前前后后每一个房间都找了两遍,也没有找到一点线索。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他不放弃的又回到了颜悦的房间,又仔细的翻了一遍他的屋子,还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不禁有些泄气。
天边划过一抹珍珠白的流星,瞬间落在了平安王府的东院里,白日里几乎看不见。
颜悦看着微开一线缝隙的房门,走过去,房门无声自开,等他进去后,又无声自关。
对于房间里突然多出来的那个男人,他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在被窗帘遮住窗户、光线不充足的房间里,从背上拿下来一个包袱,放到了桌边。
他是这般淡定,那个偷进他房间身形娇弱的男人可不淡定了。
他惊骇的瞪大眼看着颜悦,实在不能相信他竟然连这个男人的气息都察觉不到!
他的武功多高啊,屠仙教里千年难遇的奇才,比之教主那个天赋极佳的长辈都高出了七八倍,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无人能敌了,怎么、怎么……怎么刚才在看见眼前有一个人的时候才知道屋子里不知何时进了一个人!
鬼……鬼么!?
“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上。”颜悦在这时才看了眼自己屋子里多出来的一个人,凝着目光只迅速的将他扫了一眼,就脱了鞋上床。
“哦……”那男子只觉得在对上颜悦眼睛的时候,脑子里嗡的一响,愣愣的答着。
他听话的走出门去,把门关上,再走出东园,把园门关好,离了园门向南走了两百多步,突然间倒地不起。
晓三在远处待了很久,也不见他监视的那个人有动静,心底升起疑惑,又待了一会儿,见他还不起来,就装做从旁经过看到他的样子,站到他身边问:“哎,你怎么了?”
问了两句,还是不见有响动,蹲下身去摇了摇,只觉他身体有些凉,嘴角有丝血迹冒了出来,吓了他一跳,忙把手放到他鼻下,只觉没了呼吸,惊的他立刻把手缩了回来。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晓三伸出一只食指到他鞋底揩了一点尘土放在鼻尖一闻,就闻到了三种他洒在东院里的密制粉未的味道,心下明白他几乎进过东园里的每一个房间,赶紧回了文舒的园子里,把此事告诉了司金司银,两人一听眉头也皱了起来。
“王妃早就说瀚洋小姐带回来的那个人可能有问题,不是还病着么,东园里没人进的房间他都进去过,看来接近瀚洋小姐目的不纯。”司金皱着眉,现在这死了,瀚洋小姐知道后肯定得闹起来。
“这事得先瞒着瀚洋小姐。”司银肯定的说。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小姐对那男子的爱慕之心谁都看得出来,要是再闹起来,少爷也不得安生。
“那王妃呢?”晓三在一旁询问,这件事情他还要司金司银拿主意。明显的,在他心里,李瀚天身过两个近身侍候的侍子身份已然很高。
“还是不要说。”两人同时开口。这件事情传过去,太后说不定就会知道,可不要让他觉得少爷的亲戚随便带个病人回王府,就是个意欲对王府不利的,要是对少爷生出微辞来就不好了。
李瀚天进了宫去,太后对他的身体表示了极度的关心,在他再三保证没事下还是不放心,自己拉着他把了脉确定孩子没事后,才安了心。
两人一起用了早饭,在吃饭后茶的时候,太后拉着李瀚天的手安慰:“李家的事情你放心,我已经下口谕给璟昭府,一定让他们查出真兄,为你们爹家报仇。”
李瀚天只是沉默着,并不发出一个字的音,脸色沉沉的,面部线条也极为的坚硬,不像往常对着太后时神色那样柔和。
“瀚天,你身子要紧,这样难过下去伤了孩子,我回来可没法向文舒交待,听说你上次已经动了胎气,这次可不能再有分毫闪失了。”太后一见李瀚天虽然没有太过悲伤的情绪,却是难过的一个字也不说,知道这种静默生出来的痛苦比哭出来更难过,一时有些着急。
“爹爹……”李瀚天眉头微动,他动了胎气的事情,怎么就传到太后耳里了?他声音有些嘶哑的开口,对于太后对他这个丑婿如此家常亲昵的自称和不摆架子的态度已经开始习惯,反正文舒这一家子的性子都是个怪的。
他看着周围没有人,只一个侍候的步言,连安平也不能近身侍候,说是太后喜静,他倒觉得是为了保守什么秘密才如此谨慎。趁着这个机会不问,以后怕是很难从别的地方得到消息,所以他将带着痛疼的目光转到太后身上:“我只是一直想不通,李家到底碍了什么人的利益,那伙人如此下狠手,实在讲不过去。”除了害死舅爷的那三支外,李家还死了很多旁支的人,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不难过的却是不可能的,那到底是他爹家上百条人命啊!
太后眉头一跳,想着要不要说实话,步言站在他的侧面,只是淡淡的一个眼神过去,看起来没有什么深意,太后却是明白他在让自己不要说。
李瀚天察觉到了,却是装做没有看见。
太后对步言摇了摇头,真诚道:“咱们景氏的历史不长,知道的并不多,我因别的原因知道了几分,不过现在却不是该你知道的时候。”
李瀚天一诧,没有想到太后如此坦诚,明白的告诉他现在不能告诉他。没有推辞、没有顾左右而言他、没有扯谎,分明是对待亲人的态度。现在都不是时机,那什么时候是时机呢?
李瀚天也是识趣的,不再追问,就与太后在一起聊起了天来。这个公公说话很会投人所好,上百年书香世家里出来的,不跟他谈什么绣花弹琴,做画做诗的,而是询问他一些商业方面的问题,尽量的在开导他的心思。
快到中午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轻轻的铃响,步言出去一看,进来的时候带着司玉进来了。
李瀚天把目光转到他身上,无声的询问他,看他神色有些着急,暗猜又发生了什么事。
司玉先规矩的问了安,才起身低着头开口对李瀚天说:“王妃,二十五小姐心上人在早上时去了,她要去找王爷的老师质问,被司金给绑了,现在……”话到此打住,没了下文。听说闹的挺厉害的。
李瀚天面色一凝,心里那不好的预感果然应验了!
他知道事情不简单。
好好的,找师父质问,一定是与师父有关或在师父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才死的。可是师父虽然强大又不好侍候,在王府住的这几个月里并没有伤过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对谁下手,看来那个为救瀚洋而受伤的男子果然有问题啊!
“父后,瀚天先回府去看一下师父?”李瀚天询问着,极有技巧。
司玉心里有些紧张,这才来了皇宫没一会儿就要回去,会不会惹太后不高兴啊?可是早上家里刚发生那么大的事,小姐又出了事,现在一定得少爷回去才能收拾啊!
“小心一点。”太后也没反对,只嘱咐着他注意身子。
“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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